谭温江落座,文丙义侍立在侧。谭温江说道:“徐总指挥,如今我军奉命开赴马兰峪,与马福田匪部开战在即。但是粮饷不支,一旦开战,只怕军心难服,万一哗变……”
听到谭温江的话,徐源泉久久不语,面露为难之色。
“莫非徐总指挥有难处?”见徐源泉还不说话,他又问:“我听说国民政府已有意裁军,不知是真是假?”
徐源泉这才笑着挥挥手,说道:“松艇多虑啦,只因近日连年征战,国库亏乏,故军资筹办受阻,非为其他。松艇且放宽心,裁军一事是讹传而已。回去请转告魁元(孙殿英字),叫他宽心。上峰已经言明,击溃马匪,粮饷即到!”
谭温江又和徐源泉寒暄了几句就告辞了,路上他问文丙义:“你觉得徐源泉这人如何?”
文丙义说:“这个人似乎是有意隐瞒什么?”
“嗯。”谭温江点点头,“看来我还需旁敲侧击才行。”
两人又来到了一处公馆前,下了马。谭温江向门子说道:“国民革命军第十二军第八师师长谭温江求见张老先生。”
过了一会儿,一人迎出来恭敬地说道:“谭师长,张先生有请。”
谭温江闻言,恭谨地整了整军装,迈步走进公馆。
这座张公馆是文丙义这一辈子见过的最奢华的住所,天花板镂金装饰,地板以云南彩玉铺就,可见其主人身份地位之崇高。一位身穿蜀锦长袍的管家将二人引到书房。只见这间书房宽敞明亮,书柜桌椅皆是金丝楠木制成,两边墙壁上悬挂着明清大家的字画,一位老者正站在书桌后面饱添墨笔奋笔疾书。
谭温江和文丙义走上前去立正敬礼:“松艇见过张老先生。”
张先生抬起头来:“哦,是谭师长啊,坐。来人,看茶。”下人奉上茶水。
张先生笑眯眯地问道:“谭师长今日怎么有空到我这里来了?”
谭温江说道:“张老先生,卑职今日奉命来北平催督粮饷,路过贵府,特来拜会。”
张先生笑了:“难得啊,老夫已退出政坛多年,难得有人还记得老夫。”
“实不相瞒,卑职此行有辱使命,上峰迟迟不肯将粮饷发放。在下实在是愚钝,不知此中真意,望张老先生指教。”
张先生笑着摆了摆手,拖长了音调:“言重啦,老夫这些年来身处世外,早已过惯了闲云野鹤的日子。怎知上峰真意呢?”
谭温江和文丙义对视,均默然不语。寒暄一番后退出张公馆。一路上,谭温江骂道:“这个老狐狸,仗着自己是党国元老,倚老卖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