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全身的汗毛“刷”的一下都竖了起来,情急之下,也顾不上别的,大手一伸,直接把大牙从棺床上给扯了下来。
这衣冠冢的棺床距地面有半米多高,大牙根本没有防备,一个趔趄,就摔了下来。大牙根本没有防备,摔得直咧嘴,一骨碌就从地上爬了起来,一时间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眼睛四处乱转。看清是我背后下的手后,眼珠子一瞪,张口就要开骂。
我赶紧比画了一个手势,然后指了指棺床的对面,生怕大牙不明白,赶紧又指了指对面不远的那道门,又比画了一下地上,让他仔细看看。
柳叶和大牙一头雾水,伸脖子看了半天,终于也发现了地面上的拖痕。刚开始还没怎么着,不过很快就都想明白了,张着大嘴,愣在了原地,直喘粗气。
足足沉默了五分钟,大牙才压低声音道:“来亮,那是啥玩意儿?是啥东西爬进来了?还是什么玩意儿爬出去了?不会是诈尸了吧?你说会不会是这死鬼爬走了啊?”
柳叶听大牙这么一说,显然有些害怕了,往我身边靠了靠,摇了摇头:“我看不会吧,这里不是衣冠冢吗?怎么会有尸骨呢?”
大牙点了点头,咧嘴道:“这里要是没有尸骨,这事就更麻烦了。这是啥玩意儿啊?明显是活东西啊!个头可不小啊!”
到了现在,我心里也没谱了。大牙说得并没有错,这拖痕明显是个活物在地上爬行后留下的痕迹,我咬了咬牙,小声告诉大牙,甭管是啥了,到这节骨眼上,把眼一瞪,只能走一步算一步了,怕也不顶用。说完后,我用手比画了一下,示意大牙和我一左一右,绕过棺床看看去。
大牙虽说有些紧张,但也不是个怕事的主儿,抽出砍刀握在手上抖了抖,瞪着眼珠子从棺床的另一侧绕了过去。
棺床并不是很大,走了没有几步就到了侧面,我咬紧牙,“嗖”的一下就蹿了出去,手上的矿灯高举过头,用砍刀护住前胸,借着灯光往地上看去。
果不其然,棺床底下蜷着一团黑糊糊的东西,一动不动。
观察了一阵,见它不会动弹,我和大牙的胆子也大了一些。壮着胆子往前又走了两步,这才看清这团黑影竟然是一个死人!也不知道死了多少年了,全身都已经风干了,干巴巴的,唯有筋骨相连,外面剩下一层皮包着,连五官都看不太清了,就像是一大块腊肉。
不过看其身上穿着的运动服和脚下的鞋子,都像是近年来的东西,尤其那双鞋,仔细一看,竟然还是牌子的!我越看越糊涂,用刀把他身上的背包小心地挑下来后,发现里面竟然装着刀、指南针、酒精块,还有只黑驴蹄子……
大牙惊呼了一声,咧着大嘴说道:“我靠,摸金校尉啊!这算是咱前辈吧,咋还窝在这里了呢?唉!我说来亮,这不对啊?这明显是现代人装扮,你看那鞋还是去年的新款,八百多块呢!”
我也有点懵了,眼前这人看这身打扮像是个旅游的,可看这包里的东西,分明就是个盗墓的,究竟发生了什么事,怎么会无缘无故地死在这里了呢?
大牙蹲下来又仔细看了看,然后吧嗒了几下嘴,告诉我们,这人也就是二十岁左右的年纪,估计是遇到了什么麻烦,这才死在了这里。
柳叶在旁边一直没有说话,直到大牙说完后,这才让我们再看看这具尸骨的姿势,还有他的手指甲。她觉得有些不太对,正常的死人都是四肢放松,手掌松开,可是眼下这具尸骨却是双腿蜷在身前,两只手掐着自己的脖子,整个人几乎都蜷成了一团。更奇怪的是,皮肤黑得很不自然,还有那双手,指甲都深陷入了肉里,好像是自己把自己掐死的。
非正常死亡,这是一定的,否则也不会死在墓里。可是眼前这种死状,的确有太多的疑点,我们下意识地左右看了看,最后不约而同地都盯上了那道诡异的石门。
石门宽有两米,高近三米,门上既无雕刻也没有门钉,除了兽面衔环的铺首外,均为光素。一没有门楼,二没有门垛,和刚才进墓室的那道罩门相比,显得寒碜多了。
风水上讲究“藏风聚气”,这里作为地宫的最深处,存棺之所,按常理来讲,是绝对不可能再开一道后门的。这种情形,之前我是闻所未闻。就算是衣冠冢,也断没有道理要这么做的。
不合规矩的东西既然出现了,就说明肯定有其特殊的原因,可是究竟是为了什么呢?
