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鬼墓

作者:飞天

一阵杀气突地席卷而来那个**着上身披肩散的大汉飞烟一般出现双手斜举大刀泰山压顶般砍下来。我的飞刀随意念激飞一闪身刀尖已经穿入了对方的喉咙里。
  “虽然是非常犀利的刀法却只能够对付普通人你想不想见识一下什么才是绝顶之刀?”那女人起身袅袅婷婷地走过来从木立的大汉喉间拔出飞刀。
  “想。”我看着她的背影联想到的是早已经失去音讯的父亲和母亲。
  这么多年关伯与我相依为命我逐渐学会了坚强把关于他们的记忆尘封起来但那仅仅是尘封而不是永远的遗忘。只要有个合适的机会那些记忆会自动浮上来。
  “绝顶刀客真正的致命之处是用你的全部身心出飞刀而不是仅凭一双手或是两只胳膊。试想一下在白驹过隙般的一瞬间你的刀能留住什么?想想看答案是——‘时间’。用你的刀留住时间才是最伟大的刀客。简单说当飞刀离开你的指尖时必须赋予它越光的力量唯有如此对方的一切躲闪趋避都会变得无足轻重。”
  她凝视着刀锋侧耳谛听唇边忽然露出一丝微笑:“来了。”
  刹那间大汉踉跄后退四面的座位后头倏的冲出一大群黑猫三三两两地奔走跳跃着眼睛里闪烁着诡异的碧光。
  “时间记住用刀锋越时间——”她低沉地叫了一声右手一甩飞刀破空激射一连贯穿了三只黑猫的脖子把它们紧紧地钉在一张石凳靠背上。
  “看清了吗?”她充满怜惜地看着我。
  我点点头黑猫的身法非常灵活最擅长在空中扭腰转体改变自己的滑翔轨迹射中一只已经是难能可贵她竟然一刀便射穿了三只。
  古代的大剑客喜欢说“手中有剑、心中无剑”同样的道理也可以放在飞刀上甚至世间任何一种武器上。
  “跟我走吧外面的风沙停了。”她扬起下巴微微一笑让我如沐春风一般。
  我们出了这斗兽场重新站在风景如画的大沙漠里。大漠的脾性反复无常刚刚还是沙尘满天飞的坏天气转眼间又变成了风平沙静蓝天朗日。右侧近处有一座古怪的尖塔直刺天空在日光照射下浑身出灿灿的金色光芒。
  起初我一直认为自己是在伊拉克沙漠才没有及时认清那尖塔因为它的形状太像埃及的国宝级建筑金字塔了。仔细辨认之后那果真是一座金字塔并且是吉萨高地上最引人注目的法老胡夫金字塔。
  “奇怪吗?不奇怪我们是在埃及沙漠里。岁月之河马上会把‘五重鬼楼’带走送到它该去的地方。而你、活佛、雪山圣女都会各司其职踏上扭转乾坤的未知命运我们还会再见那时候我希望你已经找到圣女集合众人的力量剿灭妖怪让所罗门王的光辉照彻大地。”
  她看穿了我心里在想什么用一种包容一切的母性口吻温和地叙述着这一切。
  “用心去经营你就能解决最困难的一切因为你与生俱来便拥有掌控世界的力量!”女人从脖子上摘下一枚五彩斑斓的水晶钥匙轻轻地放在我掌心里“带上它总有一天会有人来找你并且解开所有的未知之谜。”
  这不是我想借助方星的“天眼通”所看到的而那狰狞大汉也没有给我造成任何的危害。
  “我的父母在哪里?那些绘着各种各样图画的黑色石头代表的又是什么意思?我们该从哪里离开?”我记得自己最关心的问题终于大声问出来。
  “那些只是历史长河里的一点点回旋浪花罢了一点都不重要。记住人类历史的苦难远比个人的苦难深重每一个被寄希望于拯救世界的英雄都该牺牲小我保存大我。唯有做到心底无私才能激内心深处的大智慧来。记住找到圣女创造出你们的下一代这是一场旷日持久、生生不息的大战千万别心存侥幸意图一战成功——”
  我倏的醒了过来惊觉方星的脸紧紧地贴过来鼻尖几乎抵在我的鼻尖上。
  “醒了?”她略带尴尬地笑了笑。
  幻觉中的一切烟消云散但某些情节还是牢牢地刻画在我记忆里。
  “我看到是川流不息的大洪水把‘五重鬼楼’带到了这里而它之前远在胡夫金字塔下。它镇压着封印妖魔鬼怪的铜瓶而金字塔又压在它上面如果能一直保持这种稳定结构的话妖怪永远都逃不出来但是随着大洪水的滔滔冲刷鬼楼的一切附属物都被洗涤殆尽而随着鬼楼一起漂来的封印铜瓶又生了意外——”
  我又听到了杀人兽的怪叫声再次打断了方星的叙述并且有越来越迫近的态势。
  “现在铜瓶就在那扇门后面我不知道红龙是怎么介入到这件事里来的但这扇门的购买者属于红龙麾下的一家秘密武器公司一定就是在红龙的授意下把门安在这里。沈先生我们的确需要打开那扇门不为唐枪只为我们的将来。”方星的眉深皱着对我的沉默又一次失去了耐性。
  方星的“天心通”只施展了一半其实我很希望再多听一会儿那女人的教诲就像小时候总希望母亲停下来把我揽在怀里说话、背诗、讲故事一样。她身上具备的光辉母性正是我自小就缺失并渴求的。
  “沈先生?我们的时间……不多了!”方星焦灼地低声叫我。
  瀑布之上鬼影憧憧杀人兽正在逡巡接近。
  我转身走向大厅里的暗洞方星大步跟过来一路追问:“沈先生你已经有了打开那扇门的办法对不对?”
