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别的就没有了。这都是老人一辈辈传下来的。老人们说,自打那黑龙大头领战死以后,牂牁山更名老王山,上山的路就都被封了。山上的人不下山,山下的人上不得山。以后就很少有人知道山上的情况了。就连现在,当地人都很少有上老王山的,都说那山上有太多的孤魂野鬼。人都忌讳那个不是嘛?”
我也忍不住问老板:“那老王山不就是两座小山头吗,山上能有多少孤魂野鬼呀?”
“你们是外地人可不知道,当年的老王山可不只是一两座山头,绵延数百里,几道山梁,可都是牂牁人的领地,我们外族人根本就接近不了的”。
要这么说就对了,那绍卓大祭司曾说过:此奴人辉煌的时候,有十万之众。要是就一两座山,在那个年代,根本就养活不了那么多人口。
姚俊刚要发动汽车,突然问到:“你们说,那丰田车里的人,会是让谁给剥了脸皮呢?”
穆图说:“还用说吗,肯定是昨晚上盗墓那家伙,姓柳的那人”。
姚越一愣神:“什么?你有没有听见我刚才说什么?我是说,会是谁剥了那张脸皮?剥掉那张脸皮有什么用?”
“这我倒没想过”。
我倒是突然有一个大胆的想法:“会不会是,丢哨子的人干的?”
姚俊点点头:“有这个可能。现在看来,不光坟窟里面闹鬼,就连在地面上,也在闹鬼。开丰田那家伙该他倒霉;不过咱们以后也得小心着点,尤其在干活的时候,要时刻留意身后,可不能让人在背后下了黑刀子”。
我们回到成都以后,直接去了沈不凡家。等我们把老王山所见所闻讲过之后,沈先生沉默良久,眉头紧皱。
穆图不知什么时候已经靠在沙发上睡着了。
姚俊终于不耐烦了:“沈先生,您倒是说说,那此奴大祭师说的话靠不靠谱啊?”
“这很难讲的。因为现在没有任何考古证据,能证明此奴人的存在,更没有任何证据显示:在五千年以前,有高度文明存在过。只不过,在古蜀人活动遗址中,倒是发现过一些陌生文字,至今还不能破译是什么意思。可以肯定的是,那些文字代表着的文明与黄河流域文明是完全没有关系的。而我们现在所知的黄河流域古文明,就是从炎黄传说开始的那段文明进程。四川盆地的巴蜀古文明,是另一个独立的古文明体系,它远远高于同时期的黄河流域古文明。按理说,古巴蜀文明是不可能凭空产生的,它应该有一个累积的漫长过程。只是不知道,这个漫长过程中,还有多少我们所不知的秘密”。
“严格的说,在我们不知道的那段历史过程中,允许有古陌人或者此奴人存在的合理空间?”
“这个没错。只要是一段空白历史,什么样的推测和猜测都是合理的。况且,古巴蜀文明,并非局限于成都平原和四川盆地,向东可以扩展到湖北湖南,向南可以延伸到黔桂滇。同样是一块幅员辽阔的广袤地域,在漫长的几千年里,我们是无法圈定哪些事情可以发生,哪些事情不能发生的”。
姚俊突然问沈不凡:“教授可曾听说过古陌地吗?”
“在山东威海的海滨,的确有一座小山峰,名叫古陌岭。不知道这古陌岭会不会跟那古陌地有关系”。
姚越一拍大腿:“管它有没有联系,不妨先去探查一番”!
我们去古陌岭的时候,在姚俊的坚持下我们又一次经过盱眙东阳古城。
大云山上的考古发掘依旧在继续,听东阳村的村民讲,挖开的两座大墓都已经遭盗掘过,里面几乎没什么有价值的发现……这正是我乐见的:我早说过,我这人有点心理阴暗。看见好的就拼命的想要;看见不好的,也不想它落在别人手里。但是有好东西,自己捞不着还让别人拣着便宜,我牙根里都绷着对他的嫉妒。
我一听到考古队忙活大半月,几乎一无所获,我心理那个美呀!
