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午时分,我们依然期盼着奇迹的发生,然而却是白等一场,一直到太阳快要落山的时候,那两名士兵的尸体还是不见浮出水面。而剩下的那四名士兵,明显是受到了不小的打击,虽然一直默不作声,但这是很明显的情绪化。
在军中,教官是不会允许自己的兵出现这种情况,就算他们疯狂,也好过默不作声,因为这是绝望的神情。“一个士兵无论在什么情况下,都不应该有绝望的心理,尤其是在战场上”。这是王班长给我们新兵上第一堂课时,说的最为严肃的一句话。
带着一丝不舍和不安的心情,大伙开始收拾东西,当太阳最后的一丝余辉也没落在山头的时候,我们迎着晚风踏上了归途。
看我们回来,我妈一边张罗着饭菜,一边责怪我们中午为什么不回来吃饭,但她似乎看出了气氛有点不对劲,所以也就没有多说什么。而这种死气沉沉的气氛,让我感觉到十分的不舒服,闹了一天才吃顿饭,但是大家都有吃不下的感觉,特别是那几个士兵,基本是没动过饭菜。
吃过晚饭后,张教授把我和标子,以及老蔡他们叫去了他的房间,说是有事情要谈。到目前为止,虽然我和标子还是个局外人,但是一有什么事情,张教授还是要把我们叫过去,不仅是因为我和标子知道一些内情,更重要的是,张教授想从我们口中得知更多关于水猴子的事情。
到了张教授的房间里,大伙都不说话,张教授当先鼓舞士气,说道:“我说同志们,都别闹情绪了,他们四个虽然牺牲了,但是我们还活着,所以我们要以他们为荣,不应该萎靡不振,更应该把他们未完成的事情做完,也算是给死去的人一个交代。”
张教授的口才并不怎么好,但是这几句话说的还挺有模有样的,语气各方面都起到一定的鼓舞作用。
果然,那四个士兵一下子就抬起了头,他们目光坚定,脸上也多了一分刚毅,以一个叫小胡的士兵为首,他说道:“教授说得对,我们一定要把水猴子的神秘面纱揭开,否则就对不起死去的兄弟。”其他三个人也随声附和。
“嗯!”张教授这才满意的点了点头,然后说道:“那么现在,我们就先讨论出一个最保险的下水方案,根据上次探测器所拍到的画面,潭底的黑色裂缝,十有八九就是水猴子的巢穴,我们要弄清楚它们是什么,就必须到那里面去看看,所以……”
张教授的话还没有说完,标子就先激动了起来,他既意外又带点怒容的问道:“你脑袋瓜子进水了是不?下面那么危险,你还打算下去?是不是嫌死的人还不够啊!”
标子一说完这些,张教授的神色一下子就变了,变的十分阴沉,我是第一次见过他这副模样,和之前的他想比,简直判若两人。
张教授听出标子话里的意思是指,他不把那些士兵当人看,不过这张教授是个城府很深的人,他并没有因此而发火,或者说他是强压住心底的怒火,表面上仍是十分淡定的向标子问道:“难道你有更好的办法?”
标子本打算和张教授抬上一杠子,可他压根没料到,张教授会有如此好的修养,被对方这么一问,自己倒先发了懵,半天才回过神来,想了想说道:“我当然有办法,那个……那个办法就是把黑水潭里的水都给放干,这样一来,那些水猴子就无所遁形,我们就可以直接下去逮它们。”
标子虽然临时想了个办法搪塞,但是这种方法明显是错误的,而且错的离谱,虽说这黑水潭并不是十分宽阔,水也不是很深,但是黑水潭刚好在群山中间,恐怕整个黑水潭里的水,都是来自于大山的内部。
既然如此,你就再怎么打开闸门放水,也是做无用功,因为很快的,大山土壤中的水分就会再次填满黑水潭,所以这个方法是不可能行得通的。
张教授冷笑了一声,他不急不忙的说道:“简直是笑话,我还从来没有听说过,谁能有本事把水潭的水给全部放干,不过就算你能办得到又如何?恐怕等你把水全部放干的时候,水猴子早就躲进了石上裂缝,谁知道那个裂缝到底有多深?里面会不会也有水?如果里面很深,且也注满了水,到时候我们又该怎么办?更何况,黑水潭的水位一旦降低,势必会引起水猴子的注意,万一他们在夜间进行迁徙,全部躲入深山之中,或者另寻水源,那我们把潭水放干之后,岂不是白忙活一场?”
我从来没有遇到过一个这样厉害的人,张教授几乎在一念之间,就把标子提出的方案给否决了,并且十分敏锐的说出了那样做的错误原因,以及需要顾及的地方。很显然,他考虑事情是比较有先见之明的,不像我们这些人,只在表面上做文章。
标子一时间语塞,因为人家说的十分有道理,就算自己想发飙也总得有个理由不是,总不能胡乱的就和人叫板吧!
