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郡主二人被二十几个日本兵捆住全身塞入军车,军车颠颠簸簸地行了两三天终于停了下来。首发我下车一看,脚下正是我熟悉得不能再熟悉的抚松镇。樱井带兵押着我和郡主二人前行,只见偌大的抚松乃变成了一片荒芜,先前喧闹的大街萧瑟得就像是一片坟茔地。樱井行了一会儿,将我们带到一间大门近前,我抬头一看心中大惊…眼前正是四爷家的大院儿。就在这时,秋风卷起几片落叶旋转着打在木门上,我抬头一见木门前的秦琼、敬德浮雕依旧栩栩如生,只是门面的黑漆衰败残破了许多。望着这间大门,我眼前再次浮现出六年前我第一次骗了四爷,又央求他带我进山抬参,洪屠户、静虚道长的音容笑貌依稀还在,可现在却成了人鬼殊途阴阳两隔。
樱井指着大门问我:“郭镇霖,你知道这是哪里么?”我答道:“这是文景鸿的家里”樱井满意地点头说道:“很好,如此看来你的确没有骗我。抚松当地最著名的参客就是文景鸿了,可惜他不识抬举与大日本帝国作对,不仅断送了自己的前程,也丢了自己的性命!”我听罢惊得浑身渗出一层细汗,发了疯似地吼道:“你说什么?他怎么了?文景鸿他怎么了?”樱井冷笑着答道:“他不识抬举,本来有一个极其好的机会,他若是与我们合作就有享不尽的荣华富贵,可这倔骨头就是不开窍,所以最后我们将他处死了…”听到此处,我只觉得浑身摇摇晃无法站立得住,眼前一黑就失去了知觉。
“哗…”一盆冷水泼在我的脸上,将我沉沉欲睡的感觉一扫而光。我脑子很疼,勉强睁开眼睛,只见自己双手双脚被紧紧缚住正吊在一根大铁链上,而那大厅正是六年前与四爷赴宴的那间屋子,如今长条石桌已被撤下,几十个日本兵垂首在两侧,樱井正悠闲地坐在虎皮大椅上上面挑衅地看着我。他见我也不说话,便道:“年轻人,其实你根本就不叫什么郭镇霖,你叫刘知焉,以前和文景鸿一起上长白山挖过人参对不对?”一见樱井这幅胸有成竹的模样,我打心底有种厌恶之感,甚至想马上挣脱铁锁下去扭断他的脖子。樱井见我发怒却不以为然,继续说道:“文景鸿这个老匹夫不识抬举丢了性命,你年纪轻轻的还有一个美人相随,断不该走他这条老路,只要你肯和大日本帝国合作,你的前途还是大大光明地…”我一听他提起‘美人’,蓦然想起一同而来的郡主,忙问道:“和我一起的那个姑娘现在在哪儿?”“哈哈哈哈哈哈…”樱井奸笑了一番,又道:“这女人可是嫩得很呢!”我暴怒斥道:“樱井,你这个王八犊子,你究竟把她怎么样了?”樱井被骂不怒反笑,道:“现在倒没怎么,不过你若敢不和我们大日本帝国合作…嘿嘿嘿”樱井说到此处邪光从眼中丝丝冒出。
