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十三消失的那一瞬间,我同时感到脚下猛地一沉,似乎我身下的雪地突然变成了一个深坑一样地在往下陷,但在我身子下陷的同时,幸好我的手拼命地拉住了身边的什么东西,这才没有跟着落下去。
直到我稳住了身子这才往身下看了一眼,只见原本是一片平地的雪地上已经出现了一个大窟窿,黑洞洞的见不到底,而我的一只脚还在窟窿上方晃荡着。
只是十三已经彻底跌进了这个窟窿之中,连一丝声音都没来得及发出来就掉了进去,而我几乎没有任何机会抓住他,或者帮助他。
原本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了我一个人在这雪地上,当然,还有眼前那一口近在咫尺而且黑晃晃的棺材,以及还有雪地下被埋藏着没有被发现的同样的阴森玩意儿。
我将身子趴在窟窿里,用狼眼手电往里面照了进去,这个窟窿很深,而且透过强光我似乎在窟窿的四周看到了一些建筑的残骸,这里似乎并不是自然的山脉,我们的脚下有一座建筑。
难怪这里会莫名地出现些许这样的棺材,应该和这座建筑有着莫大的关联。
我猜测我现在站着的地方很可能是一座巨大的废墟的一部分,而这里刚好就是是用来放置棺木的,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这座巨大的建筑坍塌了,所以露出了其中的一部分,再经过雪花的掩埋,从外面看上去就变成了一座山脉的样子。
我这样猜测着,虽然我还没有亲自进去证实这个猜测是否正确,但我想应该是八九不离十,不过想到这里马上我又有了新的疑问,为什么这样的一座建筑会被建在这样的雪山深处?
我正为这个问题出神,一声突然的响声打断了我的思路,我抬头朝声音传来的方向望过去,只见在雪地上躺着的那一口棺材的棺盖突然坠落到了地上,发出十分清脆的响声,而我抬头的时候正好看到了它落地的那一瞬间,这架势,看上去就像是从里面被推开而掉落的一样。
我于是从雪地上爬起来,手已经摸到了腰间的伞兵刀,眼睛则一动不动地看着木棺,时刻提防着有什么东西从里面突然一跃而出。
我猜测木棺里的可能是一具起尸,我这次没带黑驴蹄子这些东西,所以唯一的希望就只能寄托在伞兵刀身上了,我希望自己这时候能有晓峰那样的手段,能够一击就可以把起尸的头给割下来。
可是我这样警惕地盯着木棺看了足足有五分钟有余,却没有任何东西从里面出来,我心中不免狐疑起来,难道我猜错了,这木棺里面分明就是空的?
我于是小心翼翼地绕过雪地中的这一个大坑,来到木棺旁边,我每走一步都很小心,因为现在就只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不但要注意眼前的木棺,还得留意周遭的任何变化。
当我来到木棺边上,正将狼眼手电往木棺里面射进去的时候,突然有什么东西从木棺里冒了出来,我被这突如其来的变故吓得浑身一抖,同时狼眼手电已经打在了这东西的身上。
木棺里的的确是一具起尸,因为木棺被放置在雪地里的关系,只怕里面的尸体已经被冰冻变成了一具僵尸。
这具尸体坐在棺材里,一动也不动,但是我却在他的脸上看到了一个十分清晰的印记——蒋。
这绝对是蒋的玉印盖上去的痕迹,直到看见了这个,我才想起我刚刚在雪地里找到了蒋的玉印。
既然这已经是一具有了印章的尸体,那么估计也没多大的威胁了,我紧张的情绪不禁缓了缓,可是悬着的心刚放下就又猛地紧了起来,同时我再次往这具尸体看过去,这一次,我发出了一声不自禁的惊叫。
先不说这尸体上有了印章为什么还能起尸,其实我最先想到的不对劲正是这点,可是当我发现不对劲再看向尸体的时候,却发现了最大的不对劲,而这个不对劲,是在尸体本身。
这一具尸体,分明是疯子。
而就在一天前,我才知道疯子只是蒋隐藏身份的的一个伪装,可现在只是过了短短的一天,这个认知就再一次被颠覆,蒋不是疯子,或者说疯子根本不是蒋,而是蒋占用了他的身份而已,至于真正的疯子,早已经长眠在了雪山深处的这口木棺里。
一时间我的内心波涛汹涌,而也就在这时,我看见原本就像一座雕塑一样的起尸,突然转过了头,而且我看到了一张与疯子一模一样的脸,只是这时一张更加接近死亡的脸庞,看上去更加恐怖而阴森。
我手中的狼眼手电则一直照在他身上,我看见他的眼睛朝着我的方向看过来,嘴角不自觉地弯了一个弧度,同时一个诡异至极的笑容在他的脸上弥漫开来。
他的眼睛并不是空洞的,我分明在里面看到了生气,于是我暗呼一声:“活尸!”
