虎子朝深沟下面瞅了瞅,说道:“明天我们要把沟里的人救上来吗?”
苗君儒说道:“不管下面的是什么人,把他们救上来,或许对我们有帮助。”
他觉得有些奇怪,这么多人在上面说话、烧火,深沟下面的人居然没有再喊话,莫非他们睡觉了?
或许是太累的缘故,苗君儒眯上眼之后,没多久就睡了过去。迷迷糊糊之间,他觉得有人在说话。他并没有睁开眼,而是用耳朵静静地听。
就像在收魂亭那晚的情形一样,两个男人低声说着话。夜晚的虫鸣掩盖住了两个人说话的声音,不仔细听是很难听到的。
声音断断续续的,听得不是很清楚,一个声音说:“……必须想办法……杀……那边……”
另一个声音说:“……我们……姓苗的……万一……拿到东西就……”
苗君儒微微睁开眼,只见篝火仍在燃烧,虎子、李大虎和齐桂枝都睡得很香,唯独不见了老地耗子和崔得金。
这两个家伙果然有问题,若是他们相互勾结起来,情况就很严重了。
笼罩在皇帝谷上空的云雾,不知道何时已经散去,夜空中寥寥几颗星星,忽闪忽闪的并不明亮。倒是东边那颗启明星,亮得有些刺眼。
快天亮了。
尽管有篝火烤着,苗君儒仍旧感觉到有些寒意,衣服被露水打过的地方,显得非常潮湿。
苗君儒听了一会儿,居然没有一句关键的语句。看样子,他们两人是在商量联手对付大家,万一不行就杀人,拿到东西就出去。
金钥匙已经在崔得金的手里,他们两人想要得到的东西,莫非是霸王之鼎?
过了一会儿,两个人影鬼鬼祟祟地回来了,在篝火旁躺下。
苗君儒闭上眼睛,像先前一样发出均匀的呼噜声。
天亮之后,几个人陆续醒来。苗君儒经过一夜的休息,体力恢复了七八成。
虎子站在沟沿喊了几声,可下面没有人应答,莫非下面的人已经死了?
不管怎么样,苗君儒都想下去看看。
大家进到树林里,扯了一些藤条编成藤索。运气还不错,老地耗子发现了几棵山梨树,尽管树上的山梨没有成熟,吃在嘴里又酸又涩,可总比没有吃的强多了。
苗君儒把藤索在腰间扎紧,又往沟沿的一棵树上缠了一圈。上面的人利用树干形成的缓冲力慢慢往下放,不至于那么吃力。
李大虎说道:“苗教授,要不要带防身的东西,枪还是刀,你说。”
苗君儒的青釭剑在破阵时遗失,暂时无法寻回,在这种地方,刀有时候比枪还管用。他向李大虎要了那把日本刀,又扎了两支火把,才在虎子的帮助下慢慢往沟里下去。
或许是湿气太重的缘故,沟壁上又湿又滑,几乎站不住脚。
下到十几米后,光线暗了下来。苗君儒点起火把,继续往下攀爬,同时叫道:“老前辈,你们还在吗?我们下来救你们了。”
一阵呜呜的声音,来自苗君儒的左边,他借着火把的光线,勉强看清那是一处凹进去的山洞。距离山洞大约有七八米,这点问题难不住他,他的右脚朝沟壁上一用力,整个人借助反弹力,荡了过去。
就在贴近山洞的时候,他听到上面传来一声枪响,藤索猛地一松。身在半空中的苗君儒顿时大惊,他来不及思考上面发生了什么事,而是用尽力气将日本刀往沟壁上插,意图稳住身体的平衡。
可惜日本刀无法插入沟壁,刀尖在沟壁上划过,发出刺耳的声音。沟壁上清洁光溜,无法攀爬,也没有可抓的树根与藤条,他控制不住下坠的速度,身体像石块一样往深不见底的黑暗中坠去。
就在他万念俱灰之时,缠在身上的藤索突然一紧,一个苍老而沙哑的声音从他头顶传来:“年轻人,抓住藤索爬上来。”
他抬头一看,隐约见到从山洞内伸出一条绳索,缠住了上半段藤索。
他吃力地爬进山洞,山洞内的光线很暗,当眼睛适应过来之后,才看清缠住藤索的绳索原来是由长布条结成的。山洞并不大,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腥臭味。苗君儒走了两步,脚底下发出脆响,他低头一看,见满地的细小骨头,还有一堆堆的羽毛。
靠近洞壁的地方,有两个盘腿坐着的人。丑蛋说得不错,深沟下面确实有两个人。
这两个人坐在那里一动也不动,就像两尊泥塑的神像,其中一个的眼眶深深凹陷下去,是个瞎子,另一个虽然不瞎,但是眼珠白多黑少,呆滞而空洞,失去了活人的神色。两人的衣服早已经破烂得不成样子,蓬头垢面,头发和胡子一样长,身体瘦得都已经失去了人形,若不仔细看,还以为是骷髅骨上包了一层皮。
其中一个人看着苗君儒,脸上似乎有一抹微笑。这人的手指甲又脏又长,干枯的指骨和僵尸一样。和旁边那个瞎子不同的是,这人的脚上穿着一双皮鞋。
苗君儒认得这双皮鞋,他的导师林淼申平时去上课,都会将这双皮鞋擦得油光铮亮。他仔细辨认了一下,终于认出这人就是他的导师林淼申。他上前问道:“老师,你怎么会困在这里?”
林淼申张了张口,让苗君儒看了他那没有舌头的嘴巴,扭头看了看旁边的老瞎子。
老瞎子阴森森地问道:“你是他的学生?”
苗君儒说道:“是的,我叫苗君儒,是他的学生。如果我没有猜错,前辈就是原来在邯郸城内算命的何半仙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