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相鼠阵

    怪蛋
    马强午睡醒来发现寝室里多了一枚巨蛋,人头般大小,通体赤红,就立在对面范二的床头。他和范二向来不和,也没多问,直接去教室上课了。吃完晚饭回来,他发现那枚蛋还在,不仅如此,它还被人画上了鼻子眼睛,异常逼真。
    马强终于忍不住了,他站在范二的床前盯着那枚蛋看。看着看着,他不敢再看了,巨蛋上原本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那目光像是行将就木的老人,木讷而苍凉。
    “这是什么?”洗澡归来的周冲一眼就发现了寝室里多出的这个异物,他站在马强的身后,弓着身子仔细打量着它,半天也没看出什么。
    “你看它像什么?”马强反问道。
    “秃子的脑袋。”周冲说完夸张地笑了起来,马强张了张嘴,话到嘴边又咽了回去,他可不想给自己找麻烦。
    几分钟后,秃子回来了,手里还拎着半瓶啤酒。他一到夏天就剃个光头,所以外号叫秃子。

    “我可都听见了。”秃子有些生气,他绷着脸走到范二床前,“这他妈是什么鬼东西?”
    马强和周冲互相对视了一眼,心领神会地回到自己的铺位等着看戏。
    秃子看了看手里的半瓶啤酒,坏笑着倒在范二的床上。刚从外面走进来的范二疯了似的冲到秃子身后,用尽全力把他推开,紧张兮兮地把那枚蛋搂在怀里,歪着脑袋怒不可遏地瞪着他。
    “怎么着,不服?”秃子把手里的酒瓶用力摔到地上,玻璃碎片散落一地。
    “这是李环送我的礼物,谁都不能碰。”范二突然怪笑起来,十分陶醉地在那枚蛋上面亲了一口。
    秃子一把揪住范二的衣领,将他整个人举在半空中:“老子不光要碰,还要弄碎它。”
    秃子把范二扔了出去的同时捧起那枚蛋大步走到窗前,毫不犹豫地扔了出去。楼下突然传来一声惨叫,他狐疑着向外瞄了一眼,脸一下白了,他指着范二的鼻子说:“今天先不和你计较。”
    马强幸灾乐祸地凑到窗前,他想看看那枚蛋砸到的倒霉家伙是谁。就在他望向窗外的那一秒,他脸上的表情一下凝住了,楼下根本没人!他终于明白秃子为什么慌张了。
    范二哭着跑了出去,不大一会儿,又笑着走进寝室。马强看了一眼他手里捧着的那枚蛋,完好无损。
    这天晚上,马强破天荒地睡得很沉,半梦半醒间,他隐约听到寝室里有人在笑,不是一个人的笑声,而是一群人的笑声。
    翌日清晨。
    马强睡得正香,忽然闻到一股浓重的血腥味儿,他猛地睁开眼睛,伸手抹了一把滴在脸上的液体。之后他尖叫着从自己的床上跳了下去,血是从上铺滴下来的,秃子的胳膊就搭在床头,脑袋软塌塌地扣在枕头上。从马强的角度看去,刚好可以看到他那颗血肉模糊的脑袋,他的头皮被生生剥掉了。
    马强盯着那颗血淋淋的脑袋,吓得说不出话来。他下意识地瞥了一眼范二,他的床铺是空的。那枚蛋也不见了。
    猜测
    秃子被活剥头皮的事很快就在校园里传开,被列入嫌疑人中的马强等人心里十分不爽,可又没有证据洗清自己。秃子被送入医院,因为失血过多一直昏迷不醒,在无法断定凶手是谁的情况下,同寝的三个人彼此相互怀疑,罅隙日增。
    这天,晚自习结束后,周冲给马强发了一条短信,约他在操场见面。两人见面后,周冲开门见山地说出自己的想法,他认为剥掉秃子头皮的人就是范二。理由明摆着,他们两个本就有仇,秃子经常欺负范二,为了报仇,范二才会做出这么恐怖的报复之举。况且,秃子人院后,范二经常神出鬼没,避着寝室里的人不知道在搞什么,行为举止如此异常的他肯定就是凶手。

