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说闪电转瞬即逝,这个念头既然像闪电一般,那么自然也是一转瞬的功夫就没了踪影。
虽然我没有抓住这个念头,但是这种闪电在脑海里划过的感觉却让我昏沉沉的大脑瞬间清醒了不少,与此同时,我已经看到了近在眼前的利爪。
人脸鸮这一抓志在必得,我挥出去的伞兵刀正好迎了上去,我本以为以我现在的力气完全就是螳臂当车,但是下一瞬间连我自己也愣住了,我不知道我的手上是哪里来的如此大力气,竟然顺着人脸鸮的利爪划了过去,顿时它的一双利爪竟然被我给活生生地沿着一条斜线给削下来大半,只见顿时空中撒了一片血,溅了我满身满脸。
但我根本顾不上这些,我只听见人脸鸮发出一声响彻地底的哀嚎,若换在了刚刚,我一定会被它这般凌厉的声音给弄得昏死过去,可是现在它的声音除了听着有些尖利之外,竟然已经全无刚刚那种魔音穿脑的感觉,就连我模糊的意识也逐渐清明起来。
我一时间不知道这是怎么回事,但接着手上就是一阵剧烈的疼痛,我看上去,只见右手手背血流如注,竟是刚刚在迎上人脸鸮的利爪时被抓伤了。
我痛得猛地一缩手,伞兵刀掉落在地上,整只右手已经完全被血给淋透,我用左手紧紧握住右手腕,但是左手一用力就牵扯到肩膀至后背上的抓伤,我这才想起那里也被抓了好深的一道口子,火辣辣地疼,而且后背显然也是濡湿一片,大约是被血给染透了。
而且马上肩膀上的痛楚就逐渐变成奇痒,并且还伴着阵阵的酥麻,我暗叫一声不好,人脸鸮的爪子果真和尸血燕一样沾满了尸毒,现在估计尸毒已经顺着血管流进身体里好一些时候了。
可是伤口在肩膀直至后背,我根本看不见够不着。而且先不说那里,就算是眼前右手的伤口我自己也下不了手,我认为当薛说的那种情形降临到我头上的时候,我会毫不犹豫地将伤口给削掉,但真正到了这个时候,我竟然下不了手。
所以很长一会儿我都愣在原地,眼睛却是看着落在地上的伞兵刀。
可就在这时候我听见了人脸鸮更加凄惨的叫声,我抬头看的时候却只见它正从空中坠落下来,巨大的身子落在地上发出很沉闷的一声响,然后它就不动了。
我只看见十三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他此时就站在镇尸塔的废墟上,手上满是血,但却不是他的,而是人脸鸮的,他竟然徒手就将人脸鸮给弄死了。
虽然人脸鸮的双爪被我划断了一大半,但它的喙却是它仅次于利爪的攻击武器,想不到十三竟然就这样不费吹灰之力地就搞定了,我眼神复杂地看着他,他竟然有这样的好手段,我一路上都被他瞒得好苦。
虽然这时候是他猛然出现救了我,但我却更加重了对他的怀疑。
而他却还是那样一副痞子的模样,然后用一贯的语气说道:“我说怎么在下面听着上面这么大响动,敢情是你小子把镇尸塔都给拆了,我之前怎么就没发现你有这么强的破坏力,我还以为你这时候还在呼呼睡大觉呢。”
虽然我怀疑十三,但在这样的时候还是被他这种幽默的说辞给弄得忍俊不禁,于是嘴角扬了扬,却止住了笑说:“你从哪冒出来的,吓我一跳。”
十三指指被拆了将近一半的镇尸塔后面说:“从那里,我听见你搞破坏的声音就赶紧爬出来了,这里面的东西可不是你可以对付的,果不然才刚出来你就出事了。”
我顺着十三指着的方向,我本以为他指的是镇尸塔,因为在镇尸塔里面的石台下面有一个入口,可是当我看清的时候,却发现在镇尸塔侧边开了一个口子,十三指着的正是那里。
也就是说在我被迷晕之后十三是从那里进去到了地宫?
我摇摇头尽量不去想十三的可疑之处,而十三则折身弯腰在镇尸塔废墟边上弄着什么,等他站起来的时候我才看见他已经用伞兵刀割下了几片尸血叶,用衣裳裹着手拿着,正朝我过来。
他边走边说:“这东西的汁液很克这种尸毒,兴许还管用。”
他来到我身边,按住我的肩头说:“你忍着点疼!”
