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医鬼墓

作者:飞天

关伯的双掌穿入鬼见愁身体里忽然出一声沉闷的长啸十二柄半尺长的月牙弯刃从脖颈、肋下、腰间、髋胯、双膝、脚踝六个地方骤然弹了出来将鬼见愁的身子牢牢锁住。顷刻之间两人身上的血迹混在一起血花乱飞之中谁都分不清哪些来自关伯哪些来自鬼见愁。
  “对大姐无礼者杀无赦!”关伯又是一声冷涩的断喝嘴里狂喷出一大口鲜血洒落在鬼见愁后脑上。
  月牙弯刃死死地切入鬼见愁的肉里他只要稍微动弹被割裂的伤口处便会飞溅出一道血箭。
  “小关你终于肯动用‘相思钩’杀人了。昔日你不是说毕生只用它怀旧绝不用之于杀人。兄弟咱们跟随大姐闯荡江湖时曾歃血为誓一起立下‘轻生重诺、诺毁人亡’的誓约。现在你毁诺出手或许就是最终的死期到了——”鬼见愁脸上仍然能够浮起笑容比起气息奄奄的关伯他的战斗力要强盛十倍。
  “不错……‘轻生重诺、诺毁人亡’大姐一声令下无论水里火里、刀山剑林我也绝不说半个‘不’字。这一生我只为她信守诺言退隐港岛一隅绝不离开半步随时等候她的召唤。我没有毁诺比起大姐来天下女子都是凡俗草芥不值得我挂怀只有……你……”关伯艰难地扭过头向着方老太太微笑着。
  强敌环伺之中他的目光如此深情完全抛掉了老年人固有的羞涩。
  方老太太的眼眶中微微有泪光闪动就算我身为男人听了关伯的表白都会大为感动何况是身为当事人的她。
  “你的表白来得实在——太迟了!或许早一年、早五年说我们就不会各自活得如此悒郁。小关其实我心里……我心里早就……”她的脸陡然羞红了半边举手拭泪借此遮掩窘态。这是一个最不适合表白感情的时刻而且也是关伯最后的弥留阶段他像一根燃烧到最后一滴泪的红烛生命即将随着末日的辉煌而结束。
  “你喜欢死那就去死好了。”鬼见愁的笑容愈加诡秘身子一扭立刻脱开相思钩的月牙弯刃瞬间钻入地下又在三步之外冒出来双臂一振扭住关伯的肩膀。凭他的大力鹰爪手功夫此刻撕裂关伯已是易如反掌。
  “小心!”我的提醒来迟了半步关伯刹那间受到反制毫无还手之力在鬼见愁双爪的一抓一捋之下啊的一声惨叫双臂从肩至腕已然骨节寸断。鬼见愁的“忍者隐形术”极其高明在场的所有人都低估了他。
  “我有那么多人在外面你还敢反抗?”鬼见愁撮唇呼哨院子里忽然冒出了黑压压的一片人头足有一百余个把小院塞得满满当当。他向方老太太隐瞒了太多事实包括从日本带过来的援手人数。当然他的驰援港岛本来就是一幕演给别人看的话剧现在大概到了谢幕之时了。
  “你……真是我们的好兄弟枉我当年费那么大的力气送你跑路。”方老太太怒极而笑。眼睁睁看着关伯为自己而死她心里肯定不会好受但在全体受制、无从反击的情况下大家又有什么办法呢?
