买灵答卷

    枪手
    某个夏夜的晚上，我枕着双手躺在寝室的席子上，旁边放着崭新的《微积分》教材。
    一想起明天的考试，我便急躁得爬起来猛看几行字……
    但我的室友刘伦这时却坐在电脑前悠闲地看小说，大概是我痛苦的样子被注意到，他不经意地说：“你要是真看不进去书，花五百块钱找个鬼枪手好了。你过来，我给你看个网站。”
    我凑过去，刘伦进了一个淘宝铺予，卖的商品是某款不知名游戏的账号，我注意到价格清一色是五百块，那些角色的名字比较特别，比如：理科高学历男、泡妞专家、哲学答辩女……
    “这是啥？”
    “游戏账号是幌子，卖的其实是……鬼！”他压低声音，神秘至极，“你还记得我考六级……”

    这句话突然激活了我的某段回忆，大约是去年冬天的样子，英语六级考试的前一天晚上，我看见刘伦在电脑前坐着，便问了一句：“全院第一个考六级的猛士啊，你不用看书吗？”
    似乎没有听见我的话，他突然像断了电的机器人似的，脸朝下“啪”的一声倒在键盘上。就在我不知所措的时候，他又再次苏醒，只是看我的眼神有点陌生。
    “你还好吧？”我问。
    "Fine！I’mOK！”
    这个和我一样不学无术的室友突然冒出一句地道的英语，让我格外诧异。
    第二天，据说刘伦在考场上如有神助，狂风卷落叶一样地答完题交卷，连监考老师都惊呆了。不过，他居然不会写自己的中文名字，还是老师按考号替他补上的。
    一天之后，他恢复正常，不管我再怎么追问，刘伦始终不告诉我那天发生了什么。
    仔细一想那时的事情，和此时刘伦说的话，五百块钱，鬼什么的，我得出一个结论：这个枪手是附身的亡灵。
    当我从回忆中苏醒，刘伦已经被我掐得脑袋发紫。我松开他，他长喘了一口气，半天说不出话来。
    “你的意思是……买个鬼上身考试？”
    “对，你理解得真快！”
    “我又不是傻瓜，有事实摆在那儿，我还是相信的。不过，安全吗？”
    “安全，绝对的！我拿人格担保，谁叫咱是室友，有难同当嘛！这是我的秘密，本来不打算对任何人说的。”
    “你小子有什么企图？”
    “明天考试……我不是坐你后面嘛！”他坏笑着。
    “哦！”
    我们两个像商量阴谋的反派一样会心地笑了。
    买灵有风险
    这件事比我想的要简单，我在线付了钱，买了那个“理科高学历男”，卖家发来信息让我不要离开电脑。
    我盯着屏幕看了一会儿，然后，似乎有一阵凉飕飕的气流穿过身体，我就像被人注射了麻醉药似的，瞬间失去了意识。
    再次苏醒，我躺在床上，已经是第二天了。我摸着昏沉沉的脑袋，问刘伦这一天发生了什么。
    他说：“你不知道你今天多酷，微积分啊，十分钟交卷走人，草稿纸都是千千净净的！”

