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租车拐了几拐后急速向西驶去。
西边是城郊,江若蓝初中时曾经和几个同学在端午节骑车到这里踏青。
她有些奇怪,田森家住得这么远,为什么总要到她的发屋呢?
视线不远处有幢建筑。
看似不远,实际要需要走许久。
江若蓝知道那幢建筑,听说是旧社会时一个地主的房子,还是找外国人设计的。
那个地主一口气娶了八个老婆,然后老婆们就勾心斗角。而且老公毕竟只有一个,老婆中个别不本分的就开始红杏出墙。自然被抓了,反正也不知道是真出墙还是被冤枉,女人心呐。然后就打,打死就扔井里。有点像《大红灯笼高高挂》,可能那个时代都是这样?
不过《大红灯笼高高挂》结尾是假闹鬼,这个房子听说是真闹鬼。那死了的姨太太的鬼魂总是会从井里爬出来,走进房子。
还有的说地主之所以找外国人设计房子是因为他想建一个密室,把宝贝都藏里面。
结果红卫兵破四旧的时候就想找到那个密室,结果没有找到,还被鬼吓了半死。他们想过干脆把房子烧了,可是点了好几次火都灭了,然后就听见鬼哭狼嚎。再怎么意志坚定的人也受不了这种惊吓,于是这幢房子便一直保留下来,闹鬼的传说便也跟着保留下来。
她的初中同桌就说自己有次真地见到一个白衣服的女鬼轻飘飘的就从关着的大门进去了。
她是不信地。那个男生总是满嘴地胡言乱语。可是那次踏青。他们在老房前停下来。有胆大地提议上里面探险。她死活没跟着。结果那几个人兴致勃勃地钻进去。哭丧着脸跑出来。
原来房子早有人家住了。他们是被打出来地。
不过好像那家人也没有住多久就因为闹鬼地事搬出来了。
而这一切也不过是听说而已。
车子就在房子前停下了。
怎么?难道田森住在这?
扶他下车…他掏出钥匙…
真地住这…门吱扭扭的开了,很有鬼片的氛围。门旁镶着个小牌子,上面用隶书篆刻的“丽园”两字在这声音下闪着诡异地光。
江若蓝迟疑在门口不肯进去。
“你是不是也听说过这房子闹鬼?”田森笑了:“我在这住了五年了,半个鬼也没有见过。你一个年轻人怎么还信这个?如果有鬼,那我就是了,你看我像吗?呵呵…”江若蓝还是犹豫。
“田先生。您也到家了,我还是…”
“要走?怎么能这么就走了?好容易来一趟。这地方够远的,估计你来过这次也不肯再来了,就进屋坐坐吧。苏琪…苏琪…”田森向着楼上喊着:“来客人了…”
江若蓝推脱不开。只好硬着头皮走进去。
这的确是幢老房子,无论是装修还是家具,看来田森是整个把它们买下来了。
江若蓝摸着八仙桌,环顾四周。
她不知道过去的房子是不是都是这样,反正感觉布局挺古怪的,大概因为是西方人设计的缘故。
整幢房子就像个粮囤,在中间隔了个二层,无论是一层还是二层都有许多扇门,看来那地主当时可能不只八个老婆。一层的门与门之间还夹着不大的窗子。所以屋子虽然大而且高,但是光线还很充足。
这房子不是地主的吗?而地主…应该早就死了,房子地归属权是…
“唉,出国多年,一无所获。回国后,才发现全世界的房价都一个样。我的钱只够在普通住宅区买间几十平米的小窝棚,可是我这个人又不喜欢热闹。后来一个朋友就介绍了这幢房子。”
田森拿过两杯茶。
“您身体不好,就别忙了。”江若蓝赶紧接过茶。
田森摇摇头,表示自己没事。“说实话,当初我也是因为听说它是鬼屋不敢买。可是那个朋友说,你先住着,要是真见了鬼我再把钱退给你!我就提心吊胆的住了下来。开始还真害怕。总有些怪声什么的。后来我也弄明白了,这地带太空旷。刮个风就弄得跟闹鬼似地。有天夜里,我就听有个东西嗷嗷的窗边叫。吓坏了。等到天亮一看,你说怎么着?”
江若蓝攥着茶杯聚精会神。
“一个易拉罐,”田森呷了口茶:“空易拉罐,我头天晚上喝完放那的,准备积攒起来也弄个小制作什么的。结果晚上刮风,就吹着那孔嗷嗷的叫…”
田森学得很形象,江若蓝忍不住笑了出来。
“你说,人是不是都喜欢自己吓自己?”田森也笑了:“闹鬼,闹鬼成全了我啊。以我那么点钱,哪置办这么大的房子?”
田森有些得意。
“田先生,我看你的精神不错,我先回去了。”江若蓝准备起身告辞。
“不行不行,你怎么能走?好容易来了个客人,你是勇敢者,我得奖励你…”“田先生,我…”
“苏琪…苏琪…”田森又向楼上喊起来:“来客人了,你还磨蹭什么呢?”
