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都是一愕。
这镇尸塔的第一层竟然是这么一个小小的红漆棺材,实在是出乎众人意料。
王矮虎搔搔头,道:“他奶奶的,这是什么意思?!”
吴真凝眉思索。
燕铁山双手拢在袖子里,围着那具小小的红漆棺材不停地转圈。
催命符崔正走来走去。
鬼眼汤镇一双大眼瞪得越来越大。那红漆棺材放在屋子中间一个小小的石台之上。外面用三道黄色丝绦紧紧捆住,看上去普普通通,和平常的棺材一模一样,除了那棺材红得有些扎眼之外,别的也无甚特异之处。可对于汤镇这帮经常跑江湖的人来说,越是这普普通通之中越经常暗藏杀机。
汤镇抬起头,看着其余四人,问道:“大家说怎么办?这小棺材是开还是不开?”
王矮虎大声道:“开!干吗不开?都来到这里了,干吗还前怕狼,后怕虎的,你们不敢开,我来。”说着大步走到红棺近前,伸出那长满黑毛的大手,一把扯开那系着棺材的黄色丝绦,掀开那红漆棺材的棺盖。
众人呼啦一声都围了上来。那小棺材中只有一张小小的纸条——黄纸条。
汤镇戴上手套,小心翼翼地拿起那张纸条,只见纸上写着六个字:唵,嘛,呢,叭,咪,吽。
王矮虎奇道:“这是什么?”
吴真道:“这是六字大明咒。”
王矮虎道:“六字大明咒是什么?”
吴真道:“六字大明咒是佛家最著名的咒语之一。此箴言能通天地之造化,降妖伏魔,具大神通。昔年,陪唐三藏去西天取经的孙悟空就是被这六字大明咒困在五行山下。”
汤镇把那纸条放入怀中。
吴真凑上前去,只见棺材中纸条下面还有一个小小的圆球。
王矮虎奇道:“这是什么?”走上前,伸手一揪那个圆球。这一揪竟然没有揪动,心下诧异,手上一用力,喊声:“起!”那个圆球被他一用力揪了出来。
只听轰隆一声大震,四面尘土飞扬。那具红漆棺材跟前石台陷落,露出三丈多宽一个大洞。
五人只觉脚下一沉,猛然间一齐掉了下去。吴真大吃一惊,身子一歪,手中一个把持不住,火折子飞了出去,落在地上灭了,刹那间,屋里漆黑一团。
那洞倒不太深,片刻间,众人双脚已经落地。吴真急忙掏出破魂夺,护住身体,生怕在这黑漆漆的大洞中遇到什么埋伏。再过得片刻,尘土渐渐回落,众人睁眼一看,黑漆漆的一片,仿佛处身在又一个极大的墓室之中。
汤镇沉声道:“大家先别动,都吃一颗避气丹。”从怀中掏出五粒丹药,自己吞下一粒,摸索着挨个放到四人的手中,四人依言吞下。
那避气丹是专门克制墓中尸气的。寻常墓穴封闭在地下年深日久,数十年抑或数百年以后,里面空气无法流通,尸体腐烂之前,都必先膨胀,充满尸气,这种尸气就算隔了几百年也不会散尽。就算没有尸气,这墓室中数十年或上百年不曾流动过的空气,也会对人体有害,人一旦吸入这种有毒气体,轻则头昏脑涨,重则中毒身亡,实是大意不得。
吴真的火折子刚才已经脱落在地上,这时缓过神来,急忙去捡。吴真依稀记得那火折子似乎掉在自己左边,伸手去摸。这一摸却摸了个空,心里一惊,伸手向两边摸索。终于在右边两尺开外,摸到那根掉落的火折子,急忙划火石点亮。
微弱的火光照耀下,只见这间墓室大概有三丈来高,穹顶用青砖砌就,四壁是黏土混合糯米汁浇铸而成,坚硬无比,墙壁上巧手丹青绘着一些彩绘。而这间巨大的空荡荡的墓室中,斜向东南平放着两具棺材。
一具黑棺。
一具白棺。
这五人又是一愣,心下忍不住都打了一个突。
刚才在上面看见那口小小的红漆棺材众人已是莫名所以,想不到在这里又凭空冒出两口棺材,而且一口黑棺,一口白棺。白棺素白如玉,黑棺漆黑如墨,真是古怪至极。五人相互对视一眼,汤镇道:“既来之,则安之。看看再说。”余下四人点了点头,一齐围了上去。
吴真走到墓室的东南角点了一支蜡烛,烛火摇摇曳曳,把五个人的影子拉得长长的。
王矮虎道:“四哥,不是有火折子吗,还点什么蜡烛啊。”
吴真笑道:“这是我们摸金校尉的规矩,进墓摸金,必须在东南角先点一支蜡烛,然后才可以放心大胆地摸金。等到鸡叫灯灭,就必须立即停手,顺着原路返回,否则的话,祖师爷也不佑护。这就叫鸡鸣五鼓返魂香。”
王矮虎道:“就你们摸金校尉才这么多臭规矩。”
三人围在棺前,只见那两口棺材平放地上,每个棺材上都被四根极粗的铁链紧紧缚住。棺盖上却又没有棺钉的痕迹。
三人又是一惊。这又是什么缘故?莫非棺里藏着什么妖魔鬼怪?
