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明是在地下,但是我们却感觉像是顶着飓风一样,走了没几步,就出了一身的冷汗。
好不容易挪到了近前,我硬着头皮用钢管碰了碰那具死尸的胳膊。
那具死尸仍然一动不动。
大牙也用钢管来回拨弄了两下,冲我一撇嘴,示意应该是死透了。
可是既然咽气了,怎么还会换地方呢?
现在到底我们是在真实的环境中还是在幻觉中呢?
我灵机一动,趁着大牙不注意,狠狠地掐了大牙一把。
大牙全神贯注地一直盯着那具死尸,浑然不觉。
我手上加了把劲,狠劲又掐了一下,只见大牙仍然面无表情,盯着那具死尸不知道在琢磨着什么。
我心里感觉有些不妙,差不多用上了全身的力气,凭我的感觉,这下子非得掐青不可。但是奇怪的是,好像是掐在了别人的身上似的,大牙竟然根本没有反应。
我顿时冷汗淋漓,意识到有些不对,撤回手,照着自己的大腿就掐了一把,果然,一点疼痛的感觉也没有。
一瞬间,我头上出了一层的冷汗。心里暗骂,真是怕啥来啥,很显然,现在我们看到的应该是幻觉,只是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竟然进入了幻觉。
我拉了一把大牙,大牙有些不解地看了看我,问我有什么事。
我冲他摇了摇头,并没有说话,拉着他就退了回去。等走到柳叶近前后,看了看他俩,告诉他们,我刚才发现一件事,就是我们现在是在意识世界里,换句话说,看到的是幻觉,就跟做梦差不多。
柳叶一愣,盯着我问:“你说什么?幻觉,不会吧?怎么幻觉会如此真实呢?”
我笑了笑,然后让他们看着,我用手比画了一下,冲大牙的胳膊咬着牙用力地拧了一下。
就听大牙“哎呀妈呀”一声,捂着胳膊直跳脚,龇牙咧嘴地一阵叫唤,冲我嚷道:“好你个来亮,开玩笑也不带这样的,使这么大劲,胳膊差点没废这儿!”
我当时就愣了,看了看自己的手,又看了看大牙,怎么可能呢?刚才我试验过的,明明是没有感觉的啊?
我用手又掐了自己一把,果然,钻心的疼痛,根本不是幻觉。
大牙和柳叶以为我是在开玩笑,愣眉愣眼地看着我。
我此时也真是百口莫辩,心里疑惑不解。刚才我明明试验过,一点感觉都没有,怎么突然又有感觉了呢?
我回头用手电照了照那边的墙角,那具死尸还在。
既然现在不是幻觉,那么那具死尸就应该也不是幻觉,而是真实存在的了,可是我总觉得有些不对劲。猛然间,我想到了一个问题,莫非是死尸在作怪?
想到这里,我冲大牙和柳叶摆了摆手,一本正经地告诉他们,我刚才真不是开玩笑,我确实刚才掐过自己,也掐过大牙,都没有感觉,可是回到这里却正常了,可能与那具死尸有关。
“什么?死尸?你是说那死尸在作怪?”大牙揉着胳膊冲我没好气地问道。
我点了点头,心里打定主意,让大牙和柳叶一起跟我进去,再试验一次。
大牙和柳叶相互看了一眼,又看了看我,显然有些不太相信我的话了,但是看我的眼神与神态并不像是在开玩笑的样子,没办法就跟了过来。
我一边慢慢往前走,一边偷偷用手掐着自己的胳膊。
突然,胳膊的痛感又消失了……
我赶紧往后退了一步,又掐了自己一把,胳膊马上又传来痛感。
我看了看这里,距那具死尸也就是不到五米的距离了,然后往前迈了一步,让大牙和柳叶并排站过来,示意他们自己掐一把试一试。
大牙和柳叶一头雾水,不明白我是什么意思,但还是伸出自己的右手,在左胳膊上轻轻地掐了一下,这一掐,就见大牙和柳叶当时就都愣住了,如木雕泥塑般站在那里一动不动。
过了好半天,柳叶和大牙一脸疑惑地问我这到底是怎么回事,怎么感觉不到痛了?难道我们真的是在幻觉里,所看到的都是幻觉?那现实中,我们在哪里呢?
