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噩梦
夜深了,走廊里静的滴水可闻。何沅轻轻推开寝室的门,蹑手蹑脚的走了进去,室友们都已睡下,她可不想吵醒她们。
“小沅,你怎么回来的这么晚呀?”临铺的唐兮云一开口,倒把何沅吓了一跳。
“兮云,你怎么还没睡?吓死我了”何沅手抚着胸口道。
唐兮云见到何沅吓了一跳,忙从床上坐起来问道:“怎么了,大晚上真见鬼了?”
“瞎说什么呢,我不过是和朋友多聊了一会。”唐兮云向来喜欢大惊小怪,何沅倒也习惯了。
唐兮云却很认真的说道:“你可别不当回事,我听学长们说了,这学校邪门着呢,听说去年施工还挖出过人骨呢。以后晚上还是早点回来,最好啊向我一样,天黑了就别出门。”
何沅听到这儿不禁“噗嗤”一声笑了,学校挖出过人骨倒是真的,新生开学时领路的学长将这件事讲述的绘声绘色,惹得不少胆小的女孩子当场尖叫了起来。只是因此便将学校与邪门联系起来,何沅不信。
唐兮云见何沅满脸不相信的表情,道:“你不信我也没办法,不过还是小心一点吧。”说着长叹一声,“哎,你说我们也真是倒霉,学校那么多校区,偏偏把我们分配到这鸟不生蛋的荒郊野岭来。”
何沅轻轻一笑:“其实还好,这里多清净。”
“是清净,只是太荒了,那小树苗还没根葱粗呢。”唐兮云无奈的说道。
何沅听得她这么说,只是一笑了之。其实唐兮云说得没错,这里是太荒了。这个大学有六个校区,偏偏她们这个专业被分到了前年刚刚启用的新校区里。但这里其实并未完工,除了寝室楼,教学楼,食堂等基本设施建成了以外,其他的地方基本上还是原生态的。因为学校扩招的厉害,所以刚能用便迫不及待的迁了进来。没有园林景致,没有小湖池塘,只有几株瘦弱的小树,砰砰作响的施工队,还有尚未来得及开发的野树丛。不止唐兮云叹息,这样的大学校园,连何沅也觉得委屈。
恍惚间,何沅看到唐兮云手里的一个红色的东西,问道:“你手里拿的是什么?”
听到何沅这么问,唐兮云立刻来了精神,兴奋的道:“我就是为这个激动的睡不着呢。你看,是个红色的玉镯,依着我行家的眼光看,至少有八百年了。这可是个古物,居然让我给找到了。”
灯早就关了,何沅只能趁着月光来看这个镯子,月色下的玉镯透着诱人的红光,是那种摄人心魄的红色,可以瞬间迷住所有人。
“真的有那么古老吗?你会不会搞错了?”对于唐兮云所说的八百年历史,何沅半信半疑。
听见何沅怀疑的声音,唐兮云急了:“绝对没错,只是那个老板太不识货,居然只收了我二百块钱。小沅我跟你说,这次我可真捡着宝了。”
唐兮云是一个古物痴迷者,平日里便一门心思的去搜集那些古董物件。何沅一直想不通,既然她这么痴迷古物,为什么不去报考考古之类的专业,却来此学了中文专业。刚要发问,却听见同寝室的王君君重重的翻了一个身,何沅这才意识到已经很晚了,忙收拾着睡下。
迷迷糊糊中,何沅仿佛到了一个很奇怪的地方,到处都模模糊糊看不清楚,只有远处的一个红点愈渐清晰。何沅一步一步的走向前,发现那个红点原来是一个穿着凤冠霞帔的新娘。何沅继续走着想去看看那个新娘的样子,却看见那新娘的衣服上竟在一滴一滴的滴着血。
“你受伤了?”何沅小心的问道。
只见那个新娘抬起双手,一步一步的向着何沅走来。何沅看见新娘的手腕上戴着一个白色的玉镯,本来是纯白色的,却在一点一点的变成红色,像血一样的红色。
“你的镯子,怎么变成红色的了。”何沅惊恐的问道。
新娘抬起手腕的瞬间,何沅发现原来那新娘的嫁衣竟是用血染成的。新娘抬起手,一步一步向何沅走来,何沅想逃,却发现自己根本迈不动步子。
万念俱灰之余,唐兮云一声尖叫将何沅拉回现实。何沅擦擦冷汗,原来一切只是一个噩梦。再回头看看唐兮云,她正坐在床上,大口的喘着气。
“你做噩梦了?”何沅问着,却想起了自己梦中的可怕情形。
“是啊,怎么会做这么奇怪的梦呢?”唐兮云也是奇怪的很。但她却很快的从梦境中走了出来,睡着了。
何沅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的睡不着,反复想着,越来越觉着那新娘手腕上的镯子熟悉的很,就像是在哪里见过。
第二天当何沅向唐兮云问起昨天晚上的那个梦时,唐兮云却愣在那儿好一会儿:“什么梦?我昨天晚上没做梦啊?”