江若蓝有些奇怪,苏琪不是“卧病在床”吗?难道还能出门迎接?
她顺着田森地目光看过去。
站在这个位置才感觉房子地屋顶不仅是尖,还很高。顶棚地木头架子和柴草什么地都在那露着,可能也是年久失修的缘故,结果看起来既空旷又压抑,而且因为采光问题,楼上显得特别阴暗,就像有一层乌云罩在那似地。
另外,她不知道是不是由于心里作用,她感到从阴云中似乎飘下一些细微的粒子,散发着一种说不出的味道。
她使劲盯着那层阴暗,然后听见门开了。仍旧是“吱扭扭”的鬼片模样。
一个身影,不,应该是一条身影出现在门口,好像是往这边看了看。又缩了回去。
田森有些懊恼,转而陪着笑:“你别介意,她就这样…”
“田先生,您太太不是…卧病在床吗?”
就算光线再阴暗,就算只是一条身影,江若蓝也明显的看到苏琪是“站”着出现的。
“她…唉,那是对外那么说的,实际上…”田森刚刚地神采又沉了下去:“既然你都看到了,我也就不瞒你了。她是有病。不过不是…她是心病。自闭…自闭症…”
自闭症?
倒是听说过这个病,可是那到底是个什么病?
“行了,也不为难她了,你先坐,我去弄两个菜…”
“田先生,”江若蓝急忙叫住他:“您别忙了。我这就走…”
“怎么能走呢?你送我回家,我得好好感谢你…”“不,不,我发屋还有事…”
“不是有那个小姑娘吗?你就放心在这,不要害怕天晚叫不到车,这边虽然偏僻,车还是不少的。再说也可以打电话到车行…唉。家里好容易来个人,正好陪我说说话。你都不知道,孩子不在家。苏琪又是…我都闷死了。而且…”他神秘兮兮的说:“一会只要我把饭菜做好摆在桌上,不用请,苏琪就出来了…”
他向隔壁的房间走去,身后丢来一句话:“都是现成地,一会就好…”江若蓝走也不是留也不是。
这个田森,回到家就变了个模样,全不像在发屋的文质彬彬,而是…他真的有点像江梅昆。
厨房传来一阵忙碌。
江若蓝坐不住,走进去帮忙。
田森自然不会麻烦她。
“你出去你出去,你是客人…”
其实江若蓝也不是纯粹的想帮忙,她头回在陌生人家吃饭,虽然田森算不得纯粹的陌生人,她对他还是很有好感的,不过…那些个下迷药的事件她还是听说过的,不能因为自己的大意而…
田森见她不肯出去,放下菜
“要不你来切菜吧,我负责炒…”
江若蓝接过刀。
这样就是突发危险也算有了武器,虽然…田森是那么和蔼可亲…
江若蓝转到砧板前…
土豆?
“…我知道了,你一定是想考我地刀工…”展鲲鹏的笑脸出现在眼前。
最后的晚餐…
“啦…”
江若蓝被这声音吓了一跳,刀立刻在手上滑破道皮儿。
田森赶紧放下刚刚下到油锅里的菜:“没出血吧?”
“没,没…”江若蓝赶紧摇头。
“早就说你不行了,你非要…你看,伤到了吧?”
田森抓着江若蓝的手指使劲的看,直认定那真地只是滑破了皮才放手。
“要小心啊,你看我…”他伸出一根手指:“这个疤就是切菜不小心切到的。快出去吧,以前我带唯儿在国外的时候,总是我做饭,她就在旁边看着。有时她也想插手,不过一拿刀就受伤,呵呵…我一看到你就想起她来了…”
果真简单,只有两个菜,不过色香味俱佳,江若蓝找到饿的感觉了。
田森有些不好意思:“不知道今天会这样,否则一定多准备准备…”
“不用的,这已经很麻烦了…”
江若蓝说着,看了下时间,快六点半了。
“咯吱吱…”鬼片再次上演。
田森向江若蓝使了个眼色,江若蓝也顺着看上去。
那扇门又开了…
一条人影…一个人影…出来了…缓缓移动…缓缓下楼…飘一样的来到桌边…
确切的讲应该是僵直地来到桌边。
江若蓝真是被她出场地阵势惊住了。
这是个无论从哪一方面讲都是很符合她这个年龄段特点的女人,而让人奇怪地是她仅穿着睡裙,还是那种在夏天穿的没有袖子地睡裙。即便现在天气转暖,即便屋里温度不错,但穿成这样…或许“自闭症”的人就是这样吧。
自闭症…自闭症患者的表情都是…都是这么没有表情吗?
她仿佛看不到江若蓝夜没有看到田森似的僵直的来到桌边,僵直的坐下,僵直的拿起筷子…
田森像是看一场小品似的带着玩味的表情,还示意江若蓝也和他一同欣赏,看来他已经习惯了。
然后…江若蓝又看到从对面那扇没有门的房里一前一后走出两只狗。
这房间里…有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