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绍义,王绍义!”随着一阵急促的脚步声,只见田广山气急败坏地跑进来报告说:“地宫里最后一道石门已经被杨芝草、关增会他们给炸开了,可是不得了呀,守在照壁的那些人发财心切,一个个都像红了眼睛的狼,忙不迭地往洞里钻,现在,他们都挤过地宫里去抢宝了!”
“他妈的,这还了得?反了天啦!绍义,我们赶快去管管这些混账家伙!”黄金仲闻听乱民拥进地宫去抢棺中财宝,立刻气得脸面铁青。他霍地跳了起来,瞪着两只布满血丝的大眼睛,拍案大吼:“棺材里的宝贝,必须由咱们几个人先分。绍义,如果谁敢不听命令,就先枪毙一个,杀鸡给猴儿看!”
“真是发了昏了!这些见财眼开的家伙简直都反天了,我非得给他们些颜色看看不可。”王绍义将杯中酒一饮而尽,然后将两支德牌撸子枪握在手里,也顾不上再说什么,大家一道疾步冲出隆恩殿。在黎明前的漆黑中,他们沿着一条青石甬道快步地向后陵方向冲去。
方城里果然人头攒动,乌七八糟。方才还集聚在陵寝门前的一群亡命之徒,现在已经哗然大乱,争先恐后地拥下琉璃墙下的那只幽黑的洞口,你推我搡,叫骂不休。怎奈洞小人多,互相拥挤,黑鸦鸦的人群早挤成了一团。这些企图抢先钻进康熙地宫里去破棺抢宝的人们,反而因为互不相让无法钻到地洞宫里去。有人在拥挤中发出声嘶力竭的嘶叫,有人挥起手中的铁锨镐头拼命地擂打着前面抢先者的脊背,一派拼命争夺的混乱惨景出现在匆匆赶来的王绍义面前。
“不得进洞!大家听我的号令,谁也不许进洞!”王绍义近前一看,通往地宫的琉璃照壁下的洞口已被红了眼睛的人们挤得水泄不通,任王绍义如何高声叫喊,人们只是充耳不闻,王绍义怒不可遏。他忽然手举双枪,“呯呯呯”地连放了三枪。
在枪声的震慑之下,发了疯的人们开始冷静下来。当人们停止了拥挤、惊愕万状地回头张望时,才发现他们的身后气咻咻地站着几个脸色铁青、手中握枪的人。在跳动的火把光焰中,那些惶惑的盗墓者们看清了几张熟悉的脸孔,他们是这次盗陵的指挥者王绍义、黄金仲、李树清、穆树轩,以及区公安助理郭正、田广山、刘七和七八个手持长枪的民兵。在这些区、村干部的震慑下,盗陵的人们一个个手足失措地闪开了洞口。
“混帐东西,你们哄抢什么?都不要脑袋了吗?!”黄金仲手握双枪,瞪圆一双迸火的眼睛,盛气凌人地冲着那些惊呆了的盗陵人大声地责骂起来,“你们都给我老老实实地听着,谁也不许到地宫里去抢!老子可是见过大场面的!当年冀中日本人的大扫荡,我也见过!不是咱瞎吹,与日本鬼子对阵的时候,我连眼睛也没眨一下。我手里的两支枪百步穿杨,指哪打哪!现在你们谁敢不听号令,谁敢私自进地宫里去抢东西,我认得你,我这双枪可不认得你!现在,你们都老老实实地等在这里,谁也不许乱动。一会儿听我和王绍义的调遣,皇上的棺材劈开以后,你们再分批下去,将棺材里的珠宝首饰、古玩玉器等,一样不少地给我拿到前面的隆恩殿里去。一路上有民兵监视,你们也互相监视,到那时候再由我和王绍义给你们论功行赏。各位老少爷们听着,我黄金仲可不是好惹的,如果发现你们之中有谁胆敢私藏东西,哼,到那时不但让你一样宝物也得不到,老子还要军法从事,枪毙了你!”
那些一度疯狂了的盗陵者,在黄金仲的恫吓之下,人人自危,噤若寒蝉,吓得连大气也不敢喘!
“来吧!大家听着,先随我下去几个胆子大、不怕死的!”王绍义见黄金仲镇住了那些骚乱的人群,方才吁出一口气来。看到王绍义招呼人下去,忽然冷静下来的村民们不仅没有了刚才不计后果的勇气,反而对抢先进入地宫的风险有所担心,生怕被里面的机关伤害,全都站在那里不敢上前来。王绍义看见这种人人自危的状况,只得来到那座琉璃照壁前面,指着那个一米见方的幽深洞口,回转身来招了招手说:“谁敢下洞,将来有重赏!”