“你…你要我怎么和你们合作?”我气得浑身乱颤,铁链被身子坠得东摇西晃。樱井笑着回道:“其实非常简单,只要你肯进长白山替我们去采‘参露’?不仅花姑娘我毫发无损地还给你,而且大日本帝国还会给你无尽的荣华富贵!”我听罢便问:“你要参露只需买些人参去榨便罢了,又何苦逼死文景鸿?”樱井想也不想便答道:“我说的‘参露’并不是寻常人知道的那种,它是四品叶以上的人参刚被发掘的一刻之内它根须上所沾的浆汁,由于在云雾飘渺的山中寻找四品叶以上的人参本就是一件难事,此番去取浆汁更是难上加难,所以我们必须要去寻找挖过人参的老手”我又问道:“区区一滴浆汁你们何苦要这样珍视?”樱井若有所思,过了许久才答道:“你不知道,天皇的小女儿生来体弱,强补营养只会适得其反,宫中御医吩咐必须拿这种‘参露’做为药引才行,所以…我们…都想为天皇立功,也给自己谋…一个得宠升迁的机会!”我听罢长呼一口气答道:“我家世代为医,以露为引的事情倒也听过几桩,既然这是救人而非杀人,我自然会和你们合作,只是希望你们在此期间千万不要动那姑娘一根汗毛,否则我宁死也要毁掉这‘参露’!”樱井一见我态度转变大笑道:“这是自然,既然刘先生肯与我们合作,天下花姑娘千千万,我又为何动你的女人?来人,放了刘先生!”几个日本兵听罢上来将我放下,又解下浑身的绳子,樱井起身说道:“刘先生,你需要什么工具、多少人力尽管开口…”我摇头答道:“我什么都不需要,只需孤身一人进山即可”樱井亦摇头说道:“刘先生,那可不行!我现在虽然不担心你逃掉,但采摘‘参露’毕竟是一件大事,倘若有些差错我的脑袋就要搬家,所以不管你需不需要,我都要派几个人跟着…帮你”我冷笑道:“是监视我吧?”樱井亦冷冷回道:“你若那样理解我也没办法,总之此时绝容不得有半点意外”我听罢心中大为不悦,也不客气一屁股坐在凳上,樱井待了一会儿问道:“你什么时候起身?”我答道:“明天一早”樱井大笑:“刘先生和我一样也是个急性子,很好,这事宜早不宜晚,愈快弄到愈好!今日已经不早,就请你早早安歇吧!”说罢,他朝手下人施了一个眼色,几个日本兵在前引路将我带至后院儿,我清楚记得后院儿乃是四爷和静玉的寝室,回首之前的一幕一幕我不禁心潮澎湃,躺在木床之上久久不能入睡。
一夜无话,次日平明我和樱井早早起来,樱井手持一个小瓷瓶道:“刘先生,所采‘参露’要如数装进这个小瓶,装完之后要马上塞上瓶塞儿,倘若‘参露’挥发掉一切就全没了”我点头答道:“这是放山人的常识,不须你教”樱井一摆手,从底下又上来二十个持着短小机枪的日本军兵,樱井指着他们说道:“这些都是大日本特种部队中最优秀的成员,山中虎豹极多,我派他们保护你的安全,此外你在倒‘参露’时必须要让这位河野少佐亲自过目才行”说罢,一个军官模样的瘦高男人走了上来敬了一个军礼,用标准的中国冲我说道:“此次行动还请刘先生多多关照!”樱井一见甚是喜爱,拍着他的肩头说道:“刘先生,这是我的得意门生河野…凛,无论枪法还是武功都很高强,而且还是半个中国通,你有什么困难都可以找他求助!”我朝樱井笑道:“多谢你给我配了一个这么厉害的‘助手’”樱井听罢亦笑着回道:“你现在是给大日本帝国做事,我当然要全力协助才是!”