  鬼见愁放开关伯缓步踱到窗前轻轻咳嗽了一声立刻有人走近用日语禀报:“已经控制小楼方圆二百米范围封锁一切消息港岛警方毫无察觉。楼顶安排了远程狙击步枪和连环炸弹临街小巷里也布置了严密的巡察哨万无一失。”
  我能听到楼顶有人踮起脚尖走路的动静检查枪械时的“喀啦”声也连续响着可见鬼见愁带过来的人马绝对不止一两百名。
  “很好有敌人靠近立刻狙杀先斩后奏。还有两小时后全体撤离带上我的三个小保险柜跟龙集丸号联络好咱们一到马上离港。只要到达公海就会有另外三支人马前来接应。这一次任务完成得很顺利所有人员都会得到皇室的特别奖赏大家再用心点!”鬼见愁能在日本混得风生水起证明这是一个极有能力的高手可惜为了名利出卖自己的兄弟姊妹已经犯了江湖上最大的忌讳。
  窗外的人毕恭毕敬地答应着随即吹了一声尖锐悠长的口哨四下里也有口哨声遥相呼应着。小说整理布于bsp;“我的人控制了这一区域的所有位置大姐刚刚我们的谈话被小关打断现在可以接着说了。不过你只有两小时时间希望能好好珍惜免得我失去了耐心。”他向狩魔派忍者挥挥手其中一个黑衣人立刻举起吹筒对准了方星的眉心。
  那种吹筒里放置着见血封喉的毒针是五步之内必杀无疑的夺命暗器与东南亚丛林部落猎头族的吹箭同出一辙。
  方星脸上并没有表现出任何惊惧之色只是神情越来越凝重。
  鬼见愁重新回到方老太太身边抱着胳膊居高临下地望着她。
  “给我一柄刀。”方老太太忽然开口不再凝视躺在血泊里的关伯眼神渐渐变得冷冽起来。
  “什么?”鬼见愁没有领会对方的意思微微错愕着。
  “我们都明白曼陀罗花的香气是无形但有质的东西能够穿透人的皮肤不知不觉溶入人的血液之中造成中毒者全身麻痹无法行动。现在给我一柄刀放掉中毒的那部分血液毒性自然就解开了。老鬼听懂了吗?”即使身处劣势但方老太太说话的态度仍然像是无所不知的大姐在教训无知的小弟。她是天生的领导者说出的每一句话都带着令人无法抗拒的威慑力。
  鬼见愁尴尬地后退一步从黑衣人腰带上拔出了一柄精钢短刀掉转刀柄递向方老太太。
  “前辈不要做‘仇者快、亲者痛’的傻事我们还有机会。”我看出了她的内心想法毒血集中在右臂上她可能是想自断手臂释放掉牵制全身的那部分毒血。这样一来只会加我们的失败连翻身的机会都彻底失去了。
  方老太太盯了我一眼声音一变缓慢而坚定地回答:“沈南有些事就像风头浪尖上的小舟是形势逼你去做自己没得选择。小关为我鞠躬尽瘁、重洒热血而死我不能就这么送他走。当年他曾说过假如有一天对敌阵亡希望临死前最后一秒钟是死在我怀里的这是他甘心追随我多年的唯一梦想。”
  “哼哼小关的心思兄弟们都知道。其实每一个兄弟都曾有这样的想法只是没像他一样说出来而已。”鬼见愁忍不住插嘴。
  “你?也有过吗?”方老太太淡淡地笑着柔和的眼神从鬼见愁脸上飘忽掠过。
  “我当然有过就算从港岛坐船跑路时我也曾过誓一定会再回来跟大姐一起联手打天下。真能那样的话就算有一天果真为你激战而亡也会死得开开心心。”鬼见愁在那种眼神的蛊惑下忽然敞开心扉说出了这段年轻女孩子最爱听的话。不过他们两个已经老了这些话应该在二十年前或者更早的时候就说。
  “多谢兄弟。”方老太太的眼神落到闪着灰色锋芒的半尺长刀刃上骤然间刀光一闪她的右臂从肘弯处被斩落断臂落地鲜血怒泉一般喷涌出来。
  鬼见愁出一声惊叫而我和方星都保持着冷静的缄默看着她艰难地举手封住了右肩上的几大穴道勉强把血止住而后蹒跚着走向关伯。她后面的方砖地上留下一条粗大的血线每走一步都会印出一个清晰的鲜红鞋印。
  我的视线刹那间模糊了她为了能恢复自由走到关伯身边去不惜自残断臂破除“天蝎座之魂”的禁锢。诚然她可以利用鬼见愁的念旧用另外一种办法达到目的但她没有而是做了黑道中的侠者秉承的“舍身取义”那种作法。
  “大姐你这是何苦呢?只要你愿意开口求我再难的事我都会毫不犹豫地答应何况是这件事?”鬼见愁盯着方老太太的背影急得跺脚叹息但一切都变得无可挽回了。
  “求你?”方老太太低声笑着仿佛那是世间最可笑的一个词语。
  从她起步到关伯身边共有十八步地面上也留下了十八个血印。
  “小关。”她俯下身低声叫着。
  关伯连呻吟的力气都没有了只有急促翕动的鼻孔里在喘粗气。方老太太双腿一颤再也支撑不住跌坐在关伯身边她的血与关伯的血立刻融合在一起。