我苦笑了一下,并没有直接回答,让他们后退一步,再掐一把试试。
这一下再次试过之后,大牙和柳牙更吃惊了,眼睛瞪得跟铜铃似的,张着大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了。
这一步的距离就像是两个不同的世界,显然有一个世界是不正常的。
照这样看来,先前我们看到的东西肯定也是真真假假混合在一起,这里就像是个混沌空间,真实与虚幻交织在一起,空间错位,真假难辨。幸好是我们及时发现,否则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把自己逼入绝境。
现在看来,这个空间里一定有古怪。好像是我们闯进了什么阵法一样,虚实相生,真假相容。我叮嘱大牙和柳叶千万不要轻举妄动,也不要轻易相信自己的眼睛。没准这里看着是平地,实际上却是陷阱,别大意,要不然死都不知道是怎么死的。
大牙咧着大嘴冲我说道:“来亮,你说这幻觉是打哪儿来的?不会是闹鬼吧?如果没有鬼,这间大厅里咱们四下也看了一大圈了,没有门,没有窗,就那八根大柱子,难不成真有什么机关?我觉得这里肯定有什么暗道,要不然修这么一个大仓库有啥用啊?”
还没等我吱声,柳叶突然打了个冷颤,用手指着我的身后,惊恐万状地说道:“棺……棺材!”
我赶紧回头张望,这才发现刚才还空荡荡的大厅不知道什么时候竟然摆满了棺材,一口口黑漆大棺并排摆在面前,吓得我当即就倒吸了一口冷气,全身的汗毛都立了起来。
几十口棺材整整齐齐地排成四排,群棺中间,竖着一条竹竿,吊着一绢白布,白幡无风自飘,若明若暗,时不时地抽动一下,活像个奄奄一息的老者。随着这白布的抽动,我就感觉整个空间都发生了扭曲,呼吸也开始变得困难起来。
柳叶好半天才冷静下来,盯着这些棺材小心地问我道:“胡哥,这些棺材是不是也是幻觉呢?刚才肯定是没有,怎么突然间就冒了出来呢?”
我摇了摇头,一时也想不明白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赶紧让大牙和柳叶都站近点儿,别分散。
这时,就见群棺中的三口棺材突然左右晃动了起来,刚开始还只是微微地颤动,不过,紧接着左右晃动的幅度越来越大。就好像有什么东西被关在里面要破棺而出似的,看得我们心惊肉跳。
大牙把刀横在身前,骂骂咧咧道:“还要诈尸啊?”
话音刚落,就听见“砰、砰、砰”三声,三口巨大的棺材盖板直直地飞到了空中,足足飞起有两米来高,然后“哐当”几声,重重摔落在了地面上。地面上的灰土飞起来有一人多高,室内立时乌烟瘴气,尘土飞扬,看不太清楚了。
这突如其来的变故,把我们当时就给吓蒙了,下意识攥紧手上的家伙,严阵以待。
我心里也盘算好了,就算是蹦出个僵尸来,豁出老命去也得拼一把,总不能窝窝囊囊地就这么等死。
我们紧靠在一起,瞪着眼睛盯着对面的棺材,可是过了好半天,棺材里再也没有别的动静了。
大牙看了看我,又瞅了一眼那三口棺材,问我怎么办?
我看了看柳叶,也没再多说别的,打了个手势,蹑足朝着那三口棺材迂回包抄了上去。
那三口棺材正好在这棺材堆的正中间,我们几个只好硬着头皮从棺材间的狭小过道挤了进去。
我这一辈子也没见过这么多的棺材,眼前黑压压的一大片,走了没几步,冷汗就像不要钱了似的不停地往外冒,遍体生寒。好不容易才挪到那三口棺材跟前,倒吸了一口冷气,我和大牙同时举手电往里面照了照。
就算我们做好了足够的心理准备,但还是忍不住地惊叫了起来。
三口棺材里躺着的竟然就是我们自己!