    我注意到我的座位被收拾得很干净，大概也是这个理科男干的。不错，还有附加服务。
    再次登录那个淘宝铺给好评的时候，我仔细浏览了一下这个网页，商品简介里有一句很短的忠告：买灵有风险，购买须谨慎。
    这里卖的鬼几乎无所不包，甚至有帮你抢银行的鬼，我估计没人敢买这个鬼。
    我问刘伦：“你小子当上学生会会长，也是因为这个吧？”
    “胡说，那是我自己的才华。”
    “忽悠人的才华？”
    “真难听，这叫组织能力和领导能力好不好？”
    给完好评，我暂时忘了这件事，直到几天之后，也就是微电子工程考试的前一天晚上。
    人的惰性真是可怕，尝到甜头的我好像有点上瘾了，既然知道有这样一条捷径，谁还愿意认真地去复习？
    在床上转辗反侧一番之后，我再次打开网页。漆黑的夜里，独自面对电脑屏幕的我，鬼鬼祟祟酷似一个给敌台发电报的特务。
    犹豫了一阵，我再次选了“理科高学历男”，确认付款，凉飕飕的气息钻进身体里。失去意识的前一个瞬间．我似乎看见床上的刘伦正露出一双贼亮的眼睛在看我，但来不及去想什么，意识已经远去。
    我这一生点击过无数可疑的小网站，后来想一想，都远远比不上这个“确认付款”的按钮更让我后悔。
    溺水
    腹里的鼓胀已经到了极限，快要撑爆的胃发出阵阵胀痛，我无法呼吸，张嘴吸气却吸入了大口的凉水，像冰冷的刀子一样刺痛我的肺叶。
    就在我快要死的时候，有人揪着我的头发把我拖了上去，拼命压我的肚子，按我的胸口。一口水咳出来，我终于又能呼吸了。
    “同学，怎么这么不小心？”
    此时是深夜，模糊的视线慢慢聚焦，我看见一个戴眼镜的男生的脸。
    “你救了我？”
    “除了我还能有谁？你怎么回事，想不开？”

    “我怎么坠河的？”
    往旁边一看，这里是学校的人工湖，夜色下的湖面像一片缓缓晃动的水银。
    “你问我，我问谁啊？走，我扶你去医务室。”
    “不、不用了，我有点事儿。”
    我艰难地爬起来，走的时候才想起一件事，转身问：“恩公，你叫……”
    “宋斯文！”
    “好，我会记住你一辈子，改天我请你吃饭。”
    此刻的时间是十点，日期是第二天。昨夜买灵的时候是十二点整，这么说那个鬼提前跑了。我到底是怎么坠河的，难道是它替我考完试无所事事，下河游泳去了？
    或者，是这家伙在害我。
    但怎么想也想不明白，我们无冤无仇，它害我干吗？
    回到寝室，正在娱乐的三人，包括刘伦，都用好奇的眼神打量我，刘伦说：“你怎么了？全身都湿了。”
    “我今天考完试去哪儿了？”
    三人面面相觑，刘伦说：“谁知道，跟那天一样不晓得跑哪儿去了。”
    现在唯一能给我答案的，就是那个店主。我打开电脑，登录淘宝旺旺，语气粗暴地发了几条信息，叫他滚出来。
    我不耐烦地等了一阵，那个人发过来一个问号，问我怎么了。
    我把发生的事情大致说了一遍，当然，这中间没少爆粗口。
    那人沉默着，突然发了一句：你买把刀，被刀捅死也找厂商算账吗？
    别逼我说脏话啊！你卖的那是刀吗？我回复道。

    他回：你知道我卖的是什么，你还买，而且是第二次买，风险自担，别找我！
    仔细一想，错的确实是我，明知道有风险，还是忍不住要买。
    于是，我的口气稍稍好了一点，向他打听那个鬼的事情，是怎么死的，有没有精神问题，以前也干这种事吗？
    店主只回了一句：夏磊从来不会做这种害人的事儿。
    哦，原来鬼叫夏磊啊！
    之后几天的考试期间，我只干了一件事，就是查这个夏磊的下落。毕竟我不是侦探也不是警方，只能从校内网和朋友网上挨个找出合适的人选。
    最后确定下来符合条件的“夏磊”有八人，都是理科高材生，都长期没登录过账号。
    这时在一旁看小说的刘伦说了一句：“哎，这个人不是学校去年淹死的夏磊吗？”
    “哪个？”
    “这个，”他指着一个人，对我说，“高材生啊，考试十分钟交卷，为人特别孤僻。”
    “是吗？”我沉吟着。
    枣木钉
    试问，给一个鬼二十四小时回到人间的时间，它会做什么？狂吃狂喝、泡妞、见父母？
    调查了夏磊的各种爱好和人脉，排除掉他不可能做的事情，最后我得出一个结论：他会见生前的女友，同校的秦岚。
    工程设计系的女生很少，所以我很容易就找到她了，见面第一句话好像有点吓着这个娇弱的女生了，我问的是：“夏磊前几天找你了吗？”
    她先是一惊，然后开始哭，好像对夏磊一往情深的样子。
    “我不是开玩笑，他最近有没有找……不对，是我最近有没有找你？”突然想起，夏磊就算找她，也是用我的身体。

