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坐上了这班去长白山的火车,心里多多少少有点不安。
在什么都不知道的情况下,我无法做出判断,谁对我好,谁对我不好。我只能装作呆头呆脑的跟在阿展叔的屁股后面,对于今后合作的日子里,我只能依靠他,因为我认识的人也只有他一个。
只是,他会不会,也有秘密瞒着我?
我心里没底,照着他到古董店的那种熟悉,看着他能跟爷爷说那么长时间的话。或许,他已经知道了,我身上这种血的用处吧?
看来,还得找个时间套套他的话。
我跟着一起上了火车,他们一早就买好了车票,这种一早准备好的流程,不是倒斗行业的老手,还真干不出来。
我、黑子、程景和阿展叔四人一节包厢,刘叔和老李跟另外的两位陌生人一节。
坐稳后,程景和阿展叔就直接进入假寐了,留下我跟黑子,我没那么好精力,一碰床就能睡着,所以我打算看一会书,在干点别的。
不料,在我还没有进入假寐的时间,我没少被黑子烦死。
他一直问这问那的。
说什么:“兰奇,你个狗熊养的,长得跟女人的一样?”
我不回答他,把他的话当做废话,接着看书。他完全不放过我,看到我不理他,他反而不安生,冲我喊道:“你他娘的,老子在跟你讲话呢,你敢不回答?”
如果他走近些,一定能发现我的脑袋上挂着三条粗大粗大的黑线。这次我有先见之明了,刚刚没有回答他,他反而不爽快,所以我只能提起兴趣,对他说:“不好意思,刚刚没听到。”
他很满意我的表现,舒服的躺在床上,也不看我一眼,边躺在还是不肯安生些,继续骚扰我的耳膜:“你家干哈子的?”
我真的是受不了,气得直挥手让他闭嘴,他还是停不下来。
其实这次,算是我人生中第一次做火车,所以难免会不习惯,半个小时过去,我就被火车的这种颠簸,搞得我想吐。我已经这么不舒服了,又碰巧那么背的,遇上那个王八羔子,片刻不停,在我面前,一直瞎嚷嚷。
原本我以为,对付他这种人,最好的办法,就是别去理会。可对于黑子这种王八羔子,你理他也不是,不理他也不是,我是真的没辙了。
继而,这种关键时刻,我特别需要阿展叔的帮忙,帮我对付这个王八羔子,可人家跟程景一个死样,睡得直打呼噜。
我突然很想念半个小时前,在小包厢里,阿展叔骂黑子的那场景,如果我要是知道黑子这种人,我一定会跟着阿展叔一块骂死他。
好半响,黑子看我不理他,索性一屁股做到我的硬座上,搂着我的肩膀打算跟我“谈心”我被他的狐臭熏得,一个没忍住,侧过脑袋,稀里哗啦的全部吐在他的身上。
接着,就是黑子一顿的鬼叫,阿展叔醒了过来,笑着看我两。
黑子嚷嚷了老半天,没办法只好拿出包里那套备用的衣服,跑到车厢尾截去冲洗了。一时间,我吐得畅快,肚子也舒服了许多,吃着那袋零食,满足的靠在铁杆上,看着从暗房里带出来的巫书。
到现在事情已成为定局了,我的心里还是害怕的紧,我害怕爷爷知道后的暴跳如雷,然后一个气急就…也担心着我这种没见过世面的小娃娃,到底能不能在古墓里平平安安的出来。
说到底,这些还都是谜。
我害怕,我恐慌着我会死…死在那种地方。
可,就算我心里害怕得紧,我的脸上还是装作无事的模样,我不敢让他们看出我有半点不安。
所以,在我大吐之后不久,就勉勉强强吃了些零食和饮料,以免让胃空虚着伤身,我才睡下了。
睡得迷迷糊糊的时候,我被人摇醒了,睁开眼时看到是阿展叔,便对他点点头,他说:“兰奇,包里的夜明珠给藏好了。”
我糊里糊涂的起身,冲着光源处,拉开背包,将夜明珠拿出然后放进暗袋里,才放心的坐回床上。
出乎我意料的是,这次黑子这王八羔子竟然没有多话,原来他已经睡死了。
我看了他一眼,就作罢回到硬卧上,一下就再也睡不着了。我睡觉时,只要一被人叫醒,就很难在入睡了。
无奈之下,只能靠在铁杆上,安安静静的看着窗外。
在我不知不觉间,夜幕早已降临了。我看了一会窗外正在消失的风景,心里顿时觉得有些心烦意乱。
一下子,我就失去了欣赏的心情。
阿展叔见我清醒着,也不再假寐。
起身示意我跟他到外面,我想着可以套套他的话,看看他到底对我家族的事情知道多少。便起身,蹑手蹑脚的跟在他的后面,深怕吵醒了黑子这种王八羔子。
“你害怕吗?”
我摇了摇头。他双手附在身后,说:“我说过保证你的安全,但是只限于在墓外,进墓后你跟着阿景,那人不怕死,跟着他没事。”
“我不能跟着你吗?”
“不成,我跟老李和老刘多少年搭档了,在地里离不开。”
“嗯。”我们两个人在车厢外,被风吹得有些冷,夜里的风总是带着凉意,吹散了我原本的丝丝困意,更吹散了我心中的坚定。
“阿展叔,你知道我的家族吗?爷爷从未跟我提起过。”
他摇了摇头,就对我说:“你爷爷为人你也是清楚的。”
我赞成阿展叔的说法,我爷爷那人确实口风紧。这么说下来,阿展叔对于那罗巫古族的事情,定不知太多,我多少觉得有点放心。
阿展叔看着我,拍了拍我的脑袋,说:“这一次你不死,我会告诉你,古奇之的秘密。”
“这重要吗?”
