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去过了?”第一个开口说话的女孩面露忧色。
“去过了,怎么了?”
“你就没发现有什么异样?”
“异样?什么异样?你该不是又要翻出什么鬼故事吓我吧?”
“谁吓你?我也是听说的…”
“好吧,你说。吧…”
听者做出一副懒洋洋的。姿态,可是说者却并未因此打消兴趣。
“他家的。各方面确实堪称全市第一,我路过的时候看到过,里面的人都在那排队等化妆呢,可是…”她看了看坐在沙发上的女孩,后者正在翻阅杂志:“可是你发现没有?他家那些个不管是负责化妆还是负责服装的女孩脸上的表情都是一样的,都是笑…”
“哈哈…”听者终于忍不住笑。了:“这就是异样?现在哪家店不都对顾客笑脸相迎?顾客就是上帝啊!人家日本有的公司每天还测定微笑等级呢,不合格的就罚。再说,蒙娜丽莎那幅画不就强调神秘的微笑吗?我听说他们的员工还密训了一个月,就练这个微笑了…”
“我说的。不是这个。其实我也好奇进去过,然后我发现她们的笑很奇怪,不仅一致,而且是…一直笑…”
“一。直笑?你以为是假人还是面具啊?人家换表情的时候还能让你看到吗?”
“再。有。你没发现吗?她们长得还很像…”
“唉。我说姐姐。就别敏感了。人家现在选员工就像拿筛子筛苹果。大了不行。小了也不行。必须统一。这才是集体素质!”
“你能不能别总打岔?”
“好好。你说你说。”
说者翻了翻白眼:“而且我听说在‘蒙娜丽莎’照相地女孩也都是这个表情…”
听者又忍不住扑哧地笑了:“你看谁照相哭丧着脸?”
“关键是照出来的照片也都很相似。你说员工长得像是经过了挑选,可是去照相的人呢?人家不会因为她们长得不符合规格不给照吧?谁也不能和钱过不去呀…”
“姐姐,我再一次打断可以吗?我必须向你传授一个知识。现在有一门技术或者说软件叫p,简称p,不管你长成什么样,哪怕是个茄子样,都能给你p成天仙…”
“你才长得像茄子呢!”女孩撅起了嘴:“我说的还不是这个。我听说在他家照相回来的女孩都渐渐变得很奇怪…”
“怎么个奇怪法?”
“都先是渐渐不爱说话,然后就像个木头人似的好像失去了知觉,更确切的形容是行尸走肉。她们都喜欢在晚上出去…有的据说已经莫名其妙的死了…”
“你说的是不是有个女孩在公共浴室里洗澡然后出门就从人行路跳下马路然后就摔死了?”
“你也听说了?那才多高啊,只有十厘米,怎么就摔死了?”
“听说这期间还跳了一段芭蕾,还是没穿衣服跳的,然后就那么出去跳了马路…”
“是啊,多奇怪…你笑什么?”
“说,接着说…”
“我还听说有人看见那家影楼的模特…就是穿着婚纱的塑料模特在屋里走,是在夜里。还有人看见…那人那天是下夜班,那时也快亮天了。他看见一个穿着婚纱的塑料模特从外面进了影楼…”
“他怎么知道那是个塑料模特而不是个人?”
“他说他开始也以为是个人呢,可是他看那个人举止僵硬,就像木偶似的,行动还很缓慢。他就好奇的凑了上去,这一看才吓一跳。这哪是人呐,身子硬邦邦的,脸上只有一个表情,眼睛比正常人大,还一眨不眨的。再说,谁正常人晚上穿成那样出门呢?”
“唉,有句话不知当讲不当讲…”
“讲!”
“你看有没有可能是这么回事啊。咱们都知道,‘蒙娜丽莎’在各方面都处于领先地位,咱们也看见了,现在上他家照相都得预约,这样别的影楼就…”
“你是说有人造谣?”
“聪明!”沙发上的女孩由衷的竖起大拇指。
“真没意思!”说者自然不高兴了。
江若蓝忍不住想笑,臆想中的恐怖没有实现看来还是件挺不愉快的事。
她看了看镜外的“她”
“她”也在抿着嘴。
这还是二者之间头回这么由内而外的统一步调。
梁梓也在笑,妩媚的笑…
****
日出日落,时间就这样滑过去了。
江若蓝不知自己在这个幽闭的空间里待了多久,她只是看到窗外的叶子镶上了黄边,在风的摇动下时不时的飘落几片,她只是看到窗外不知从哪个空间来又不知往那个空间去的人已经穿上了轻薄的秋装,她只是看到“她”的脸愈发的焕发光彩,似乎…好事将近了。
好事?
自己的好事?