  简单来说“都市保护神”的开启原理是这样的一百四十四个光源点射出波长不一的可见光可以同时被匹配的光动能钥匙接收到。然后钥匙这一方会以相同波长和强度反馈回光源点。当这个射与反馈的过程高度统一时门禁系统会得出一个“动作同步”的结论下一步就会自动开启大门。
  当唐枪把这种门的资料寄给我时我已经设想到一种投机取巧的开门方式便是以一百四十四柄飞刀同时射向光源点用刀尖把光线反射回去代替光动能钥匙。这种方法理论上可行但要求飞刀的所有落点准确无误不得有稍许偏差。
  我们回到那个方形大厅唐枪端坐在门前正在垂着头冥思苦想。以他的智慧一小时解不开的难题一辈子也解不开那已经是他思想的极限所在再怎么长考都是无用的。
  无情靠在石龛下面满脸疲态尽露嘴唇上已经起满了灰白的水泡。
  “我一直在劝他但磨破了嘴皮子他都不听一定要在这里长坐下去。沈先生我感觉唐枪要走火入魔了请你……劝劝……他……”她虚弱地干咳起来嘴角立刻渗出了鲜红的血丝。
  她的手里捧着一只水袋但塞子连动都没动过。
  方星动容:“无情小姐你该喝点水才是严重缺水的话会对身体造成巨大的伤害。”
  同为女孩子她应该更能体会到无情的良苦用心唐枪不喝水、不吃饭、不离开无情也会这么做用糟蹋自己的身体来逼迫唐枪起身。
  我走到唐枪面前他的脸色更加憔悴眼窝深陷眼珠干涩疲倦得连转动一下都很艰难了。
  “沈南你走吧。”他只说了几个字干裂的嘴唇上同时迸开了几条小口子血珠四起。
  “我来开门你和无情退后好不好?”我温和地微笑着借势搀住他的右臂要把他拉起来。
  “你答应了?”他的眼底深处渐渐有了光彩。
  我向方星打了个招呼她接替了我的工作一手搀着唐枪一手拉起无情慢慢地退向甬道。
  “用心去想刀随心动。”我闭上眼睛在脑海里描摹着那个绝美女人的笑容。
  方星说过她就在里面就在那扇门的后头也即是说只要我一举成功就能开门见到她。所以这一次我的飞刀寄托了太多人的梦想只许成功不能失败。
  当心情平静如深潭死水之时很多儿时的记忆悄然浮上来。父亲在月下楼头练刀射击暗影里点燃的香火头;父亲在凄风苦雨中练刀射击檐前跌落的水珠;父亲在荷叶田田的湖上舟中练刀射击晚风中摇曳的令箭荷花……
  我是他的儿子理应继承他和母亲的一切优点再把这些父母生命中的精髓灌输到自己的武功之中。
  “手中有刀心中无刀;手中无刀心中有刀——”我轻轻松松地旋身刀已经在指尖不仅仅出现在指尖而是身体的每一个关节部分都能够随心所欲地扭转变化为一只握刀的“手”。身体的旋转度越来越快直到我感觉自己即将离地而飞的时候才浑身骤然紧缩聚力而后瞬间放松密如春夜豪雨一样的飞刀射向石壁上的光源点。
  那绝美的女人只说了短短的几句话却犹如醍醐灌顶一样把我的心门霍的打开于刀法的领悟上跃升到了新的境界。飞刀只是凡铁一块真正驾驭它的是我只有将自己的思想贯注于这柄小刀上才是真正的“刀神”境界。
  大厅里忽然一黯当飞刀坠落光线复明时那扇门无声地滑入左侧的石壁中露出里面的一个狭窄空间来。最先映入我眼帘的是一个坐在椅子上的女人她的身上缠绕着几十道白玉链子牢牢地跟椅背锁在一起。她的前面五步之外是一只半截嵌在石头里的黄色雕花铜瓶肚子极大口极细与我们在壁画中看到的大同小异。
  “好了原来这样也可以打开?”方星第一个反应过来飞奔到我身边凝神打量着这个仅有五米进深的空间。
  我的心猛的一沉:“那女人好像是……不会动的?她已经死了?”
