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时间,无声的恐惧又一次笼罩在众人心头。铁蛋对我小声说道:“老胡,那只被你钉住的大粽子跑到哪里去了?”我摇摇头道:“你问我,我问谁去?不过我敢肯定的是来者不善善者不来,咱们只要多加小心,应该没有什么大碍!”
我虽然嘴上这么说,可是心里比谁都没底。刺粽子那一刀用尽了我全身的力气,就差点没把“夜魔”的刀柄****粽子的身体中去了。不过这种情况我是万万不能和大家说的!我可不想自乱阵脚,还没等危险来临就自己把自己吓个半死。
三人听我这么一说都放松不少。不过那空空如也的棺材中究竟是什么东西在发出阵阵刺耳的摩擦声,我们四个人谁也不知道。研究了半天,他一句,我一句的也没分析出个所以然来。最后还是封慕晴对我们说道:“这棺材……不会是有夹层吧?”
《地脉图》中关于阴宅之术,记载得分外详细。书上也没说棺材还能带夹层,不过突厥人不同于汉人,只是在风俗上效仿了汉人习俗的一部分,其中又夹杂了不少本民族的传统习惯。所以封慕晴把她的猜测说出来以后,我倒是不置可否。铁蛋大大咧咧地对我们说道:“想知道有没有夹层还不简单?咱们看看不就得了?”铁蛋的话虽然糙,不过说得倒是很有几分道理。我朝他一挑大拇指道:“没想到我们小黑这思想觉悟提高得倒是挺快!”
见我夸奖他,铁蛋大嘴向上一咧,露出一口白牙道:“那是当然,时间就是生命,效率就是金钱……”见铁蛋没完没了,我对铁蛋摆摆手道:“快拉倒吧,说你胖你还喘上了,赶紧动手干活吧。”
话不多说,我和铁蛋一起动手,屏住呼吸,三下五除二把棺材中的一大摊烂泥用工兵铲子清楚干净。这期间,摩擦声始终没有再传来。此时我们哥俩都已经被这股恶臭熏得头昏眼花,鼻子也不灵光了,也就没有许多顾虑。我接过铁蛋手中的工兵铲子,用力在棺材底板上敲了两下。
棺材板子上发出两声“咚咚”的声响,我和铁蛋互相看了一眼,同时脱口而出,“还真有夹层!”铁蛋当即就要动手把棺材板子劈开,我拉住铁蛋小声对他说:“刚才在封慕晴和狸叔面前我没敢说,不过现在就咱们兄弟两个,有些话我必须要说。”铁蛋见我一脸严肃,当即也认真起来,看了我一眼道:“有什么老胡你就说,这里面就咱哥俩最亲。”
我点点头对铁蛋道:“这个突厥石棺墓,处处透着诡异,老实说《地脉图》上面也没有记载关于这种墓葬的记录。等会儿咱们兄弟尽量独善其身,有什么危险支撑不过咱们就跑!”铁蛋点头称是道:“对,咱们革命前辈不就是靠着长征、游击起家的吗?老胡你放心,这点道理我还是知道的!”
