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我一生中最愉快的一段旅程,也是我一生中最伤心的一段旅程,从那以后,我的青春、我的生命全都与大沙漠紧紧地连在了一起……”
我凝视着面前这个乖女孩一般的大学生,许多年前,也有这么一个女孩,一听到我要给她讲故事,就乖乖地坐在我面前,等着我给她讲——
大漠鬼城只存在于民间野史,最早见于记载的是在明朝,第一个看到它的人是一个波斯商人,当时是中午,那个波斯商人所在的商队正在西夜古国的遗址休息,一个伙计偶一抬头,发现前面数里之外突然出现一座城池,上面旗帜飞扬,守城的士兵在上面来回走动,城门口,两排全副武装的战士手持金戈侍立两侧,透过城门还能够隐隐看到城里人影闪动。
“海市蜃楼!”
几乎所有的人都这么想,只有那个波斯商人不这么看,他来往东西方多年,对各地的风土人情几乎鲜有不知,那些士兵无疑是汉人,可那些旗帜和士兵身上的盔甲和武器与现在的完全不同,在他印象里,整个西域似乎也没有类似的一座城市。
商人一贯的谨慎让他决定缄口不言,而是悄悄把这座城市的样子和旗帜绘下来。当他再次回到中原时,他把那幅图画交给一位专家鉴别,那为专家明确指出,那座城市的建筑风格应该是唐朝初年,而那些旗帜也正明了这一点,城头最中间的那杆将旗上就是一个‘侯’字。据史书记载,唐朝大将侯君集曾率军三十万远征西域,行军路线恰好经过西夜,只是史书上并未记过有这么一座城市,那位专家对波斯商人的发现并不以为然,在沙漠中遇到这种事,除了海市蜃楼的现象之外,也有可能是幻觉造成的。因此,当时并未引起足够的重视。
在其后近千年间,不时有在沙漠中行走的商队甚至强盗都看到过这座城市,有一伙强盗甚至起誓说,他们有一队兄弟曾经进入过这座城市,但直到城市消失也没有出来,自此之后,人们就把它叫做‘大漠鬼城’。
不管传说如何,这些人所描述的这座出没不定的‘鬼城’有一个共同点——它出现的地点总是在西夜国附近。有些考古学家揣测,这极有可能是历史上未曾记载的一座被流沙吞没的古城,在地质运动的作用下,出现在地表,旋即又没入流沙。然而,没有人能够解释为什么为有旗帜在城头飘扬,为什么会有士兵在城上执勤,他们只能解释为幻觉,真的是幻觉吗?
在师叔醉酒青牛的那本小册子里,对这座鬼城的种种可能作了充分的剖析,里面有两点内容做了特殊记号以示重要。
第一,大军在出征西域时,侯君集曾在军前允诺,每攻下一城,就允许士兵在城中大掠三天,事实上,不少西域小国因此灭亡,而侯君集也因此获罪,但他所抢掠的那些财宝最终下落不明。
第二,侯君集生性豪迈,最好结交天下奇人异士,据说他的食客之中就有精于茅山术法之人,当时颇得重用,曾随其远征西域。
按照师叔的猜测,侯君集在事败自杀后,唐太宗感其曾有大功于国,故将他葬在其生前所造的陵墓中,其随身的行军资料一定会做为陪葬品一同埋葬,同时他判断,从当时的情况来说,土地沙漠化的程度还远没有今天那么严重,‘大漠鬼城’的形成很值得玩味,而关于大漠鬼城的资料极有可能在墓中,但经过数千年的沧海桑田的变迁,侯君集的坟墓已不可查了,除非能找到茅山阴阳宗的传人或其他精于风水堪舆的高手。
“不行,来不及了。”当师叔提出这个建议的时候,阿凡提摇头否决了,我和阿孜丽不明白‘来不及了’是什么意思,而师叔只是点了点头,也没有多说什么,只是在出发前把我和阿孜丽叫到跟前,取出一枚锁片和一只手镯交给我们佩好。
“不了,胡大不允许我们带异教徒的信物。”阿孜丽的脸上露出歉意,伊斯兰教的教规很严,身上佩戴其他宗教的物品就会被视为叛教,要被真主惩罚的。
“师叔,这是——”我看着上面嵌有骷髅的手镯和锁片也是一阵恶寒,茅山派的符箓宗和阴阳宗虽然也与邪崇、鬼物打交道,可这种骷髅法器也未免……太那个了吧。
“小了,别不识货,”师叔知道我想的是什么,笑骂道:“这两件定心镯和夺魂锁是正宗的佛门至宝,专避邪崇的法器。”
“佛门至宝?”我难以置信地看着手中这两件‘至宝’,我能够感觉到其中蕴含的力量,可是那骷髅……
“这是密宗宁玛派祖师莲花生大士留下来的护身法器,是我在这千佛洞里无意得到了,也罢,就假公济私一回,便宜你小子了。”
密宗?我这回想起来了,师父曾经跟我提到过,北京城雍和宫里住的喇嘛修习的就是密宗,他们的法器有不少都是人骨所制。
“他们的法器我们能用吗?”我有些奇怪。
“当然,没见识。只过过没他们本派的人用起来威力大罢了。”师叔白了我一眼,将使用这两件法器的法诀传给我。
“走吧,好自为之。诶!”
师叔看了看阿凡提和阿孜丽长叹了一声,神色有些黯然。
“青牛真人,生、死,都是胡大的旨意。”阿凡提一声长笑,翻身跃上驼背,向沙漠驰去……
我们行进的线路也是从博斯腾湖顺着孔雀河的河道直奔西夜城遗址,根据记载,大漠鬼城的几次出现都是在西夜附近。
我们走了十几天后,已经来到了孔雀河的古河道,河水大部分已经干涸,只留下一团团的水洼,少量的红嘴鸥正在那里觅食,再走下去,就是传闻中的黑沙漠了。
“艾斯海提,记住了么?”阿凡提在骆驼上回过身问我。
“是的,我全记下了。”我有些担心地看着阿凡提,毕竟是六十多岁的人了,自从入疆以后,老人家的身体是一天不如一天,我和阿孜丽都劝他以后再来,可老人家坚决不答应,说什么,整个新疆都画在他的手掌之上,他要在胡大召唤他之前把这幅地图画在我的心里。
“艾斯海提,你看没看到天上着火了,唉!胡大又要生气了”阿凡提叹了口气,看了看天边的落日,催动骆驼向前跑去。
“今天晚上可能有沙暴了。”阿孜丽冲我眨了一下眼睛,也跟了上去。
因为沙漠气候的原因,为了保持体力,我们都是昼宿夜行,果然,在月到中天的时候,沙暴如约而至了,在这个时候赶路是不智的,我们把骆驼聚拢起来趴在沙地上,三个人都紧紧地所裹着毛毯躲在骆驼后面,到了下半夜,沙暴愈来愈猛烈了,我们不得不起来用工具把骆驼和自己身上的沙了除掉,否则就有可能被活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