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来,通往墓室的暗道,就在沈继秋床板下面。
沈继秋第一个钻进去,姚俊和穆图随后就钻进了暗道。我和葫芦兄跟在最后。
狭窄的暗道刚好能容得下两个人并行,但是最高的地方也只有一米五六,除了沈继秋以外,我们四个人都只能猫着腰往前走。沈继秋走的很快,穆图紧跟在沈继秋后面,我则紧紧的贴着葫芦兄弟,几乎是和他并行的。
整条暗道其实就是一条通往山体深处的隧道,大体上看起来虽然还算笔直,但是开凿隧道的活却做得很粗糙,不光两侧的墙壁突兀不平,就连脚底下的路也崎岖坎坷,走起来深一脚浅一脚。不过看到两侧岩壁上凸出的一块块山石,也可以想见:靠人力凿开坚硬的青石,在山体上挖掘这样一条隧道,也并非一件容易的事情。
我们一直跌跌撞撞走了将近半个小时,沈继秋和穆图一前一后停住了脚步。
我这时才发现,笔直的隧道已经走到了尽头,再往前,是一条看起来跟先前走过的那段隧道很不吻合的山洞。这条山洞看起来开阔了很多,大体上呈圆形,直径大约有两米左右,我们四个人完全可以并排直立行走。但是山洞呈现出很明显的坡度,一直向下倾斜着延伸进去。
沈继秋坐在旁边的一块石头上,擦了把汗说道:“我们刚才走过的隧道,是当年我爷爷和我父亲开出来的盗洞,现在已经有百十年的历史了。他们当年挖到这里的时候,正好接通了前面的那一段自然洞穴,估计少说也有数十万个年头了,走完那条山洞,就能看到当年工匠们偷偷挖掘的一条暗道”。
葫芦举着手电在山洞的四壁看了一会儿,又看看姚俊手表表盘上的指北针:“这条山洞看起来跟矿井下面的那条暗河很像,走向也几乎一致,它们会不会是同一条暗河啊?”葫芦刚说完,沈继秋接着说道:“没错,在青云山南北走向的大小七道山梁下面,都断断续续存在着一条暗河,应该是早期地壳剧烈的不规则活动,导致了整条暗河断裂甚至扭曲,暗河的河床随着山体有的抬升有的塌陷,在那之前应该就是同一条暗河”。
沈继秋看见姚俊正在往弹夹里装填子弹,咳嗽了两下说到:“你这个对付些老鼠、蟒蛇什么的还行,要是碰到尸变,就不管用了。他们本身就是死人,你再用这杀人的工具试图去杀死他们,你觉得能行吗?拿着壮个胆还行”。
沈继秋说完之后,起身继续朝山洞里走去。
山洞四壁虽然也是山石,但是河床曾经常年被河水冲刷,脚下的碎沙石松软平坦,走起来比之前轻松了不少。但是平坦的河床没走多远,河床陡然抬升了许多,山洞一下子变得异常狭窄。只见前面的沈继秋已经开始匍匐着爬行了。穆图也爬着跟了过去。姚俊背上还背着一个鼓鼓囊囊的背包,刚好爬不过去。
“幸好我早有准备,哼哼……”一边说着,姚俊快速解下背囊,把两条背带拆解成一条长带系在腰上,他在前面爬,腰里的带子正好拖着背包在他脚后面跑。
“个,你这主意挺好,你这是从哪学来的?”姚俊一边爬一边炫耀到:“使用说明上说的。要是在墓穴里被怪物追赶,这一招还能有效阻挡一阵子。我这背囊可不是普通布料做成的,它防水防火防弹。一般的野兽咬不透撕不破”“要是怪物拽住你的背包往回拖怎么办啊?”“很简单,只要我把腰里的套扣一按,带子就自动解开了。这可是西欧最新的军备成果”。
我跟姚俊正前一句后一句的说着,突然从前面照回来的强光一下子打断了我们。随之传来了沈继秋的声音:“你俩想活命就把嘴闭上。我们已经到悬桥了,把你们身上的金属物件都收好,绝对不能在桥上发出金属碰撞的声音,否则将会万劫不复”……听沈继秋的语气不太像是开玩笑。
很快,我们就爬到了那个叫悬桥的地方。
到了跟前我才知道,原来整条暗河不知什么原因,在这个地方发生了断裂。断口有五六十米长,断口处已经塌陷成了一个黑洞洞的大坑。一块足有一米宽的石板铺在断开的河床断口上面。石板桥下面黑洞洞的什么也看不见。可是很奇怪,河床为什么会在这个地方断开了,又有谁会在这样一个地方铺了一块石板呢?五六十米多长的石板又是怎样弄到这个地方的?……
我正在盯着石板桥发愣,忽然看见石桥对面的狼眼手电光束在照我:他们几个都已经过去了。我顾不上想那么多就朝桥面上爬了过去。当我爬到石板桥正中央的时候,好奇的拿手电往石板下面照了一下。
不看不打紧,这一看,我心都提到嗓子眼了:石板下面竟然空空如也,就是一个黑漆漆的无底黑洞。整块石板就像是悬在半空一样。石板下面的黑洞在张口等着我掉下去……手电的一束灯光居然都照不到底,在光束的尽头依然是黑暗。
我一只手拿着狼眼手电,一只手里提着单兵铲,小心翼翼的顺着石板往前爬。尽管连大气都不敢出,单兵铲还是不小心碰到了石板,就在那一瞬间,一股莫名其妙的引力吸住锹头使劲往石板下面拽。我紧紧地握着单兵铲,可是那股劲越来越大,再不松手我也要被拽下去了。我本能的一松手单兵铲就掉进了石板下面的黑洞里面,真正令我感到不安的不是单兵铲掉进了黑洞里,而是,石桥下面竟然连一点声音都没有传上来。
我刚爬过石板桥,他们四个人已经走出很远了。
我生来就对冒险一类的活动不感兴趣,说到底就是因为我生来胆子就小。我真的不敢再跟着他们往前走了,犹豫着是不是打道回府。我视乎着探身往石桥下面看了看,当即又放弃了爬回去的念头。
在石桥前面一百多米的地方,又出现了另一条很小的盗洞。沈继秋把头发重新扎在一起:“这就是工匠们挖出的暗道。从这里进去,我们很快就能进入地宫”。
姚俊也擦了把额头上的汗:“婆婆刚才说那是悬桥,是怎么一回事啊?”