“不会吧?”何沅明明记得她的尖叫声。
“真没有,哎,其实就算有我也忘记了。”唐兮云一脸无所谓的样子,“不过是个梦嘛,又不是真的。”
何沅听到她这么说,内心一阵失望。其实她本来也是无所谓的,可昨天梦里的情形却反复出现在自己面前。直觉告诉她,她的梦和唐兮云昨晚的梦时一样的。想到这儿,何沅自己都忍不住笑了,两个完全不同的人,会做一样的梦吗?
说话间,何沅留意到了唐兮云的手腕:“你怎么没带镯子?”
唐兮云无奈的看着何沅,道:“那镯子口径那么小,我怎么戴的进去?”说话间,她瞅了瞅自己浑圆的胳膊,叹了一口气。“那么好的镯子,不能戴真是可惜了。”
听到唐兮云这么说,何沅忍不住笑出了声。她一直就觉的“珠圆玉润”这个词便是为唐兮云量身定做的,因为说她胖实在是不恰当,她虽是不瘦,可身上却没有一块肉给人感觉是多余的,她的每一块肉都恰到好处的搁置着,让人愈发感觉玲珑可爱。可如今这种“珠圆玉润”却成了她的切肤之痛,让她只能“望镯兴叹”了。
“昨天晚上没怎么看清楚,能让我再看看那镯子吗?”何沅问道。
唐兮云点了点头,将镯子递了过去。真的是一枚很小巧的镯子,难怪唐兮云戴不进去。
“你当时怎么就没试试呢?”何沅问道。
“试了,可谁让它是八百年前的宝贝呢?就算戴不上,收藏着也是好的。”唐兮云道。
何沅仔细观摩着那个镯子,鲜血一样的红色,比玛瑙石还要闪亮。“这就是传说中的血玉吗?”
唐兮云似是非是的点了点头:“应该是吧。”
何沅望着镯子,越看越熟悉,只是却想不起在哪里见过。镯子很小,何沅费了很大的力气才把镯子戴进去。
唐兮云看着何沅把镯子戴了进去,又是羡慕又是嫉妒,想起何沅戴它时吃力的样子,忙道:“你还摘的下来吗?”
何沅笑道:“放心,我只是试试,不要你的。”但说着容易,要想摘下来真是不容易。何沅摆弄了很久才把镯子摘下来,但那镯子太紧,竟然把何沅的手划破了皮。
“哎呀,你流血了。”唐兮云一见血色大惊失色,赶忙拿出创可贴要给何沅包扎。
何沅却有意将镯子放在伤口处,看着玉镯把血一丝一丝的吸了进去:“它把我的血吸走了。”
唐兮云也愣住了:“不会吧,难道血玉真的会吸人的血?”