    马强并不认同他的观点,他觉得秃子一直横行校园,得罪的人实在太多,仅凭这一点无法断定是谁下的毒手。而且,范二向来胆小,还有晕血的毛病,从理论上讲,他是凶手的可能性不大。
    两个人争论了许久也没个结果,准备回寝之际,周冲忽然神秘兮兮地凑近了马强:“还有一件事,我觉得李环送范二的那枚蛋里有鬼。昨晚我起夜回来,看见那枚蛋从范二的床上跳下来,慢悠悠地滚到窗台上,不声不响地钻了出去。不管你信不信,我是真看见它长腿跑了。”
    马强冷不丁地打了个寒颤,他忽然想起自己昨晚做的那个梦。梦里的周冲尖嘴猴腮,看上去就像一只巨型老鼠,他甩着鞭子粗细的尾巴站在范二床前,两颊的胡须不安分地抖动着。下一秒,在他的身后突然冒出数不清的老鼠,它们像收到信号一样,从四面八方涌向秃子的床,直奔那枚蛋前进。一眨眼的工夫,所有的老鼠都钻进那枚蛋里,再然后他就醒了。
    “想什么呢?是不是你也发现那枚蛋不对头?”周冲从兜里掏出烟大口抽着,不安地在原地徘徊。
    “那天我仔细研究过那枚蛋,它是用石膏做的,浑然天成,不过底部好像有个小孔,这点倒是挺值得怀疑。李环的手艺你也知道,她的石膏活儿是全校最好的,能做出这样的仿真蛋模也不足为奇。”马强顿了顿,“你要是有疑虑,我可以陪你去找她问个详细。”
    周冲慌忙摆手:“不用,我就那么一说。不早了,回寝吧。”
    买家
    闹钟撕心裂肺地叫着,马强翻身从床上坐了起来,一眼就看到抱着蛋坐在自己床上的范二,红血丝布满白眼球的他看起来一夜未睡。
    “你醒了,”范二沙哑着嗓子说,“我想拜托你件事。”
    马强狐疑地点点头:“你说。”
    “要是我死了,你一定要毁掉这枚蛋。”范二直勾勾地盯着自己怀里抱着的那枚蛋,用力咬破中指在蛋上面画起图腾一样的花纹,像是在进行某种仪式。浓重的血腥味迅速飘散,马强忍不住干呕起来。他起身下床,冲到厕所吐了一阵儿,再次返回寝室时,范二已经不见了。
    简单洗漱一番后,马强像以往一样准时来到教室早读。头上缠着纱布的秃子就坐在第一排靠门的位置,他的突然返校着实让马强吃了一惊。秃子咧着嘴无声地笑着,右手食指指着马强的脑袋画了个圈。马强不明白他的意思,刚要靠近些,脚下一个趔趄差点摔倒,他扶住桌子站稳,再次回头时,秃子的座位空空如也。可能是没睡醒出现幻觉了,马强自我安慰地回到自己的座位。

