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赶紧爬起来,背贴着墙头看过去,闪烁的灯光中,有一只无头鬼朝我走来,他手上抓着一个脑袋,脑袋正龇牙咧嘴地笑着,嘴里不住地往外溢黑血。
我心里虽然发毛,不过明显没以前那么害怕了。
摸到门把手想打开时,才发现房门拉不开,我转了个身,想用脚蹬住墙头把门拉开,可门就像是被什么东西吸住了。纹丝不动。
我急得直冒汗,就在这时,脚脖子上突然一凉,我低头一看。凭空钻出一只鬼,正握着我的腿在用恶心的舌头舔。
眼看他张嘴就要咬进血肉里,我颤着声音警告道“你想死就咬下去,你会魂飞魄散的信不信?”
我不知道周围有多少鬼物,我只想等鬼物多一点了让他们看看最先吃螃蟹的这只鬼有多惨。所以我想磨蹭一下时间,既然逃不掉,只能镇定。
天知道我心里有多害怕,我也不知道我的血为什么对他们来说那么有吸引力,其实但凡其他鬼物闻到了血的馨香,我就怕所有的鬼物会不知死活地扑上来咬我。到时候他们根本就来不及思考,就会全部被贪婪吸引着喝干我的血。
我打了个寒噤,下意识地想把腿上那只鬼物甩开。但他扒得很紧,我的腿就像灌了铅一样,根本提不起来。
“啪”地一声,窗子上的破口被撞得更大了,窗帘被阴风吹得哗哗直响,房里的温度明显下降好几分,我被吹得一连打了好几个寒噤,心里的恐惧也不由得增加好几分。
这越来越多的鬼物,到底是怎么回事,不会都是被我吸引过来的吧?既然是九家的地盘,按理不应该这么容易就被一般的鬼物攻破的。
腿上传来撕裂的疼痛,那只鬼竟然想生生地把肉撕下来!不过他的牙齿刚咬进去,整个身子突然就开始剧烈地抽搐。
不出意外的,他一眨眼就化成了炭火般的红块,转瞬变成火星子湮灭在幽冷的夜幕中。
不断往房里涌进来的鬼物被这一夜吓着了,提着鬼头的那只鬼物更是夸张到吓得丢掉了脑袋。
看样子,这些鬼物还没有张医生在他的木楼里召集的那些鬼物来得厉害。所以他们轻易就能撞进九家的别墅,确实有蹊跷。我记得来之前麦哲文还跟我说过,别墅周围设了阵,未经允许一般的鬼物是无法…
等等,我突然想到了一件事,睡觉之前麦哲涛他们在院子里召唤过鬼物,难道他们没问出什么内容后,这些鬼物逗留在了别墅里。没走?
很有可能,不然这些鬼物不会挑在麦哲涛他们离开之后再来攻击我,因为他们知道我是这些人里最没有能力的一个。
呵呵,连鬼都知道专门挑软柿子捏,青竹啊青竹,你在九渊身边待那么久还是没长进,真的是太弱了。
我想起那支步摇,赶紧朝床头看去,包就在那里,我只要走几步就能拿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尽量不表露出半丝慌张。既然他们知道欺软怕硬的道理,自然也不会在不明情况的情形下再轻易对我出手,毕竟刚刚有只鬼物魂飞魄散了。
可是我的腿在流血,连我自己都莫名其妙地觉得这血很香,香到忍不住咽口水那种。
脑子里突然浮起“神女”两个字,我想笑,这个世界上哪里来的神,不过都是些精怪罢了,成了精的人,成了精的鬼。成了精的动物、植物。所以我从来不觉得被九渊误以为是“神女”而高兴,相反,我很怕。
之前小花附在我身上吃生鸡的那次,我的精力居然因为生血而好得很快。眼下,已经不是我第一次觉得自己的血很香了。
种种迹象表明,我很可能不是个正常人。
可能是这个认知让我有了心灰意冷的感觉,突然就忘了害怕,径直走到床边从包里翻出了那支步摇。
拿到手的那一瞬,脑袋猛地晕眩了下。
我突然看到一只纤长的指捏着它,缓慢地轻轻抚摸着,一寸一缕都诉满了柔情“春心莫共花争发,一寸相思一寸灰。千墨。陌上花已开,你可缓缓归来了,还要让我等多久?”