一些人胆胆怯怯地闪到后面去了,与方才拥挤进洞的疯狂形成了鲜明的对比。可是,还是有一些为了发财而不怕死的汉子,从人群里跳了出来,七嘴八舌地叫道:
“我敢下地宫!”
“我不怕死,只要能弄到宝贝,让俺干什么都行!”
“他娘的,怕个屌,那躺在地宫里的全是些死人,莫非死人还敢把活人怎么样吗?”
“来呀,想发大财的就下来,反正是舍不得孩子套不来狼!”……
“这才像样!”王绍义见田广山已经从人群里找出十几个腰圆膀阔、凶眉横目的强壮汉子,心里高兴,大手一挥说:“每人都带上斧头,举着火把,随我先进地宫!”
十几个手举着松明火把的中年汉子,紧紧跟随在王绍义和田广山的身后,依次沿着长满青苔、潮湿而陡峭的青石台阶,渐渐走进阴森森的狭窄地道,来到了地宫。出现在众人面前的是一座巨大而空旷的地宫,散发着呛人的潮气,一簇簇燃烧的火把将宽数十丈、高十余丈的地宫辉映得如同白昼。已经来到了地宫中的王绍义发现,三天前还巍然如屏障般挡住去路的三道汉白玉巨型石门,如今已被贾正国、关增会、杨芝草、王茂等二十多个盗陵骨干,用炸药接连引爆炸毁。炸得支离破碎的汉白玉石门的残片,散落在阴冷潮湿的地宫里。此时,在地宫的深处闪动着无数燃烧的火把,二十多个鬼魅幽灵似的人影在弥漫的烟雾与闪跳的光影中隐现,俨然是冥冥中的魍魉世界!
“绍义兄,现在你可以看得清地宫里的一切了!你看,康熙的地宫里果真有六口棺材!看起来,当初你选中景陵作为咱们盗东陵的主攻目标,是再正确不过的啦!”副村长贾正国手举着一支手电筒,将王绍义引向停厝棺材的高高石台前面。因为连续几昼夜在地宫里领着人打眼放炮、炸毁石门,贾正国的脸膛上烟熏火燎,变得黧黑而消瘦,那双机敏的眼睛因熬夜已经深深地凹下眼窝,下颏的胡须也乱蓬蓬的。他用雪亮的手电筒照亮一排油漆斑驳的大小楠木棺材,将电筒的光柱由棺材移向棺下的一座座“金井”,对王绍义说:“这是‘金井’,每一只‘金井’上面都有一座沉重的棺材。我和关增会是到过已被盗开的西太后慈禧和乾隆皇帝两座陵的地宫的,里面的格局大同小异,而且棺材都放在金井上!”
王绍义发现,那些棺椁之下的大青石上,果然均凿有一只巨大的圆而幽深的窟窿,不由惊愕地问道:“为什么将棺材全放在金井上面呢?”
关增会从后面探过头来,以行家的口气说道:“王大哥,这金井早在昌瑞山下为顺治皇帝建造第一座墓穴地宫的时候就有的。听人说,工匠们是依照着北京明代的十三陵设计的。皇上棺材底下凿有金井,主要是为了防水!”
王绍义不解:“防水?地宫里四壁用厚实的巨石镶嵌,地面和顶上的穹窿也都是大块大块的花岗岩石头,水从何来呢?”
关增会说:“地宫里确实难免进水。尽管陵区都是建造在半山上,地势较高,一般地面之水根本无法流进结构严实的地宫里。可是,石匠的功夫再好,在垒砌方石的时候,也难免在石与石间留有缝隙。平时的年景,固然没事,万一到了雨大的年月,暴雨成灾,山洪暴发,昌瑞山可就是另外一种景象。谁敢保证山洪和泥石流不从山顶上往下冲呢?而石缝中一旦渗进的雨水过多,地宫中积下雨水又该怎么办呢?清代造基工匠的技艺确实到了炉火纯青的地步,他们为了让皇上皇后的楠木棺材百年不朽不烂,就想出个排除积水的办法,在棺下的石基上凿开一个洞,这就叫‘金井’!”
