暗道里忽然飘过来一股腥气,暗道的四壁也越来越潮湿,凭直觉,我们已经离地宫很近了。我心里又开始莫名其妙的紧张起来,紧张的背后其实就是害怕。
虽然我不相信这个世界上有鬼,可是我真的怕鬼;我可以理直气壮的说:这个世界上没有鬼!可是我不敢说:我不怕鬼!
穆图和我一样,别看他平时大大咧咧,什么事都一副无所谓的样子,其实穆图胆子比我还小。在当兵以前,穆图晚上都不敢出门,夜里要是被尿憋醒,宁愿在屋里找个墙角就地解决也不会到外面去……
作为在农村里长大的八零后,我们从小听的最多的就是各种各样的鬼故事。
当然鬼故事的主角从来都离不开各种各样的妖魔鬼怪。故事里的鬼让人心惊胆战,让人望而却步避之不及;因为它们大多都是从老人嘴里讲出来的,在不懂事的孩子听来一切都那么真实,真实的不容置疑。对于我们这一代人,鬼故事就是陪伴我们成长的启蒙教育。就是这种可怕的启蒙教育,潜移默化的把“鬼”的概念灌输给了我们。所以我和穆图都毫不例外:怕鬼,而且怕鬼怕到了骨子里。
眼下的处境不光害怕未知的鬼怪,更重要的是,我们四个人就挤在狭窄黑暗的地洞里,这本身就是一种几乎让人窒息的环境。令人窒息不是因为地洞里的空气稀缺,而是因为黑暗。如果关掉手电,四周伸手不见五指的黑暗足以让人心里感到抓狂。
沈继秋拿过穆图手里的洛阳铲,一边走一边用锹头在地上敲击。突然,锹头底下传来了不寻常的声音。
“就是这里了。扳开这块石板,下面就是南平王地宫”。
姚俊找到缝口用铁锹很轻易撬起了一块一米见方的薄石板。
穆图看了看沈继秋:“把它搬开吗?”“嗯,我先下去,你们看好,然后跟着照做就是了,手一定要抓紧,脚不要踩空;下去的时候,千万不能往下看,否则你们会害怕的”。
原来在石板下面有一个洞穴,在洞口的内测吊挂着一副软梯,沈继秋小心翼翼的顺着软梯下进了洞穴里面。这回姚俊抢在穆图前面,顺着软梯下进了洞口里面。穆图让我先下去,可是我真的没有勇气下去。
“乾哥不要害怕,你就当成是下矿井就行了,依我多年下矿井的经验,这下面连只老鼠都没有”。葫芦也在一旁附和:“对呀,穆图兄弟说的很对,在这种地方,能喘气的就咱们几个,你连一只蚂蚁都看不到”。
“是吗?那是什么?”我明明看到有个东西在我们身后快速闪过。
穆图和葫芦执意说我看花了眼……可是我镇的看到了会动的影子。
“你怎么知道这里没有老鼠?”
“我们从床板下面到这里,至少已经走了两千米,知道两千米是什么概念吗”我摇了摇头:“不知道。什么概念?”
“打个比方,这座山是一个鸡蛋的话,我们现在处的位置正好是蛋黄的中心部分。你告诉我,老鼠来这种地方它们吃什么喝什么?我敢保证,现在这里会喘气的就只有我们这四个大活人。没有必要害怕,值得我们害怕的东西早被我们给吓跑了。我们才是最可怕的怪物啊!下吧……”
穆图说的不是没有道理,这个世界上谁最可怕?当然是我们人了。
反正已经走到这一步了,进退两难时退不如进,我一咬牙心想:豁出去了,两只手拼命的抓着摇摆不定的软梯,一步一步往下退,心里那股强烈的紧张和恐惧刚刚缓解了些,脚一下子就着了地。尽管我已经稳稳的站在了硬地面上,心里还是很不踏实。
两只手还是紧紧的抓着软梯不敢松手,生怕手一松脚下就会陷进去,这种感觉真的很痛苦。脚下的感觉明明是真实的,可是就偏偏不敢相信这种感觉。就像在睡梦里梦见自己上了房顶,房顶会无缘无故的狭窄到没有立足之地,想要下来梯子又开始摇晃……
幸好我的手电一直叼在嘴里,低头用手电在脚底下照了好几遍,才确定自己已经着地了。
这时我才明白,刚才沈继秋为什么不让我们在下软梯的时候往下面看。我脚底下站的地方根本就不是南平王陵宫的地面,而是一块巨大的青石从一旁的岩壁上伸了出来,就像是从悬崖峭壁上横着长出的一棵树,突兀的悬在半空当中。顺着软梯从上面下来,脚正好就落在突出来的这块岩石的尽头,如果不小心晃动了软梯,梯子有很小的摇摆都会让下来的人踩空……再往下,借助狼眼的光束可以很明了的看到:是一潭沉寂的水面,水面泛着可怕的死光。而我此时正好就在这潭泛着黑光的水面正上方。
姚俊跟着沈继秋已经顺着另一条软梯下到了地宫的地面上,他朝我们挥舞着手电,示意我们赶快跟过去。如不是穆图过来一把把我从横在半空的崖石上拉起来,我真的还不知道自己正趴在这块崖石上。
我现在才知道,原来自己有恐高症。站在崖石上往下看,觉得两条腿轻飘飘的,头总是不自觉的往前栽;一旦趴在崖石上,马上变成了另一种感觉,心里一下子踏实了不少。
这里根本就不像是一座传说中的坟墓。充其量也就是一个超大型的地窖而已。
用狼眼扫过去,光束所到之处,尽是人工凿掘所留下的痕迹。下到地面的时候,我已经汗流浃背了——尽管一路上都感觉阴森森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