“啪嗒”一声,一滴清冷的泪水落在了步摇上的那朵花心里。似乎将花儿浇灌得更加娇艳了。
那手、那声音,是张医生?!
我紧张到难以自持,身子开始剧烈颤动。
围在身边的鬼物变多了,超过十只。他们全都在试探着、小心翼翼着。但眼里的贪婪却越来越明目张胆。
有一只鬼忍不住小心翼翼地在我腿上轻轻舔着,每一次都在血渍的边缘徘徊,但肯定舔到了一丁点。
我紧紧握着步摇,恍惚间似乎有别的画面在我脑子里一晃而过。但我没能捕捉到。
我深吸了一口气,挪到墙边贴住,瞪着这些孤魂野鬼“你们想干什么,说吧。”
这些鬼物迟早会忍不住扑上来的。我不能拿一般的常识来衡量他们,谁都怕死,但有的却愿意在极致的满足中死去,比如猛地吸我两口血。
其中有两只鬼物明显就是这个表情,我能从他们的口水里看到这个念头。
拎着脑袋的鬼物嘿嘿地笑了起来,他舔着嘴角说道“想吃你的肉,想喝你的血。”
我怒了,抓起不要就钉住了舔我小腿的其中一根长舌头,特么的他们的舌头上像是带着倒刺,舔上去的时候生疼生疼的,我不阻止还以为我是在默认?
我听到一阵凄厉的嘶吼,那只鬼用力地往后扯着舌头,可我紧紧握着不要把他舌头抵在了地摊上,他的舌头像面团一样越扯越长,最后竟然生生撕裂掉下来一小块。
血淋淋的,散发出难闻的腐臭。
我的这个举动非但没有震慑住这些鬼物。反而把他们蠢蠢欲动的战斗因子给激发了出来,那两只宁愿喝了我的血化为灰烬的鬼物动作最快,怪叫着率先把我扑倒了。
我握着步摇乱挥,每次扎到他们。他们都惨叫着挣扎,可他们想咬我的念头却丝毫没有减退。
其中一只鬼物直接朝我脖子上咬了下来,我有些绝望,握着不要直接插进他的眼睛里。有粘稠的液体崩裂出来,滴在我脸上直让我犯恶心。
我全身都在抖,可我突然就不怕了。
死就死了吧,免得再担心张医生抽我最后三根筋。免得再忧虑九家人不肯认我这个儿媳妇。
早死早超生,什么也不烦了,什么也不用选择了。
脖子上还是传来撕心裂肺的疼痛,我闻到了让我自己的着迷的血腥味。趴在我身上的那只鬼大口大口地吸食着。大概喝到第三口的时候,他突然捂住喉咙开始鬼哭狼嚎。
可血腥气的散播,又招来了好几只鬼物。
那只鬼舞刚化为火星子消失,另一只鬼物又直接扑到我身上开始就着脖子上的伤口继续吸食血液。
我突然感觉浑身的细胞都开始沸腾,那种陌生的感觉再度回归,可我握着步摇的那只手被一只鬼物咬住了,根本就使不上力气。
我感觉身上有一团熊熊烈火在燃烧,我想杀了他们,他们都该死!
就在这时,窗子“嘭”地一声又碎了一大块,一个高大壮实的黑影闯了进来。我听到一个粗噶的声音朝围住我的那些鬼嘶吼着“你们都活得不耐烦了是吗?”
是人皮鬼,他三两下又是抽打又是踢踹,很快把我身边的鬼物都解决了。
“怎么样了,没事吧?”他蹲下来想扶我起来时,瞳孔蓦地扩大很多。我透过那双漆黑如夜的眸子里,看到了自己妖媚的脸,以及脸上那双猩红夺目的眼睛。
来救我的,为什么会是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