铁男以为杨砚卿指的是二楼的同伴,殊不知救自己的另有其人,他急切地说道:“杨老板,对不住了,本来约好上午的时间,可是出了一点意外,我这时候才过来。”
“一件件事情讲。”杨砚卿倒来一杯水,听到铁男的肚子咕咕直叫,又拿来剩下的饭菜:“随便吃点吧,边吃边说。”
铁男喝了水,迫不及待地开始吃饭,心中也有一丝狐疑,杨老板今天的态度较之前截然不同!
“杨老板,何大夫让我转告你们,无名从井上那里逃走了。”铁男说道:“无名和井上已经彻底分裂,这是一个很好的时机,还有,井上正密谋抓住一个叫百江湖的人,准备让华夏人对付华夏人,在他们的对话中,提到赏金两个字。”
“赏金?重赏之下必有勇夫。”杨砚卿说道:“看来江湖上必有一番腥风血雨了。”
“人为财死,鸟为食亡。”铁男皱起了眉头:“只是,人应该还有江湖道义,要是真有人为了钱中了东瀛人的诡计,真是可悲。”
“除了这两点外,还有什么发现?”杨砚卿说道:“井上和无名现在的所在知道吗?”
“井上一定是回了十里洋场,他现在的藏身之处恐怕杨老板无可奈何——东瀛大使馆。这个地方比较敏感,何大夫也很奇怪,井上一直是什么也不怕的架势,怎么突然间就谨慎起来,居然要把自己藏在这个地方。”
杨砚卿闷哼一声:“那是因为他知道害死了方副官,孔少爷不会善罢甘休,他这是做好了最坏的打算,为了自己的性命要紧,把自己窝在大使馆里。”
“方副官死了?”铁男果然还不知道:“怪不得了,这样的话,那边的人一定会动作的吧?”
“虽然井上很谨慎,孔少爷也的确很愤怒,可是,事情并没有这么简单。”杨砚卿说道:“现阶段华夏和东瀛的关系正处于微妙之中,孔少爷人轻言微,要怎么处理井上而不影响两国关系,上面的人会考虑很多,要解决井上,一定还是用私下的办法。”
铁男叹了一口气,“无名的下落不明,那人真有本事,从那么多人的眼皮子底下逃走,这能耐可通天了。”
果然还是下落不明吗?杨砚卿吐出一口气,突然仔细看着铁男的脸,他突然伸手摸向铁男的男,直接去搓他脸上的胎记,胎记周围的皮肤都被搓红了,那块胎记也没有掉下来,“干得真不错,这是怎么办到的?”
“用植物,时间匆忙,做得有些脏,所以只有把自己彻底弄脏了,我被人盯上,万一连累杨老板就不好了。”
杨砚卿笑道:“想不到你的心思如此细腻。”
终于,杨砚卿说道:“虽然易装改变面貌,一般人都有些想法,简单的程度也能做到,但你这样,已经是使用了技术,是自小学会的,还是有人教授?”
“这……这个,杨老板怎么对这一点好奇?”铁男问道。
“你们的消息很灵通,关于我们追查的事情,知道哪些?”杨砚卿突然转变了话题:“我虽然对什么匹夫有责没兴趣,但对消息很感兴趣,我们有你们的消息来源,我们也有我们的专属消息,何不汇总一番,大家彼此都得些好处?”
见对方不说话,杨砚卿说道:“既然想要拉拢我,总要亮亮底牌。”
铁男一跺脚:“杨老板真是老江湖了,我们的确有诚意请杨老板帮我们的忙,可是,可是……我做不了这样的主,等我回头和上级商量下再说。”
“既然这种事情你做不了主,那回到刚才的话题吧。”杨砚卿说道:“你的易容术和谁学的,好大的能耐。”
铁男看着杨砚卿,就像没有听到杨砚卿的说话一般,良久才说道:“杨老板知道我以前做是什么的吗?在参加地下党以前。”
杨砚卿无语:“你不讲,我哪里知道,不过看你手上茧的位置,以前是常用这两指拿东西的,右臂上方肌肉发达,而且比左侧肩膀要高一些,让我猜一下,难道你以前是铁匠?”
铁男吓了一大跳,讲话也结巴起来:“你,你怎么知道?”
“符合这个动作的不多,铁匠是最容易想起来的。”杨砚卿笑道:“怎么,猜中了?”
