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古玩行高手司徒开
走回客厅之后关伯对方星的匆匆离去仍旧感到郁闷向书房门口抬了抬下巴:“小哥这位叶小姐到底什么来头?怎么赖在这里不走了?”
上了年纪的人都比较固执第一印象好的以后什么都好;第一印象差的始终不会给人家好脸色。
我无奈地摇头:“关伯家里来来往往的大部分是病人而已其实没必要追问得那样清楚。”
储藏室的门虚掩着我陡然记起一件事:“嗯?关伯方小姐有没有去过储藏室?”
无事不登三宝殿我不相信方星会单单为了送果篮而来像她那种级神偷时间比黄金还要珍贵哪能随便浪费?
关伯一愣:“我一直都在厨房没太留意。不过方小姐是咱们的朋友不至于偷偷下手吧——”过去的那套“忠孝、仁义、兄弟”理论他一直都没割舍下总以为大家一个桌子吃饭、一个锅里喝汤就能深入交心情同知己其实现代人的交往过程怎么会如此简单纯洁?
我不假思索地快步冲到储藏室门前已经有了预感:“石板画已经消失了。”
果不其然桌子上空空如也。
关伯在我身后恼怒地低吼了一声:“可恶实在可恶。”
盗贼的手脚非常利落把原先的包装箱一起带走了甚至连丢在一旁的泡沫包装纸都没有放过。
“是方星?”那是我的第一怀疑对象脱口而出。
关伯跨到桌旁狠狠地一拳砸在桌面上骂了一句粗口但随即涨红了脸为方星分辩:“小哥不会是方小姐她不是那种表面笑嘻嘻、背后捅刀子的人我看得出来。”
我无声地苦笑不想反驳他。小楼里只有四个人除了我、关伯、方星难道会是叶溪?但她一直没离开过我的视线也没出过小楼——
“是对面楼上偷窥的人?”另一条线索也同时跃入我的脑海那个曾借送信为名偷走了金条的无情。已经做过一次案再次出手肯定熟门熟路更容易成功。
我返身出来快步走向楼梯。
叶溪正拉开书房门走出来:“沈先生能不能再给我一些时间?还有些事——”
我在极度焦虑中不忘保持冷静笑着打断她:“叶小姐请稍等五分钟我很快回来。”
只要是智商正常的人都能感觉出关伯冷热不均的态度从晚餐开始叶溪脸上就一直挂着不自然的笑容。
“沈先生太勉强的话我希望约个时间改天咱们再谈?”联合国的核查特使在全球的任何一个国家里都是被追捧和敬奉的对象她很显然还不习惯被冷落的滋味。
我已经上了楼梯停下脚步回身换了一副严肃认真的口吻:“叶小姐我需要五分钟时间处理一点点私事然后咱们马上出去看雅蕾莎。你刚刚讲过的资料我非常感兴趣请稍等。”
今晚我想会会那个诡谲的阿拉伯女人看她到底是在为了何种目的装神弄鬼。
叶溪感激地一笑退回书房里。
我进了卧室按了床头柜侧面的按钮立刻有一扇四十厘米见方的暗门在墙上打开一架九英寸屏幕的监视器亮出来即使是在夜色中红外线探测系统仍旧清晰照出了对面楼上的情形。
在这条街上要想顺畅地监视我所在的这座小楼唯一的最佳藏身点就是刚才有望远镜放光的位置我安装在楼顶的监测镜头也正是对准那一点的。
英雄所见略同高手心里想的大同小异。
在那道女墙后面伏着一个瘦削的影子后背上醒目地捆绑着一支美式短颈射霰弹枪。
我不禁一怔:“这种近距离突击武器不可能用来中远程作战他到底是什么意图?难道目标是叶溪吗?”
看到那支枪我的心稍微放松了一点毕竟对方携带的不是一击必杀的狙击步枪两座楼之间相隔有五十米以霰弹枪攻击的话无异于隔靴搔痒。
我调整了监视屏上的按钮迅拉近了那人的头部特写他的腕上戴着一块美式天梭军用表手里举着的望远镜也是美式装备甚至腰带侧面插着的也是一柄美式短枪但看不出有明显的攻击性意图。
“小哥是什么人?”关伯从门口闪进来。
我继续调整焦距想看清对方的脸但他似乎有所警觉侧身翻滚望远镜上举望向卧室的窗户。
关伯摩拳擦掌地低叫:“我去抓他回来问个清楚?”
就在这句话之后那人已经兔子一般敏捷地屈身弹起来迅后撤消失在女墙的转角应该是借助于架设在二楼窗口的防火梯逃走了。
我忽然明白了一点:“霰弹枪是武林高手的近战克星很显然对方很清楚自己的监视目标是什么来历。”
如果盲目出击霰弹枪下绝对是进攻者吃亏。
我再次点击按钮监视器又隐蔽起来并且不得不正色告诫关伯:“只要是小楼外生的事、出现的人一律不要管他这个年代武功已经不能左右一切了。”
关伯皱起了眉挥动着手里的功夫茶壶:“小哥你怎么老是长敌人的志气?霰弹枪有什么了不起咱们中国人的十三太保横练金钟罩练到七重以上绝对刀枪不入想当年……”
那只海底青色的小茶壶抓在他蒲扇一样的大手里显得极其格格不入。
关伯的祖上曾有一位精通外家硬功的高手是当年小刀会的得力悍将之一运气护体之后的确能抵挡住火枪的近射这也是关伯能够时时吹嘘的谈资之一但在这个年代枪弹威力比之清末的火枪已经不可同日而语。不要说是金钟罩的功夫就算少林寺的“龙虎铁布杉”、武当派的“太极绵里针”这两项天下第一的护体神功也未必经得起霰弹枪的当头一轰。
我凝神想了想压低了嗓音:“关伯你好好想想真的不记得有藏族客人来访的事?你不是亲口说过有人在意念中告诉过自己说有位小客人要来并且他最喜欢吃红富士苹果每只盘子里要放十二个?”
关伯皱眉:“小哥我说过那些事我根本没有做过难道会是梦游中生的?”
我蓦的长叹:“不是梦游而是被人家的催眠术给洗脑了。”
现在能够肯定达措的到访虽没有恶意却也绝不完全是平和的善意已经在弹指之间对方星、关伯的思想做了手脚。我之所以能够幸免的不是因为对方手下留情而是在脑组织细胞的高抗衡中自身功力与他相差无几所以谁都无法影响到谁。若非如此达措造访的这件事早就在我记忆中彻底消失了。
藏教秘术历来被中原武林视为“异端”能产生匪夷所思的力量。达措作为转世灵童正是掌握秘术的绝顶高手上次见面我绝对被他小孩子的外表给骗过了完全忽视了那些潜移默化的力量。
“一个连小孩子都不能轻敌的江湖——”我淡淡地苦笑。
关伯跟着压低嗓音:“小哥你要陪叶小姐出去?要不要我帮手?”
我摇摇头多事之秋关伯的躁进绝不是好事。
关伯略微有些失望:“小哥你说偷走石板画的会是谁?如果能肯定不是方小姐的话我想把以前用过的机关暗器再拿出来晾晾或许应该给那些不知道天高地厚的小贼们一点教训好不好?”
他的脸上蓦的现出一丝淡淡的惆怅那是只属于恋爱中的年轻男女才有的表情。
“关伯过去的事别再想了……”我拍拍他的胳膊。
五十年前关伯鲜衣怒马闯荡江湖曾是江北最有名的天才侠少之一遇到了一生中最爱的女人但却因为某个意外与那个女人永别这已经成了他生命里最深刻的痛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