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若蓝是在一阵吵杂声中醒来的。
睁眼一看,旁边已经围了好多人。
怎么会有这么多人,还指指点点的,他们在说什么呢?
嗯?自己怎么飞起来了?
她准备查看一下,可是头刚刚一转,就忍不住闷哼出声。脖子痛得要命,好像一下子被卡住了,居然转不回来。
“快,快,让开!请让开!”
几个声音在急促的呼叫。
声音是身边不断抖动的白大褂发出来的。
白大褂?还有…担架?怎么回事?
美丽歪着脖子打量这些个莫名其妙,检阅着一张张或熟悉或陌生或惊异或神秘的脸的同时也被这些脸检阅着,他们正在兴奋的窃窃私语。
“怎么回事啊?”
“不知道啊…”“我一大清早起来准备去公园,结果就发现…”
“唉呀,我也是啊。我俩是一起发现的,当时吓坏了…这躺一个,那躺一个,里边还一个…我就觉得这完了,一准是发生了凶杀案了…”
江若蓝觉得这个人的语气不像是悲哀,倒饱含着兴奋。
“是啊,两个女的,一个男的,前段时间电视上不是播了吗?俩女的争一男的,结果又死又伤的。对了,你知道是哪个死了?”
“是是,这个男的不总来这吗?好像是老板的男朋友,听说都要结婚了…”
“现在这结不结婚的有区别吗?”
“这小姑娘是新雇来的小妹,看样子一定是和这男的…”
“第三者太缺德了,你说现在这事怎么这么多啊?”
“什么第三者啊?现在都时兴叫‘二奶’了…”
“什么‘二奶’,分明是‘小三’嘛…”
这杂七杂八的议论终于让江若蓝想起了点什么…
…扭曲的泛青的脸…缠mian的歌声…沾着血迹的日记…深情的相…突然的狰狞…濒死的黑暗…忽明忽暗的灯光…长发的白衣女孩…
一片混乱,画面混乱,声音混乱,混乱中一个女孩的脸蹦了出来。
“小可…”
江若蓝无力的呻吟一声,艰难的扭动着头寻找小可,可是简单的动作却牵扯了浑身的疼痛,这痛几乎让呼吸出现了短暂的停滞,一下子把她拉回到担架上,紧接着那些张探头探脑的脸和越来越离奇的议论声被拉上的车门隔在了外面。
刚刚憋在胸口的气缓缓被吐了出来,江若蓝缓缓的将头摆放在一个比较舒适的位置,而偏过头之际,一张双目紧闭眉头微蹙却很安静的脸出现眼前。
小可?!
救护车尖利的鸣叫响起,淹没了江若蓝本就虚弱的呼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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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若蓝睁开眼睛,正对上一张写满关心与疑问的严肃的脸,她不由得向后一躲,又牵得浑身尖声叫痛。
“等等。”一个声音响起。
江若蓝迷蒙的看到一个白大褂在晃动,等到他从眼前消失之后,她才发现有两个警察正坐在床边,沉闷的黑色在满屋的白中显得特别扎眼。
“你好,我们是市警局的,希望你协助我们调查三日前发生在兰心发屋里的凶杀案…”
凶杀案?
江若蓝再一次从混沌的脑海中打捞出那个恐怖的夜…
小可,小可在哪?
江若蓝急急爬起身,却又被疼痛和僵直打倒,这才发现从胸到腰都硬邦邦的,好像缠了许多东西。
“别激动别激动。”
一个女警察忙扶她躺下,可是江若蓝非要挣扎着起来,脸因为疼痛涨得通红,脑门已经沁出了细密的汗。
“怎么回事啊?不是告诉你们不要刺激病人吗?”
医生进来阻拦了,满脸怒气。
“大夫,”江若蓝赶紧抓住医生的袖子,手因疼痛打着哆嗦:“小可…怎么样了?”
医生被她问得一个愣怔,过了会才想起来:“你说的是那个和你一起送进来的女孩子啊,她的情况…还不错,你先好好休息。你们二位也先回去吧,等病人好点后再来。”
这个医生戴着眼镜一副文弱的样子,但是他的话却似乎很有力度,结果那两个一脸严肃的警察交换下眼色便出去了。医生调了调吊针的速度后也离开了。
江若蓝从医生刚刚的犹豫中感觉到小可的情况似乎不容乐观,她急切的想要下床,可遍身的疼痛和禁锢却她无法行动,挣扎了半天,也只能躺在床上喘粗气。
她准备闭目养神后再努力,却不由自主的睡了过去,随后便做了一串稀奇古怪乱七八糟的梦。
…夜风吹拂,柳枝轻扬,两个人影偎依着向远处走去,却又停住了。
那个白衣女孩慢慢转过身和她挥手告别,她也不禁抬起了手,可是这时却惊异的发现那个女孩竟是小可…
…去医院探望小薇,绕了半天才找到她的病房。
她已经生个了个女孩,她的老公兴冲冲的带自己去看女儿。在他的指点下她于千篇一律中找到了小女婴,而那个女婴居然和樊影长得一模一样。
“你看你看…”她摇着身边人的胳膊。
那个男人不声不吭。
她回过头,却对上了梁梓的脸…
…趴在地上的梁梓突然睁开了眼睛,却只有空洞洞的眼窝。
他在地上摸索了半天,似乎找到了什么东西装在了眼睛里。
江若蓝发现那是两个白色的圆球,而且很快便想起来应该是樊影的眼珠。
梁梓用这两个白色的圆球茫然的四处“看”了一圈,不停的喃喃着“其实我真的很爱你…”然后向江若蓝摇摇晃晃的走来。
他用这两个白色圆球盯住江若蓝,一字一顿的说:“是、你、杀、了、我,我、要、报、仇!
江若蓝连连惊叫:“不是我!不是我!”
她拼命告诉自己这是梦,赶紧醒过来,但是梁梓的白眼球就那样在眼眶逛来逛去,似乎只要一个不小心就会掉出来…
突然一阵铃声响起,梁梓一下子不见了…
江若蓝睁开了眼睛。
一片漆黑。
果真是梦。
只要是梦就好。
她闭上眼睛,可是那阵铃声却再次响起。
江若蓝迷糊了许久才发现那是自己的手机,正在床头的柜子上又蹦又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