“但凡地下暗河无故出现断裂,并且断口下面形成深不见底的黑洞,都很不寻常,要格外小心。它就像属于另外一个世界——严格意义上来讲,属于我们未知的神秘领域。我相信这个世界上很多很多难以解释的怪象和神秘力量,我们都能在黑洞里找到答案。我的祖辈们都一直坚信那是种种怪象和异象的源泉。我也相信,到目前为止,没有人看见过黑洞的真实面目。因为黑洞下面似乎有一股很强的磁力,不管是人是鬼,只要在黑洞附近弄出了金属声响,黑洞里的磁力就会被声音吸引过来,而且一旦被那股磁力吸附,它会越来越强,直到把声音的来源吸进洞底。像这样的无底黑洞,分布在世界各地人类文明最早发源的地方,南美的玛雅古城、北非的尼罗河谷、雅鲁藏布江的河谷……很多很多古老文明的遗址附近,都有这样的无底黑洞。我哥哥沈约当年试图去盗掘一座古蜀王墓,就险些丧身无底黑洞。盗墓者,一般都将这样的黑洞称为生死玄洞。跨过洞口即生,跨不过去则死。生死洞口的石板就被称作生死悬桥”。
姚俊惊诧的问沈继秋:“什么?当年从孙殿英的书房里,偷走乾隆‘信天主人’玉玺的玉面贼王,就是你哥哥?你哥哥就是民国贼王沈约?”
“呵呵,看来你知道的还真不少。当年轰动上海滩的孔家别墅失窃案,也是他做的,那一回,他偷了四枚乾隆玉玺”。
沈继秋说的是孔家别墅事件。1948年元旦当夜,孔祥熙位于上海西郊的四号别墅被盗。为了追回失窃财物,孔祥熙还借用了保密局的秘密特勤,几乎把上海滩翻个底朝天。关于孔家失窃财物的清单,后来坊间逐渐有了各种各样的传说,流传最多的就是孔祥熙书房四枚乾隆“信天主人”玉玺被盗,并且被人们描述的有板有眼。
“那断口上面的石板是什么人铺上去的,又是怎么弄到这种地方的?”姚俊继续问沈继秋。
“哈哈哈……你怎么这么幼稚,谁说那是铺上去的石板?那就是原来的暗河河床。只不过河床下面是空的而已”。
“怎么可能?你是说,我们看到的桥面其实就是暗河的河床?”
“是的。我第一次来到生死悬桥的时候,黑洞上面的那段河床还有将近一尺厚,现在已经脱落剩下这一点了,说不定哪一天那截河床就不复存在了,所谓的生死悬桥也就不复存在了”。
听沈继秋这样一说,我们四个人都不再说话了。我们刚刚爬过的那条生死桥,不到五厘米厚的河床居然是自然腐蚀、逐层剥落后的结果,可怕的是,这样的脱落还在继续……
“黑洞里面会不会,藏有天机?”姚俊轻声嘟囔到,像是在问某个人,又像是在自言自语。
“或许是吧。天机向来不外泄,或许是黑洞里藏了太多太多的天机,所以才需要用一件看起来万分可怕的外衣,来掩饰它的真实面目吧”。
沈继秋说的一点没错。但凡外表看起来可怕的事物,往往是在掩饰其本质的脆弱;相反,表面上看起来温顺,其本性和本质倒未必是温和的。
沈继秋第一个爬进了暗道,穆图依然紧随其后。姚俊看我正在愣神:“你在我前面,我给你们殿后,我真怕把你给丢了”。
我使劲挤出一脸的假笑:“说实话,我心头像是被蚂蚁咬似的,真的有种说不出的害怕”。
“算你小子实诚,我早看出来你害怕了。你看人家穆图,再看看你自己,哎……你怕个球啊,老太太不是说了吗,你身上有爻山碧玺护身,这可是最管用的护身符,你就大胆的往前走吧,真要撞见了鬼,你就闭上眼睛当没看见”。
姚俊似乎说的很轻巧。
不过我还是不相信,他真的一点都不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