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脚刚迈进庙门,烦乱的心情随之静了下来。是真的有神灵存在还是受到了什么心理暗示?江若蓝刚开始琢磨,就看到门口一个慈眉善目的老太太认真的盯着她的脚看,然后抬起头对她笑了一下。
江若蓝有些奇怪,过了好一阵才明白这老太太究竟在研究什么。
据说来世的性别是要靠第一只迈进庙门的脚来决定的,自然是男左女右,江若蓝低头看看脚,却忘了刚刚究竟是那只脚先进的庙门。
下辈子我会是男人还是女人呢?
江若蓝猜测着,可转而就笑自己的无聊,这辈子事都没弄明白还说什么下辈子?
请了香,四处拜了拜。
庙里的人不多,连和尚都少见,虽然有佛乐阵阵入耳,可是仍显荒凉。江若蓝觉得自己是没有指望从某个仿若从天而降的大师那里得到什么玄机了,最后只得请了道护身符。
本来打算请有观音大士画像的那个,可是旁边有个人说最好不要随便请菩萨,尤其是观音菩萨,于是江若蓝便请了个圆柱形有螺旋花纹的符,可是刚刚出门就忘了它叫什么名字,只是把它挂在脖子上,心里又油然生出一种怀疑,这么个小东西就可保平安?她又摘下来,在手里翻来覆去的看。
也就是因为这多此一举的怀疑,江若蓝竟不小心将护身符落在了车上,直到回了发屋才发现,倒也没有什么遗憾,只叹自己与它无缘。
每到晚上江若蓝还是会觉得有些害怕。
她避免去看那个拐角,结果又牵连起许多不必要的恐惧,而越是避免越是会不由自主的瞟上几眼,可是除了偶尔发现只细腿的蜘蛛外,仍旧什么也没有看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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店已经开了一周,生意一直不怎么样。虽然每天都有很多人出入,可多是来看热闹的,顺便看看有没有什么便宜可以占。经常是和一个女人费尽口舌谈好了某个价格,已经算是赔本了,可人家还是嫌贵,扔下句“我去逛逛再说”江若蓝知道这一“逛”就是一去不回了。
来这里做头发的为数不多的顾客中,学生成为了主体,这都是因为大多数学生尚无能力支付昂贵的做头费用,都是冲着便宜来的。但是在这里修过头发的学生没有一个不夸江若蓝技术好的,而且不弄虚作假,不仅定下自己以后就在这做头了,还商量着要把同学也介绍来。
江若蓝当然高兴,只是头发不是一朝一夕就能够长长的,结果生意仍旧清淡。江若蓝的大部分时间是坐在门口无聊的看着大街,结果经常会收到各色的目光或尖锐的口哨,甚至还有直接上来搭讪的,自然是碰了一鼻子灰。
这一天,百无聊赖的江若蓝看到街对面有人顶着团火苗样的东西向这边移动。
谁的头发这么奇怪?
她刚冒出这个问号,然后便看到万柳杨出现在眼前。
江若蓝真的很佩服她的胆量,居然敢于光天化日之下以这种形象出现在广大人民群众面前,也不怕被扫黄打非的抓起来。只怪自己刚刚光顾着欣赏她的头发,竟忘了看看路人的惊异更有可能是惊恐的表情。虽然时代和思想一再开放,但恐怕暂时还无法接受超乎寻常的另类。
“干嘛呢?不认识我了?”万柳杨抖着满脑袋的羽毛。
“你这头发…保养得不错嘛。”江若蓝一时语塞。
“那当然。”万柳杨得意的捋了捋头发:“自从在你这做了头发我一直没敢睡觉…”
这个万柳杨总是喜欢这样夸张的讲话,江若蓝笑了笑,紧接着发现了问题:“咦,妙妙呢?”
“哦,她在超市里买冰淇淋呢,一会过来。”
万柳杨说着便进了屋。
江若蓝真要质疑她作为一个母亲的责任心了,妙妙还只是一个五岁的小女孩,她怎么能放心把她一个人扔在超市里,现在的社会多乱啊,万一…无数个拐卖儿童的案例在江若蓝的脑子里争先恐后表现着。
她立刻跨出了店门,可是万柳杨叫住了她:“别管她,一会就过来了,没事的,她可不是一般的小孩…唉,你这焗油膏是怎么卖的?我发现我的头发有点干…”
不是一般的小孩?那不还是小孩吗?江若蓝转头看了眼万柳杨又调转目光向路对过的超市张望,口里说道:“还问什么价钱,随便用…”
“那怎么行?你这店也不是大风刮来的,再说生意现在正是难的时候…我说你就别看了,你说我和你谁对妙妙比较了解呢?她总自己出门买东西,你就放心好了…这得多久焗一次啊?唉呀,上面怎么都是英文啊…”万柳杨把架子上的一排焗油膏挨个拎了个遍。
江若蓝便逐一介绍,还没等说完,万柳杨就迫不及待的要做护理。
江若蓝突然觉得她比自己还无聊,所以才会想着法去找事做,证明自己还活着。
优裕的生活似乎并不代表幸福,当优裕遭遇无聊便成了毒品,它会让你快乐,而快乐后是无尽的空虚。
有人抱怨生活的艰辛,可是艰辛往往会让人更努力的创造希望。
于是,江若蓝更努力的在万柳杨头上搓出更丰富的泡沫。
等到冲洗完头发坐在椅子上时,江若蓝突然看到镜子里出现个人,她不确信的回头…
妙妙。
她什么时候进来的?自己怎么不知道?
妙妙怀里抱着小熊坐在沙发上,眼睛亮晶晶的看着江若蓝。
江若蓝突然觉得她的眼睛有些怪,还没等细看,万柳杨就催着她赶紧做头。
她一边细心的往头发上涂焗油膏,一边瞄着镜中的妙妙。
她已经低下头开始玩小熊了。
小熊好像更破了,有一角还露出了棉絮。
江若蓝暗自责怪自己的粗心和健忘,并决定明天一定要给她买个漂亮的玩具。
“你也别担心,新开的店都是这样的,可你也不能总是在门口坐着啊,那多没意思,给你介绍个好玩的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