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见鬼了,刚才还在这里,眨眼的工夫怎么不见了?”胖子大步上前使劲地捶击墙面,恨不得把那个影子从石缝里拉出来。
我让大家保持镇静,密室闹鬼的事咱们又不是没遇见过,何况犰狳洞内的构造错综复杂,这里并非完全密闭,指不定那人已经另辟蹊径从其他地方逃走了。不管怎么说,我们刚才看见的影子的确存在过。我深吸了一口气,努力平复自己的心情,继续朝石洞内走去。
“你进去干吗,快走啊,说不定已经躲到外面去了。”
“不管是什么,多少会留下点蛛丝马迹。我再进去看看,说不定会有意外的收获。”我高举火把将石洞上下照了个透彻,Shirley杨也跟了进来。她摆弄着手里的电筒,四下比画了一下,说:“从投影的角度来讲,对方刚才应该就在这个位置附近。”她用脚在地上围了一个圈,蹲下身去查看地上的砂石。我本来还指望着洞里藏有机关或者暗室,可这地方未经雕磨,找不到一点人工痕迹,恐怕也是犰狳做窝时无意间挖通的天然洞窟。我转身去问Shirley杨有何收获,却见她蹲在原地,深埋着脑袋,肩头一片猩红,而她本人似乎并没有发现自己正在流血。我不知道她何时受的伤,忙喊了一声。Shirley杨伸手抚上肩头,朝我摇头,困惑道:“我没事,这血不是我的。”胖子原本在洞口徘徊,他对墙上的黑影始终不死心,总觉得能找出点破绽。他听见我和Shirley杨的对话之后立马掉头跑了过来。
“我操,这么多血,你可别硬撑。”胖子瞪着眼睛,嘴巴张得老大,“是不是来的时候碰着什么地方了?”
Shirley杨脱下外衣,自己也被那一大摊血迹弄得莫名其妙,她再次伸手摸了摸肩膀,然后转身问我:“有伤吗?”
我替她仔细检查了一下,的确没有任何伤口。
“真没事。那这血是从哪儿蹭来的?”
我们三人不约而同地抬头查看穹顶,胖子指着石洞上方大叫道:“快看那边,土层的颜色不一样。”
顺着他所指的地方望去,离我们头顶三四尺的地方有一处土色明显要厚重许多,我抬起手臂轻轻地擦了一点泥巴下来,发现土质又湿又黏,凑到火光下一看,泥土通体透着暗红,如同未经稀释的朱砂。胖子低头嗅了嗅:“土里和着血,还是新鲜的。”
“挖,有东西在上面。”我敲了敲头顶上的岩壁,“土块是后期填充进去的,这里原本应该有个洞口。”
探查活动有了突破,我们几个下足了力气,很快就将垫充在岩石之间的土壤刨得一干二净,随着朱砂色的泥土不断地飞洒,一股熟悉的酸臭味慢慢从洞中飘了出来。我刚打算将头探入洞中,忽然眼前一黑,不知什么东西从我鼻尖上扫了过去。我本能地挥舞起手中的火把抵挡,那东西晃了几下便像干枯的藤条一样了无生气地垂在洞口不再动弹。Shirley杨轻呼了一声,有些迟疑道:“这是,人手?”
我怎么也没想到石洞里头居然藏着一个人,那半截干瘪的手臂上沾满了鲜血,看来罗六之前就是被此人给吓得半死。我扯了扯那只垂落的人手,冰冷僵硬似乎已经死去多时,只是不知他到底是如何爬进如此隐秘的石洞中,又为何将自己封在洞中的。照理说,那道黑影应该就是此人无疑,他为什么要躲着我们?又为何眨眼之间毙命?太多的谜团在我脑袋中搅起糨糊,我不顾Shirley杨的劝阻,坚持要将尸体从石洞中搬出来看个究竟。考虑到尸体已经僵直,如果强行拉扯可能破坏遗体,我决定先爬进洞里看看情况,再与他们制定具体方案。
胖子捂着鼻子抱怨说:“反正死了,咱们跟他非亲非故的,费那么大劲干吗。你们闪开,看我把他拽出来。”他说着当真上前握住了死人的手臂开始朝外头拽。“哎哟,这家伙怎么那么沉,老胡快来帮忙,我扯不动他。”
“你光使蛮劲当然行不通,让开,我先上去瞧一眼,别是卡在洞口了。”我一手试着移动尸体,一手扒在石洞边缘处,打算多腾出一些空间方便检查洞内的情况,可我刚将堵在洞口的尸体挪开,一股浓稠的血浆就顺着岩壁间的缝隙喷涌而出,那情形跟炸了锅的滚油一般,狭小的石窟内根本无处可躲,我们三人都被溅了一身的血。而我又因为靠得最近,几乎被染成了一个血人,那股又湿又腥的恶心劲儿别提有多难受了。
“我操,操!”胖子两手挡在面前,闭着眼睛大喊道,“快堵上。我操他娘的,这是黄河决堤啊!哪儿来这么多血?”
我顶着继续喷洒的血浆,努力拖动尸体试图将洞口重新堵上。无奈那具尸体一经血液浸泡顿时变得又沉又滑,我连抓了好几次,好不容易才扣住了他的肩胛部分。Shirley杨和胖子见状立刻上前助力,费尽九牛二虎之力总算勉强将尸体移回了原来的位置,喷溅的血浆逐渐平息下来,转化为一缕细小的水流从我们头顶上的缝隙慢慢地流淌出来。
经过刚才这一出突发事件,我们三人顿时变得狼狈至极,衣裤上满是血迹。Shirley杨看着那抹红色的细流说:“一个正常的人全身血液量总和大概在四升左右。洞里流出来的远不止这么多。”
胖子脱去外衣,抹了一把脸:“啥玩意儿?照你的意思说,这上头不止一具尸体?”
“准确地说起码有四到五个成年人的血量。”她抬脚从血液聚集起来的水洼中移开了,然后抬头看着头顶的石洞说,“出去吧,先报警。这不是古尸,和墓葬也没有关系,依我看更像杀人弃尸。”
洞中到处弥漫着恶臭,我们头顶上的血泉还在断断续续地朝下滴水。我说再等下去也没有意义,既然大致情况已经确定,那还是听Shirley杨的意见,先转移到安全的地方去比较妥当。胖子大概早就不耐烦了,一听要走立刻举手表示赞同。我的自制火把早在混乱中熄灭了,只剩一支半明半暗的手电用来照明。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刚刚太过紧张,静下来之后忽然觉得浑身发凉,我搓了搓胳膊,发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我们三人依次钻出了沾满血迹的石室,Shirley杨手中的电筒扫过墙角时,我猛地瞄见了一张惨白的人脸,因为太过突然,吓得我头皮一阵发麻,忍不住叫出声来。胖子不明所以地回过头问我鬼叫个什么劲,我张开嘴,还没来得及发出声音,就听“轰隆”一阵闷响从身后的石窟里传来。
我飞快地扑身上前,将另外两人推了出去,脑中飞快地闪过一个不祥的念头:山体塌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