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抛开这些玉器咱们不说,单就石门上的两行鬼文就足以令人流连忘返了”。
“可惜玉室里面一个文字都没有看到,看来这墓主人的身份要成千古之谜了。周老你说,将来会有人解开鬼族之谜吗?”
“不会,绝对不会。就连一两百年前的很多事情,现代人也都要靠推测来解释;就连我们现代人身边发生的一些事情,我们都无法解释,更何况距我们五六千年以前的事情呢!中国的信史只有三千年,三千年以前的历史,都是推测和传说,没有文字记载的都不可信。既然不可信,我们就无从得知那些被时间湮灭的历史真相。时间间隔的越是久远,证据保存的就越加稀少,历史之谜也就离我们愈加远去,直到彻底被人们遗忘!”
“那我们为什么不把这里面的东西带出去,让鬼族的秘密重见天日呢?”
“你这想法和那些考古队的想法如出一辙。可是你想过没有,它们被埋在地下还能够得以保全;一旦被公众知悉,将会给地下的文物带来难以挽救的灭顶之灾。就连盗墓者都承认:是疯狂的盗墓行为扼杀了一次又一次让世人解开历史真相的机会!无数的历史事件,就在盗墓者光顾地下宝库之后,成为了永远都解不开的历史之谜!与其让一段历史变成不解之谜,倒不如让它们安静的躺在地下,待后世能人来解开它们!”
我这才明白,为什么周明轩当年在白龙堆的时候,会那样的冷血无情……或许,他是想通过一种极端的方式,来制止人们对历史的极端破坏……以一种极端,对抗另一种极端,虽然看上去太过残酷和血腥,可是两种极端碰撞之后,一切又重新得以回归平衡的状态!
我突然想到:假如我和穆图、姚俊都不配合周明轩,我们应要把玉室中的东西带出去,这个当年为了保护楼兰古城不惜大开杀戒的地下学者,又会以何种方式来制止我们?会是咆哮、谩骂,还是与我们同归于尽……亦或是别的我们所不知道的手段?……
突然我听到姚俊在喊我:“乾子,快点啊,你在想什么呢?”
我抬头一看,原来他们都已经走了很远了。就剩下我一个人,还在甬道里胡思乱想。
我们重又回到圆形的殿堂,老周说那个裂缝就在左边的这条甬道里。天就要亮了,我们必须赶在天亮前回到古戍堡,否则就有可能会被人发现古戍堡下面的神秘地堡。
这条甬道也像是还没有完工的样子,地上坑坑洼洼,墙壁上也凸凹不平,在头顶到处都是开凿过的痕迹。我们一直走到甬道的尽头,在尽头,依然是一扇看起来十分厚重的石门,这个石门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和符号。姚俊说,不知道这扇石门后面会不会也有一个玉室……
我暗想:这扇石门里面也应该有一座玉室……起码是一间墓室……甚至,十二条甬道的尽头,全都是墓室——因为这里根本就是一个鬼族人的鬼王墓葬区……
在石门附近的墙壁上,有一道一尺多款的巨大裂缝,一直倾斜着向深处延伸进去。周明轩第一个挤进了裂缝里面,瓜子紧跟着老周也挤了进去。穆图的身身子最宽,所以最后一个进来的,一边走还要用单兵铲一边扩土,有些地方根本就挤不过来。
姚俊在前面问瓜子:“这条裂缝通到什么地方啊?这上面可全都是沙漠呀?”
瓜子头也不回说道:“一会儿你出去就知道了,其实你应该能想到的”。
反正我是想不到。在茫茫无边的沙漠里,什么地方能有一个出口而不被人发现?即便真有一个洞口,只要一场风沙,就会被流沙掩埋!
猛然间,我似乎闻到了一股冰凉的气息……没错,越往前走,感觉越冰凉,像是离沙漠的地面很近了!
忽然间,就听见有一阵犬吠声,应该是周明轩的那只牧羊犬。难道这里离古戍堡很近吗?
周明轩和瓜子在前面停下来,周明轩很笨拙的开始向上面攀爬:哦……原来在前面是一条通向地面的裂缝。周明轩爬上去之后,瓜子很轻巧的爬了上去。
当我钻出裂缝的出口时才恍然大悟:原来地堡里的裂缝一直延伸到了古戍堡宽厚的土墙里面,顺着土里的裂缝,我们一直爬到了古戍堡最高的一面残垣顶部。这里距离沙漠表面约有七米高,七米高是什么概念?平地上两层楼的高度!
或许正因为是断壁残垣,才不会有人会想到通过土墙墩里面的裂缝,可以找到一处湮没在沙海当中的鬼族地堡……
在我们离开古戍堡断墙顶垣之前,姚俊和穆图简单填埋了那个裂缝口,并且做了简易伪装。姚俊本来是要用定向炸药彻底炸毁断墙的,周明轩坚决不同意:有时候伪装做的太过,反而会弄巧成拙、欲盖而弥彰。
天亮以后,我们惊讶的发现,在古戍堡四周的沙地上,分布着密密麻麻的大小血色脚印,正好把古戍堡围得严严实实。看来真的如老周所说:在沙漠里,血尸从不会单独出现,而是成群结队出现的……尽管血尸看起来可怕,但也并非百无禁忌——血尸害怕狗叫!只要听到犬吠声,血尸就会被喝止!