    一上午,马强都心不在焉,他不时地瞥向秃子的空座位,莫名的恐慌涌上心头。不知道为什么,他总觉得有事要发生。
    午饭后,马强想找李环谈谈。两人虽然不熟悉,但勉强也算相识。李环是秃子的前女友,以前曾拜托他给秃子捎过东西。奶茶店见面后,马强开门见山地问起那枚蛋的事,李环先是一惊,继而恐慌起来。
    “我从来没送范二东西。”李环肯定地说,“你说的那枚蛋是我的作品没错,不过它应该立在买家的墓碑前,而不是在范二的手里。除非,他偷了那个东西。”
    “什么买家?”马强问。
    “是这样的,前几天我在网上接了一份代工兼职,买家要求我做一枚石膏蛋模,要求蛋模底部有拇指粗的小孔,因为卖家很赶时间,我就找范二帮忙一起完成。交货那天才知道,买主要把这东西放在墓碑前,至于为什么要放这么个东西我也没多问。付货收钱后我就离开了,范二倒是和买主又说了些什么,具体内容我不是很清楚。过了几天后,范二突然兴高采烈地来找我,要求我和他交往。看他当时自信满满的神情,好像我一定会同意。在被我拒绝后,他一直重复一句话‘他骗我,。后来,他再没来找过我。”李环一口气说完,如释重负地呼出一口气。
    “你现在还有那个买家的联系方式吗?”马强问。
    李环点点头:“他是在网上订购的,交货地点是蜀锦小区B座72号。对了,你肯定想不到,买主竟然给自己立墓碑,而且墓碑就立在自家阳台上。”
    “你去过买主的家?”马强皱起眉头不解地看着她。
    “范二告诉我的。”李环说。
    马强又问了一些无关紧要的问题,两人在奶茶店草草喝了点东西,便各自回寝。
    相鼠
    活人给自己立墓碑这样的事,马强并不是第一次听说,周冲曾经给他讲过一个相鼠的诡异故事:
    高考失利的大学生李谋不堪压力患了抑郁症,整日把自己关在屋子里,除了吃喝之外,从不迈出房门半步。日子久了,父母也就顺着他的意思不去打扰他。
    这样的日子大概过了一个月,有一天晚上,李谋的姐姐半夜起来上厕所,路过李谋的房间时,忽然听到老鼠的叫声,不是一只老鼠,是一群老鼠的叫声。她吓坏了,跑到父母的房间告知此事。父母自是心有疑惑,三人扒在李谋的房门外听了一会儿,没有任何异常。第二天、第三天……连着几天,李谋的姐姐都听到老鼠的叫声。耐不过她的哀求,父母决定进入李谋的房间看个究竟。于是,他们在李谋的水里下了安眠药,算好药发作的时间,然后打开房门。
    房间里到处散发着腐臭的气味,唯独不见李谋。父母翻遍了床下衣柜,仍然不见人影。最终还是被他姐姐发现了屋子里的异常,窗户的右下角一个不大不小的老鼠洞引起了她的注意。窗外是露天阳台,那是李谋唯一的藏身之处。于是,她推开窗户,探出脑袋向外望去。阳台上赫然立着一块墓碑,墓碑上写着李谋的名字,而墓碑周围是数不清的老鼠,黑压压一片。李谋就躺在那堆老鼠中间,从头到脚整张皮被剥得一千二净。人早已咽了气,连身上的肉都已经风干了,他的尸体成了老鼠们的食物。

    李谋的父母悲痛欲绝,当天晚上双双上吊自杀,独留下李谋的姐姐一人。李谋的姐姐觉得自己弟弟死得蹊跷,四处找道士询问。一个年长的道士告诉她,李谋死于相鼠阵,说是有人故意布阵谋害他,想要找到凶手,唯一的办法就是以李谋的骨灰制成墓碑,在墓碑上刻上李谋姐姐的名字,以此招魂问凶。李谋姐姐按照道士的话去做,当天晚上就疯了。没人知道她是怎么疯的。
    马强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他一直努力想把这个故事和那枚蛋联系在一起。
    思忖间,他突然坐了起来,在黑暗中凝神细听。寝室里突然出现奇怪的声响,急促而细短的吞吐音节绝对不是寻常听见的人类说话的声音。他摸出枕下的手电筒,猛地推亮在寝室里乱照,没有发现任何异常,声音也戛然而止。他关上手电筒,躺在黑暗中睁着眼睛,看到的依然是黑暗。不一会儿,奇怪的声音又响了起来。这声音从四壁发出,最后凝聚在寝室上空,在他耳边回响。
    没错,是老鼠的叫声,不是一只,而是一群。它们从四面八方涌来,可他却看不到。也许它们就聚集在他的脚下,正准备啃噬他的皮肉。
    马强胆战心惊地缩在床脚,他不知道自己在害怕什么。就在这时,范二的手机突然响了,屏幕散发的蓝光像是黑暗中的鬼火,范二的床却是空的!熄灯前他明明还在自己的床上。
    马强壮着胆子走到范二床前,拿起床上的手机,屏幕上赫然出现一行血红的老鼠脚印。他猛地丢掉手机,手指像被咬了似的传来钻心的疼痛。掉在床上的手机竟然自动播放起一组连拍照片,照片上的范二站在一个球状水泥坟前,全身赤裸,一脸醉意。
    马强瞪大了眼睛,直勾勾地盯着照片里的墓碑,上面赫然刻着“李谋”两个大字。
    难道那个故事是真的?
    寻死
    蜀锦小区B座72号。
    马强一遍又一遍地按着门铃,虽然心里早已编好应对的谎言,可还是很不安。
    开门的是个女人,二十出头,光头,带着宽边墨镜。
    “我是李环的同学,她让我来替她看看您对她的作品是否满意。”马强不安地跺着脚,他觉得自己这个借口实在很烂。
    光头女一把揪住马强的衣领把他拽进屋里,随手将门反锁。马强怎么也想不到眼前这个看起来柔弱的女人竟然有这么大的力气,他根本没办法反抗。
    “你撒谎,我知道你来干什么。”光头女冷笑说。
    马强慌了:“我只是想看看那枚蛋。”
    “你见不到了,不久前被人偷走了。”光头女说。
    马强想了想,如实把范二的事说了出来,又添枝加叶地补充了几句自己和范二如何情同手足,如何担心他出事之类的话,想借此询问那枚蛋的真实用途。