    “对不起，我们认识吗？”她正色道。
    “喂，我知道你可能认为我疯了，但是我前两天差点死了，跟你那个男朋友一样溺水了……不许哭！有没有自称夏磊的人找过你？”
    她好像很难理解我的话，在我追问之后，她回答：“没有。”
    无视掉她那看疯子一样的眼神，我又问：“假如夏磊复活，你最了解他，你觉得他会去干什么？”
    “找我！”
    “除了这件事呢？”
    “他没事的时候，也就是去图书馆看书，打打乒乓球，去吃饭什么的。”
    “这样啊！”我失望地说，临走时要了她的号码，以便以后再找她，当然口气可能有点凶。
    秦岚这条线索算是没戏了，我一时茫然无措。
    最近都是大大小小的考试，发生了这种事，我已经不敢再买灵上身了，只能老老实实地复习，一时间变得很忙。
    我找过那个店主，但他总是在搪塞我，从不透露任何有关夏磊的事儿。
    我向同学打听，听说夏磊的淹死纯属意外，他的死只换来了一块“水深请注意”的牌子，至今仍插在那里，这是学校做出的唯一反应。
    就在一切陷入僵局的时候，学校出了一条人命，一个女生从高楼跌下，“啪”一声摔在地上，落在我前方二十米处，吓得我把装豆浆的杯子都捏扁了。
    十几分钟后救护车来了，这些学生才散开，这其中我注意到一个人，我的恩公宋斯文。
    尸体被抬走，我上去打招呼，这个文静的男生像见了鬼似的一惊，然后尴尬地露出微笑：“是你啊！”
    “走，吃饭去。”

    “不了，我还有事儿。”
    我好说歹说拉着他去饭店，一起走在路上的时候，我注意到他把一个东西丢进了草丛里，我暗暗存了一个心眼，记住了那个地方。
    宋斯文是个内向的家伙，我说一句他回一句，虽然交谈很难受，但我好歹是还了这个人情，心里也踏实了。
    说起那个跳楼的女生，宋斯文一推眼镜说：“我听说是艺术系的，不知道是为啥死的。”
    “为考试呗！”
    “也许吧。”他的眼镜后面闪过～道寒光。
    酒足饭饱，我送他回去，然后立即折回，去之前那个草丛寻找他丢掉的东西。黑灯瞎火的，我摸到一个又硬又尖的玩意儿，凑到眼前一看，居然是一枚沾着血的枣木钉，削得非常尖。
    我老家有个说法，枣木极阳，枣木钉钉在尸体身上，能使鬼魂飞魄散！
    宋斯文，我记住你了。
    尾声
    第二天，“刘伦”一个人去了火车站，在铁轨上躺好，然后一列火车从他身上开了过去。他死得无牵无挂，没让任何人被怀疑，据说，死的时候脸上还带着满意的微笑。
    我考完试之后却回不了家，因为重伤在医院躺了很久，宋斯文天天来看我，催那五百块钱，我见他都见烦了。
    我问他：“你卖的鬼这么危险，比如那个杀手，你不知道吗？”
    “我知道！但危险是买家的事儿，与我无关！”

