女人在我眼里不是魔鬼,也不是老虎,当然,更不是天使。以我现在的感觉而言,她们只会带来麻烦、一大堆的麻烦。
在叶亦心的百般缠磨下——谁让她的眼睛太像阿孜丽了?!我祭了一道净化符,当白色的净化光芒照亮静室的时候,我看到她的眼睛里也闪烁着两道光芒——麻烦来了!
“安力满爷爷——”
“我没那么老!”
“那安力满大叔,您就收我为徒吧!”
“如果您不答应,我就跪着不起来……”
“如果您再不答应,我就……”
是谁说,女人的名字是软弱来着,他一定是搞错了——女人的名字是坚持不懈!我最终是无可柰何的收下了叶亦心这个徒弟。
其实,一开始我并不是不想收她,毕竟我的年龄也大了,要考虑师门的传承,只是她毕竟是个女孩子,而且整天在外面跑,家人也会担心的。可叶亦心说,她是个孤儿,是靠助学金上的大学,家里没什么亲人了,几个八竿子打不到的亲戚也很少来往更谈不上关心,说到后来,弄得我也泪眼模糊的,感情一冲动就答应了,诶!冲动是魔鬼啊!
估计叶亦心的‘死讯’已经传回了学校,我赶紧上邮局发了一份加急电报,上学不容易,别把学籍丢了。叶亦心这孩子身体太弱,长途颠簸是不行的,在电报里,我把叶亦心的情况简单说了一下,请了个长假,在我这我休养。不过,我首先得过艾格鲁.买买提这一关,这老小子竟然一口咬定我拐骗良家妇女,并且跟我宣读了几长时间诸如‘坦白从宽、抗拒从严’的长篇大论……胡大啊!您怎么不降道闪电劈死这饶舌的老家伙?
将养了三个多月,叶亦心的身体终于有点儿起色了,我准备带着她回北京。四八年的时候,我曾偷着回白支观一趟,却在观后的墓碑上发现了师父的名字,他在我走后不到一个月就去世了。从那以后,我再也没回过北京。
这次回北京,一是送叶亦心回学校,二是要给师父扫墓,最后就是想找那个胡领队谈一下。这些年做导游,也见过一些自称真材实料的风水先生,还就这个领队肚子里有货,我不能再等下去了,毕竟岁月不饶人啊。
“亦心,你知道在哪儿能找到那个胡领队吗?”我问旁边靠着椅背打瞌睡的叶亦心,现在的年青人可真行,才坐了几个小时的火车就要睡着了,不知道嗜睡会长胖吗。
“嗯,师父,那个人叫胡八一,我也不知道他住在哪儿。不过,他和那个胖子是一个叫大金牙的人介绍给陈教授的,大金牙一定知道他们住在哪儿。”
“那上哪儿能找到大金牙?”
“好象是一直在潘家园旧物市场倒腾古董,师父,您别急,到学校安顿下来我就和您找去,不过——”她拉了个长音儿。
“不过什么?”我紧张、也警惕起来,现在都有些招病了,一听到叶亦心说话带长音儿,我就象是听到警报似的。
“如果决定上哪儿探险,您得带上我。”
!!!要胁,彻头彻尾的要胁,你们说,我能——不妥协么?!我看着面前这个笑得一脸清纯的女弟子感到那么的无力,我悔啊——如同万里长江汹涌澎湃。
“亦心,你的身体素质还有待于进一步提高……”
“亦心,你是祖国的未来,改革开放后的祖国需要你们来建设……”
“亦心,你还年轻,要好好学习,天天向上。”——瞧把我逼的,把艾哈玛雅那小丫头的四字经都搬出来了。
“师父,喝口茶再说。”
清纯女生把一杯香气四溢的乌龙茶放在我面前,旁边一位老太太还夸呢;瞧这闺女,多孝顺。
诶!我算是自摆乌龙了!
火车到站时我的眼珠子都要瞪出来了,这还是北京吗?看着熙来攘往的人群和川流不息的车辆,我有些发懵了。
“师父,您来北京时是什么时候,现在都是八十年代了,一天一个变化。”叶亦心看出我内心的震动。
是啊,人是物非,一切都不同了。坐在公交车里,我好奇地打量着车外飞掠而过的建筑,哦,是了,天安门、天坛、还有故宫依然没变,叶亦心指着天安门广场的人民英雄纪念碑、人民大会堂……像是往全聚德考鸭肚子里灌料似的可劲儿介绍,我越听越觉得自己象那个《红楼梦》里的刘姥姥似的——不知道东南西北了。
“师父,您先在我们学校招待所住下,我去学校报个到,明天上午我请您吃全聚德考鸭,给您接风。”
看着叶亦心象燕子似的消失在门口,我‘老’怀大慰,嘴里还一个劲儿地客气:“不用那么麻烦……”
“不麻烦,反正是您结帐。”脑袋象蜻蜓点水似的在门口露了一下就缩了回去,留下我一个人楞可可的发呆,这都叫什么事儿?!
叶亦心的事情挺麻烦,这世上的事情就是这么不可理喻,注销户籍和学籍一个电话就可以,可重新建起来却要你跟断鞋跟磨破嘴。虽然学籍是恢复了,但却只能等到第二年从头念起,好在学校考虑到叶亦心的具体情况,不但让她在学校住宿,还给她找了个勤工俭学的工作挣点儿生活费。
这丫头倒也够高风亮节的,宿舍住了,工作让给别人了,还说什么‘生活费有人包了’,我说着怎么那天晚上一宿没睡好,还以为是择铺呢,原来是这事儿闹的。
第二天去全聚德,徒弟请客,师父出血,我连烤鸭的骨头都给嚼碎了愣咽下去,还别说,这烤鸭的味道还真没变——以前在白云观时,有施主上供,我偷吃过,那光景咱还小不是?
潘家园旧物市场不难找,我到这儿也算是开了回眼,从头上的古玉簪到脚下的三寸绣鞋,从宫里的御用尿盆到官窑的青花古瓷,样样齐全,面面俱到,不过嘛,这含金量就差点儿,这几十年在沙漠里摸爬打,跟着一些考古的、盗墓的不仅混了个眼熟,也弄个耳明,一般的古玩什么的还真难不住我。
一些商贩看着我是外地人的装束,就如同苍蝇逐臭般的(呸,怎么把自己形容成这样儿?!)围了过来,有一个精瘦枯干活像营养不良的家伙拿着一樽大概是用油彩描过几下的瓷马,愣是泡我说那是唐三彩,一个劲儿地磨叽。
“小伙子,赚钱是好事,可不能坑人呐!”我拍了拍那瘦子的肩膀。
“哎,老爷子,怎么说话您呐?”瘦子不干了,呲出一口的黄板牙,别说,还就那颗金牙挺醒目:“您老得把话说清楚,我大金牙在这古物市场也算是一号人物,不能这么的就算了!”
大金牙?!我和叶亦心眼睛一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