黑影好久不见了,每个夜晚陪伴自己的居然是梁梓。
当然,他仍旧看不到她,他的状态也不像是想要做什么。他只是木呆呆的,时而站在镜前,时而在发屋里游走,身上缭绕着黑幽幽的烟,乍一看去像是被刷子刷得起了毛边。
“…或许他也不知道该做什么…”
话或许是对的,若不是知道他已经是死了,还要以为t|
她便在镜前看着他。
如果他不是连刚,如果他没有杀害樊影,如果真相没有被揭穿…如果没有那么多的如果,他现在或者说他和她的现在会是什么样子呢?
人生就是这么奇妙,就像一辆本来应该轨道上好好行驶的列车,却不经意的压上了一个小石子,便偏离了航向。
改变往往是一瞬间的事,可是这一瞬间没有人能预料到。
偏离了航向的。列车仍在运行,不过却轧上了新的轨道。
她看着梁梓,看着他曾。经的光彩变为呆滞,看着他曾经的处心积虑化为漫无目的,她突然有些可怜他。
他为什么。不像周童伟一样去“该去的地方”?
或许他去了,对他自己也是一种。解脱,而他现在…
或许是因。为放不下怨念吧。
当人。或鬼有了怨念,便纠缠于这个怨念。他本是想报复别人,不想折磨的是自己。
割舍。,有时很痛,却也轻松,只有割舍了,才能开始新的生活。
可是纠缠于怨念中的人往往不懂,所以只能让自己更痛苦。
自己现在不也如此吗?只是一心想着出去,可是会是什么时候?黑影说“…等到你在这个空间看到来自真实世界的生物的时候,等到你真正看到完整的生物的时候,一切就结束了…”
任何事情可能都是有期限的,可是她却看不到尽头。
她纠缠于此,却让自己更加痛苦。
为什么不能放开呢?不去想得不到的,而是去…思考。
最近很喜欢思考,虽然她觉得思考得并不是一些很重要的事,却使心平静了许多。
有时候她会问自己是不是习惯了这种生活?
可能是吧,无论苦乐,习惯了便再也没有感觉了。
她有时甚至觉得自己已经死了,只是现在没有找到该去的地方。或许这个空间便是自己该去的地方吧?
她也成了如黑影一般的在这个世界上合理存在的一种物质了吧?
现在的状况似乎很有超脱的意味,可是有时她也怕,她现在不是怕出不去,而是怕…
那天,一个顾客带着孩子来做头。
那是个小男孩,很调皮,一会动动这,一会动动那。结果被他妈妈一顿训斥之后开始玩新买来的篮球。
也不知道他是怎么想的,突然就把篮球扔了过来。
江若蓝只觉得如同发生了大地震,整个世界都跟着天旋地转起来,而她就像一粒微小的尘埃,身不由己的跟着旋转…
“…你是属于这面镜子的。镜子碎了,你也会随之消失…”
一时间,脑子竟只缭绕着这一句。
消失了,我要消失了…
她旋转着,漂移着,意识渐渐模糊起来…
“你这孩子…”
“哇…”
亮的哭声如一根鱼线一般把她从漩涡里钓了出来。
她迷蒙的看到“她”正拉着那个愤怒的女人,小男孩在咧着嘴夸张的哭叫。
她还存在,镜子没碎…
颤动的心浮出由衷的庆幸的同时,她不由得想如果镜子碎了,她也就不存在了,那么“她”还会在镜中看到影像吗?如果可以的话…那些个影像是不是也如同自己一样的寂寞一样的想要冲出这个空间呢?
是的,只有活着才有希望,虽然这个希望似乎遥遥无期…
她将目光继续转向梁梓。
他已经游移到沙发那边去了。
她不知道他为什么要出现在这,或许连他自己也不知道吧。
不过,她很清楚自己应该做什么。
她必须坚持,如丝一样柔软而有韧性的坚持。不管是否真的有期待的那一天,她都要为着自己的意念坚持下去!
****
白天的梁梓似乎像个正常人了,不过也不是完全的的正常。他倒是不呆滞了,可是他的目光…一个大男人弄得柔情似水的怎么看怎么别扭,尤其是他对焦正…
她怀疑梁梓的构造一定发生了什么改变,太可怕了。
不过镜外的江若蓝却一副不以为意的样子。
是啊,因为在“她”眼中,梁梓是方可,一个打工的小女孩。
方可…她突然很想知道这个方可长的是什么样子。
不过对于方可总向焦正抛媚眼镜外的江若蓝反应可是挺强烈,当然她也不好意思发作,只是那脸色难看到傻子都能看出来的程度。
方可自然不是傻子,只是她即便是看到了江若蓝阴得几乎滴出水来的脸也仍旧痴心不改。
江若蓝估计镜外的自己一定要气炸了。
似乎只有在这个时候,她才觉出自己所占有的优势,她终于在心情上打败了“她”只是她仍旧不知道梁梓为什么会对焦正如此痴迷。
这个焦正…
现在的男女通杀比老少通杀还可怕!
方可终于恋恋不舍的走了,焦正便哄着半是恼火半是撒娇的江若蓝,然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