他没说话,只是低低的笑了几声,便作罢,推搡着我,让快些进去,省得感冒。
我没有拒绝,在外头确实有些冷了。
要是问我为什么会相信阿展叔说的话,说到底,其实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因为他知道了爷爷的秘密吧,如果他不知道爷爷的秘密,那么还好说。
就冲着他知道这点,我就敢断定,既然这个秘密他保密着,作为交换我倒斗的条件,那么他就一定没有告诉过爷爷。而爷爷也不是那种话多的人,他连自己的亲孙女都可以瞒着的许多事情,又怎么会告诉一个外人呢。
我想,如果不是我告诉了他梦魇的事,他是不是就不打算让我知道,梦魇这背后的厉害,就这么打算让我这辈子,稀里糊涂的被折磨到死?
我不知道。爷爷这人的想法,和他的心一样,像极了大海针,你很难捉摸到。
回车厢里不久后,我身上的温度开始回暖,困意卷土而来,我忍受不住,一下子就睡着了。
也不知道是过了多久,又是阿展叔拍了拍我的肩膀,叫醒我。
我刚睁开眼睛,就看到了黑子那一口白牙,吓得我什么狗屁困意都没有了。
“你个狗熊养的,老子有那么可怕吗?”
“没…没有。”
黑子听到我话中的停顿,有些不满,还想说下去的时候,阿展叔阻止了他,挥手让他起身,黑子刚走,阿展叔就走到我的面前,说:“兰奇到站了,快点起来。”
“好。”
我说完就开始收拾东西,掏出零食袋中的口香糖,给他们一人发一点,只是程景没有收过我的东西。
“你搞得跟度假似的,你这新料子家里怎么肯让你干这事?”刘叔说完拍了拍我的肩膀,我没有回答他,反倒是阿展叔走过去,跟刘叔解释。
“在古奇之面前难免要做做样子,这厮是古奇之的孙子。”
“我说呢,新料子怎么会被你看上眼。”老李回过头对我点点头,带着几丝赞赏。而,他们话语间,似乎带着,对爷爷的敬佩,又带着一丝我看不明白的东西。
接着,我们一行六个人,一块下了火车,在路边等候不久,就坐上了阿展叔早就准备好的大货车,拉着我们这一群人,进到长白山下的一处小庄。
我这下才看清楚,他们这些人几乎都没有带什么行李,就连倒斗必备的洛阳铲都没有。反倒是我一个大背包装得满满的。
一下子有些纳闷,也没去看我身边的人是谁,就直接问了距离我最近的人。
“喂,你说为什么阿展叔他们都没有带行李的?”
他没有回答我,我有些气急,侧过脑袋发现这人是个大个子,大脑直接反射的人选便是“黑子”我气冲冲的抬起头,打算臭骂这个“黑子”大个头的。没想到待我抬眼一看,竟然是程景。
吓得我连跳三步远。
刘叔看着我,就走过来,说:“登山工具要现场买才轻便啊!”刘叔的话,明显回答得牛不对头,可是我竟然明白刘叔的意思。
原来,真的和爷爷的心得书一样,他们这些倒斗的老江湖,一般下斗前,是不带工具的。人数多时,几乎是全国各地有他们的驻站店。长老级别的通常只要一个电话,交代下去就有专人帮他们备好工作。等他们一到当地,立刻去驻站点取东西就行了。
这种方式确实周密,这样一来,不怕沿途被人查出来,关键还省事。怪不得这些人敢在火车上睡得那么熟。
差不多是早上7点多,我们才到的长白山脚下的古镇。
刘叔、老李和阿展叔他们三人一到地,就立刻和我们分道扬镳,说是要先去驻站点跟那些人打声招呼,在拿工具,与我们约好一会在古镇最有名的客栈见。
他们这一走,就只剩下我们三人了。程景自然先走,去客栈睡觉了,我原本是想把背包让他带着先去客栈的,仔细想想还是算了,我对他又不熟悉,要是少点啥我找谁去。
不能算我不相信人,只是,对于这些人的了解还不到24小时,我又怎么能轻言相信。
看着程景大步的离开,我也想跟着他一起先去找点吃的,顺便睡上安稳觉,毕竟进了墓里就别妄想有安稳觉了。
黑子发现了我的意图,立刻伸手就勾住了我的肩膀,现在我想走也走不了。我有些生气,推着他,他人壮得跟牛一样,我完全推不动他。
“你是不是知道你有狐臭吗?”
“敢嫌弃老子的男人味,你个狗熊养的。”
我不想回答他,心里只冒出了一句话:人贱只有天收。真的搞不懂为什么像黑子这种这么不谨慎的人,也能来倒斗。他娘的真是瞎了狗眼,我靠!
腹诽了好一阵,黑子拉着我去赌坊。我不想去就直接撂下狠话,才拒绝了他的一番“好意”
黑子见好就收,看我一脸不爽,有些怕我。自从他知道我是古奇之的“孙子”后,多多少少没那么嚣张了。
看我不想去,他只好自己一人去,走前还让我不要跟刘叔说。
我原本还以为抓不到这王八羔子的痛脚,没想到他自己送上门来找死!我一脸奸诈对他说:“好啊,你记得来找我就好,不然,我这狗熊养的,还真不能保证会乱说点什么的。”
“我他娘的就知道你没这么好心。”他边走边骂我,直到进了赌坊里。
他走后,我到处看看,打算买点馒头什么的吃吃,那袋零食已经被我吃得七七八八的,我的肠胃实在受不了这些垃圾食品了,所以只能边走边留意身边的小摊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