王绍义还在摇头晃脑,不以为然地说:“我还是难以相信,假如当真像你所说,这景陵的地宫里积下了没膝深的雨水,靠石基上的那只‘金井’就真的能够把积水排出去吗?”
关增会说道:“那是自然。王大哥,你休要小看石座上那眼‘金井’。在它的下面,工匠们已经凿出一条深深的排水槽,也就是人常说的马沟槽。景陵的马沟槽是沿着景陵背后的宝山和景陵东西两侧的砂山顺坡凿成的,有两道,很深。如果一旦山顶大雨酿成山洪,地宫内渗进积水的话,那么金井就势必会发挥作用。王大哥,你看康熙景陵里虽然如此阴森潮湿,却不见有一汪积水,就是这个道理。那就是说这么多年来,景陵地宫一定有过很深的积水,可是又都被金井自动地排出地宫之外,沿着东西朝房,流淌到山根底下去了!”
“原来如此,关增会,没有想到你这个爆破专家,忽然也对清东陵地下的秘密这么精通了!”王绍义心悦诚服地夸奖关增会说。
“我算什么精通呀,我是现买现卖。”关增会朝王绍义扮个鬼脸,朝身后的杨芝草一努嘴说。
“啊,原来又是你杨芝草在这里当清陵地宫的专家!”王绍义将不苟言笑的杨芝草拉到前面来。
在几支火把的映照之下,众人已经看清在几眼“金井”之上,一字排开并列六口涂有朱漆的楠木棺椁。杨芝草走到一口棺材前面,指点着棺前的灵位说:“这就是康熙皇帝的灵柩!”
王绍义举起了火把,见灵位上依稀可见“清圣祖爱新觉罗·玄烨之灵位”一行字,下面有“生于顺治十一年三月十八日巳时,卒于康熙六十一年十一月十三日戌刻”等语。
杨芝草指着康熙的棺材说:“康熙是大清由东北进关后的第二位皇帝,他八岁登基,六十九岁驾崩,在位执政六十一年。他是大清朝执政时间最长的一个皇帝,所以他的儿子雍正才在景陵的前面破天荒地立下了两块表彰功德的石碑!”
“嚯,原来康熙这个老家伙活了六十九岁,那么他在棺材里放的金银财宝也必定是多得很啊!”贾正国恨不得立刻就开棺取宝,根本不喜欢听关增会、杨芝草两人的谈今说古,有些急不可待地说道:“绍义兄,没有功夫再听他们两人闲唠,依我看应该趁热打铁,索性先把康熙的棺材打开再说,让我们盼得好苦哟。”
“别忙!”王绍义将两把德牌撸子掖进了腰间,从贾正国的手里接过那只地宫里唯一的手电筒,依次去照看另外五口棺材前的灵位,只见分别是:孝诚仁皇后——赫舍里氏;孝昭仁皇后——钮祜禄氏;孝懿仁皇后——佟佳氏;孝恭仁皇后——乌雅氏;敬敏皇贵妃——章佳氏……五位皇后和贵妃的棺椁形成了簇拥之势,使得灵台上正中央的康熙皇帝的巨大黑漆棺材(原为红色漆釉,因年深日久,漆色已经变成黑色)越发醒目突出。王绍义看到这六口安然静放在“金井”之上的棺椁,心花怒放。因为在他看来,六口棺材里所装盛的并非是皇帝与皇后们的遗骨遗骸,分明是足以让他及前来盗掘清陵的人们终生受用的连城之宝!
“来呀!哪个不怕死的,给我站出来,看他敢不敢劈开康熙的这口棺材?”王绍义忽然回转身来,望着贾正国、杨芝草等近二十多个跃跃欲试的盗陵者,指了指身后康熙那口大棺材叫道。
无人应答。
“怎么,你们都害怕了吗?”王绍义威严冷酷的目光在所有人的脸上一扫,最后落到了田广山的身上,说道:“田广山,你不是老早就想得到康熙墓中的那只杨香武的九龙玉杯吗?如果你敢将他的棺材劈开的话,只要康熙的棺材里当真有那只白玉九龙杯,我王绍义说话算数,打开棺材分珍宝的时候,九龙杯分给你!田广山,你小子到底敢不敢?现在可不是说大话、唱高调的时候,是骡子是马都得牵出来遛遛!田广山,你出来,是条汉子你就站出来。”
“好吧!我来劈!”在王绍义当众叫号之下,田广山只好硬着头皮挺身站了出来。他本来也是不敢头一个举起斧头去劈康熙的棺材的,毕竟没有人敢保证康熙的棺材里是否暗中设有伤害人的机关。与其说他是在重赏之下跳出来的一介勇夫,不如说是因为王绍义的当众将军而不得不跳出来的一个孬种。
田广山从别人的手里接过一柄磨得很锋利的斧头,对王绍义说:“王大哥,我田广山从来说话算数,只怕你今天是因为无人上来劈棺,一时冲动,才说出了大话。如果棺中没有杨香武的九龙杯,我自然是无话可说。可是如果当真有的时候,只盼你王大哥别食言……”
王绍义将胸口一拍说:“君子无戏言,田广山,我将来不兑现诺言,大家伙可以将我从马兰峪踢出去!”