该说的我都和铁蛋说了,剩下的也就靠着我们哥俩的身手,结果到底怎么样估计只能靠祖师爷显灵了。铁蛋朝着左右手吐了两口唾沫,把手中的工兵铲子抡圆了,照着棺材板子就劈了下去。那棺材板子再结实也扛不住铁蛋一阵蛮力摧残,一会儿工夫铁蛋就已经把棺材板子劈了个稀巴烂。这个工夫我已经把掉在地上的“夜魔”捡了回来,见铁蛋得手,我赶紧过去观看。只见棺材板子下面只有三十公分左右的空层,里面尽是黑漆漆的臭水,空无一物。
这样一来,又把我们哥俩弄了个晕头转向,既然里面空无一物,那刚才又是什么东西发出的声音?还真活见鬼了不成?这么会儿工夫,封慕晴和狸叔也都凑了上来,见到棺材板子底下只有一汪死水,也是迷惑不解。
我担心水中会有水蛇或者死亡之虫之类凶猛的东西,当即用“夜魔”在死水中搅动一番,除了泛起阵阵恶臭的死水,确确实实没有其他的东西。我蹲在棺材中,阵阵恶臭夹杂着纷乱的思绪,怎么理也理不出个头绪来,一时之间不禁烦躁不已。
封慕晴小声对我说道:“老胡,既然什么东西都没有,咱们也别管这么多了,赶紧找条出路出去吧。”我狠劲地挠了挠头,站起身来想要抽身出来。我一只脚刚迈出棺材,只感觉那只仍然留在棺材中的脚踝上忽然被一只手狠狠抓住。
被那只手抓住的一瞬间,脚踝上瞬间传来一丝沁骨的寒冷,这股寒冷仿佛顺着我的毛孔血液瞬间传遍全身。铁蛋等人都要转身离开了,回头见我还没有迈出棺材,铁蛋刚要张嘴说话,只听那消失了的摩擦声再度传来,这次的声响,比起之前更加急促,好像要把棺材板子都挠碎了一样。
我猛然低头,顺着探照灯的光芒,只见一只小手,也就只有两岁小孩的大小,正紧紧地抓着我的脚踝,好像是要陷入我的肉中一样。我心里打了个鼓,刚刚我检查了一遍,棺材中的确已经没有任何东西,那这个小孩子的手又是从哪里冒出来的?
脚踝传来的刺痛越来越紧,恐怕我再耽搁一会儿整个骨头就会被捏碎。来不及犹豫,我猛然挥动“夜魔”,照着那只小孩子的手砍去。就在“夜魔”要触及到那只小手的时候,那小手仿佛能够感知到危险一样,刷地一声抽回去,消失在黑水中。说来也奇怪,那小手消失之后,摩擦声竟然也消失不见。
我哪里还敢再做停留?当即火急火燎地把留在棺材中的那只脚赶紧抽出来。三人都不知道我遭遇了什么事情,好奇地看着我。铁蛋问道:“老胡,你这火燎腚似的,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我喘了两口气道:“那水里面有个小孩子!刚才抓住我的脚踝不放!”
说罢我撸起裤脚,只见我脚踝上多出了一个小孩子的手印。铁蛋一拍大腿道:“真是看咱们好欺负了,一个小鬼都敢在太岁头上动土,老胡你等着,我这就去把那只小鬼提出来,拍得他妈都不认识他!”
铁蛋说完,拎着工兵铲子,不顾我叫他,两步来到棺材跟前,拿工兵铲子一阵翻江倒海搅了个底朝天。我怕他吃亏也一瘸一拐地凑上去,可是铁蛋就如同我先前一样,连根毛都没看到,就更别提小孩子了。
铁蛋看了我一眼道:“老胡,你确定你是看到一个小孩?”我点点头道:“我又不是三岁孩子,这个能看不清?就这么大个小手……”说着我还和铁蛋比划了两下。这边我和铁蛋正在交谈,只听封慕晴在我们身后猛然喊道:“小心!”
我虽然没有回头,可是一阵凄厉的风声直扑耳旁,不用猜也知道一定是棺材里那个东西出来袭击我们哥俩了。我和铁蛋身手还算得上是利索,每人都向后猛拧了一下身子,只见一团黑乎乎的事物从我们哥俩中间飞过。
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冷汗暗叫侥幸,如果不是封慕晴提醒及时,我们哥俩动作快,恐怕此时多半已经被偷袭成功。我这个人有个坏毛病,如果不能掌握主动权,就浑身难受,自从我们进了新疆之后,一路上都被死了将近一千年的古人牵着鼻子走,也查不清到底在鬼门关晃荡了多少次。此时再被袭击,我心中无名火起,勃然大怒。今儿胡爷爷就让你们这帮孙子知道知道摸金校尉的厉害!
