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的,他的确不是展鲲鹏,不,应该是不像,皮肤要比展鲲鹏白,眼睛略小,鼻子略窄,嘴唇的颜色红了些,脸型倒是很像的,其实最像的还是这眼镜,还有这身灰色的衣服,身材…关键是他刚刚站在门口,背着光,导致自己视觉出现模糊…
“怎么,还没想起来?”方舟又笑了笑。
不,他绝对不是展鲲鹏!就算江若蓝再有什么犹豫,这一句让她彻底排除了顾虑。
他的声音!
展鲲鹏的声音要略粗些。
经过他的几番提醒,江若蓝倒真觉得似乎在哪见过他,可是在哪呢?
“你真是贵人多忘事!”方舟笑着:“*市,第二医院,外科…”
*市,跳入江若蓝脑中的是梁梓,还有那个恐怖的夜晚…
方…舟…他是…
“呵呵,也难怪,都过去快两年了…”
方舟的话赶走了江若蓝即将蹦出脑子的答案,不过那个答案溜达了一圈又转了回来。
“你是…方医生?”
是地。*市。哪个医院倒不记得了。曾经有那么一个医生。好像是姓方…
一个穿白大褂地身影在眼前晃了一下。有些模糊。
可是当时也没有觉得他怎么像展鲲鹏。他倒也是戴眼镜地…他给了自己电话号码。可是她早就给扔了。
“想起来了?回来这么久也不和我联系。我还以为你失踪了呢。呵呵…”江若蓝不敢确定是否真地将那个“方”和这个“方”对上了号。不过应该是没错地。
“方医生,你变化也太大了!”江若蓝说的是肺腑之言:“你怎么有空过来了?对了,你不是在*市吗?”
虽然*市和本市距离并不远,方舟来到本市不奇怪,关键在于他是怎么找到的发屋。这实在太意外了。
“呵呵,如果你赏脸跟我共进午餐的话我就告诉你。”方舟的表情很神秘。
这是威胁吗?
这句或许算作玩笑的话为这次重逢打下了一个不大好地记号。
而且…江若蓝觉得感觉怪怪的。她对那个方医生的印象的确有些模糊了,这个人让她觉得是有些熟悉,但更多的是陌生,方医生…好像是个很腼腆不大会开玩笑的人。
而更重要的是,焦正昨天的警告响亮的攻击着她地耳朵---为数不少地案子都是熟人作案。
她立刻警惕的打量着这个方医生。
课时这个人从另一个城市穿越到这里就是为了来拐卖她?这也太费周折了吧?她有那么值钱吗?
她的脑子开始混乱,但是焦正地警告仍旧稳如磐石“你也看到了,我这里很忙,要不改日吧。”江若蓝的拒绝婉转又礼貌。
“呵呵。就知道你不会答应。告诉你吧。我是在精神病院看见的你…”方舟笑道。
舒媛和顾客地目光立刻集中在江若蓝身上,舒媛心想,果真有问题。
“年前。你是不是去了一次精神病院?”
江若蓝不自觉的点点头:“你怎么知道?”
“你去看一个病人,他是你叔叔…”
舒媛的兴致减了大半。
“你…你是怎么知道的?”
江若蓝突然发现自己竟然置身在一种透明的空间里,无论是谁都可以清楚的窥伺她的一切。而她却浑然不觉,这太可怕了!这种状况…有多久了?
“呵呵,其实我也是偶然看到你的。那天,小刘带你去病房,正好路过我办公室。当时我也没敢相信是你,不过又看了看,果真是你!呵呵…”江若蓝有点迷糊,那天去精神病院好像也没看到几个医生。至于办公室…也怪当时自己精神太紧张。唉。事情过去太久了。
“可是…你怎么会在精神病院?”
地确很奇怪。
“这个…”方舟看了看多余地两个人,笑了:“有机会再说吧。”
中午,正是食客爆满的时候。
江若蓝选择了离发屋最近地店和方舟共进午餐。
她是经过许多思想斗争的。其中一个斗争是要不要把这次“冒险”行动回报给焦正。
她捏着手机想了半天,终于把磨磨蹭蹭打出来地几个字清除下去。
这个店离发屋近,自己的座位还挨着窗子,而且这个店的老板娘还是发屋的常客。
应该没事的。
“你现在怎么变得这么…紧张?”
方舟往锅里放了点青菜,眼前的水汽少了些,他的脸清晰起来。
江若蓝始终没有放弃对这张脸的侦查,怎么会在某一瞬间把他认作展鲲鹏?现在是越看越不像,不仅不像展鲲鹏,也不像“方医生”
她开始后悔自己的冒险,或许应该给焦正打个电话…
“呵呵,可能你一直是这样。你住院的时候就一直很紧张一个叫小可的女孩…”
小可…
“小可怎么样了?”