    “想知道这个也不难,你得帮我做一件事。”光头女狡黠地笑着,两眼眯成一条缝。
    马强一时进退两难:一方面,他真心不想帮这个陌生女人办事;另一方面,他又急不可耐地想知道那枚蛋的用途。
    “什么事?”马强问。
    “杀了我。”光头女一脸认真地说道,“按照我说的方法杀死我。”
    马强长这么大连只鸡都没杀死过,更别提杀人。他吓得面如土灰,恨不得找个地缝钻进去。
    “事成之后,我不光会告诉你你想知道的答案,还会付给你一笔巨款作为酬劳。”光头女摸着自己的脑袋笑道,“你要做的只是轻轻按下按钮而已。’
    马强觉得眼前这个女人是个疯子,他站起身就要走。
    “站住,你不是还想知道我为什么给自己立墓碑吗?”光头女的话像箭一样射进马强的心脏,他停止动作,“你怎么知道?”
    “我知道的远比你想像的多。不妨告诉你,鼠村有个习俗,用人死后的骨灰制成蛋瓮放置在墓碑前,死者的灵魂会顺着蛋瓮留下的孔进入,与之合为一体成为相鼠。相鼠是鼠村的守护灵,传说可以让死者复生。不久前,有三个年轻人去鼠村玩,他们完全不相信相鼠的存在,甚至在喝醉后跑到新死之人的坟前拍那些亵渎相鼠的照片。罪孽已成,非死即亡。”光头女的表情突然严肃起来,她指着阳台上立着的墓碑说,“那是我自己的墓碑,请你杀了我。”
    马强不想继续听她的疯言疯语,他拉开房门,头也不回地离开。这次光头女没有叫住他,只是一个劲儿地笑个不停,笑声仿佛魔咒般环绕在他耳朵里,久久不肯散去。
    女人
    马强回到寝室时,周冲正一个人喝闷酒。见他回来,突然放声大哭,边哭边说:“他来找我们了。”
    马强以为他在说醉话,也就没理他。他向范二的床铺扫了一眼,那枚蛋还在,只是范二不见踪影。他忍不住问了句:“范二呢?”
    周冲抹了抹脸上的泪:“强子,你得帮我,我不想像范二和秃子那样神不知鬼不觉地死去。”
    “胡说什么呢?”马强说。
    “刚才医院来电话,范二去探望秃子,没想到病房突然失火,两个人都被烧死了。在场的医生护士都说那火邪门儿,怎么也扑不灭,两个人是被活活烧死的。我心里清楚,这是鼠村人的诅咒。还记得相鼠那个故事吗?那个故事的主角就是鼠村人,我和范二还在他的墓碑前合影。本来范二不敢,是我把他灌醉后逼着他和墓碑合影的。其实我早就怀疑范二那枚蛋不是李环送的,它和墓碑前的那个蛋瓮实在太像了。为了证实我的猜测,我仔细检查了那枚蛋,底部小孔上果然写着和墓碑上一模一样的名字。”周冲语无伦次地说着。
    马强打断他的话,道出心中的疑问:“可李环不是说,那枚蛋是她的作品吗?如果之前你们已经在墓地见过那枚蛋,那只能说明她在撒谎。可她为什么要撒谎呢?”

    “那天去鼠村的人也有她。”周冲说,“她和范二之间肯定藏着什么秘密,要不然也不会帮着他撒谎。”
    “也就是说,李环和范二合伙偷了那个蛋瓮后,她又帮着他撒谎。那光头女买主是怎么回事?她也是他们找来演戏的人?他们这么做的理由又是什么?”马强想了想,“看来我有必要找李环问清楚。”
    马强在女寝楼下等了许久,李环终于出现:“你找我什么事?”
    “蜀锦小区那个女人到底是谁?她为什么让我杀了她?”马强问。
    “你在说什么呀?什么蜀锦小区?我都没听说过。你找我出来就为了说这些疯话?对不起,我刚从老家回来,现在要回去补觉了。”李环不满地哼了一声,打了个哈欠,转身向女寝方向走去。
    周冲从树后走了出来:“她说的没错,我刚才问了她同寝女生,她的确才回来。”

