盗墓生涯

作者:方言

    被铁蛋一顿抢白,狸叔只是闭合了两下嘴唇,最终没有说出一句话。我对铁蛋摆摆手,这东西对我们来说,无关紧要,有吵架的工夫,还不如赶紧多走几步,看看能不能快点找到出口。我忽然想起在我梦中,正是从这样的龟壳中爬出那只厉鬼来,将我一口吞了。我赶紧把抱着的龟壳扔到地上,心中还是泛着顾虑,一会儿别真从这乌龟盖子里蹦出个厉鬼。
    我见多研究这东西也是无用,当即催促众人赶紧动身。奈何这一大堆乌龟盖子着实太多,想要到前面去,就必须绕道,否则就要从上面爬过去。我把两条选择对众人一说,众人都觉得这乌龟壳子颜色诡异,虽说没什么危险,不过心里还是不舒服。旋即众人重新整顿好所剩无几的装备物资,绕着乌龟盖子堆走了起来。简单地查看了一遍这个空间,还算宽敞。四人都急着找到出口,好找到成吉思汗真正的墓室,之后逃出生天。
    想到这里,心中不免一阵欢愉,走起路来也觉得舒畅不少。走了半天,众人脚下依旧是绵延不绝的红色乌龟盖子。铁蛋嚷嚷道;“这乌龟盖子怎么这么多?”我心里也是有些没底,后悔刚才起了妇人之仁,一个乌龟盖子能邪乎到哪去,还不如直接从上头爬过去省事呢。我踢开脚下的一个乌龟盖子道:“再走走看看,实在不行,咱们就再折返回来从上面爬过去。”
    我们不知不觉又走出挺远。封慕晴忽然放慢脚步小声对我说道:“老胡,你有没有觉得咱们几个在原地兜圈子?”闻听此言,我猛地一个激灵,被封慕晴这么一说,我还真有这么点感觉,要不然就凭我们几个的速度早就走出几百米的距离了,难道这个空间有这么大?乌龟盖子也有这么多?
    我越想越觉得封慕晴说得有理,赶紧停住脚步对封慕晴道:“大师妹,让你这么一说我才有点感觉出来,还真有点不对劲!”封慕晴看了我一眼道:“我也说不上来哪不对劲,可是我的感觉告诉我,咱们肯定没有走出多远!”
    气氛一时间变得诡异起来,被冷风吹得晃晃荡荡的烛光好似一团鬼火,被我紧紧攥着。我盯着堆积如山的红色乌龟壳子,忽然想起四喜同我讲过的一件东北民间诡异的传闻,这会儿听了封慕晴的话,再结合切身的感受,后脊梁上不禁满是冷汗。
    我捅了铁蛋后腰一下,道:“小黑,你记得四喜给咱们讲过的那个东北传闻不?”铁蛋被我问得一愣,随即拍了一下脑袋恍然大悟道:“老胡你说的是四喜妹子说的棒打狍子瓢舀鱼?啧啧,这东北的物产就是丰富。”我见铁蛋三句话不离本行,一张嘴就是吃,对他摆摆手道:“得了吧你,什么时候你能去伪存真,透过现象看本质呢?”铁蛋撇撇嘴道:“我这是注重细节,老胡你也别总整那些高度概括的深度总结,听起来太笼统,你说你忽然整这么一句,我上哪记得去?”
    我想了想也是这么个理,当即静下心来道:“我说的正是四喜妹子说过的东北民间流传的一个诡异传闻挡!”铁蛋转着小眼珠子想了半天,猛然拍了一下脑袋道:“我想起来了,当时我还笑话四喜妹子胆子太小来着。”顿了顿铁蛋压低声音对我说道:“怎么着老胡,你怀疑咱们也遇见了挡?”
    我点点头,旋即又摇了摇头道:“我也不敢轻易下断言,毕竟这情况和四喜妹子说的还有不小的出入,不过总体来讲,情况基本一样!”说罢我忍不住回想起四喜讲过的那个诡异的“挡”来,也简单地对一头雾水的封慕晴和狸叔讲述了一下。
    东北地处华夏边陲,从古至今都是名副其实的边陲。其中更是经历了多个少数民族政权的统治,朝代更替之间,也流传下不少的神秘的宗教风俗。不过东北人大多相信萨满,也就是现在说的跳大神。东北深山老林多得数不过来,其间不乏隐有风水宝穴,也就埋了不少的少数民族的贵族古墓。例如我和铁蛋倒的元代大国师木华黎的墓。
    在东北,萨满会提醒村子里的人,夜黑风高的夜里最好不要一个人赶路,否则会遇见“挡”。这里所谓的“挡”有好几种说法,有说是黄皮子设的迷魂阵,有说是鬼魅下的鬼打墙,还有说是埋在地下年头多了的棺材板子成精,慑了人的心魄。纷乱不一的说法中,大多数人都认为“挡”是成了精的棺材板子。
    据说被“挡”挡住的人,无论天上的星月多亮堂,也就只能看到自己头顶的一片天,四周的天空和身前都是灰蒙蒙黑漆漆的伸手不见五指,如果这个时候贸然前行,多半会摔下悬崖或者掉进河里,不明不白,不清不楚地就死了。说得虽然邪乎,不过那些亲身遭遇过“挡”的人都已经命丧黄泉,活着的人就只能凭空臆想。由于遭遇了“挡”就会死于非命,被乡里人越传越邪乎,所以一般在东北农村或者荒山野岭,天一黑,如果没有要命的急事,在路上是看不见赶路的人的。大家都怕碰见了年头多成了精的棺材板子,无端地把命丢了。
    我一口气把四喜和我说过的话和盘托出,末了又看了看眼前堆积如山的乌龟盖子,心头无端多了一丝忧虑。眼前这堆积如山的乌龟盖子走了半天都不见尽头,如果真如我设想那般,我们几个是遭遇了东北民间传闻的“挡”,恐怕免不了又是一出危险!