柳叶伸手放在门缝处试了试,略微蹙了蹙眉,告诉我们,门后的冷风寒气袭人,好像有些水气,阴冷刺骨。
水气?
难不成空气中的这股子发霉味是从门后吹来的?
要是有积水还真就麻烦了,我们这次并没准备雨靴。赤脚行走,凉不凉先不说,癞蛤蟆跳到脚面上,不咬人但膈应人,谁知道里面有些什么玩意儿,想想都浑身不舒服。
大牙看了看我,哼了一声:“来亮,别寻思了,既来之,则安之。就是个死胡同,咱也得往里钻钻,你还指望着将来再回来瞅瞅还是咋的?你要是不敢进去,我先进去看看。”
话毕,大牙一马当先就钻了过去。
我和柳叶赶紧也跟上了大牙,刚钻过来,就感觉阴风习习,吹得身上透体生寒,连打了两个冷战。没想到仅仅隔了一道门,竟然门里门外两重天,好像这一步就跨进了另外的一个世界。
大牙哆哆嗦嗦地骂道:“这是啥地方啊,咋和冰窖差不多呢,都快赶上太平间里的停尸房了!”
我担心柳叶害怕,回头冲大牙“哎”了两声,让大牙闭上嘴,别再胡说八道,什么停尸房,备不住是这里有地下暗河什么的,所以水气才会这么大,显得有些阴冷。
我举起手里的矿灯,还没等看清楚,大牙先叫了一声。
我刚要责怪大牙,可是话到嘴边又生生地咽了回去。眼前的情景实在是太不可思议了,就像是还没完工的工地一样,四面八方都是隧道,一共有七八条,恍惚间就跟钻进了蚂蚁窝一样,看着这横七竖八的一大排隧道口,我们三个都瞠目结舌,半天没醒过神来。
从来没有听说过有这样的地宫,棺室留后门不说,又在门后打了这么多条通道,这在风水上可是大忌。看这些隧道的修整痕迹,还有板有眼,别的不说,单看这工程量,就算调来专业的工程队,没有一年两年的工夫怕是也干不完这些活。
可以肯定,这些隧道并不是盗洞。虽说有的盗墓贼进入墓内,碰上盗洞坍塌,不得已要从里往外再打出一条盗洞逃生,但是这里绝对不是。真要是那种情况,这里的工程量,恐怕这伙盗墓贼得在地底下奋斗十几年了,真要是有这素质,干盗墓简直是太屈才了!
柳叶歪头看了半天,皱着眉头说道:“我怎么感觉好像是在找什么东西呢?你们看这些洞口,基本上三个人都可以并排走过,明显是有足够的人力和财力,要不然也不会弄得这么排场吧?”
大牙“哧哧”一笑:“找东西?上这地底下找什么东西?找耗子精吧!”
我走到洞前又仔细地看了看,越看越觉得这些隧道有些不简单。洞壁平整光滑不说,地面上竟然还有些零乱的车辙印,看样子应该是当初用手推车往外运土留下的痕迹,这么大的手笔可绝对不会是普通人能折腾得起的。
柳叶盯着车辙看了一阵,脸色突然就变了,站起身后,冲我和大牙笑了笑,让我俩也不用再琢磨了,这些地洞肯定是当年修墓时同期挖掘的。地上的这些车辙印明显不是现代的。见我和大牙有些不解,她又指着车印告诉我们,现代的车轮都是用橡胶做的,里面有软胎可以充气,转动时靠轴承,减压性能良好。而古代的车轮都是木头制作的,固定在车轴上,连同车轴一同转动,谈不上减震。眼前的这些车辙印,两只轮子陷入地面很深,边缘很硬,受力均匀,肯定不是现在的橡胶轮胎轧过的印痕。
这么说是清代的车辙印?不会是真在找什么东西吧?怎么还找到地下来了呢?而且又是在这陵墓之中呢?难道是有意要遮掩什么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