本作品独家。。!二人互相揶揄了一阵,我便告别樱井带领这二十个人从抚松镇前行。行在路上我心情异常悲凉,不仅因为四爷殒命、郡主被俘,更是因为这个贫瘠的、被外国列强玩弄与股掌之间的祖国。望着远处的山梁,我的回忆又被带进了六年之前的那次历险:想起那头将我带进一切迷雾的林中马,那只携着我和小宝儿入巢的老鹰,那间努尔哈赤的秘密寝宫,以及洞中的奇书和巨鼠。看着二十个人手中的机关枪,我眼珠一转计上心头:“既然日本人肯出人出枪,何不带他们进入大鸦山的那片浓雾之中重新去重探努尔哈赤的寝宫呢?即使在此中遇到危险战死的也是日本人,倘若挖得什么奇宝倒可以交给孙先生作为起义的资金”想到此处我心中不禁释然许多,脚步也轻快了许多。
经过一天多的徒步疾行,一行人终于进入到不咸山内,我向左望去,远处那座云雾缭绕的独峰正是我和‘塞北邪神’郭沛天苦习修行的平台,而在右边的一座小径,则是通往大鸦山入秋谷的位置,我清清楚楚记得在当年就是鸦王在此布兵让林中马受惊,才将我们带入北边一大片浓雾之中,经过一天多的历险,当我和小宝儿从洞中脱险之时,正是一座匪帮的山门之前。该从先前那个山洞进入呢,还是去寻巨鼠袭击我们的通道呢?我这一路一直都在为这个问题举棋不定。这时河野少佐提枪上来说道:“刘先生,你不用害怕山中的虎豹狼虫,就是灰熊来了它也架不住我这一梭子子弹”我听罢心中暗笑:“就凭你们这点身手还能保护我么?好,既然你这么说,我倒要你们见见不咸山的市面!”主意打定,我向河野少佐说道:“少佐,你看咱们也行得口干舌燥了,这旁边五里之外有一条小溪,在小溪的源头有一座清泉,泉水甘冽的不得了!倘若我们再能打两只山鸡野鸭在山下一吃,那滋味别提有多美妙了”河野听罢脸上先是欣喜旋即又摇头道:“不可,不可!溪水之旁虽然能捕到山鸡但又是狼群和野熊喜去之地,我们没必要冒风险到那里去”说完此话,他擦了擦头上的汗又自言自语道:“是的…绝没有这种必要!”
听罢此言我站在原地放声大笑,在此当中我稍施了一成功力,这笑声穿过山谷直向外飘了很远,河野少佐忙端枪问道:“刘先生你笑什么?”我答道:“少佐,你刚才还夸口说什么‘就是灰熊来了它也招架不住你一梭子子弹’,没想到现在灰熊没来你却怕成这幅模样!”河野听罢争辩道:“刘先生,我说的根本就不是这回事…咱们倘使遇到野熊我说什么也不能教它伤你,不过我们纵然不能去溪边没事找事,你听懂我所说的了么?”我冷笑道:“听不懂,我只知道我自己赤手空拳尚且敢去与野熊摔跤,而你们二十个人端着机枪却要躲躲闪闪的”河野亦是年轻气盛,听罢我如此揶揄心中也是甚为不悦,便说:“刘先生,军人以服从命令为天职,讲的是以最短的时间最有效率地完成上司交代的任务,斗气耍威风是那些刚入伍的小兵才爱搞的东西。你不知道这些内情随意讽刺挖苦我们一番也就罢了,干嘛还要夸下海口说能与野熊摔跤呢?”