想到这里,我头顶上的登山头盔的探照灯早已经捕捉到那团黑乎乎的影子。随即身体腾空跃起,“夜魔”划了一个优美的圆弧,锋利的刀剑直指那团刚刚落地的事物。我整个人在半空中,看得真切。那团黑漆漆的外形果真是个两岁孩童的模样,不过看了一眼我倒吸了一口冷气。那孩童趴在地上分不清是男是女,只是下半身都已经石化完全就是一副野兽的模样,只有上半身能够看出来是个人。我身形未至,只见那孩童趴在地上扭过头来冲着我嘿嘿一笑,嘴中并不是一排牙齿而是满满当当的触须蠕动,仿若是一条条肥大的肉蛆。此时我与它的距离不足三米,探照灯光下,我看得分明,那孩童的眼睛竟然和铁蛋背包中的玉器夜叉一样是白色的瞳孔!空洞的白色瞳孔中散发出一阵阵死亡的气息。
那夜叉鬼一样的孩童,见我攥着“夜魔”袭来并不闪躲。反倒是咧开嘴冲我诡异地笑了一下,紧接着口中接连吐出几股黏稠的液体,夹杂着腥臊的气味直扑我的面门。我哪里还敢怠慢,当即用另一只手将脸捂紧,手中的“夜魔”却还是没有改变方向。由于我身体正处在下降的状态,强大的地心引力更加速了我身体下坠的速度,也就在那几股液体触及到我袖子的当间,“夜魔”已然带着巨大的力道劈在鬼娃的脑袋上。
只听一声似笑非笑的声音在我落地之后传来,听得人毛骨悚然浑身发冷。我的眼睛都已经被袖子挡住,还没看到究竟有没有劈到鬼娃,只觉得胸口受了巨大的撞击,仿若胸口压着巨石,气闷不已。
我身体一个踉跄,向后退了两步正好撞到铁蛋怀里。我站稳脚跟,揉了揉胸口,对铁蛋道:“这个东西绝非善类,小黑,组织上考验咱俩的时刻到了!拍他!”铁蛋脸上横肉抖动两下,双眼放出凶狠的戾气道:“老胡,以后你们可别说我小黑仗着体壮力大欺负小孩就行!”铁蛋说完,早已经把工兵铲子横在胸前,向着鬼娃趴着的方向跑去。
顾不得胸口的剧痛,我吐了口吐唾沫重新向它发起二轮攻势。我和铁蛋把那只相貌丑陋凶恶的鬼娃围在当中,一人一把利器,恶狠狠地盯着它。铁蛋看了两眼对我道:“老胡,我看这孩子肯定是先天畸形,你看看哪里像个人样?这种怪胎留在世上,岂不是要为祸人间?”我对铁蛋摆摆手道:“咱们也不用和它废话,这鬼娃凶狠着呢,能吐毒液,万不可掉以轻心。”顿了顿我猛然对铁蛋喊道:“上!”话音刚落,我们哥俩就以最快的爆发速度向鬼娃冲去。鬼娃贴在地面上,宛如一只人形的小蛤蟆,白色的瞳孔看了看我们哥俩,接连喷出不少的浓稠液体来。
之前我已经吃了一次亏,心中自然早有防备。见它又故技重施,我轻巧躲过,心中不免笑道:“这丑陋的小东西果然是黔驴技穷了,就不能玩点新花样?等会儿一定要拍得他老妈都不认识他!”随着我们之间的距离越来越近,我屏住心中杂乱的思绪,双眼牢牢地盯住贴在地面的鬼娃,生怕一个不注意它再弄出点什么幺蛾子。见接连喷射出来的浓重汁液并没有伤及到我和铁蛋,那鬼娃也不禁慌乱起来,扭动身子朝着大蛤蟆的方向蹦去,想要避开我们哥俩的攻击。
奈何它半石化的身体挪动起来实在是不方便,身子刚刚腾空就被铁蛋抡圆了的工兵铲子拍了个正着。只听“嘭”地一声剧烈的撞击声震得人耳膜发麻,丑陋的鬼娃着了铁蛋这一铲子瞬间像一个乒乓球一样,叽里咕噜地滚到了大蛤蟆的方向,隐藏到黑暗中,接着传来一声惨叫。
那叫声撕心裂肺,但是完全不像是人类发出的声音。我收住身形,向大蛤蟆的方向看了一眼,不过探照灯的射程有限,除去模模糊糊能看到大蛤蟆的大致轮廓外,其余的完全看不清楚。眼前的危险被排除,着实令我放心不少。只是胸口被那小畜生撞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封慕晴和狸叔见危险排除,也都围拢过来。刚刚那小畜生撞击我的胸口,封慕晴都看在眼里,此时见暂时没了危险,封慕晴执意要我脱了上衣,看看有没有受伤。
铁蛋在我身旁,收起工兵铲子大嘴一咧,露出一个恬不知耻的笑容对我说道:“我说老胡、大师妹,你们是不是考虑考虑注意点影响,这可还有两个大活人呢!”