    想得烦乱之际,封慕晴皱着眉头看了我一眼道:“虽说你们说的这个传闻和咱们现在的情况很是相像,可那毕竟是迷信传闻当不得真。”
    听完封慕晴的话,我也觉得不能太悲观了。一有点挫折就归结到神鬼身上,那是愚钝未开的山野草民的一贯思维模式。而我们几个可都是生在红旗下,长在春风里站在改革开放风口浪尖的弄潮儿,还能相信这些扯淡的玩意儿?话虽这么说,不过我觉得传闻有鼻子有眼的,有必要小心一些,老话说得好:“宁可信其有,不可信其无!”小心谨慎也不至于把我们的性命丢了。
    强压住脑子里胡思乱想的念头,我扫视了一眼三个人,封慕晴皱着眉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估计她也和我一样,脑子里一直有事情,塞得满满当当的。铁蛋还是那副大大咧咧的样子,天塌下来有个大的顶着,这小子这会儿竟然还能一脸轻松。最后我看了一眼狸叔,这老家伙也不知道在想些什么,沉闷不语,脸上一会儿阴一会儿晴,指不定肚子里又在琢磨什么道道。
    我现在给狸叔的定性就是:“头顶生疮,脚底冒脓坏透顶了!外带贪财如命,阴险狡诈。”看着狸叔的样子,我忍不住发问道:“我说你这一脸的阶级斗争想什么呢?这里就数你岁数大,这方面经验多,你倒是给点指导意见呀!”狸叔大概是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太过投入,我说完两秒钟的时间他才回过神来。见我发问他慌忙地“啊”了一声,一脸的茫然。铁蛋一巴掌抽在狸叔的后脑勺子上道:“这老家伙肯定没想好事,一张老脸上明显地就是刻着‘老坏蛋’三个字儿啊,我不识字,老胡你看看是不是这三字儿?”
    狸叔本来就是如履薄冰、战战兢兢,此时无缘无故地挨了铁蛋一巴掌,险些跌倒在地,身子忍不住瑟瑟发抖起来,站在原地不知如何是好。封慕晴瞪了一眼铁蛋,叫他不要动不动就伸手打人,狸叔年纪大了可经不起这么折腾,要是有个三长两短的,谁都付不起这个责任。
    铁蛋大嘴一撇道:“他能有个三长两短?这老小子还会巫术呢,别忘了他可差点要了咱们的命!这种敌我矛盾没有给他就地正法就算便宜他了!”铁蛋越说越气,唾沫星子溅了我一脸。
    我怕他和封慕晴再发生矛盾,赶紧抹了一把脸对铁蛋说道:“行了,行了,这点破事咱们留着以后再叨咕。做事得分个轻重缓急,为今之计咱们是要商量接下来怎么办!”末了我又补充道:“不到万不得已,别总和狸叔动手动脚的,五讲四美咱可不能忘!”
    被我这么一说铁蛋张了两下嘴,最后还是把话咽了回去,封慕晴的脸色也好看不少。我知道这封慕晴其实也是挺讨厌狸叔的,可是她心软,况且一路上我和铁蛋也没少修理明叔,得过且过,等到出了这个鬼地方,我老胡要怎么干可是由不得谁来指手画脚了。
    想到这里,我清了清嗓子又把刚才的问题对狸叔问了一遍。这次听得真切,狸叔咳了一声道:“我也只是听说过那个‘挡’啦,我也没真正见过啦。”听他这么一说,我心说:“得,感情白跟这老家伙浪费口水了,看来想要解决问题,还得寄希望于自己。”我胡思乱想的当间,封慕晴突然问道:“难道这些红色的乌龟盖子也能和年头多的棺材板子一样成了精?”
    此言一出,我不禁又看了一眼堆积如山的乌龟盖子。这一看,忽然发现乌龟盖子后方有个黑色的大圆盘。那个大圆盘的黑色要比附近的颜色更深许多,不过烛光摇曳,像是一团鬼火一样被我攥在手中,照明质量自然又下了一个台阶,也不知道是我眼花了还是真有那么一个大圆盘子挂在堆积如山的乌龟盖子的后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