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严重怀疑胡老四早就知道了老太岁可能要挂掉的事儿,因为这老头子听完我的分析之后,没有一点儿吃惊和担心的样子,只是很平静的点头,认为我的分析很有道理,接下来也不表态该怎么办,是不是要救老太岁,只是一个劲儿的抽他那杆旱烟袋。
就冲他这态度,我心里就琢磨着我的猜测,八成是真的了,闹不好老太岁招呼胡老四留下来单独说几句话的时候,说的还就是那些在梦中对我说过的话,甚至…直截了当的告诉了胡老四,它要去赴死了,为了村中的安定,为了平息老蛟的怒火,或者,是它自己活腻歪了…不管怎么说吧,总之老太岁这次八成是凶多吉少了。
那么胡老四的态度就让我很是不满了,你这老头子也忒不够意思了吧?好歹曾经也在一起浴血奋战,做过亲密战友呢,就这么眼睁睁的看着老太岁挂掉么?
我就对胡老四发脾气了,说到底老太岁有没有生命危险?咱们现在怎么办?你好歹放个屁啊,这么一直傻乎乎的不说话算怎么个意思?
胡老四看我急眼了,只好磕打干净烟袋,有些无奈的把事情告诉了我。
原来,事情的真相和我所预料的基本没什么大的出入,老太岁这次是真的要去舍身赴死了,只是为了老蛟。
时间,就在正月十五夜晚,十一点至十二点之间。地点在西山黑龙洞之上的山巅,老蛟将破空而去,老太岁,亦将随之前往。
从胡老四嘴里得到了如此肯定的消息,即便是我早就猜测到了,可还是有些震惊,我问胡老四,咱们就不能去救了老太岁么?活一万年,真的很不容易,就这么挂掉了,实在是太可惜了,况且老太岁跟咱们的关系在这儿摆着呢,咱不能不仗义啊!
胡老四无奈的摇头叹气,苦笑连连,反问我有那个本事从老蛟嘴里夺回老太岁么?
我大怒道:“原来你胡老四是害怕老蛟,我操,你怕什么啊?好歹也是有点儿名气的阴阳仙,胆量咋这么小?你怎么就不敢跟老蛟干上一架?老蛟就算是在再厉害,它也就一个,咱们这些人加起来,就算是干不过它,难道老太岁就不会帮咱们动手么?再说了,为兄弟为朋友,本来就应该两肋插刀…”
“行了行了,你还年轻,有些事儿想的太过简单了,唉。”胡老四打断了我的话,长叹一口气,说道:“若真是有心,正月十五那天晚上,咱们一起去西山,送送老太岁吧。”
“年轻?去送送老太岁?扯淡,老子不去!”我气呼呼的挥了一下手,歪着脖子瞪着眼睛说道:“这以后没了老太岁,再有什么邪物来了,你能摆平么?你有那个本事么?”
“不是还有你们么?”
“我们?我靠!我们不是年轻么?成不了事儿啊!别指望我们!”我冷笑道:“老太岁可是对咱们有恩的,咱不能昧了良心!”
胡老四怔住了,思虑良久,叹道:“唉,暂且不说我们有没有可能从老蛟的手里救出来老太岁,你有没有想过,老太岁是否愿意让我们去救它?”
“嗯?”我皱起了眉头“这话怎么说?”
“如果…咱们这次真的能够救了老太岁,而老蛟飞升失败,老蛟的孩子,会发疯,会掀起滔天洪水,淹没四野村庄,滏阳河两岸遭受前所未有的水灾,那怎么办?会有多少人受灾受难?会导致多么大的灾难?大灾之后,万一再有瘟疫了,又会害多少人?老太岁是本性大善的灵物,一旦出现了这些灾难,它的内心会愧疚至极,痛不欲生…”
我震惊了,这些后果我还真没想过,假如真的会酿成如此大的灾难,那…老太岁您老还是死去吧,要不老蛟的儿子小蛟真闹腾起来,这还了得?虽然心中震惊不已,可我还是有些不甘心的说道:“咱们,就不能制止小蛟祸害人么?不行咱就干掉它!”
“哼,说的轻巧。”胡老四苦笑一声,道:“要是一条乌梢,我和老太岁联手还能够除掉,成了蛟之后,除掉它可就难的多了,别说是我,就算是老太岁,它也得对蛟礼让三分,那东西天生就带着神气儿呢,传说中九蛟出一龙,那是神兽,不好对付,而且蛟这种东西脾气极坏,一旦发了疯,唉,不堪设想啊!你听说过六零年滏阳河发打大水吧?那仅仅是一条乌梢,就制造了那么大的水灾,如果是一条蛟,根本无人能制止了。”
听胡老四说到这儿,我想起了《异地书》中所记载的东西,似乎有点儿出入,胡老四说九蛟出一龙,而《异地书》中所记载的是乌梢成蛟,蛟成龙。不过胡老四说那是传说中的话,想来可信度还不如《异地书》中的记载吧?