然后我就感到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脖颈流下去,但是在接触到伤口的时候我只感到一阵撕心裂肺——甚至肩头就像是被火烧起来一般的疼痛,我摇晃着身子,可是无奈右边的肩膀已经被十三牢牢钳制住,我听见他说:“你忍着点,有痛感最起码说明还有救。”
说着又是一股冰凉的液体顺着流下去,可能是伤口已经痛麻木了,这回倒是没什么感觉,十三弄好之后松开手,我顿时觉得身子有些脱力,刚刚剧烈的疼痛已经让我满头大汗,此时觉得身子轻飘飘的,像是要飞起来一样。
十三转过身来拉住我的右手,将尸血叶的汁液给挤出来,尸血叶的汁液和血就是一个颜色,所以当它们滴落到伤口上的时候,我根本分不清哪些是血那些事尸血叶的汁液。
但十三不管这些,它将剩下的尸血叶都挤了个干干净净,直到伤口像是被用血洗过了一般之后才松开手。
这回我倒是有心理准备,所以当痛感来临的时候没有像刚刚那般剧烈挣扎,弄好这些之后十三脸色有些阴沉,他说我伤口里的尸毒已经渗透到身体里了一些,尸血叶也不能完全管用。
他的意思我明白,言下之意是让我做好心理准备,我随时都会因为尸毒发作而死去。
我说:“刚刚我以为自己就要死了,俗话说大难不死必有后福,说不定这些尸毒在我身体内存活不了多久就死了呢。”
可尽管我这样说十三还是皱着眉头,显然这样的说法连我自己都不会信,十三又怎么会信。
但我不想在这个问题上和他继续讨论下去,于是问他:“刚刚你去了哪里?”
虽然心中有疑问,但我却没有问他原因,我想如果他只要不是存心算计我就会与我说明白,否则的话再问也是得到一些谎话而已,反而让两个人尴尬。
听我说到这里,十三的脸色微微地变了变,但是马上他又恢复平常神色,然后说:“我在下面发现了些东西,你还能走吗?”
人脸鸮的抓伤又不在脚上,而且十三这时候说发现一些东西必定是不寻常的,于是我强撑着点点头说:“没事。”
十三说:“下去之前还得先把伤口给包一下。”
说着他又折身去寻一些尸血叶,当我看到尸血叶的时候,却猛地倒吸了一口凉气,我觉得我完全忽略了一个很关键的细节,那就是我背上和手上血流如注,为什么近在咫尺的尸血叶都纹丝不动?
按理说尸血叶和尸血燕都是同一类别的东西,对血腥的敏感应该让它们在第一时间闻到血腥的味道就赶过来了才对,可是现在它们非但没有朝我蔓延过来,反而是如我最初见到那般卷起了叶子,似乎是要缩回去一样。
见到这般情景我猛地出声:“等等十三,我觉得不对劲。”
十三转过身子看向我,然后问:“何远,你怎么了?”
我说:“你没觉得这些尸血叶很不对劲吗?”
说着我又看了看地下,地上是一滩血水,我分不清哪些是我的,哪些是尸血叶的汁液,但是我能确定在我被人脸鸮抓伤之后一定流了不少。十三似乎明白我的意思,他也是忽地反应过来,然后他又看看地上纹丝不动的尸血叶,终于也说道:“会不会是因为人脸鸮的关系,或者是你身上的死神香……”
可是说到死神香十三就戛然而止,想必他也知道尸血叶和尸血燕不惧怕死神香,于是他皱着眉头说道:“这也太古怪了一些,但是如果是那样的话就说得通。”
说完他忽地看着我,眼神里有什么光在闪动着。
我被他这种眼神吓了一跳,问他:“你想到了什么?”
十三说:“据我所知尸血叶和尸血燕是不吃活尸的……”
可是十三才说到这里,我就打断他:“你开什么玩笑,我怎么可能是活尸,在这之前我只见过不腐的尸体,哪里见过什么活尸死尸!”
十三则说:“我不是说你是活尸,除了活尸,还有一种人是尸血燕和尸血叶生来就怕的。”
我似乎知道十三要说什么,心中猛然有所动,说道:“薛?!”
十三说:“就是这类人。”
我顺着十三的思路猛地想到了什么,于是眯着眼睛看着他,终于说道:“可是十三,你也不怕尸血叶,或者说它们怕你,所以你才可以自由出入其间而不被攻击。”
十三自知说漏了嘴,起先还是惊讶的神情,可是马上就变成了平常面色,他平静地说道:“何远,我知道你已经怀疑我很久了,你想问什么就问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