    “你真是黑心商人啊f”
    “发生了这么多事儿，你觉得到底是鬼更坏，还是人更坏昵？”他临走时一笑，“对了，我有新产品，多关注哦！记得还我钱。”
    所谓的新产品就是一个名为“前学生会会长男”的亡灵，组织能力好，可以帮别人打理社团。据说他出售的灵都是没处去的野鬼，夏磊现在是在替他打工，赚满一万块就送他去投胎。
    夏磊这个热销产品还好说，刘伦嘛……很难说什么时候能投胎。
    另外，夏磊拜托我照顾他生前的女友秦岚，听说我重伤她也跑来看我，后来我苦苦追求半年，好歹是追上了。
    渐渐才知道，她是个很通情达理又会照顾人的好姑娘。
    半年后的一天晚上，我整理网页收藏夹，再一次看到了那个买灵上身的网址。
    没有多想，我点击了永久删除，你最好也不要去找它。
    僵局中的线索
    事后有传闻说，那个女生选修了高等数学的课程，考试前夕不堪复习之苦，就跳了楼。后来学校还取消了当天的考试，不少免于这场考试的人都欢呼雀跃。
    又是理科类考试。
    我有了一个猜想，这个姓宋的想除掉夏磊的亡灵，而这个女生为了能通过考试，请了夏磊的鬼上身，于是宋斯文对她下了杀手，用上了那枚枣木钉。
    那么之前宋斯文出现在我落水的地方也就合情合理了，他想杀我身上的夏磊，但出了什么意外，夏磊提前从我身上离开了。
    我登录淘宝网，问店主：“昨天夏磊的鬼魂有人买吗？”
    起先他不说，后来我说：“我给你五百块，马上打过去，告诉我吧！”

    “好，看在你这么想知道的份上，我说，昨天有个艺术系的女生买了夏磊，不过中午夏磊就回来了。”
    我瞬间震惊了！
    “五百块下次再说吧，再见！”
    我关掉网页，去找宋斯文，打听了一上午，被他的同学告之，他不在学校里住，住在哪儿不知道。
    可疑！
    但是这件事我不能报警，谁信啊？
    找不到宋斯文，调查又一次陷入僵局，我暗暗发誓，下次见到他，一定先打倒在地，然后绑起来审问。
    还剩下两门课要考，大约还有一星期的时间，不少课程不同，考完的同学已经收拾东西走了。
    留下的同学也个个归心似箭，刘伦就是其中之一，每天魂不守舍，书也不想看。他问我最近在忙啥，说我忙得像侦探似的。
    反正是朋友，没什么可瞒的，我就把正在调查的事情说了一遍。
    他沉吟着：“要不，你花五百块买个鬼警察帮你查得了，你这业余的不知道要查到什么时候呢！”
    “不要，绝对不要！”
    我再也不敢把自己交给鬼了。
    事有凑巧，那天我去交话费，突然有了意外发现。
    每次交话费我都会要一份消费清单，上面可以看见我给谁打过电话，这样可以知道有没有人偷偷用过我的手机。
    这天我拿着清单，注意到一个陌生的号码，往手机里一输，最后显示出来，居然是秦岚！
    而且打电话的日期是我第二次购买夏磊的时间，当时我压根没她的号码，这么说……这个女人骗了我，夏磊找过她。
    我急匆匆地找到秦岚，不顾她几个朋友惊讶的目光，一把将她拖到没人的地方，先威胁一顿：“我不打女人，不过你要是再骗我，我可以把你当男人！”