这回,沈不凡以“大顾问”的身份跟着我们。
因为有很多事情,是在我们三人的认识能力之外的,甚至出于文化欠缺,有时候还会产生不必要的恐慌。
古陌岭,坐落在海滨城市威海城北,呈东西走向。山体不高,大约两百来米;山峰不太险峻,但是几个山峰逶迤蜿蜒,一面是漂亮的城市,一面是开阔的大海,山体上满眼的碧绿让人心旷神怡。
我们事先已经做了充分的准备,关于这古陌岭的来龙去脉了解了个大概。
但遗憾的是:当地人大多拿神话故事或是荒诞的传说,来解读这古陌岭。我们在古陌岭转悠了七八天,也没发现任何线索。沈不凡研究了古陌岭的山石和地下泥土,摇了摇头:“这是一座很年轻的小山,甚至年龄超不过五千岁。在五千年前,这个海滨还是一片汪洋,也就是说,这古陌岭并非是我们要找的古陌地。因为它的年龄与古陌人的传说完全不吻合”。
我们的情绪一下子跌落到了极点。
古陌岭之行算是白走一遭,回到北京之后,姚俊就坐在沙发上一言不发的发起了呆。我和穆图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只是无聊的翻看这各自的手机。
沈不凡正在兴致勃勃的欣赏姚俊的收藏:带有神秘符号的红陶和黑陶残片。
姚俊朝沈不凡那边瞟了一眼,然后悄悄的向我和穆图招招手,用手指着茶几的玻璃面。我和穆图知道有蹊跷,凑过来,往茶几上一看:光静的玻璃面上,赫然印着一方紫黑色的戳印。
穆图曾经把玉印随手放在了茶几上,姚俊还呵斥穆图乱放……印文清晰而完整的印在了茶几面上。对着金印看的时候,我们总以为金印上刻得是藏文或是别的繁体文字;这下终于看到了印文的真实面目:原来印文也是鬼文。
沈不凡兴奋的喊了一句:“没错,就是它们,这果真是几千年前的古老文字”。
我们不明就里的看着沈不凡,他拿着陶片坐过来:“你们看,这上面有好几个字,我都见过。你们一定很想知道我在哪里见过吧?当年研究所在闽南武夷岭进行考古发掘,我看到一块山崖上,刻着几行字,因为离得太远看不清楚,就想走近看;可是走进了才发现,那根本就不是字,只是山崖风化后形成的裂纹。但是,等我们要离开的时候,回头远望那处山崖,我们看到的分明就是几行字!后来我就用照相机拍了下来,洗出照片后,经过仔细辨认,可以百分之百的确定那就是一种古老的文字,只不过那些文字在山壁上刻得太深,经过几千年的风化,已经发生了一些变形。但是大致轮廓依然清晰可辨。后来发现的三星堆古蜀人铜器上,也有类似的文字,都是我们完全陌生的文字符号,就连业内最权威的古文字专家看了都是一头雾水。我刚才已经仔细确认过了,你这块陶片少说也有四千个年头了,闹不好五六千的年头都有。所以我敢说,这就是四千年以前的文字啊”。
姚俊点了支烟,慢吞吞的说:“先生可知道我这些陶片是从哪弄来的吗?”
沈不凡摇摇头。
“就是几个操着闽南话的年轻人,卖给我的”。
姚俊刚说完,脸上露出了一副痛苦相,一只手紧紧的捂在了胸口,旋即又挪开了那只手,头上的汗珠都冒出来了。
穆图帮姚俊解开衣扣,那个鬼印真的成了鬼疮:已经烂成了一个大洞,一截白骨赫然露出。但奇怪的是,只是一个鸡蛋大小的腐洞,没有一滴血,也没有一块腐肉,就像是被剃刀削下了一块肉;只是,看起来红润新鲜的洞口里,却弥散着一股恶心的臭味。
沈不凡见状,脸上也露出了一丝惊骇神色:“难道这真是因为那鬼器的诅咒?”
我点点头:“不错,我们三个人身上都有一处鬼印。在医院检查不出毛病来,但是你看这像是没事的样子吗”。
姚俊靠在沙发上:“要是沈继秋还活着就好了……”
我不明白姚俊为什么总是提起沈继秋。
好像在他看来,沈继秋真的还活着一样。不过他这么一说,倒是提醒了我:“你不是从沈继秋的房子里,拿回来一本《墓盗有道》吗,怎么没见你看过?那上面都写了些什么?”
姚俊把车钥匙递给穆图:“在副驾驶座下面的塑料盒子里面,你去拿上来”。
沈不凡看了看穆图,又看了看我:“为什么你们俩没事,偏偏就他伤成这样了?你们不觉得这很是蹊跷吗?”
沈先生说的是,我也一直很纳闷,为什么我和穆图身上的鬼印一直没有恶化的迹象,偏偏就俊哥胸口的鬼伤一天比一天严重。
穆图气喘吁吁的走进来,把手里的那卷线状旧书往茶几上一丢:“你们看看吧,反正我是看不明白”。
我拿起旧书,书皮上面写着四个血红大字:墓盗有道。
翻开第一页,潦草的写着三个毛笔字:沈俊杰;再往后翻,是一张空白纸,一连翻了几张,还是空白纸页。翻遍整本书,里面竟然一个字都没有。这就奇怪了,我记得我们刚去沈继秋家的时候,她正在翻看这本书,并且我也看到了上面是有字的,而且都是毛笔书写的。沈继秋把那本书随手放在了一张八仙桌后面的条器上,之后就再没动过它。难道是姚俊匆忙中拿错了?
姚俊说话了:“你们一定还记得,当时沈继秋把书放在什么地方了吧?”
我点点头:“那个条器上啊”。
“不错。我就是从条器上拿到的这本书。我当时也没顾上看一眼。刚回到家里的时候,我翻了几页,上面虽然有字,但是很模糊,不管怎么样硬是看不清写的什么字。整本书,除了沈俊杰三个字,我一个字都没辨认出来。过了几天再看的时候,居然整本书所有的字都消失了。我尝试了很多种方法,都没有效果。所以我觉得沈继秋这本书实在有蹊跷。这也是我经常念叨沈继秋的原因之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