我笑道:“少佐,你们日本人做不到的事情莫说中国人也做不到,你凭什么就说我是夸下海口呢?”河野本以为我听他说完之后言语能有所收敛,没想到我不仅没有收敛反而质疑起他来,他气得将枪往地下一摔,将上身军服脱掉说道:“刘先生,我知道你手下有些山里人的功夫,不过你看好了,我是摔不过野熊,你若连我都摔不过就请别在说这些狂话!”我一见他这般生气心中暗笑道:“傻小子,你倒把自己当成盘菜看自称什么精英,再精英你还有松本幸人更精英么?”想到此处我笑着应道:“好!少佐,你就让这些弟兄们为证,倘若我摔不过你,此行我乖乖按你安排的行程走,决不再有违背!不过倘若…你输了呢?”“我要是输了…我这个特种部队的队长也不做了,我…我立马跪地拜你为师,你叫我死我决不在世间苟活!”“好!一言为定!”我答道,二人打赌击掌之后,河野又将内容与十九个日本军兵说了一遍,这十九人一听自己的队长要与一个中国人比武均是兴奋异常,有几个好事的人掰了几根粗树枝将前面一片空场扫得干干净净。河野少佐脱掉上衣,露出他那一身精壮的胸肌、腹肌摆了一副欲守还攻的姿势对着我,十九个军兵纷纷散开在我俩周围围成一圈儿。面对他这幅紧张神态,我摆了一副异常放松的姿势笑着对着他,河野见我不攻抬左臂现右拳就朝我击来,我一见他这架势心中清清楚楚,这乃是一个虚招…他拿右拳攻我是假,他的本意却是晃开我的防守去扼我的脖子。
即知此意,我也不躲不闪将哽嗓亮挺得笔直。河野见我不防以为我反应缓慢连忙在拳行一半时换招,使出一式‘鹰爪力’。我见他上套心中暗笑,待他手指马上要触到肉时身子稍稍向后一退,探左手二指去夹他右臂。以指夹臂这在武林之中本是无稽之谈,怎奈我俩实力委实相差太多,河野在被我夹住之后挣了几挣竟然毫无反映。我见他满脸疑惑左手向上一扬,喊了一声‘去’,再见他的身体就像被熊击中一般踉踉跄跄向后退了几步,一个站立不稳便坐在地上。按理说在平日里他见识我俩的巨大差距之后,互相行个礼,说句‘承蒙赐教!’也就罢了,怎奈今日河野乃在十九个部下眼皮底下丢了洋相,想平日此人心高气傲必定是下属崇拜的偶像,而今这个跟头栽得太暴了,太令人无法接受了,就像大人和小孩儿之间的游戏一般。河野满腔怒火,也忘了什么招式,以头为刀就朝我的小腹撞来。我在心中暗道:“河野啊河野!你却是打错了如意算盘,论轻功你不是我的对手;论内力,你们二十个人一起更不是我的对手!”想到此处,我存心想戏弄他一番,便暗运内力待他撞过来时将小腹轻轻向内一缩,说来也十分有趣,借由这一伸一缩的力道,河野的头颅竟然被我小腹吸住不能动弹。
“你…你…”河野先是用汉语对我叫骂,而后又变成日语的求救之声,那十九个日本兵本来正被我惊得发呆,一听他的求救之声纷纷抛掉手上的枪前来抱我。一个、两个…五个人又是抱我胳膊,又是抬我的腿愣是纹丝不动,其余的十四人一见情势不妙,也扔掉手中的枪纷纷参与进来。十九个人围摔我一人,那是一种何等壮观的场面,纵然这样我暗运两成内力,身体依旧是稳若泰山、纹丝不动,这时有恼羞成怒的军兵开始要撕烂我的衣服,我一见心中着急,连忙抬两臂往外一振,再看这十九人如同坐了土炮一般,全都被甩出一丈开外。