    结果这个娇弱的女孩又作势要哭，在我的恫吓下才停下。
    “我就要找到凶手了，想害夏磊的凶手，我现在要你说实话，夏磊那天找过你没有？”
    久久对视，她怯生生地点了下头：“找过，就是附在你身上找我的。”
    “这么说你都知道，那天为什么要骗我？”
    “我害十白你对夏磊不利……因为他是被人害死的。”
    我震惊了，和我料想的一模一样。
    “被谁？”
    “他没告诉我，只是让我去查……”
    “查什么？”
    “查一个什么杯，A罩杯吧。”
    “你自己不就是A罩杯？”
    这女人的记性完全靠不住啊，但是却给了我一个重要的提示，当然不是A罩杯，而是燕赵杯。
    燕赵杯大学生电子工程设计大奖赛。
    与鬼对质
    考试还剩下最后一门，寝室里只剩下我和刘伦，男生楼的学生也大部分走光了。
    我当然知道燕赵杯，原因之一是因为名字太像“艳照门”了，原因之二是刘伦他们学生会组织参加过。
    我问刘伦去年燕赵杯的事情，他回忆着说：“我记得是个新闻系的学生拿的金奖，我校有史以来第一次拿省级的奖。”
    在百度上搜索相关报道，确实有这个学生手棒金杯的照片，他设计的是一种飞机使用的免接地避雷针，拿了大奖，奖金一万块钱。
    那么夏磊的死和燕赵杯有什么关系？

    一个不学无术的新闻系学生，怎么可能设计出这种高科技的东西，这是个疑点，不过为了～万块钱杀人，有必要吗？
    怎么看都不像杀人犯啊！
    我问刘伦新闻系现在还有人在吗，他说早走光了。
    找不到人，我闲着没事在网上浏览相关报道，有一条吸引了我，据说这次的金奖设计后来被一家厂商买下了，赚了四十万的专利转让费。
    四十万，开玩笑的吧？
    我死死地盯着这个人的脸看，这回怎么看怎么像杀人犯啊！
    嫌疑人又多了一个，但我能留在学校的时间已经不多了。这时在床上看书的刘伦说：“你查这些干吗，给死人讨公道啊？”
    “我不关心死人的事儿，这混蛋差点杀了我，此仇不报非君子。”
    “你这么记仇？真看不出来！”
    “那是，以前没发生过这种意外事件嘛！”
    终于到了最后一天考试的前夕，整栋楼的人已经快走空了，只剩下几间寝室亮着灯。这一门考试很简单，我无心复习，吃了饭就在楼里闲逛，大喊院长是个白痴。
    就在两人在湖边说话的时候，一个人从后面给了夏磊一棍，然后，他被扔进河里淹死了。
    之后是一场丑陋的交易，刘伦拿走了三十万，给了那个家伙十万当封口费，两人打算永远保持沉默，后来学校也没细查，当成普通的溺水处理了。
    但事件峰回路转，刘伦看到了那个买灵上身的网站，并且发现夏磊在调查自己的死。
    一错再错的他终于下狠心，要让夏磊永远消失，于是就有了他劝我去买灵上身的一幕。
    第一次夏磊只是找了一些网上的资料，刘伦没机会下手；第二次夏磊帮我考究试之后，去找了秦岚，然后去自己淹死的河边调查。这时刘伦出现了，注意到他手里的枣木钉，胆小的夏磊拔腿就跑，跳进了湖里，害我差点被淹死，还好，宋斯文匆匆赶到了。

    之后那个女生买了夏磊的灵去代考，这一次刘伦得手了，他把枣木钉从那个女生的背后刺入，把她从楼上推下。就在夏磊要魂飞魄散的时候，宋斯文赶去，拔掉了枣木钉，于是就有了他偷偷扔掉这东西的一幕。
    另外，作为店主，役使这些危险的鬼，宋斯文好像也会点小法术，比如放倒那个杀手。
    这就是一切的真相，如果不是我们三人同时在场，大概它不可能这么完整。
    这时宋斯文把门关上，我已经流血过多要休克了，我大骂他狼心狗肺，不送我去医院。他冷冷地看我一眼：“你还欠我五百块钱呢！等下送你去医院，我还有最后一件事要办。”
    最后一件事，就是把昏迷的刘伦活活勒死，让他从世上消失。
    我第一次亲眼看见杀人，但宋斯文和夏磊脸上的表情都很平静，我惊讶地问：“你杀完人要怎么处理？”
    他自信地一笑：“你忘了我是卖什么的？”
    买凶杀人
    不对，他不是刘伦！
    这个从阳台轻盈地翻过来，手里的蝴蝶刀舞得虎虎生风，脸上带着阴笑的人，怎么可能是刘伦？
    我说不出话，他先开了口，声音很陌生：“我从外面把门锁上了，楼里几乎没人，你们两个都跑不了。”
    “你是谁？”
    “姓刘的小子雇我杀你们，让我把这个刺进那家伙的胸里！”他的另一只手打开，居然是一枚枣木钉，“我生前是杀手，你们两个学生，斗不过我的！”
    完了！
    枣木钉，雇鬼杀我们？
    绝望让我清醒了过来，我居然忽视了一个不该忽视的人，刘伦！学生会会长，那次大奖赛的组织者，告诉我买灵上身的人。

