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神乎其技
那两个无辜的列车员呆立半晌，终于醒过神来。就见那个男的把小车往旁边一推，然后低声在那小脸煞白的女列车员耳边说了几句，神情严肃悲壮，颇有荆轲刺秦般一去不回头的决绝，我虽然不知道他究竟说了些什么，但是看他的表现倒也不象是个遇见事情需要女人出头的孬种。
接下来所发生的事情就开始匪夷所思起来了：那个男的嘱咐好之后，将胳膊从女列车员抓地死死的手中挣脱了出来，好像下定了迎难而上、不怕牺牲的决心，把帽子一甩，袖子一撸，后退了几步，然后往我们所在的方向就是一冲，与此同时他的两只胳膊高高举起，两手于虚空中仿佛抓住了什么东西一样，随即腾身一纵，手上一较劲，脚下一蹬，然后腰肢一借力，凭空就站到了没有任何依托的空气之上！
那个景象就仿佛男列车员原本面前有一堵矮墙，而墙上半空正好又有一段树枝可以借力，他刚才的表现就是攀着树枝爬上墙头的动作，而此刻的姿势就像是站在矮墙上面一样！
上面所说的那几个动作于须臾间一蹴而成，流畅程度非常的高。原来我心里面还以为接下来会发生些神神鬼鬼的事，直接把那两个列车员吓跑就完了，根本想不到会有这么一出精彩的画面。
本来那男列车员凭空站在空气上已经是叫人难以想象的事情了，但是那女人到了现在却反而不再惊讶了，似乎他的特异功能是很顺理成章的事情，只是一边在下面小声地嘀咕着什么，脸上带着关切的神色，大概是叫男的小心，不要掉下来。
如果此刻男列车员脚下真的有那么一堵矮墙，或者是其他任何可以垫脚的物体，那么这景象就非常普通了。又或者女列车员看到那男的做出如此违反物理法则动作的时候，再次发出歇斯底里的尖叫，那么可能还好一点。但是，所有的如果都没有发生，因此这两者结合到一起，情景就诡异到了极点。
“好家伙！好家伙！这回可玩大了！”小胖自言自语道，两眼紧紧盯着车厢玻璃那头，目不转睛啧啧称奇。“这可比大卫科波菲尔的戏法好看多了，老猴子倒的确有些手段。”
小胖边说着，还嫌看得不够清楚，正好又把老头的望远镜给想了起来，于是重新端了起来，边调节边看着，还不时发出咝咝的声音，仿佛牙疼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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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列车员站在空中，保持了有这么十来秒钟的时间，随即又是一跃从空中跳了下来。原本“矮墙”与地面高低间的落差也就是一米多一点的光景，但是就是这短短的距离又深深地从眼睛到心灵把我们震撼了一把！就见“呼”的一下，他的双脚一接触到地面，却毫不停顿，坚硬的车厢地板就像是水面一样，一触即入！他的脚掌，乃至脚踝、小腿、大腿……均于一瞬间没入到了地板之下，整个人仿佛凭空消失了一般，只剩下些许头发还留在地板之上！
这种情形比之刚才更要诡异十分，我眼睁睁看着这完全不可能发生的景象，浑身开始阵阵发冷。什么叫白日见鬼？我想指的就是这种情况了。
列车员的头发在地板上向前“漂浮”着，就象是溺水的人在水下挣扎行走一样，只是缺少了几个气泡的点缀。慢慢的地面上又出现了几根手指和半条胳膊，慢慢在地面上摸索着，寻找借力的地方。须臾间，就见他一用力，身体显现出来，转眼之间他又“翻”出了“水面”，然后小心翼翼地站好，左右看了一看，就如同在日常生活中我们站在极窄的地方担心站不稳一样。