  “小关你不是一直想知道星星是从哪里来的吗?好现在我就来告诉你。不过你得答应我好好听着直到听完最后一个字。在此之前不许一个人离去。当年我们七大旋风社结拜时歃血盟誓的第一条就是‘不能同年同月同日生、但求同年同月同日死’还记得吗?”方老太太吃力地抓住关伯的肩膀要把他的头枕到自己膝盖上来但关伯的身体实在太重了仅凭她的一只左手根本办不到。
  我只能眼睁睁看着却浑身软麻帮不上一点忙。再看方星她的眼睛里只有无法琢磨的淡定仿佛跌坐在血泊里的只是无名路人。
  “大姐让我……让我来吧。”连鬼见愁都看不下去了主动跟过来搬动关伯的身体让他枕在方老太太膝盖上。在我的感觉中时间仿佛凝滞了一般只有方老太太断臂上的鲜血随着她的一呼一吸一点一滴地落在关伯肩头把他身上的衣服重新打湿了。
  以下就是方老太太的沉郁叙述正好补足了关伯告诉我的故事中未知的部分——
  那一夜我和小关的确已经走投无路了。天亮之前是我们留在这个世界的最后几小时然后面对的将是至少四路追杀。敌人想要的只是两具乱刀砍剁过的模糊尸体。现在想想我们曾经那么近地触摸到了死神的鼻子真是可怕。七大旋风社的人只能战死不会吓死我们所不甘心的只是还没有扬名天下便无声殁亡与旋风社初创时的宗旨简直相差十万八千里。
  小关离开了茅棚我无意中抬眼望天祈祷上天不要再下雨好让我们迎接一场干干净净的厮杀然后结束一切十八年后又是一条好汉。
  我看到了闪电确切说是厚重的云层中骤然划开的一条裂缝裂缝后面是耀眼到令人大脑一片真空的白光。到现在我都在想真正的闪电是不可能出那种纯正白光的恒久而且稳定从云缝里斜射下来照在茅棚前面。
  那时候雨丝紧一阵慢一阵的四周不时亮起闪电但却没有一道能如我提到的那条一样持久。我甚至怀疑那是一盏低空停留的飞机上出的强光不敢再看被动地低下头眼前金星乱冒。再次抬头时我就看到了站在茅棚前的那个男人。他穿着一身厚重的的貂裘双手抱着那个篮子目光炯炯地看着我。
  我一下子跳起来大声问:“你是谁?”
  港岛的雨季潮湿而闷热只要是正常人绝不可能穿成这样站在泥地里。
  他当时没有理会我的问题反而自言自语地叹气:“只能这样了假如探测器的数据表明婴儿能够在这种环境里成活的话也就——”他看看脚下的淋漓泥水向前跨了一大步走进了低矮的茅棚。
  我反手抓住砍刀躲避到茅棚的一角蓄势反击。
  他说:“不要怕我只是送这个婴儿给你没有任何恶意。相反只要你接受她她将给你带来数不清的好运因为她是来自大雪山的圣女。任何人拥有她之后心里想的任何事都能变为现实。你们的神话传说中不是经常出现同样的情节吗?记住我的话好好把她养大然后告诉她——不不必告诉她等她的隐性智慧层面打开后就知道自己该做什么了。”
  我不明白他在说什么但目光跟他接触时思想顿时变得一片空白被动地丢弃砍刀双手接过了篮子。那女婴一直处于熟睡之中粉嫩的脸颊惹人疼爱一根指头啜在嘴里像一个让人无法抗拒的小天使。
  那人继续叹气:“得到与失去总是保持平衡的当你接受她之后心里就不能再容下其他人直到圣女觉醒为止。我会封闭你的思想系统这些仅仅是固定程序不要怕不要怕。”他举起手掌掌心里蓦的射出一道短暂的白光直穿入我的眉心里。
  刹那间女婴睁开了眼睛定定地看着我忽然嘴角一咧甜甜地微笑起来。我的思想好像被瞬间清洗过一样之前与小关的某些萌芽情感被清扫得一干二净满心里只有一个信念:“对她好只对她好全心全意直到永远。”
  那男人离去时同样伴随着一道强光在我的模糊意识中他是乘着白光慢慢飞升上天的。然后云层封闭四周又是一片闪电撕不破的极度昏暗。
  我不知道那男人的身份也不知道他为什么要把女婴交到我手里但他以一种奇怪的手法改变了我的思想把女婴视为自己的亲生女儿一直疼爱呵护着直到今天。二十余年来我打败强敌、聚敛重财做任何事有如神助顺利之极终于在港岛开山立万完成了七大旋风社初创时的豪言。
  每次看到小关我的思想深处总会下意识地记起那个闪电中降临的男人华贵睿智目若朗星天下所有男人都及不上他的一半。所以我对所有男人失去了兴趣直到小关黯然离开。
  其实我很想留住小关身边的闺中密友都向我说过他的好说他是最配得上我的男人值得珍惜。当时我的思想也像那晚的浓云一样正在被好朋友们的话撕开裂缝准备重新接纳小关不料即将启齿时那个人的声音突然在虚空里出现说出了一句令我震惊之极的话。
  他说:“心想事成的代价是用牺牲感情换来的接受别人马上会给对方带来难以想像的厄运。打个比喻全心疼爱圣女犹如全心信奉神祗假如同时向截然不同的两尊神祗俯叩拜同时信仰他们可能吗?爱任何人得到的只能是巨大深重的创痛。记住我的话否则你的后半生将惨痛无比。”
