孩可以刻意不去看那漏水的天花板,满是裂痕石灰直壁和破破烂烂的家具,但她无法把自己的视线从母亲的手上挪开…
映在徐菲眼前的是一双踆裂得如同干涸河床般的手,寒冷的冬天这种现象会更加严重,细细道道的小口如同婴儿的嫩唇,微启着,嚎叫着,每一道小口都会渗出血珠,鲜红鲜红…她的眼睛有些红了,其实贫富差距每个人都知道,每个人也都无声的表示接受,可当真正看见的时候,却还是会忍不住有怜悯之心。
女孩心疼的抓着自己母亲的手,小心翼翼的吹气,生怕弄疼自己的母亲。而那位母亲则慈祥的一笑,有些扭捏的把手在破围裙上蹭了蹭,然后亦是无比小心的替女孩挽了挽额前细碎的头发,她的目光正端详着坐在面前那个长得并不漂亮的小女孩…一切都是那么温馨安详。徐菲心中一阵温暖,谁说贫穷注定不能得到幸福呢?
一阵急促尖锐的咳嗽声让徐菲隐隐感到故事马上会发生改变。
果然,那位母亲身患重病,把年幼的女孩叫道身边,将她的身世告诉了她——正如徐菲所料,杜嫣然并不是杜之墉的孩子,她只是一个普通得不能再普通的弃婴,而真正的天之骄女本应是杜晶才对!可相貌平凡,还长着一只猫眼的女孩却从未享受天之骄女的待遇,从小到大,她不知道受到过多少次白眼,听见多少小朋友尖叫着说她是怪物…
“看到了吗?那就是我的童年——”一个嘶哑低沉的声音自脖子后面伴随一阵寒气吹到徐菲的耳朵里。
徐菲兀自打了个寒战,她咽了咽口水,艰难而僵硬的回过头,身后是穿着破旧运动服的杜晶,和平时的她几乎没什么区别,唯一不同的是,她的头发…后面看还是完好地。前面却秃了很大一块,不!不止一块,是很多,就像斑秃一样…她的脸一半阴一半阳,一半凄婉一半狰狞,惨白的脸被割裂成不规则的两半,亦如那个诡异的夜晚,她坐在自己身边一样!杜晶的身上感觉不出丝毫人气,她死鱼般的眼睛直勾勾的瞪着徐菲。突然间,她笑了!虽然是个笑容,却让徐菲凉到心底,仿佛心脏因为受不了骤降的温度要突然停跳一般,她痛苦地捂住胸口,用不解的口气问道:“杜晶,嫣然身上的诅咒是你下的,那个巫毒娃娃是你留下的,对吗?”
杜晶的眼神中混合着一种复杂的表情。似愤怒,又似激动,剩下的还有一种说不出微妙的感情,她冷笑着说道:“不错!是我下地!那个巫毒娃娃也是我的!”她用挑衅的眼神盯着徐菲道:“那又怎么样?她的容貌已经全毁了!你一定觉得我做的很可笑对不对?既然恨她,为什么不直接杀了她,而要这么麻烦…”
徐菲用心痛的表情注视着这个有些疯狂有些变态的少女,她一脸扭曲地笑容。丑陋恶心,让徐菲有些不敢直视。“你想折磨她?就因为她夺走了原本属于你的一切?”
“是,难道这不应该吗!”杜晶的嘴角形成一个冷酷的笑容道:“我毁掉她的容貌,是为了报仇不错!正是因为她地美貌让她得到今天的一切!知道吗?我的养母在我二十岁那年的秋天因为无钱买葯,就那么病死在家中的炕头上。我清楚的记得,那天天很冷,冷得像隆冬一般!我早早来到杜家门口,眼巴巴的等着晨运的‘杜夫人’和‘杜老爷’,我心中忐忑,不知道应该和他们说些什么,那时我心里不是没有恨,也不是一定要认一对有钱但从未进过父母职责的人作为我地爸爸妈妈。我只是…只是单纯的希望他们能看在我养母曾经在杜府工作的份上,给点钱。哪怕…哪怕只是借点钱给我去抓葯…可结果呢?他们不仅没有认我,我那所谓的生母竟然因为看见我丑陋地容貌而生生吓晕过去,而我那可怜地生父不仅不听我的解释,还放开手中一人多高地大狗。任它向我扑来。如果不是路过的协管员,或许我会被那畜生活活给咬死!
徐菲紧紧的咬着唇。
轻叹了一口气道:“正是因为这,所以你疯狂的向杜嫣然展开你的报复计划!?你进K大也全是因为她?难怪…”她一直觉得很好奇,杜晶的成绩相当好,足够去一类大学,怎么会被K大留下,原来是因为这个!“如果我没有猜错,之前杜嫣然身上受到的那些细碎的伤痕也是你造成的?还有那日在镜湖边,那看上去像一个黑暗祭坛的仪式也是你一手策划?”
杜晶僵硬的扯了扯唇角:“不错!只是那些是主人的要求,我只不过照做而已,没想到却被你从中破坏!”
“主人!?”徐菲瞪大眼睛道:“你说那个黑衣人是你的主人!?他是一个邪恶的魔神啊!你怎么能相信那种人?”
杜晶讥讽的笑了笑道:“那我应该相信谁?相信你吗?”她绕着徐菲走了两圈,她冰冷的眼神始终打量着徐菲,那赤裸裸的目光仿佛把徐菲浑身的衣服全剥了个干净“像你这么漂亮的女人,怎么会知道我们心中究竟有多苦!你看看,我头上…”说完,她低下头,头顶泛黄流着水,如同蚯蚓般形成的疤痕犹如烙印一般应在她的心头。“小时候因为我的关系,养母和养父离婚了,那段日子很艰苦,母女俩都要吃饭,养母总是只吃一点点也要把好吃的留给我吃!她工作很忙,每天要打几份工,她也不知道原来我头上的那东西是黄癣,直到形成萎缩性疤痕,造成现在这永久性秃发。如果这还不够,那我问你,当你亲眼看着最爱自己的养母因为无钱治病而死在面前,那种绝望,那种无助,你能体会吗?我曾经满怀希望,我想就算他们不认我,起码也可以答应我小小的请求,毕竟!毕竟…他们是我的生身父母啊!可结果呢?因为我的相信,我被生母当成是怪物,生父放出猎犬要咬死我!我能相信你们吗——”杜晶声声质问着,她的脸色惨白惨白的,宛如一个暗夜的幽灵,她用憎恨的目光看着徐菲,眼里再也没有以往的平静和羡慕,取而代之的是憎恶和杀意,令徐菲不由自主的后退了一步。这时缠在她中指的红线猛地一紧,她的身体立刻轻飘飘的被拽了起来,耳畔传来慕天行柔和的吟唱声…
“徐菲——你不是让我相信你吗?你以为我不知道,你们这些漂亮的女人只会嘴里说一套,实际做的永远是另一套!我不会相信你们的——我永远不会相信你们——漂亮的女人都该死!是你们抢走原本应该属于我的一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