“咳咳。”两个人听到声音忙一回头,原来是同一寝室的王君君。“别愣着了,上课要迟到了。”
唐兮云却又兴奋起来:“君君,快来看看我的镯子,很神奇的。”
王君君却并未回头,只说到:“这镯子怪的很,你们还是别戴了。”
唐兮云听到王君君这么说,立刻像霜打的茄子:“王君君,你明知道我戴不进去还这样嘲讽我!”再一转身,却发现王君君已经走远了。
正在施工的图书馆是到教学楼去的必经之地,传说去年便是在这里挖出的人骨。很多人由此将这里传成闹鬼之地,许多胆小的女生宁愿绕远路也不愿意经过这里。
“真是无稽之谈,不过是一块人骨,哪有什么鬼?若真有鬼,这些工人怎么还会在这儿安安稳稳的干了这么久。”何沅走在路上不禁有感而发。
“没错没错,那些人整天闲的没事就知道胡扯。”突然而来的声音倒把何沅和唐兮云吓了一跳,刚要回头,一个男孩已经挤到了她们两个中间,冲着何沅一个劲的傻笑。
“宋翊,怎么又是你。”唐兮云立刻叫了起来。
“我是来请二位美女吃饭的。”宋翊嘴里这么说着,眼睛却目不转睛的看着何沅。
“我们已经吃过饭了。”唐兮云不耐烦的说道。
“我说的是中午饭。”宋翊仍是嬉皮笑脸的样子。“我请客,下课后我们去外面吃。”
唐兮云冷笑道:“外面,就这地儿,你去打猎给我们吃啊。”
宋翊笑道:“你可真会开玩笑,当然是我带你们去市区吃了。”
何沅看都没看他一眼,只说到:“我今天满课,没空。”
“那可以改天嘛。”宋翊陪笑道。
“我哪天都没空,你另找他人吧。”何沅冷冷的说道。
宋翊愣了一下,道:“怎么会哪天都没空呢?我……我不懂。”
唐兮云已经完全不耐烦了,道:“意思就是我们不想跟你吃饭。宋大少爷,您还是哪凉快哪呆着去吧,我们没空陪你。”
何沅看了看唐兮云道:“走吧,别理他。”
唐兮云回头望了一眼宋翊道:“这种人最讨厌了,仗着家里有几个钱便到处拈花惹草。”
何沅笑道:“以后别理他就是,这种富二代,我们可招惹不起。”
“他也算富二代。”唐兮云冷笑道,“他爹就是一暴发户,你看他小人得志的样子,整个一大俗人。这种人,我们还是少惹为妙。小沅,你还是小心一点吧,那小子看样是盯上你了。”
“走吧,快迟到了。”何沅催促道。
第二章、顾盼盼
第二天晚上,何沅做了同样的噩梦,只是这次,醒的却只有她一个人。唐兮云和王君君均匀的呼吸声告诉何沅,她们睡得很安详。何沅一闭上眼睛,那个血衣新娘便会扑过来。她看不见新娘的脸,因为她自始至终都蒙着红盖头。但她可以感受到那股杀气,以及滴血的血衣所荡出的那股令人作呕的血腥气,它们都是那样的真实。睡衣已经完全被冷汗打湿了,何沅看了看表,刚好是凌晨两点。唐兮云在睡梦中喃喃自语,像是在梦里找到了什么宝贝。何沅起身准备去一下卫生间,她想出去走一圈也许会冷静许多。
她们寝室最大的缺点就是没有独立卫生间,每次去卫生间都要跑到走廊尽头。何沅的寝室偏偏位于中间位置,晚上起夜是极不方便的。
晚上走廊里的灯都亮着,但只是静的可怕。何沅到卫生间时,里面还有另一个女孩。她正呆呆的站在镜子前面,眼神里满是空洞。何沅瞧着她脸色苍白,想着她是不是病了,便上前问道:“同学,你怎么了。”
女孩听见何沅和她说话,猛一回头,眼神里满是惊讶。
何沅又问道:“你是不是不舒服呀,晚上天凉,还是早点回寝室吧。”何沅心想,这女孩说不定是刚刚失恋,一个人跑到卫生间伤心来了。
“同学,你可不可以帮我一个忙。”女孩突然问话,倒把刚要转身离开的何沅吓了一跳。
“什么忙?”何沅问道。
女孩伸手从口袋里拿出一个白色的瓷娃娃,道:“明天我父母要来学校看我,可我没脸见他们,同学,你能不能帮我把这个交给我父母?”
何沅道:“可我不认识你的父母,而且……”
女孩知道何沅想要推辞,忙说:“我知道我为难你了,可我没有朋友,也只有你能帮我了。”
何沅越听越奇怪,便又问道:“那你为什么不自己去见他们呢?不管你做了什么错事,他们都会原谅你的。”
女孩疑惑的看着何沅,道:“他们真的会原谅我吗?”