河野少佐此时终于意识到双方巨大的实力差距,来到我身前跪倒在地道:“河野有眼无珠,不知您竟然如此威猛。我将信守诺言,今后所有行动均听您的指挥,如果您不嫌弃的话…请收我作为您的徒弟…”我站在原地朗声大笑道:“收徒只是戏言,我只想煞一煞你此前的威风,让你知道中国的一句古话:‘天外有天、人外有人’!”河野听罢又向上叩头道:“属下知错了,那就依您所说去那条小溪旁吧”我一摆手道:“少佐,既然你已心悦诚服,那小溪倒也不用去了,我们还是直奔主题去找人参好了!”河野一听甚是欣喜,露出一副黄板牙道:“这当然是最好的了,但不知在何处才能发现人参?”我故作严肃答道:“人参这东西倘若长在明处不早叫人挖光了?这东西之所以金贵,就是因为长在悬崖峭壁之间,但不知你们这些人可否有胆凌空攀山?”河野笑道:“刘先生,别看我们打仗斗不过你,但是攀岩却是特种部队的强项,到时候只怕您要落在我们身后呢!”我亦笑道:“少佐,我非常期待那一幕发生,因为至今我还没找到有人能比我攀得还快,许多人为了和我比快掉落山崖送命呢!”有了上次的失败河野这次显然谦虚了许多,也不敢贸然说我夸口,只好怏怏地随在我的身后。
一行人又走了一个多时辰,终于就踏上六年前鸦王初次出现的地点。我向北望去,在远方果然笼罩着一大片极浓的雾气,我指着那片雾气说道:“穿过那片雾地就是人参园的入口了”河野听罢咧嘴笑道:“太好了,太好了,樱井大人曾经允诺过我…倘若此次我采露成功,就晋升我为中佐,这可是寻常军官需要熬上五年才有的结果阿!”我愈听心中愈觉有趣,不禁就笑了出来,河野见我发笑便问:“刘先生,你笑什么?”我忙摇头说:“没什么?我只是感叹你们放着自由的好日子不过,偏要漂洋过海来到中国为个什么中佐、大佐的虚衔搏命,这在我眼中看来实在是太愚蠢了!”河野听罢脸色骤变,但由于此前被我武力制服又不敢造次,只好答道:“我只知道天皇陛下说得没错,他说来讨伐中国我们就要听他的话来”我不屑地嗤之以鼻道:“天皇?天皇是神仙还是你的亲生爹娘?中国人与你有杀父之仇还是夺妻之恨?为什么你们要打着大义的幌子而来侵略关东的百姓?这些你都认真想过么?”河野沉思不语,也不知是因为怕了我还是由于理亏,待了许久也没驳出一句话来。
众人又行了许久,终于深入浓雾来到当日我与小宝儿坠崖之地。我以手搭凉棚向悬崖峭壁之下观察一番:只见六年前那棵挂住我的粗树已然挺立在石缝之间,此时因为处于秋末冬初,故而叶子已经不如当时六七月般地茂密,在不远处的那棵大树之上,先前的鹰巢已经再无影踪,怕是母鹰当年因为痛失爱子想要避开这个伤心地吧。在原先鹰巢的位置对面,碎石布满了仅有一人多宽的平台,仿佛见证着六年之前的那场人与鹰间的搏斗。平台之上的草窠已然枯干,六年的累积的枯草又重新将洞口填满,那束让人为之激动的神秘绿光在次被掩藏在枯草之内。我指着身下与河野说道:“少佐,人参园的入口就在那片枯草之内,你若想要亲眼见识我提取参露,就只能冒着危险下去了!”河野朝下望了望,用日语和其他十九个人说了一通,只见这十九人脸色倒是非常镇定,纷纷从背包中取出数根又粗又长的绳子…他们分成两组,其中一组目测了草丛的距离,而另一组则负责将数段短绳连在一起,缚于顶上靠近的山石和大树之上。
待了一会儿,众人终于将绳子及一切应用之物准备妥当,河野拉了拉绳子首先自告奋勇从上面攀援下去,其余的十九个人也均如法炮制顺着绳子滑了下来。我待他们悉数下完之后,两脚亦轻轻一纵飘落在石台之上,河野众人亲眼目睹我从峭壁顶上随意下落,不禁唏嘘大叹我的轻功,我脸上十分得意,又让河野令军兵去扒杂草。长话短说,待几个军兵人摞着人在平台上拔去枯黄的野草之后,一缕强烈的绿光从洞中直射而出,站在顶端的士兵猝不及防,下意识往旁边一闪,脚下一慌便一头栽进万丈深渊底下。望着他愈来愈小的身影,我看罢在心中暗暗念道:“此乃咎由自取,怨不得我!怨不得我!”河野眼睁睁看着一名手下坠入山崖,惊诧的同时心中不免有些失落,便朝我问道:“刘先生,这…这…这”我将双手往两边一摊,回道:“奇怪了…上次我来还没有这道绿光…不过少佐,你不用怕,不管里面有什么东西我都第一个进去”河野听罢面带感激之色点头道:“那就多亏刘先生了”此言说毕我纵身一跃,双脚踏上高台,伸头进入洞去…我清楚地记得,六年前正是小宝儿的提臂一拉,二人才进入了一个神奇的未知世界。