想这些干啥?我摇了摇头,忽然又想到了一出事儿,对胡老四说道:“您老应该知道,六零年发大水的时候,那条乌梢…是让我二叔给干掉的,现在做成了腰带。”说着话,我把棉袄撩起来,露出腰间的那条腰带。
胡老四一愣,有些着急忙慌的一把拍下了我的棉袄,盖住了腰带,小声斥道:“以后别动不动就露出来这条腰带,让蛟看见了会有麻烦的。”
“这我知道。”我连忙伸手扯了扯棉袄的下摆,奶奶的,刚才听了胡老四那些话,还真有点儿心虚呢,万一真让蛟给发现了,麻烦可就大了去了。
胡老四接着说道:“你二叔那个人到底是怎么回事儿,我也不清楚,有点儿怪,不过你可别抱什么期望你二叔能帮忙。”
“哦,我二叔怎么怪了?老太岁清楚么?”我急忙问道。
“它,它也不清楚。”胡老四摇了摇头。
我糊涂了,二叔真算得上是一位奇人了,不过…好像爷爷应该知道怎么回事儿,前几次爷爷偶尔提到爷爷的时候,那很有深意的笑容,以及后来胡老四和爷爷谈到这个邪气儿一旦无法除去时,那自信无比的面容,都让我生出很怪的感觉来,稀里糊涂的,就是想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只是心里头想了一想,我就不去考虑这些事儿了,反正一直以来二叔都很强大嘛,兴许还真就应了那句老话:鬼怕恶人。
既然说到了这次即便我们去救老太岁,无论成功与否,人家老太岁都不会高兴,我也就有些无奈了。仔细想想胡老四说的话,还真是那么回事儿,老太岁乐于助人,愿意行善,那是天性,咱帮了它,却有可能为此而给村里带来巨大的灾难,甚至是许多村庄的灾难,这就有些得不偿失了,难道说,老太岁真的就该死么?
说真的,我当时心里就有些懊悔,这一切的一切,都应该归罪于我和陈金,或者更应该说归罪于我,毕竟当初去奶奶庙里投那两碗供肉的主意,是我出的。如今却引发了一连串的邪事儿,直到如今,唉。如果我的这条命,死了的话能够代替老太岁…我,我也舍不得,也不敢啊,况且,我这条贱命,人家老蛟也看不上不是?
看来,老太岁的命是不能保住了,那咱就别提这茬事儿了,正月十五的时候,一帮人去一趟西山黑龙洞,送送老太岁,有那个心意,估计老太岁也就高兴了,真不知道,灵物这种东西,死了之后,是不是也会去往极乐世界,或者到了阴曹地府之中呢?是否有灵魂的存在?
那时候年轻,虽然亦冲动,而且气盛,好在没心没肺的快,想的开,既然没办法了,那就只好着眼与未来了,未来…未来村里还会来邪物,而且是抱着复仇的心态来村里祸害人的。
胡老四说的和老太岁一样,而且更加的详细清楚,兴许老太岁那天跟我说的也够清楚,只是我困的迷迷糊糊,有些话给忘掉了。
不扯这些没用的,咱就说正事儿啊,胡老四又跟我说了,按照他和老太岁所商量猜测,白狐子精那种诡谲狡诈到了极点的邪物,兴许在最后眼看着胜算不大了,就会去忽悠别的邪物也来村子里捣乱,黑狗精不就是傻乎乎的让白狐子精给忽悠了,结果死了么?那其他的邪物也许也受到了蛊惑,只是在一旁静观其变而已。
这次老蛟飞升之际,邪物多半会云集西山黑龙洞之上,这倒不是老蛟召集它们炫耀,而是邪物之间的一种感应,每每感应到天地间有大的动荡时,,邪物都会被吸引而去,它们愿意多看看这种天地间的大变化,以备将来自己要走的时候派上用场呢。
那就了不得了,邪物一旦发现了老太岁舍命护老蛟飞升,那么邪物就没有什么忌讳和畏惧了,能不来村里报仇雪恨么?想当初,它们可是让老太岁和胡老四打的屁股流,狼狈而逃啊。
这就要坏菜了,胡老四一个人儿顶不住啊!一旦真的出现了这种不妙的局势,村中邪物聚集,混乱不堪,为祸与人,那可真让人心惊胆颤、不寒而栗,几十年前村中的混乱局面尤在眼前,让胡老四不得不心悸。
所以胡老四很这很真诚的对我说:“银乐,一旦村里再次出现了邪物混乱祸害人的局面,我需要你们这帮年轻人的鼎力相助,你们一定要帮忙啊。”
“干啥非得我们中这帮年轻人帮你?你找几个身强力壮,年纪大点儿的,不更好么?”我有点儿疑惑的问道,心里面很是奇怪,同时也有点儿害怕,想要推卸掉这份不太好的差事。
“只有你们,或者说,重点在于你、陈金、刘宾。”胡老四叹了口气,说道:“陈金这种人属于是最为少见的至阳之人,邪气不侵,鬼魅见之躲避不及;你赵银乐身负祖上福萌,天生身怀仙家正气,普通邪物精怪难以侵害与你;刘宾,这个小子家里有只妖猫,也算得上是家里的一祸,亦是一福,唉,有了你们三个的帮助,对付邪物的话,把握就大的多了。”
“原来如此。”我点了点头,实际上心里头还是有些稀里糊涂,可是又不知道该问些什么了,人家胡老四把该说的都跟咱说了啊。
话说到这里,我也懒得再待在胡老四家里了,真是有点儿郁闷,大过年的,怎么就不能让人开开心心的过个好年呢?刚乐呵着邪气儿除掉,散魂咒解掉,咱乐得不行不行呢,结果就又出了这么一出事儿,唉,真是他娘的多事之冬啊!
和胡老四客套了几句,然后我就走了出去,找那帮哥们儿喝酒去,解解闷儿,散散心,顺便把老太岁的事儿说一声,把以后有可能要面对的事儿也招呼招呼,让兄弟们心里头有个准备。
正月十五的时候,大家伙儿一块儿去一趟西山黑龙洞,送送老太岁,也顺便看个新鲜,到底啥是个飞升度劫…
这,又是一个千载难逢的机会,过了这个村,还真就没这个店了,以后…八辈子你也不一定能碰得上这么个机会亲眼目睹邪物飞升,而且还是个蛟呢,人家飞升成功了,那可是龙啊!
那可是神兽!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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