在短短十几分钟的时间里，那个男列车员就在面积最多两三个平方米的空间里面，一会儿爬到空中，吊死鬼一般把脑袋穿透到车顶之外；一会儿又钻到地下，整个人都消失不见；有时候还会半个人在走道中，另外一半却在墙壁里，好像生生被劈走了半片……就在这狭窄的空间里面，他以相当灵活的身手攀高走低忽前忽后的，忙了个不亦乐乎！但是无论他如何努力，却是始终无法靠近车厢的连接处，仿佛那近在咫尺的车门是一座望山跑死马的高山，可望而不可即。
我们看得正惊心动魄间，忽然，火车开进了一个隧道。虽然隧道中亮着灯光，但亮度却在一刹那降低了很多，就在这时，那女列车员和小胖几乎同时爆发出一声尖叫，如同蹩脚的男女声二重唱，把正提着胆子，揪着心脏，屏息静气的我吓了一大跳。
我这时看到，那男列车员此刻下半shen全部卡在车厢顶部，上半身露在外面，手臂撑着什么东西，面孔煞白，清晰可见脸上的汗水一滴一滴正在往下流淌着。他的头发倒挂着披在脸上和额头上，连眼睛都遮住了，好像电影中从电视机里面往外钻的男版贞子，模样有多奇怪就有多奇怪，说不出的诡异阴森！
随着小胖和那女人尖叫的同时，男列车员手臂一松，整个人从车顶上掉了下来，伴随而来的是尖叫声中隐隐约约的“哗哗”水溅的声音，就仿佛他掉进了一个水坑里面一样。
“你鬼叫什么？人吓人会吓死人的！”列车此时正行驶在隧道里面，灯光闪烁，忽明忽暗，如同鬼火憧憧，加上前面走道中正在发生的怪事，本来已经叫人连大气都不敢轻出了，可好在我们总算是置身事外，虽然紧张到了极点，但又有些刺激的快感。但是好模样的，小胖在我耳朵边上来了这么一下，猫挠铁锅般好悬没把我的胆子给吓破。
“靠！大仙，你是没有看到啊……”小胖咽下一口吐沫，喘了口粗气说道：“那小娘们儿的眼睛太渗人了！我活了这么大，从来没有看见人的眼睛里面会有这样的东西，真他妈的够劲儿！”
“你看见什么了？”女列车员眼看那男的从半空中掉下来发出尖叫倒还情有可原，可小胖见惯了大风大浪，没有理由也这样一惊一乍的啊？难道他刚才看到了什么我所没有看到的东西了吗？
“说不清啊！真的是说不清……，那家伙算是邪到家了，老猴子到底是怎么搞的，居然能整出这动静来？你还是自己看吧！注意看那女人的眼睛……”小胖说着，边将手上的“千里眼”递给了我。
我满心狐疑，朝小胖的脸上看去，他的神色不像是开玩笑的样子，于是接过了望远镜，贴到右眼之上，慢慢调节焦距，寻找着女列车员的眼睛。
第十二章：神乎其技II
我们小时候就知道，眼睛是心灵的窗户，如果窗户上反射出一些什么景象的话，那么这些景象必定也会在心灵里面留下痕迹。
老头的“千里眼”入手很重，一时间给我一种承载太多的感觉，似乎所有被它窥探过的信息都在其中留下了重量。
虽然已经是百年以上的古物，但是这具望远镜的做工却是相当精良，在昏黄的光线下，焦距之内的景物历历在目，相当地清晰。即使由于是单筒的缘故，无法立体成像，但质量却是相当的好，比前段时间苏联解体后流入我国的俄制高倍货也不遑多让，以至于我怀疑，这望远镜会不会是甲午海战期间的军用物品所留下的遗物。
小胖原本就已经调好了焦距，所以我直接就看到了那个女列车员的表情。
有的东西是只能远观不可近睹的，就比如女人的脸一样。
那个列车员在我看来，本来姿色尚可，但拉近了一看，脸上的脂粉下，是惨白到毫无血色的肌肤，仿佛是蜡像一样没有生气。在镜头里面，这时她满口的牙齿紧紧咬着，那皮下僵硬了的肌肉一丝丝突突跳动，牵动了两颊的皮肤，有了狰狞的感觉。
我慢慢把视线小心翼翼地移动到她的眼睛处，那里面满溢着有若见鬼般的恐惧，那是一种恐慌到了自身承受极限的极度紧张，我在望远镜里面看到，她的瞳孔散到了最大的程度，正随着男列车员的动作呆滞地移动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