被铁蛋这么一说,封慕晴坚持也不是,不坚持也不是,涨红着脸狠狠瞪了铁蛋一眼。我轻咳一声,对封慕晴道:“放心吧,这点小伤还不能死!”化解了一场小小的尴尬,我紧接着对众人道:“此地万般凶险,不可久留,咱们还是顺着来时候的路赶紧退下去方为上策!”三人都点头称是,一拍即合。
当即四人草草收拾了一下,也顾不得剩下的那口石头棺椁,都退到断层边上。被我固定住的绳子还在,四人先后顺着绳子爬了下去。只是绳子一头固定在上端,没有办法解下来。双脚落地的一瞬间,一种劫后余生的感觉油然而生。我擦了一把额头上的细汗,平定了心中纷乱繁复的感慨。
稍加整顿,铁蛋背着刚刚摸来的冥器,一脸的志得意满打头走在前边。封慕晴和我并排走在最后,眉头紧皱,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我担心她还在生铁蛋的气,这对我们接下来的行动可是万般不利。我缓和了一下语气,尽量温柔地对封慕晴道:“小黑那小子就是爱开玩笑,没事贫贫嘴,你就当是听了一个笑话,别往心里去。”封慕晴猛然抬起头,一双大眼睛分外有神地看着我道:“那你说那个笑话能成真吗?”
我从小就对女人,特别是漂亮女人有种天生的局促感。也完全没有料到封慕晴会忽然来这么一手。当即语无伦次地回应道:“这个……那个……你说成吉思汗的墓室还有多远?”话一出口,我心中竟然涌起一丝莫名的惆怅和失落,有点后悔没把真实的想法说出来。封慕晴轻叹一口气道:“你怎么总是没个正经?你不是懂得青乌堪舆之术吗?我哪里知道成吉思汗的墓室究竟还有多远。”
又向前走了两步,封慕晴满是担忧地对我说道:“我有种心神不宁的感觉,总觉得那个长得好像夜叉一样的鬼孩子就在离我们不远的地方!”封慕晴的话着实让我吃了一惊,我以前在一本书上看过,女人的第六感非常准确,这在科学上都是被默许承认的。我四下看了看,只见探照灯晃过,只是平坦的石头路,射程之内并没有发现那小畜生的踪影。我对封慕晴道:“大师妹,可不带你这么吓唬人的!要是吓出了心脏病,你可得负全责!”
封慕晴摇摇头道:“我不是说它在跟着我们,只是感觉……感觉它一直就在我们身边!”我越听越糊涂,心说这封慕晴是不是被吓破了胆?怎么还变得草木皆兵了?
忽然我想到一件事,看了走在最前面的铁蛋一眼道:“你的意思是……铁蛋的背包里?”封慕晴也抬头向前看了一眼,不过马上又低下头,只是轻声回答了一下,算作是肯定。我头皮一炸,一种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刚要招呼铁蛋站住,只听一阵刺耳凄厉的声响在我们身边炸开,久久萦绕在耳膜间,听得人一阵莫名的伤心,不过更多的却是恐怖!
四人都听到了这一声突如其来,听得人耳朵根子发软的惨叫声,不免都停下脚步。狸叔双腿一软就要瘫倒。我向前一步把他牢牢架住:“你老不是说走过的桥都比我们几个走过的路多吗?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识过?就这么一声就把你老吓成这样?”
话虽然这么说,可是我心中也是一阵忐忑。狸叔被我活活架着,虽然双腿发软,可就是倒不下去。回头看了我一眼,惊恐地说道:“胡仔啦,那个鬼娃追来了啦!咱们……咱们快点跑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