棺材里的我们,脸上青黑,双眼紧闭,姿势差不多,都是双手放在胸前合掌并拢,像是在祷告一样。
我们大眼瞪小眼地盯着自己的尸体,这种恐惧实在是没办法形容,而这情景也是太过于诡异了。
大牙咽了口唾沫,低声骂道:“这是不是小鬼索命啊?咱们是不是要归天了?我听说人死后,一段时间之内是感觉不到自己死的,咱们这是不是从地面摔下来就死了,现在是魂魄离体啊?”
我抬手敲了大牙脑袋一下:“离个什么体!估计是幻觉!千万不能慌,我再好好看看。”
我转过头,伸脖子又往棺材里看了看。没想到,棺材里的我,眼睛竟然慢慢地睁开了。两只青色的眼珠正冷冷地盯着我,嘴角诡异地上扬着,好像在嘲笑我一样。眼神死气沉沉,却有着一种神秘的吸引力,不知不觉中,我的眼神就被吸引住了,也直勾勾盯着棺材里的自己,大脑中渐渐地开始一片空白。
突然感觉有人在后面推了我一把,我一下打了个冷战,这才回过神来。
大牙被我吓了一跳,看了我一眼道:“来亮,你直愣愣地不动地方,瞅啥玩意儿呢?有花啊?咋还看直眼了,自己还不认识自己了?”
我这才意识到,刚才是大牙在推我。我搓了把脸,这才胆战心惊地告诉大牙和柳叶,棺材里的死尸睁眼了!
大牙怔了怔,咬着牙,伸着脖子往里看了看,只看了一眼,脸就刷的一下白了,嘴角不停地抽抽着,用手指着棺材里面,战战兢兢地说道:“豆……豆……豆鼠子!”
我一听,感觉不对劲儿,赶紧又看了一眼,就见棺材里的人脸此时果然又变了模样。整个脑袋上一层细密的灰毛,没有眉毛和胡子,脸型削瘦,嘴往前努努着,两只青色的眼珠一动不动地盯着我们,发着阵阵寒光。
看着自己的身体上竟然长了个这种脑袋,心里的惊骇已然到了极点,血往上涌,竟然有些眩晕。
柳叶见我俩的反应不对,也仗着胆子往里看了一眼,看清后,顿时就吓得花容失色,惊叫了一声,赶紧问我们这是怎么回事。
这脑袋分明就是个豆鼠子,只不过夸张得有些变形,但是那眉、那眼、那鼻、那嘴就与先前我们看到的那只豆鼠子一模一样。
刹那间,我醒悟过来,终于明白了这一系列的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肯定是我们冲撞了那只豆鼠子拜月,大牙又用石头砸了那只豆鼠子,那只豆鼠子怀恨在心,这才复仇,在报复我们。
这种有灵性、有道行的动物,和黄皮子差不多,是不能轻易得罪的。在我们老家,一直流传着关于黄皮子的故事。说是如果一个人救了黄皮子,那他这辈子就会走好运,但他的第二辈就会受到迫害;而如果一个人害了黄皮子,那他会与一只小黄皮子一起吊死,这种事传得神乎其神,而且确实发生过,所以,谁也不愿意招惹这些东西,碰见这种东西就是晦气。
估计是那只大豆鼠子有了一定的道行,这才有意在报复我们,想要活活把我们吓死。如果是这样,那么,这只豆鼠子应该也在这附近躲着,不会离我们太远。
我也没时间给大牙和柳叶解释,只告诉他们,一会儿听我的口令,马上就趴在地上,千万不要乱动。然后偷偷取出那一小罐胶凝汽油,握在手里后,掏出打火机就给点着了,眼瞅着火光一闪,我赶紧把汽油罐扔进了棺材里,同时大喊了一声,赶紧趴在了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