    为什么没想到他，难道是因为关系太近，反而成了盲区？
    但现在知道，又有什么用？他已经踩住了我的胸口，对准我的心脏准备补刀了。不可能逆转的，对方是杀手的亡灵，我们只是两个学生。
    完了！
    就在我闭上眼放弃一切抵抗的时候，“刘伦”突然软软地倒下了，我和夏磊面面相觑，外面有门锁被拧开的声音。
    推开门，站在那里的人居然是宋斯文！他的手里拿着一个小纸人，上面扎着一根银针。
    “还好赶上了。”
    “你、你到底是什么人？”我艰难地说。
    宋斯文一笑：“你欠我五百块。”
    难道说，他就是那个店主？
    宋斯文把真相告诉了我，实际上他之所以会出现在河边，会出现在那个跳楼女生的旁边，完全是为了保护夏磊。
    “夏磊是我的热销产品嘛！”他一边说一边朝夏磊看，夏磊的眼神很厌恶。
    宋斯文只知道一部分真相，我也只知道一部分，而夏磊也凭一己之力查到了一部分。被还原之后的真相，远远超出了我的想象。
    害死夏磊的人是刘伦，一开始只不过是他运用权力，把夏磊和另一个人的参赛作品对换了，收了一点好处费。
    但后来超乎预计的事情发生了，大奖被一家厂商看中，掏了四十万买下，原本不打算追究的夏磊去找那个大奖得主质问。
    到底是谁要杀我，要害夏磊？估计现在是查不出来了吧，只能拖到下半年再说了。
    我意外地注意到一个同学坐在电脑前睡着了，好像是玩游戏累着了，我本来想捉个虫子放进他嘴里的，但看着他开着的电脑，突然想到一件事。
    我真是傻到了极点，有一个人我一直没有去问，这个人可以直接道出真相的。
    那就是夏磊本人啊！
    我关上门，悄悄地在这个同学的电脑上输入网址，上了那间淘宝店，然后购买了夏磊的鬼魂，确认付款，购买成功，我退到旁边静悄悄地等着。

    那个仰头睡着的同学突然闭上嘴，坐直身子，目光冰冷地转过脸看我，这木偶般的眼神让我顿觉浑身一颤。
    我鼓起勇气，问了一句：“夏磊？”
    他沉默地点头。
    好，进展顺利，先套个近乎：“还记得我吗？张义啊，之前你上过我……”
    “有什么事就说吧！”空洞的声音打断了我的话。
    “爽快人！你是怎么死的？”
    “被人打昏推下河淹死的。”
    “那你知道是谁杀了你吗？”
    “还不清楚！”他摇头，突然紧盯着我，“你……”
    “什么？”
    “你小心后面！”他大喊起来，我刚一回头，一把刀从我右肺捅了进来，要不是这个转身的动作，大概被捅穿的就是我的心脏了。
    血在肺里弥漫，我的呼吸变得困难，大口的血从鼻子里呛出来，捅我的人，居然是我朝夕相处的室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