因为死人不可能有这样的眼神,更不可能有这样的表情变化,我唯一见过的会有这样变化的死人,只有活尸。
在意识到他是活尸之后,我已经预想到了接下来可能发生的事情,果真,才不出两秒,我就看到他的身体突然抽搐起来,接下来只见他的手猛地抓住他的脸庞,他整个人发出痛苦的低吼,原本被冰雪冰冻得完好无缺的身体突然开始溃烂,而且马上就变成了腐烂。
凡是有了印章的活尸,都会在起尸之后彻底地腐烂掉,最后只剩下一具白骨,这是我在玄鸟墓里总结出来的一个不变的规律,所以当我看见他的尸体在腐烂,我似乎已经想到了什么。
我握紧了手中的蒋的玉印,并且看着它竟有些失神。
活尸腐烂之后所散发出来的腐臭是极其剧烈的,而且自从我闻过一次这样的味道之后,就再也无法忘记,所以当再次闻到这熟悉的味道的时候,我意识到,我所要探知的谜团,还完完整整地是一个谜团,我从来都没有得到过答案,从来没有。
等疯子的尸体彻底腐烂成一具白骨之后,我来到了木棺旁边,只是我再木棺里还发现了一具尸体,同样是一具被雪地保持得完好无缺的尸体,只是这一具既没有起尸,身上也没有任何蒋的玉印的印章痕迹。
有没有印章,才是我重点要寻找的,因为我似乎已经看到了蒋刚刚失踪之后究竟干了什么,去了哪里。
而且从木棺里的另一具尸体和刚刚我看见的疯子的尸体来对照,差异太过于明显,因为木棺里的另一具尸体穿着当地的民族服饰,虽然我几乎从来没有见过,但和疯子现代化的衣着比起来,的确是天壤之别。
所以我已经有了初步的一个断定,那就是疯子是被人杀死之后放进这口木棺里的,助于是什么时候的事,暂时我还不能肯定,而刚刚蒋消失掉,其实就是为了来毁掉这一具尸体,因为他怕我看见棺材里的尸体,怕我知道他并不是疯子的这个事实。
所以为了验证我的猜测,我在雪地里再次挖出了一口木棺,并且亲自打开检查里面的尸体。
果然,我的猜测是对的。
这些木棺存在的年代也许已经很久远了,根本不是我能猜得到的,或者这是一个墓葬群,所以才会有这么多的棺木被放置在了这里,而且还专门建造了这样的一个建筑来贮存,所以我觉得我脚下的这一座半人工半自然的建筑应该是一座义庄。
一座义庄!不知道为什么,在想到这个念头的时候,我的全身不自禁地打了一个哆嗦。
就在这时候,我看见了木棺棺头部上的一个很奇怪的花纹,这个花纹既像是一个古字,又像是一种有象征意义的图纹,总之看上去就有一种很诡异的感觉,而且这个花纹是刻在棺头上,又用不同颜色的漆描上去的。
当然我只是留意到了这样一个奇特的花纹,或许它的本身并没有什么含义,只是一种风俗罢了,所我看了一阵之后看不出究竟,便没再去想它。
基本上我已经认定这就是一座义庄,不过是建在雪山深处、以山体为依托人工开凿出来的一座义庄。
我于是走到山崖边上看了看这里的地形,发现这里四面都被巨大的雪山遮蔽着,就像一个火山口一样,不禁让我想到了薛同我说的那句话——在太阳照不到的地方,难道他说的我要找的地方,就是这里?
只是想到这里,我依旧还有不明白的地方,那就是既然这些都是蒋已经计划好的,那么另一排脚印又是怎么回事,而且还是一排光着脚的脚印?这个人为什么要去翻我的帐篷,用之前的猜测似乎这点又有些无法解释,所以我最后决定暂且先不去管这些,我先找到十三和蒋再做定论。
于是我将注意力再次转回到了这个窟窿当中,我现在想的是,这下面既然是一座义庄,那么建在这里的义庄一定有它的意义所在,所以我应该下去看看,顺便也好看看十三有没有事。
只是这窟窿极深,而且周围有没有可以栓绳子的地方,我总不能这样跳下去吧,我拄着下巴想了一会儿,当我看到雪地上的棺盖的时候,突然有了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