只是何沅还未来得及点头,女孩便又摇了摇头:“你不懂,我的错太严重了,他们一定恨死我了。同学,你就帮我一次好不好,就一次。”
何沅看着女孩乞求的眼神,一时间竟心软了起来,却又想到一个问题:“可我们并不认识。”
女孩道:“我叫顾盼盼,就住在楼上,是你们这一级的学姐。”
何沅道:“原来是学姐,可学姐明明住在楼上,为什么……”
“楼上卫生间坏了,我便到这里来了。同学,你愿意帮我吗?”顾盼盼说道。
何沅想了想说:“那好吧,我就帮学姐这个忙。对了,我叫何沅,就住在中间的319寝室,学姐有事直接找我便好了。”
顾盼盼忙把瓷娃娃交给何沅,道:“何沅,太谢谢你了。明天上午九点的时候我爸妈回来学校,你到校门口去找他们就可以了。”
何沅从顾盼盼手中接过瓷娃娃,却发现那瓷娃娃冷的像冰一样,逼的人只打寒颤:“学姐,你是不是很冷呀,天晚了,你快回去吧。”
顾盼盼笑了笑,说:“那明天晚上我来找你,你告诉我结果,好不好。”
何沅点点头:“好吧,学姐放心。”
何沅太困了,回去之后什么也没想便倒头睡下了。朦朦胧胧中,她好像被一个硬东西格了一下,醒来一看,却是那个瓷娃娃。天已经大亮了,何沅望着手中的瓷娃娃,想着昨天晚上的经历,迷迷糊糊就像做梦一样。
何沅刚一下楼,便看见陆明轩站在楼下,是在等她的。陆明轩是她的老乡,更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这次报考志愿,两人竟上得同一所大学,而且还在同一个校区。
“你怎么来了。”何沅说话间,看见几个迎面而过的女生目不转睛的看着陆明轩,转身时还嫉妒的瞥了自己一眼。这个校区男生本来就不多,陆明轩在这里便更成了出类拔萃的帅哥。自己同他走在一起,确实是够抢眼的。
“你妈给我打电话了。”陆明轩说道。
何沅的脸色立刻僵冷了下来,:“你什么都告诉她了。”
陆明轩点了点头:“她到处找不到你,又打不通你电话,只得来问我。小沅,你这次做的太过分了,不管怎么说,她毕竟是你妈呀。”
何沅听得陆明轩这么说,厌恶的皱了皱眉头:“以后你还是不要在管这事了。”说罢长叹一声,“我妈,你看她关心过我吗?”
陆明轩刚要说话却又被何沅打断:“我有事要去一趟校门口,你先回去吧。”说完便转身离开。
陆明轩见何沅转身要走,喊道:“你妈说她要来学校看你。”
何沅定住脚步,愣了一会儿说:“你告诉她,我一切都好,让她不要来了。”话音刚落,何沅便头也不回的离开了。陆明轩知道这母女两人的隔阂,也知晓何沅素来的脾气,此时也只得作罢。
到了校门口,何沅一看表,还有几分钟便是九点了。她望了望手中的瓷娃娃,心中一片懊恼,自己并不认识那个顾盼盼的爹妈,昨日便那么奇奇怪怪的答应了下来,要是今天和他们擦身而过,岂不尴尬。
正想着,校门口一对陌生夫妇走了进来。会不会是他们?何沅想着应该没错,这个学校这么偏僻,应该不会有人无缘无故找到这里来。
何沅快步向前,问道:“请问二位是顾盼盼的家人吗?”
他们的表情很奇怪,但还是点了点头。何沅看清了他们眼中满满的血丝,还有隐藏在黑发中的缕缕白发。
“想不到还会有人记得我们家盼盼。”顾妈妈说着,擦了擦眼角的泪水。
何沅看着愈发奇怪,忙说道:“阿姨,您说什么呢。我是顾盼盼的学妹,她今天有事来不了,便让我将这个瓷娃娃交给二位。”何沅说着拿出了那个瓷娃娃。
顾家父母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满脸的惊讶。顾妈妈将信将疑的问道:“姑娘,你说,你见到我们家盼盼了,是她让你来的?”
何沅点了点头。
“可我们家潘盼盼都已经死了两年了,姑娘,你不是在开玩笑吧。”顾爸爸问道。
何沅听他们这么说,顿时腿都软了。想起昨天晚上顾盼盼苍白的面庞还有她奇怪的表情,何沅顿时一阵冷汗。“叔叔,您别和我开这样的玩笑,我胆小,经不起这种吓。您看,这个瓷娃娃便是盼盼让我交给二位的。”
顾妈妈颤颤抖抖的接过瓷娃娃,说:“没错,这是盼盼的。”又抬头看了看何沅,道,“姑娘,可我们家盼盼确实没了,两年前,就在你们学校一号楼的七层走廊里吊死的。”
七层,那里不是早被封了吗?何沅知道他们寝室楼的七层是没有住人的,而且被死死的封住了,不让别人进去。难道,顾盼盼真的是,鬼?
说话间,顾妈妈拿出了一张照片,递到何沅面前,问道:“你看是她吗?”