汤镇道:“大家既已来到这里,不管这棺里藏着什么,大伙也要看看。老二,你和我打开这黑棺,老三老五,你们俩打开那口白棺,我数一二三,大伙一起开。听清没有?”
众人点点头,汤镇和燕铁山两人一伙,崔正和王矮虎两人一伙,两边麻利地解开那四根铁链。一人一头双手扣住棺材盖的底端。汤镇道:“一、二、三!”
四人双手用力,棺盖猛地被掀了起来。
众人都是大吃一惊。吴真手里的火折子险些又落到地上。
面前的一幕实在是诡异到了极点。
只见那口漆黑的棺材里躺着一个全身缟素、面容苍白的青年女子,那女子五官端正,面容姣好,眉心上有一颗小小的红痣。
而那口白棺仿佛是纯玉制成,通体透明,里面赫然躺着一个黑衣黑帽、黑鞋黑裤,一身黑衣的中年男子,那男子满脸络腮胡子,双眼紧闭,浓眉深锁。
王矮虎骂道:“格老子的,古里古怪,这是什么意思?老大,黑棺材里装着一个穿白衣的,白棺材里躺着一个穿黑衣的,变戏法吗?真他妈邪门。”
吴真走到墙边,细细端详墙壁上的彩绘,墙壁上依次画着五幅画。
第一幅上面画的是一男一女,男的满脸胡子,女的很年轻,面容姣好,两人抱在一起,地上躺着一个满脸漆黑,痛苦扭曲的青年男子。
第二幅上面画着那个满脸胡子的男人和那个女子已经被绑在一起,装在一个大木笼中,正在被一群村民慢慢地放入水中,为首的就是那第一幅画中躺在地上的男子,看样子是要将这二人溺水而死。那男子嘴里似乎在说着什么,一脸狞恶之色,而上方画着数十个张牙舞爪的恶鬼。恶鬼画得狰狞可怖,似乎要择人而噬。
第三幅画上画着一群村民躺在地上,一个个满脸痛苦之色。另一群人围在一边,束手无策。
第四幅上面画着一群村民,村民当中一个法师模样的人正在施法念咒,手里拿着一个黄色纸条,纸条正欲放入地上一个小小的红漆棺材内。
第五幅画上画着一帮工匠正在建造一座七层宝塔。那个法师站在宝塔边垂手而立,面露微笑。
墙壁上这几幅画画得活灵活现,惟妙惟肖,每个人的神情都栩栩如生。
其余四人也围了过来。吴真道:“大哥,二哥,三哥,五弟,你们看,这幅画似乎画的就是棺材中这一对男女。照这画中推测,这女子和这大胡子有奸情,两人合谋下毒意欲害死那女子的丈夫,看那躺在地上的男子满脸漆黑,应当是中毒之故。”
汤镇点点头,道:“不错。”
吴真接着道:“看这画中之意,这一对奸夫淫妇应当不久就事发败露,女子的丈夫被救起,而这对奸夫淫妇却要被这族中之人以木笼沉水而死。这大胡子临死发下毒咒,诅咒这族中之人。这诅咒是什么,三哥应当可以猜得出来。”
那崔正号称催命符,善使符术,役鬼御魔,对于这蛊降咒符多有耳闻。当下点点头道:“是恶鬼咒。”
吴真继续道:“这族中众人受了诅咒,一定是找来一个茅山道士,以法术镇住这两个恶鬼。又生恐法力不够,是以又在棺木之上修建了这座七级浮屠,希冀以佛法无边的神通克制住这两个恶鬼。”
崔正忽然摇摇头,道:“不是恶鬼。”
燕铁山皱皱眉:“不是恶鬼?那是什么,老二?”
崔正一字字道:“是黑白双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