  从这个角度看她的侧影妩媚而姣好只是脸上的淡淡笑容是一成不变的更没有因为我打开了那扇门而受惊转身。我不得不接受这样一个事实——“她是一个真正的死人。”
  我的心一下子冷了下来仿佛一个探宝者历尽艰辛进入宝山之后却现自己真正想要的已经被别人拿走那份由高楼直坠深谷的失落感无法用言辞来表达。
  嗖的一声唐枪越过我和方星的头顶稳稳地落在铜瓶旁边毫不犹豫地俯身从铜瓶里取出一本薄薄的册子来匆匆扫了一眼突然单手拔枪指向我和方星。
  “你想干什么?”方星大怒脸上的喜悦顿时一扫而空。
  “你们退后等我搜查一遍再放你们进来。”唐枪沉着脸摆明了“先下手为强”的路数。那个空间的角落里还堆着几只青铜箱子但都不如这只突兀的铜瓶显眼我细致地注意到一个镶金嵌银的瓶塞跌落在那女人的脚后跟位置应该是属于铜瓶的。
  方星还想争辩我拉了拉她立刻开始后退。唐枪有些紧张我们没必要跟他争一时之长短暂且给他时间让他能够迅冷静下来。
  “沈先生你真的还是打开了那扇门我不知是不是该说句谢谢——”无情走过我们身边站在方形大厅里远远地看着快翻检着那本册子的唐枪。她希望谁都打不开那道门希望唐枪一辈子不要知道自己的身世但命运的安排就是如此奇怪我还是机缘巧合地打开了它。
  “我们没有多少时间了!”方星挣脱我的手。
  我强烈地预感到那个秘室与她焦躁不安大有干系。假如杀人兽跳崖踏水而来我们不得不被逼迎战这将是一场决定生死存亡的惨烈战斗。换句话说要想活下去最好从现在起就要做准备。
  “时间已经不重要了我们必须干掉那群猫科杀人兽否则将会有更多的人类遭到荼炭知道吗?”我以为方星应该能够很容易地理解这些但她快地踱来踱去心神不宁地唉声叹气着。
  “我必须去我必须到那秘室去沈先生。”她停下来迅猛地抽出手枪“哗”的一声拨动了闪亮的转轮进一步强调“必须去那里有我最想要的东西。”
  她的想法很危险而且也太小瞧了唐枪。以我对唐枪的估计此刻处于极度亢奋中的他比一只杀人兽更难对付。方星闯进去转眼就是一次你死我活的火拼这是我最不愿意看到的。
  我伸臂拦住她不放她回头。
  蓦的唐枪在秘室里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吼叫嚓的一声打着了打火机把那本册子点燃。火苗腾空而起把秘室映得异样的明亮。
  方星一愣凌空翻身挣脱了我的阻拦飞身赶向秘室把站在大厅中央的无情一下子撞倒。与此同时唐枪扣动了扳机“砰砰”两声枪响无情已经肩头中弹斜着飞了出去撞在右侧石龛上。
  唐枪的枪法相当精准一个聪明人做任何感兴趣的事都会触类旁通举一反三。他在长期的盗墓生涯中为了随时随地杀人保命被逼苦练射击终于有了今天的成就。我说过方星太笑看他才会吃亏。
  “不要开枪大家都冷静些!”我急促地冲到大厅中。
  刹那间唐枪的枪口又一次上抬我清清楚楚地看到了他的食指力扣动扳机的动作但我没有受伤是无情在枪响的瞬间横移身体挡住了射向我的三颗子弹血花飞溅中倒在我的怀里。
  飞刀已经在我指尖却被她无意中挡住否则的话唐枪的子弹射出我的飞刀也就到了他的颈下恰是一场“鱼死网破、你死我活”的激战。
  三颗子弹全部射进了无情的左半身胸口的血洞里不停地汩汩冒出鲜血但她还能喘息吃力地从口袋里取出一个黑色木盒塞进我的手心里。我之前见过这盒子正是盛放着“定风珠”的那一个。
  “这个……送给你沈先生请好好保管它……”她的嘴角涌出大团的血水紧紧地皱着眉望着我。没有专业止血设备的情况下她受了如此致命的枪伤几乎是必死无疑的而我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她死毫无办法。
  “我很高兴……认识你……”无情拼尽全身力气说话吐出的鲜血越来越多濡湿了一大片地面。
  “不要说话现在不是说这些的时候。”我试图阻止她但她双手抓住我的衣领死死抓着像是捞到了生命里最后一根救命稻草。