日本的特种部队果然不是吃素的,十九个日本兵秩序井然,人踩着人不到半刻便都随我进入了洞内。我在前面故意放慢了脚步,因为我知道在不远之外正有一个用嵌字藏头诗开门的机关。河野在前面带队,果然→第一个发现了那座石台。我斜眼向旁一看,只见在石台之上的方石块儿已被青苔紧紧盖住,仅有‘清平福明世,主灭朝臣庸’这两句还隐约能看得清楚,迎面的石门紧紧关着,阴冷的山风在头顶的方孔中呼啸而至,宛如鬼哭狼嚎。河野一见此景表面强装镇定,但细看起来亦是一副忐忑不安的神情。河野顺了口气,轻声与我问道:“刘先生,这是怎么回事?门怎么是关着的?还有,这石台上的字究竟是怎么回事?”我听罢脸上故作疑虑,回道:“这…我上次来时门还是开着的,而且这具石台当时也没有,我明白了!肯定是有人发现了这个洞穴,用石台上文字作为开启石门的机关。少佐,你不是个‘中国通’么?你觉得这是怎么一回事?”河野一听也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挠了半天头后他与我说道:“我虽然在中国生活了八年,但除了语言和风土人情之外,对于历史和古文学我并无多少研究…看这意思,似乎石台上石字的排列组合操纵着石门的开合,不过究竟怎么去排列我心中实在是没有底。刘先生,依您所见,这字要怎么排才好呢?”“这个…”我听罢亦扮了一副窘相“这个我可不敢深说,机关的功能除了保护里面东西之外,还有一半是为了防范外人的侵入而设的陷阱…方才有位弟兄已为‘参露’之事殒命,倘若我再说错了…”说到此处,我摇了摇头欲语还休。←
河野在石台周围踱了几圈儿沉默不语,我见他谨慎便劝道:“少佐,要不咱们不开这石门就得了,门内人参虽多,但也犯不上拿人命去换啊!”河野继续踱步,既不赞同也不反对,良久,他终于开口问道:“刘先生,您稍稍和我交个实底…这门内究竟有多少颗人参?”我听罢故作神秘,煞有介事地将两眼圆睁,又将两手张开数道:“我上次来时四品叶的大参最少也有十多根,至于三品叶的起码也有三四十支…你不知道,那些四品叶的还有个七八年便能长成五品叶的宝参,而一棵五品叶的倘若找对了买主,比一介知县三五年的俸禄还要高出许多呢!”河野听罢眼中亦是频频闪光,待我说完他又问道:“倘若我们弄不开这石门,在外面大约要采多久才能将小瓷瓶装满呢?”我叹气答道:“在外面的话…短了也要一两个月,倘若年景不好,怕是要三至五个月”河野听罢大惊,道:“刘先生,您不是开玩笑吧?三到五个月…拿你们中国人的话说叫做‘黄花菜都凉了’!我回到樱井阁下那里非得被枪毙不可!”我又耸了耸肩回道:“少佐,三五个月能回来还算是好的呢,你以为采参如挖白菜土豆一样简单么?抚松镇每年因为喊炸了山的和被麻达鬼缠上的人至少也要有三五十人,这些人不是被野兽吃了,就是在飘渺无边的树海里边走不出来活活饿死。方才那些话我可不是吓唬你,此中的厉害关系你还是好好想想才是”河野听到这里额头上冒出丝丝细汗,也不知嘟囔着什么,良久,他仿佛下了很大决心,将帽子往地下一摔骂道:“娘的,干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