她从焦正口中得知小可因为住院费用的问题已经被转送回家了。
“她…其实我一直想告诉你她的消息,因为除了你没有人关心过她,可是我没有你的电话…”
江若蓝突然后悔删掉他的电话。
“你一走,她就回家了,不过…离开的时候还是植物人。”
锅里的水汽又漫了上来,方舟的脸模糊在后面
小可…
焦正说她还在医院里受到最好的治疗,想来是安慰她的。
“你也别担心,这么长时间过去了,没准已经恢复了。一年多的时间,什么都有可能发生…”方舟地语气突然有着沧桑的感慨。
“你…怎么来到这里的?”
听他的语气似乎预示着什么。
“服务员。来瓶啤酒!”方舟突然喊道。
啤酒很快送到,他倒满一杯,也没有让江若蓝便一饮而尽。
“事故,一次事故!”
方舟的脸在水汽后面苦笑。
“一年前,一个病人死了,我是她的主治医生。她死的那天负责往太平间运尸的人请假了,我就和另一个把她送到了太平间。结果第二天看太平间的人向院长报告说病人地心脏没有了…”
江若蓝地筷子掉到了桌上。
舒媛热情的唤着从对面低头走来的焦正。
焦正微皱了下眉头,还是走了过来。
“今天怎么有时间在门口放风?不怕老板扣薪水?”
“你说蓝姐呀,她出去了…”
“出去?上哪去了?”
他脸上地紧张谁都看得出来。更何况正是处于爱情敏感期的舒媛。
“有人来找她。她就出去了,好像吃饭去了…”
舒媛撇了撇嘴。
不过在焦正眼中那不过是因为被独自留下看店而引发的不满。
“什么人?”
焦正首先想到地是田森。
“一个男的,很年轻。还算帅吧。”
舒媛自然不会猛夸方舟,那会引发误会,她和焦正之间的误会。
不过是误会一定要有的。但应该发生在江若蓝和焦正之间,这也是她叫住焦正的另一个目的。
她不觉得有什么错,她说的也是实情,而且她也没有说那人是江若蓝的“男朋友”不过焦正要是非这么想她就没办法了。
虽然她觉得他和江若蓝不会发生什么,可是却总是觉得有什么放不下,那放不下地东西随时随地都有爆炸地危险。
“…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去看了。病人的胸口亮堂堂地敞着。里面是空的…”
方舟把杯子变空。
江若蓝地脑袋也开始变空。“这成为了病人家属以及医院认定的医疗事故。我也知道其实医院不过是利用了这个事件,因为当时我正和一个人竞争主任的职位。”方舟再次一饮而尽:“不过是一个职位。我在家闲了近一年。本来打算开个人诊所的。我的一个同学是这里精神病院的一声,听说这事就让我到这来。其实他不过是想找个人替自己的位子,他有更好的发展…”
“可是你的专业…”
江若蓝始终弄不清楚医院的某个科室可某个科室之间的区别,不过精神病…应该是个很特殊的专业吧。
“呵呵,无论什么样的人,正常人…非正常人…只要是人,他都会生病。医生是永远不会失业的…”
方舟又要了一瓶酒。
江若蓝有点同情他。
“来,你也喝杯!我不赞成女士喝酒,不过…咱们又见面了,这就是缘分吧。”
江若蓝面前的杯子很快被淡黄色透明的液体占满,一串气泡泛着白沫从杯底直涌出来流到桌上。
“那…你知道那心脏…哪去了?”江若蓝小心翼翼的问。
“心脏?鬼才知道!估计是医院内部哪个人趁人不注意拿去卖钱了,其实这事也不是头一回了,大家都心照不宣,只不过…算我倒霉,被人算计!”
方舟恨恨的把杯子顿在桌上。
“这两年也不知道怎么了,就是走背运。你知道吗?前段时间有人不是从人工湖里发现具女尸吗?没有心脏…也是我的病人…”
江若蓝瞪大了眼睛…那个眼下有颗泪痣的漂亮女孩…
“幸好是在出院后发生的事,否则…”眼睛已经泛红的方舟猛灌了一大口酒。
醉了的方舟多了几分落魄。
“你知道现在住在她那个房间的病人是谁吗?”
江梅昊?
这是江若蓝心里冒出的第一个答案,他怎么又回去了?
“杨岳松…”
杨岳松是谁?
方舟晃了晃酒杯:“那个冬泳时在水底发现女尸的男人。也不知道是被吓到了还是因为后来发了场高烧把脑袋烧坏了,天天说有个不穿衣服的女人在后面追他,说是要嫁给他…我们都说他俩其实挺有缘的…”
江若蓝捏着杯子的手被这种缘分“感动”得冰凉。
方舟看着江若蓝若有所思:“缘分,呵呵,真是妙不可言。在这个城市里我只认识你了,呵呵,这也算是他乡遇故知了…”
“你怎么找到我的?”
江若蓝刚一开口就发现这个问题很幼稚。
江梅昊也曾经是那个病院的病人,一个很正常的病人。
方舟笑了,笑容在氤氲的水汽后面显得很朦胧,很温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