“既然大哥如此说,小弟自当出力!”田广山手握着那柄闪亮的大斧头,“嗖”地一下跳到灵台上去。他来到漆釉斑驳,但是历经百载仍然完好如初的康熙棺椁前面,高高地举起利斧,对准那棺材的天头盖,“哐”地一斧劈下去。立时,木屑飞溅,棺盖被劈开一条裂纹!
“别忙别忙,田广山,我也来算一个!谁劈第一棺,谁就立下盗景陵的头一功,我老关岂能甘居他人之后?”就在田广山壮着胆在众目睽睽之下首劈第一斧的时候,人群里又有人高叫一声。王绍义抬头一看,只见从人群里握着一把长斧跳出来的人,就是那个精通炸药的性能、在炸开景陵地宫三道石门时立下头功的裕大村民兵关增会。只见他和先跳上台基“金井”上的田广山一左一右,各自守住康熙那口棺材,彼此运足气力,双手高高将大斧举了起来。
“劈!给我劈!”王绍义一声喝令。
“哐哐哐……”
“当当当……”
关增会和田广山这两个为夺取稀世国宝情愿不顾性命的亡命之徒,彼此较上了劲,两只大斧如雨点一般地纷纷落在康熙的棺盖上。也许是年深日久,也许是受地宫中潮雾湿气侵蚀,楠木棺盖已经风化,被关增会和田广山一阵狠劈,眨眼之际,就已经支离破碎。
就在关增会和田广山要把巨大而破碎的棺材盖掀开的时候,那口棺材却当真在下葬时被工匠们暗布下了何种机关,只听“噗”地一声响,从棺盖下蓦然间喷射出几股骇人的熊熊烈火。
“火!啊——!棺材里有火呀!……”有人在黑暗里发出凄厉的尖叫。
地宫里空气窒息,一片哗然。惊呼怪吼,气氛紧张。
关增会和田广山见劈开朽棺不费吹灰之力,本以为没有了危险,所以并没有对棺材里暗藏的机关多加小心。没想到的是,就在他们动手要将劈碎的棺盖掀开之时,居然猝不及防地从潮气呛人的棺椁里猛地喷出烈火来。两人根本没有防备,所以也未及躲闪,都被那几股飞喷而出的硝烟烈火,迎面烧个正着。
“我的妈呀!”
“天呐!火、火!……”
关增会和田广山的头发、眉毛立刻燃烧起火,一时间头部宛若一只火球。他们在慌乱之中急忙用双手去护住两只眼睛,可是为时已晚,几股猝然从棺材里接连喷射出来的烈焰,不但烧了关增会和田广山的毛发与颜面,而且还伤了关增会的左眼。两人连声惨叫,扑倒在地,双手抱头地“哇哇”嚎叫。
“哭什么?叫什么?!不许哭叫,你们谁也不许哭叫!”王绍义见阴森森的地宫里突然发生了劈棺喷火的大事,一时也被这种意想不到的怪现象惊呆了。
“天呐!火,鬼火!”那些在地宫里等待着盗取棺中珍宝的人们,面对关、田两人被棺中烈火烧得在地上抱头哭嚎的惨景大惊失色,惊叫着纷纷闪躲欲逃。王绍义见状大呼大叫,企图镇住众人,压住阵脚。
“疼死我了!疼死我了!”田广山被烧得脸皮起泡,惊恐万状地在地上打滚吼叫。
“田广山,不许哭叫!再闹老子就枪崩了你!”王绍义初时也被康熙棺材里喷射出的火苗搞得心虚胆寒。可是后来他见那火焰渐渐熄灭了,心里明白那不过是当年在康熙皇帝的遗体下葬时,宫中的匠人们为了防止在若干年后有歹人盗墓葬,才在棺椁之内利用硫磺、松香等易燃之物设下机关,在棺椁遭到强烈打击时引燃成烈火,突兀间袭击盗墓者。这种喷火的机关在晚清的康熙年间,可谓是较先进的科学技术,而且在百年余年后果然发挥了它应有的奇效。然而,终究因为年深日久,火药已经减弱了昔日的威力,因此燃起后很快就熄灭了。否则它必将会酿成一些场无法遏止的烈火,将地宫中所有前来盗掘古墓的人葬身于火海之中!