老周说,山海经全本里面有记载:僵尸一类的尸变之物,除了惧怕一些传统的辟邪之物外,还特别惧怕狗。在上古传说中,狗被认为是天灵,任何妖邪之物都要避让其三分。南方的道家术士在做法驱邪时,都会用到黑狗血,茅山术认为黑狗血是克制僵尸的上上之物。
姚俊问周明轩:“那些血尸白天为什么不出来,它们藏在什么地方?”
“白天外面的阳气太重,它们肯定受不了。到了夜间,外面的阴气加重,白天不敢出来的阴邪之物就会趁机出动,这没什么可奇怪的,不光血尸,有很多动物都是白天蛰伏夜间活动,这是一些物种的通性,是很自然的现象”。
“老爷子,照你这么说,这沙漠里也算是杀机四伏咯?在沙漠里穿行,还得避开走夜路啊?”
周明轩点头说到:“不错,凡是常走夜路的人绝对不走三种地方:一是沙漠,二是沼泽,三是丛林。到了深夜丛林之中暗藏的凶险自不必说,夜行沼泽容易误入迷途,走入瘴气区;再就是沙漠了。夜间穿行沙漠极容易碰到两种危险:沙漠狼群和血尸群。有些急着赶路的人,夜间过沙漠的时候就会带上一只黑狗,以避血尸,可是如果遇上沙漠狼群就凶多吉少了”。
折腾了一天一夜,所有人都已经疲惫不堪,穆图和瓜子俩个人本来是要收拾睡袋,却蜷缩在睡袋上面睡着了。姚俊在戍堡外面小声问周明轩:“老爷子,你喊我们来这地方,就是为了叫我们来看那个石门的?就连老爷子你都弄不明白那鬼文是什么意思,就让我们千里迢迢的赶过来——这可不是你周明轩的风格呀!你是不是还有别的什么藏着没露出来?”
周明轩朝戍堡里面瞅了瞅,脸上略带神秘的笑了笑,说道:“真是什么都瞒不过你的一双贼眼,怪不得你在玉室里头面对那么多好东西都能不为所惑,感情你早就有这个心理准备呀?既然叫你给看出来了,我也就给你透个底:那个石门上面的古陌鬼文我虽说看不明白是怎么回事,可是我认识它们——三十年前,在孔雀河古河床干涸的泥层当中,我曾经捡到一枚玉卯,那上面就刻着两行古陌文字,我苦心研究了三十年,已经把它们的样子烙在脑袋里了。当我看到石门上面那两行古陌鬼文的时候,我一眼就认出了它们——跟那枚玉卯上面的鬼文一模一样!”
周明轩掏出一块长方体玉印:“看到了么,这就是玉卯。古代人用来辟邪的贴身之物。山海经里面有记载,说玉卯本乃西域鬼族人所佩戴之物,后来传入东方黄河流域的夏商一带。玉卯上面必须要刻有鬼文咒语,才能成为真正的辟邪灵物,但是后来传世的玉卯当中,十之八九没有刻着鬼文咒语;即便有的玉卯上面刻着咒文,也都是篆体文,根本就不是古陌文。至于那些篆体咒文与古陌鬼文咒语是不是一样的意思,我们就更不得而知了”。
“老爷子,你就不要在这儿给我普及知识了,咱还是抓紧说重点行吗?”
周明轩指了指姚俊的背包说到:“我让你带出来的玉戈千万要拿好。那玉戈是一把钥匙,如果我猜得不错,我们要想开启进入扜弥地下古城的密门,就全要仰仗玉戈了”。
姚俊赶紧打断周明轩:“什么?这玉戈是一把钥匙?有了这把钥匙就能进入扜弥地下古城?扜弥地下古城在什么地方?”
“一般人都认为扜弥古城就是楼兰古城,两者是一回事!其实扜弥古城和楼兰古城两者之间根本就没有任何关联。楼兰古城只是两千多年前的一个西域小国,和扜弥古国比起来根本就是名不见经传!扜弥古城的规模要比我们已知的任何一座西域古城大得多;扜弥古城的年代也要比传统的西域三十六古国久远许多。可以说,历史上真正的扜弥国最为强盛的时期,可能要比我们现在认为的夏商时代还要提前。扜弥国消失很久之后,才出现了西域三十六王国。在这个意义上讲,西域三十六古国,应该都是古扜弥国另一种形式的延续:正是古扜弥国民的后裔,建立了西域三十六国”。
姚俊惊讶的半张着嘴,许久才说话:“这么说,老爷子你知道那个真正的扜弥古城?你见过真正的扜弥古城?”
“不错。三十年前我就已经见过了。只可惜,无法打开拿到奇怪的暗门,最终未能进入扜弥地下古城。这些年来,我已经做足了各方面的准备,只等着再次去尝试了。我的行囊里面,其实也有一支玉戈,不过不是鬼族的玉戈,而是一支商周时期的帝王玉戈。直到我见着玉室里面的那支玉戈,才知道我背囊里面的玉戈简直就是小巫见大巫!既然一切都已妥当,我们现在就可以直捣黄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