  唐枪晃晃荡荡地梦游一般退出秘室而无情则见缝插针地闯了进去直奔那坐着的绝色女人。
  无情要死了最该陪在他身边的是唐枪因为她是那么爱他。
  我默默地把无情送到唐枪的怀里他似乎已经木然了不说话也没有任何反应动作。
  方星在秘室里一直没有开口只是静静地合掌站在那女人面前絮絮叨叨地念诵着什么。
  我放开无情缓缓地步入秘室从干燥的地面上拾起那只属于铜瓶的圆形塞子。塞子顶上錾刻着绿色的豹皮花纹与历史文献中记载的所罗门王封印一模一样。再看嵌在地上的这只半人高的铜瓶亦是通身雕刻着豹皮花纹与塞子浑然一体。
  “是谁拔开了塞子?铜瓶中原先藏着什么?”很多疑问永远都找不到答案因为我们目前看到的都是不会说话的死物、死人而唯一有文字记载的册子又被唐枪烧成了一团灰烬连个纸片都没留下。
  “难道红龙设置了这样一道万难打开的门为的只是封住她和一只铜瓶吗?”我怀疑这样做与放在外面大厅里是没有什么区别的反正此地人迹罕至是一个早就被世界遗忘的角落。
  “沈先生这个是属于你的对不对?”方星从女人的指缝里取下一枚三寸长的七彩水晶钥匙与幻觉中那女人给我的一模一样。我顺手接过来仔仔细细地看了几眼然后小心地投入口袋里。
  那女人说过带着这枚钥匙就会有人来找我。至少当到访者出现时我还能得到一些关于她的有用线索。我转到她的正面来看着她脸上的笑容忽然觉得她虽然死了但精神却是永恒的说不定什么时候就会带给人幻觉用灵魂的力量来影响人类的行动。
  “呜嗷——”
  一声震耳欲聋的吼叫声仿佛就响在耳边我和方星对视都从彼此眼中读到了惶然。
  “是那东西!难道已经上岸了?”方星垂手摸枪蓦的“哎呀”一声叫起来。她的右肩被唐枪的子弹擦破鲜血早就濡湿了半条肩膀但她还是支撑着取出手枪握在左手里。
  “你在这里别动我去关闭石板门暂时避一避。”地宫是我们唯一的庇护所外面的空旷高楼毫无利用价值但我还没来得及向外走走廊尽头光影一闪一只毛色漆黑、体型庞大的黑猫已经大摇大摆地跨了进来肆无忌惮地扬起血红色的眼睛贪婪地瞪着唐枪和无情。
  猫科动物的鼻子很尖并且非常嗜血大概就是闻到无情的血腥味才踊身跃崖的。
  我回手取过了方星的枪把她挡在身后遥对走廊里的怪物。从它的眼睛看这是一只成年杀人兽肯定比那些还没育好的年轻杀人兽难以对付。
  唐枪俯身抱起了无情大踏步向这边过来根本不在意走廊里已然多了一只怪物。
  “你们出去。”他冷冷地吩咐。
  我拉着无情出门身子贴向右侧石壁蹑手蹑脚地前进试图找到那家伙的侧面弱点。它很快便现了我的意图摇了摇尾巴无声地走过来翻着眼睛盯着我和方星。
  “子弹不管用那就再给它颗炸弹尝尝?”方星说完忽然露出歉意的笑容“对不起我在潜泳时已经把武装解除现在除了一把枪、六颗子弹其它什么都没有了。当然还有这两袋黄金。”
  “嚓嚓”两声杀人兽的前爪在地上示威似的刨了两下火星飞溅之间地上已然多了两道深刻的划痕。它的指甲比普通刀剑还要锋利一旦抓在人身上必定就是比黎文政更为惨烈的下场。
  “我们还能逃过这一劫吗?”方星喃喃自问轻轻伏在我的背上低声吟诵“还君明珠泪双垂恨不相逢未嫁时。沈先生你熟读经史子集应该明白无情小姐送你那颗珍珠的意思吧?她跟你相识虽然短暂用情却是极深临终之时倾吐衷情实在是叫人感动。”
  那两句诗里的深意只有苦恋至深的人才能体会我并不以为无情会在短暂相见的半个月里爱上我所以才放心地收下了“定风珠”。
  “不要开玩笑了还是动动脑子想想怎么能干掉这家伙!”我顾不得反驳她只是凝神盯着七步之外的杀人兽。
  七步只是它飞扑一半的距离也许它腾空跃起时喉部、腹部会有些许破绽但抓住那机会很难。就算射正部位方星的枪膛里又不是爆炸力巨大的开花弹只是给对方添一个无关痛痒的血窟窿而已仍然能够对我和方星出致命一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