    马强点点头:“我想明白了。”
    “什么?”周冲看起来格外紧张。
    马强指了指自己的脑袋:“真相都在这里。你不是担心自己出事吗?那就和我一起去找那个女人。”
    周冲咽了咽唾沫:“我们这么贸然前往很危险吧?”
    “去了才知道。”
    马强信心十足地走在前面,周冲犹豫了一下,还是跟了上去。很快两人就再次来到蜀锦小区见到那个光头女人。
    “改变主意了?”光头女问。
    “我想先讲个故事,你不介意吧?”马强看了一眼周冲,继续说:“范二喜欢李环,周冲也喜欢她。五一放假时,周冲和范二两人死缠着李环,非要带着她去鼠村见识一下流传近百年的蛋瓮。李环一直对那个神秘器皿很感兴趣,也就没有拒绝。其实周冲早就计划好让范二在李环面前出丑,他强行把范二灌醉,又骗他脱光衣服和墓碑合影。想借着这些不雅照让李环彻底讨厌范二。让周冲意外的是,李环对那些照片并没有什么太大的反应,同时,她肯定地告诉他,她心里只有王成意。本来这就是一个简单的争风吃醋的小故事,可他们谁也想不到的是,他们的所作所为竟然无意中触犯了相鼠。当范二把蛋瓮抱回寝室时,相鼠也跟着来了。至于范二为什么把蛋瓮偷回来,周冲你应该最清楚,要不是你骗他说对着蛋瓮许愿可以让李环喜欢上他,他是不会去偷的。”
    周冲躲在马强的身后,两条腿直打颤:“这都是她叫我做的,那个相鼠的故事也是她讲给我的,她还说事成之后会给我一笔钱作为酬劳,可她没说我也会死。”
    结局
    光头女慢动作拿起茶几上的西瓜刀,一步步逼近马强:“李谋托梦告诉我,他很想念你。身为他的姐姐,我必须把这个消息通知你。既然你知道了一切,现在可以安心去死了。”
    马强用力抵住光头女手中的刀,两股力量不相上下,僵持之际,刀尖突然掉头对准光头女的心脏用力刺了下去,温热的血顺着伤口喷溅到马强的脸上。他拼命想抽回双手,可越是用力抽手刀插入得越深。伴随着血腥味儿的散开,从四面八方涌出数不清的老鼠,它们红着眼睛扑向光头女的身体,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将她吞噬。下一秒,老鼠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好像它们从未出现过。
    周冲完全被吓傻了,缩在墙角一动不动。马强一把拉起他的胳膊:“快走。”

    两个人踉踉跄跄地冲下楼,向学校狂奔而去。
    学校对面的马路旁,马强止住脚步,他的脸苍白如纸,嘴唇微微颤抖着。周冲似乎也发现了站在学校门口的光头女,阳光下的她戴着一副惹眼的黑墨镜,胸口还插着那柄西瓜刀。从伤口处涌出的血像条红蛇一样穿过马路直奔两个人扑来,铺天盖地的老鼠顺着那条红地毯冲了过来,马强本能地想跑,可手脚早已不听使唤。他眼睁睁地看着那些老鼠扑过来,用它们锋利的牙齿咬噬着他的皮肉,彻骨的痛折磨得他生不如死。他拼命告诉自己,这都是幻觉。可真实的疼痛感无声地否决了他的想法。痛苦之下,往事再现,他仿佛又回到了高考那天,那个作弊纸团明明是他扔向后座的,无辜的李谋却被作为作弊者强行逐出了考场。
    那天,阳光也是这么刺眼,李谋就站在考场门前红着眼睛瞪着他。他知道,他永远也不会原谅他了。
    数日后。
    李环看着马强墓碑上的照片,无声地笑着。她拍拍手里的蛋瓮说:“这个是用你骨灰制成的,如果你想谁了,记得告诉我,我会把盛着你灵魂的蛋瓮送去给他。不过,我也是有条件的,我的条件就是,你要替我寻找制作下一个蛋瓮的合适人选。鼠村需要相鼠阵为守护灵,相鼠则需要更多的蛋瓮吸取力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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