标子面红耳赤的站在那里,就差没找个地缝给钻进去了。我笑着拍了拍他的肩膀,示意他先坐下来听别人把话说完,不要就知道一个劲的瞎激动。标子满不在乎的笑了一下,以掩饰他那尴尬的神情。
看标子保持了沉默,张教授满意的点了点头,以防别人在自己说话的时候再打岔,张教授犀利的眼神看向在场的所有人,然后问道:“谁还有更好的意见?不妨说出来参考参考。”
别看张教授说话有板有眼,却是个真正的刺儿头,想想标子的下场,我觉得直接默不作声是最好的回答,谁要自讨没趣,就尽管试试,果然,大家摇了摇头,就等着张教授把下文给说了。
张教授见众人都没反应,理所当然的接着说道:“既然没有,那就说说我的观点。虽然水猴子十分凶残,但它毕竟还是一种生物,并不是什么妖怪,所以我们就还有对付它们的方法。我觉得这一次的行动已经打草惊蛇了,所以,我们明天必须再一次下水,而这一次,我们不能再大意,要做好万全的下水方案。”
这时候老蔡提出了自己的看法,他说:“教授说的很对,但是我个人觉得,为了避免再出现意外,下水的人员不能分散,最好是四个人一组,这样的话,就提高了整体的警觉性,还有,水猴子在水中十分灵敏,近身作战,带上军用匕首也是必要的。”
“赞成此观点,和我的想法一样。”张教授说完,会议也到此结束,而我和标子的任务还是跟白天一样,负责守卫,防止不相干的人员进入黑水潭附近。
第二天临行前,我和标子刚要跟张教授一起出发,我大哥就偷偷的把我们两个给拦了下来,并问我们是不是出了什么事情,为什么昨天晚上一个个都不吭声?还说标子的爷爷说了,我和标子命里犯水,不应该掺合那档子事情。
我和标子忙叫我哥放心,敷衍了他几句就匆匆离开了。
到了黑水潭,情形和昨天一样,不过气氛有点沉闷,那四个海军自顾自的准备装备,一句多余的话也不说,而海洋局的那三个,就在一旁操弄着仪器设备,老蔡却还没来。
准备好一切后,张教授来到我的身边,看他全副武装的样子,我心想难道他也要下水?张教授却说道:“这次下水,谁也没把握保证一切顺利,万一我们在下面出了状况,到时候蔡队长来了,你叫他不要擅做主张,让他打电话给市政府,就说我们出事情了,到时候上面自然会派人下来处理。但是这件事情毕竟发生在你村里,这保密措施,还希望你能做好。”
我点了点头表示没问题,张教授这才安心的离去,没多久,他带领着那几个海军战士就下水去了。
标子有点意外的说道:“真看不出来,这老家伙这么大岁数了,还要逞强,我敢肯定,要说谁第一个出事,那人肯定就是这老头了。”
这一大早的,村民们趁着太阳还不是很烈,要么是去田里干活,要不就是三五个在一起玩牌,这黑水潭最近死了人,谁还上这来啊?不是吃多了么。所以我和标子坐在草地上无所事事,显得极其无聊,闲着也是闲着,标子这人最受不住寂寞的煎熬,硬是拉着我去找那三个海洋局的同志瞎恺会儿。
那三个海洋局的工作人员年纪都不是很大,也许比我和标子的年龄还要小,他们三个说话总显着一副书呆子气,你问一句他就答一句,你不问,他也就沉默了,聊了一小会,标子就受不住了,在一旁尽发牢骚。
几天时间的相处,那三个海洋局的也完全知道了标子的秉性,基本上是无视他的所作所为,摇摇头,眼睛始终盯着电脑屏幕看着。
屏幕上有五个小格子,一个格子里面有一个画面,我知道,那是因为张教授他们的身上都佩戴着微型摄像头。而这五个小格子里的画面,就是下面的人所拍摄到的内容,所以他们在水下的情况,我们在这电脑上也可以清楚的看到。
我们看到张教授带领着四名海军,很快就潜到了潭底深处,在这时,张教授打了几个手势,意思是五个人分为两组,分头去寻找石上裂缝。几个人点了点头,就分为两拨人马,张教授带着那个小胡,其他三个人为一组。
没多久,张教授就找到了那个石上裂缝,然后对着视频镜头做了一个手势,意思是要上面的人,把另一组的人马喊回来,这时我才知道,张教授他们还带了微型耳麦,但是他们的嘴巴含着氧气管,不能张口说话,只能接受别人发来的信息。
很快的,五个人就集合到一处,张教授指了指石上裂缝,然后又指了指他们手中的枪,意思是要他们时刻准备迎敌。张教授做完这些,正准备进入那个石上裂缝,却在中途的时候又停了下来,他好像是在裂缝的边上发现了什么,看了好久之后,张教授才有些不舍的进入了那个裂缝之中,其他人尾随而入。
也就在这时,电脑屏幕上的画面一下子就扭曲了起来,然后出现了类似于干扰电波之类的东西,闪了几闪,五个视频的画面就全部黑屏。一个叫小江的工作人员顿时就慌了,对着麦克风使劲的喊了一声:“张教授,快回来!”
而另一个叫小黑的也急了,他向身边的同伴问道:“怎么回事?难道设备出故障了?”
小江当即摇头说道:“不可能,这批设备都是军中设备,质量一定过硬,更何况就算是设备的问题,也不可能集体失灵吧?多半是张教授他们遇到了水猴子。”
小江回过头来对我情急的说道:“张教授他们一进入石上裂缝,所有的设备就全部失灵了,可能是遇到了水猴子的袭击,现在我们没办法了解他们的情况,更没办法向他们取得联系,所以还得麻烦你赶紧通知老蔡,要他打电话去市里,就说张教授出事了。”
看到这幅画面,就算小江他不提出来,我也会去通知老蔡,毕竟这事情张教授提前就和我打过招呼了,所以我立马掏出手机,拨通了老蔡的电话号码。
老蔡一接到我的电话,就问出什么事情了,显然是预感到了什么,我也不瞒他,把张教授他们现在的状况跟他说了,并按张教授的意思,让老蔡打电话去市里面请求支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