“我要九龙杯,我当然要!”田广山偷偷地探头一看,见关增会早已经扑灭了他头脸和身上的火,从地上爬了起来。他再偷觑一眼那些围在棺材前的人们,一个个也冷静下来。田广山自知惊险的一幕已经过去了,如果自己继续在地上折腾,必然会惹恼王绍义。他的惊恐还没有消失,双手抱住脑袋,趴在潮湿的地上不敢仰视。他对王绍义哭道:“天呐,真是吓死人了!王大哥,方才那棺材里喷火的时候,我当真吓傻了!还以为是康熙的鬼魂显灵了呢!天呐,那火太吓人了,这棺材我可不敢劈啦,说啥我也不敢再劈了!”
“混账,你这个没出息的东西,像你这种胆量又怎么能成大事呢?你姓田的哪里是男子汉大丈夫?”王绍义索性不再理睬跪在地上“嗷嗷”直叫的田广山,走到了“金井”前的关增会面前。他俯身一看,见关增会那只被烈火烧伤了的左眼,此时还在淌血,就关心地问道:“老关,你本来是对火药熟悉的,为什么也让火给烧了?!”
“王大哥,真没有想到呀,康熙在临死前还留了一手!”关增会用手掌拭去了面颊上的血污,哭丧着脸诉苦道:“我虽是通些火药的道理,怎么也没有料到,一个在康熙末年死去的人,他的棺材里竟然会设有火药的机关呀!再说火药这种东西,在这么阴湿的地宫里,又是经过这么多的年头,即便有的话也会失去效力。真没有想到呀,这棺材里的火药保存这么多年还能引燃……”
王绍义关心的还是棺材里的宝贝,就说:“老关,棺材总是还要打开的。咱们已经到了现在的程度,难道已经到嘴的肥肉还能丢吗?”
关增会痛哭道:“王大哥,我的眼睛已经被火给烧坏了,能不能治好还说不准呢!你就饶了我吧,你就是给我一枪,我也不敢再去开那棺材了!”
“他妈的,全都是些熊包软蛋!哼,像你们这样无能的人还敢打盗墓的主意吗?”王绍义见关增会和田广山已经被棺中之火吓破了胆,情知无法再让他们前去开棺。王绍义看着那些曾经在撬掘景陵地宫中冲锋陷阵、又曾在炸开三道汉白玉石门中立下汗马功劳的二十多个盗墓者,此时一个个蔫头缩脑,显然都被康熙棺中喷火的骇人场面惊呆了。王绍义失望地环顾着在火光中战战兢兢的人群,情知在这种危险的关口谁也不肯铤而走险,只得咬了咬牙,走到裕大村的副村长贾正国面前,拍拍他的肩头说:“老贾,来,咱哥俩来打头阵!你们大家伙可要听好,等我和老贾把棺材里的金银财宝全都挖出来以后,可是要论功行赏的!你们哪一个贪生怕死,将来分赃的时候,可是什么东西也别想捞到!”
贾正国应诺了一声,“嘿”地一声壮着胆子跳到那高高的台基上,和王绍义一左一右站在棺材两边。
“老贾,来呀!咱倒要亲眼瞧一瞧康熙的棺材里到底还有什么机关!”王绍义向贾正国一努嘴,两人伸出手来,用尽全身的气力,“嗨”地一声,果真就将那块棺盖板不费吹灰之力地掀了起来。
“吱——呀——”棺盖开启。
“我的天呐!”贾正国瞪大了眼睛。
“啊——”王绍义顿时感到从棺材里喷涌出一股令人窒息的潮霉腐臭之气。因为接受了关增会和田广山方才被棺中火烧的教训,所以他倍加小心,在棺材盖子被掀开的一刹那间,急忙将头一偏,巧妙地躲过了那股蓦然袭向他的潮霉呛人之气。贾正国更是机灵谨慎,他也早有防范,用双手捂住了他的口鼻。
地宫里所有的人都将心悬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