  我知道当时在闪电雨夜里接受婴儿其中最重要的一点就是被那男人说的“好运”二字打动了。自我闯荡江湖以来步步不顺处处掣肘几乎遭受了一个江湖人能够遇到的所有打击直至与小关背人连环追杀在烂泥大雨中狼狈逃亡。那两个字如同一张跳板我渴望借助跳板脱离困境过江湖大佬们的生活。于是我出卖了自己的灵魂用“封闭感情”的承诺换来了名声、财富和地位。
  结果我错了现在可以明明白白地告诉自己人的一生只有灵魂是不能出卖的因为它是你的全部。卖掉它等于答应做别人的奴隶自由没有了再多荣华富贵又有什么用?很多媒体对我进行采访报道时都会在文章的末尾写上“一个大雨闪电之夜改变了大姐的一生”。很对那一夜改变了很多否则世事将是另外一个结果。
  出卖灵魂可以让人风风光光地活下去但那只是镁光灯下的另一个我。风光的背后是我不得不再次听命于那个声音召集旧日兄弟去提前邀战猫妖。
  他告诉我:“圣女已经觉醒大战之后你的思想禁锢就被解除了从此恢复自由。”
  呵呵看看吧这就是我所谓的“恢复自由”吗?立刻就赔上小关的一条大好性命。猫妖是不可战胜的只能听凭它在港岛栖居与人类互不侵犯。小关的死全都是因我而起一条手臂算不了什么如果重新回到二十年前的雨夜我愿意重新选择。假如只有“出卖灵魂”这一条活路那么我将选择与自己最爱的男人一起激战到流干最后一滴血就像被困垓下的西楚霸王跟虞姬。
  小关你听到了吗?
  这段冗长的叙述在抽咽里结束鬼见愁的思想已经被方老太太的话带入了遥远的旧时岁月不住地长吁短叹。
  方伯讲述这件事时表现出的愤怒跟郁闷虽隔二十年而不灭可见当时的情形之诡异。那个突然出现又突然消失的异族男人让他们两个的感情骤然缩水为零换了谁都会大惑不解转而怒火高炽。
  “一个绝顶异人?还是穿越宇宙空间的外星人?”鬼见愁试着用最通俗的思考方式解读那件事的内幕。
  没有人回答他方老太太凝视着关伯的脸仿佛陷入了浑浑噩噩的沉睡。每个人身上的血都早就凝固如果往事和仇恨、背叛也能被中途凝固就好了至少鬼见愁会回心转意改正自己出卖兄弟姊妹的重大错误。
  “那不是‘出卖灵魂’而是一种奇特的缘分。我看到你只一眼就开始喜欢你了。那时我在篮子里醒了就哭不停地哭但你的脸一出现在屏幕上我的心情立刻安定下来一声不哭了。所以他才决定把我留在你身边做你的女儿。妈妈假如灵魂的债也可以用精确计算来偿还我愿意还你补偿你。”
  方星淡然开口面对方老太太和关伯的惨状她只流露出淡淡的伤感却没有狂吼大叫的愤怒。这种冷静令我心里再次出现了那种极度陌生的疏远感觉。
  这一次方老太太努力地抬起头向方星望过去。
  “妈妈。”方星又叫了一声嘴角忽然上翘露出一个纯真无邪的笑容。
  “星星。”方老太太回应着身子晃了两晃向前一倾压在关伯身上。
  “看来只好由我来收拾残局了。小关心里的死结能解得开吗?这个答案会令他满意吗?鬼见愁扪胸自语正要走近窗前去指挥那些沉默肃立的忍者们半空中陡的出现了一道又白又亮的闪电从小街对面的楼顶上一路飞卷下来在小院里盘旋一圈后又飞上半空。
  “那是什么?”鬼见愁惊诧地向外望着。
  港岛的天气预报显示最近几天晴朗无雨。既然无雨又何来闪电?
  我感觉到一阵森冷的寒风正在小楼里高回旋着一个全身白衣的傲岸男人骤然出现在书房门口挺着胸冷眼凝望着房间里的一片狼藉。
  “谁?你是谁?”鬼见愁回头与那男人打了个照面刚才的嚣张气焰忽然消失了大半。
  “刀来——”那个男人双手上举房间里的飒飒风声骤然加强一柄雪白色的长刀突然从走廊里跃出来挺立在他掌心里。
  “动手杀了他!”鬼见愁大喝一声狩魔派的忍者丢下其他人疾风般地冲向门口但他们的弓箭和吹筒都来不及用上一个黑衣的年轻人已然从白衣人的腋下穿出来横着一柄寒光浸浸的军刺挡住了六名忍者的去路。
  书房里的战斗来得快也去得快军刺贯入日本忍者的喉咙并且洞穿而出、一击即杀前后仅仅用了不到四秒钟。这已经不能称之为“战斗”而是**裸的屠戮因为出手的人正是叶离汉麾下第一杀手小北。
  当他选择以军刺为兵器时就已经注定了每次动手都会是这种血淋淋的结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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