“我以前是铁匠,东北人。”铁男说道:“小的时候,在我们家乡发生过一件事情,这件事情不算是秘密,所以能够告诉杨老板。”
杨砚卿变得严肃起来,铁男的眉头皱紧,而且拳头也握了起来,“杨老板,在二十年前,我的家乡曾经发生过大批孩子失踪的事情,我的弟弟也在那次当中消失不见。”
“原来如此,我知道你要说什么了,这件事情你们也知道了。”杨砚卿叹了一口气。
“是,活在东瀛的华夏人,这些人就是当年失踪的孩子们。”铁男说道:“其实,我当年就是运气好才没有被抓走,但是我的弟弟……”
杨砚卿猛地抬起头来:“难道?”
“是被抓走的一员,怪我,我们在外面玩,弟弟饿了,我去摘野果子给他,不知道当时是怎么想的,居然让他站在原地等我,如果我带他一起去,就不会发生后来的事情了,和我弟弟一批抓走的,还有村里的五个孩子,初开始以为是遇上了人贩子,后来事情越来越大。”
“邻村也传来消息,大多是三岁到五岁间的孩子,短短的一个月时间,就失踪了三十多号孩子,这只是我们知道的而已,还有其它地方的,更不知道有多少。”铁男说道:“弟弟失踪以后,我们一直在找他,听说出了海。”
“出了海?”杨砚卿说道:“如果是同一批人所有,带着这么多孩子离开,应该有人干涉才对啊。”
铁男突然愤怒起来,化着老人家的模样,他的样子就显得有些古怪,手背上的青筋都突了出来:“当时的确有人看到了,有人带着这些孩子上了船,可是,没有人去阻止,眼睁睁地看着这些孩子被送走了!巡捕房的人接到消息,并没有第一时间赶过去!”
杨砚卿明白铁男的愤怒了,只要行动快一步,那些孩子就不会从父母兄弟身边离开,更不会遭受到截然不同的命运,胸口像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杨砚卿不自然地扭过头。
“我们的人最近收到消息,井上的手下里,有一些奇怪的人,这些人很有可能就是当年被拐走的孩子。”铁男说道:“在他们当中,我的弟弟……”
“这些孩子到了东瀛,从就经受不同方面的训练,其中有不少人没有撑到最后就被淘汰。” 杨砚卿正色道:“你应该懂是什么意思。”
“被抓走的孩子,已经有不少死在异乡。”
“假如你的弟弟还活着,再看到他,你能认得出来吗?”杨砚卿问道。
“长相会发生改变,我未必认得出来,但是身上的胎记总不会改变吧。”铁男说道:“在他的右肩下方有一颗很大的红痣,痣上还有根毛发,因为这个,小时候我总笑话他,如果能够确认这一点,就知道是不是我的弟弟了。”
杨砚卿记下了:“你是什么时候知道这些人的存在的?”
“我们的人早就知道,但传到我这里来,就是何大夫通知的,我们的人破获了戴老板的电台密码,在截取情报的时候发现了有关的信息,抽丝剥茧下去才知道这些。”铁男说道:“杨老板看来比我们早些知道,一点也不吃惊的样子。”
“不止知道,已经交过不止一次手。”杨砚卿说道:“只是没想到与你有些关联。”
“弟弟没有了,家里也出了不少事情,在我十六岁的时候开始学打铁。”铁男说道:“跟了一个师父,那师父有个好兄弟,我的易容术是和他学的,他好像无所不知一样,而且,我总觉得看到的并不是他真实的样子,他真实长什么样子,没有人会知道。”
杨砚卿的胸口隐隐作痛,因为紧张而抽搐起来,“这个人现在在哪里?”
“他只教了我一些皮毛。”铁男说道:“我的这一身功夫也是和他学的,本来想正式拜师,可他不让,说一切随缘,当了人家的师父就要负责到底,可他没有这个能耐,所以,让我学到哪里到哪里。”
“你只学了一些皮毛?”杨砚卿苦笑道:“那他的功力到什么程度?”
“不知道,在我弄清楚以前,他就消失了。”铁男可惜道:“他在那个小镇上也就呆四个月的时间,这点时间,我也只能学到皮毛了,而且连他的名字也不知道,他就让我叫他爷,看着年纪不是很大啊。”
“名字也不知道?”杨砚卿又揪住了一点:“既然只呆了四个月,为什么和你的师父成了朋友?”
“我师父虽然只是小地方的打铁匠,可是听说祖上是皇宫里专司兵器铸造的,这一身手艺一代代传下来,那是无话可说的,听说,爷也是看到师父打铁的手艺才上前寒暄的,结下了交情,我也算是沾了师父的光。”铁男的表情突然沉重起来:“只是,好景不长,爷离开小镇没有多久,小镇上就出了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