没错,是她。忧郁的大眼睛,齐肩的沙宣,唯一不同的,是没有昨日所见的苍白。何沅惊恐的看着顾家父母,一下子瘫倒在地上。
顾妈妈叹了口气:“今天是她的祭日,我们想到学校来看看她。姑娘,你没说谎,你真的见到盼盼的鬼魂了,是不是。”
何沅使劲的摇着头:“我不知道,我什么都不知道。”
“那她为什么不自己来见我们?她既然那么狠心抛下我们二老,如今又出来干什么?”顾爸爸叹气道。
何沅使劲的摇着头,突然间看见了顾妈妈手中摇晃的瓷娃娃。是它,一切起因都是它。何沅失去理智的扑上前去,夺过瓷娃娃狠狠的摔碎在地上。瓷娃娃碎成若干片,在阳光下变得狰狞起来。
“哎呀,你怎么,你怎么把她摔碎了。”顾妈妈扑上前的瞬间,何沅头也不会的逃掉了。她发疯一样的跑着,头脑中全是昨天晚上所见的情形和自己的噩梦。后面只剩下顾爸爸在安慰着顾妈妈:“算了,人都走了,还要这瓷娃娃干什么。”
何沅站在寝室六楼,面对着通向七楼的楼梯,一步一步的缓缓向前。终于到了,何沅发现,七楼的大门是用封条封住的,时间刚好是两年前。
“你把瓷娃娃摔碎了。”
好熟悉的声音,何沅全身汗毛在瞬间悚立了起来。是顾盼盼的声音。背后的顾盼盼已然没有昨日的楚楚可怜,她的眼中满是燃烧的怒火而不是昨日满目的乞求。
“为什么,你要毁掉我最后的希望,为什么!”顾盼盼的怒吼声几乎要震碎何沅的五脏六腑。
“你真的是鬼。”何沅想跑,却像梦中一样拔不开步子。眼看着顾盼盼一点一点的靠近,何沅瞬间万念俱灰。
“小沅,你怎么在这儿。”何沅已经做好了一切准备,却被一声叫喊拉回现实,是王君君。是王君君站在自己面前,环顾四周,早已经没有了什么顾盼盼。
“君君,有鬼,这里有鬼。”何沅吓得向前紧紧抱住王君君。
“没事,哪来的什么鬼,是你自己在瞎想吧。”王君君笑道。
是何沅自己在瞎想吗?不可能,刚刚的顾盼盼是那么的真实,还有之前的那个瓷娃娃,拿在手里那种彻骨的凉意,怎么可能会是假的。
“不是我瞎想,是真的。”何沅几乎是用一种乞求的语气来让王君君相信她,可一切都是徒劳。
“我们还是回去吧。”王君君的语气里带有一种天生的震慑力,让何沅不自觉的停止辩解,跟着她走下楼去。
回到寝室,唐兮云依旧在摆弄她的镯子,王君君则拿起书本继续读书。只有何沅恍恍惚惚,她知道刚才的一切绝对不是幻觉。
“君君,你知道顾盼盼吗?”王君君的及时出现让何沅不禁猜疑她是不是知道什么。
王君君只是摇了摇头,便继续看她的书。她是个好学生,手中几乎时刻不离书本。倒是唐兮云听到何沅的问话,好奇了起来。
“顾盼盼,是什么人?”
何沅见王君君摇头,心里难免失望,所以只是淡淡的回了唐兮云一句:“没什么,只是两年前七层一个自杀的女生。”
“啊!”唐兮云听到何沅这么说,大惊失色,“原来她叫顾盼盼。”
“你知道她?”何沅急切的问道。
唐兮云点了点头:“我听别人说过,是我们这个校区搬进来的第一届学生,听说还是班花呢。她因为总是与同学相处不好,又受到大家的排挤,便在七层走廊里上吊自杀了。我还听说,她刚死的时候,七层可不安宁呢。后来因为人心惶惶,学校便把七层封了,打那以后这件事便渐渐平息了下来。小沅,你怎么想起问这个呢?”
何沅摇了摇头:“没事,只是听人说起,便随便问问。”
“你怎么了,脸色怎么这么苍白。”唐兮云望着何沅问道,“不会是被吓的吧。”
何沅笑着摇了摇头:“怎么会,我只是替那个女孩子可惜,她死了,她的父母一定难过死了。”唐兮云素来胆小,何沅是不会和她说起今天的遭遇的。
唐兮云叹了一口气,继续欣赏着她那个古玉镯子。何沅却呆坐在那里,一身的冷汗。自己会不会就此被顾盼盼缠上呢?但七楼明明被封住了,而且这两年都平安无事,为什么会陡升出如此事端呢?迷茫之际,何沅想起一个人,他或许可以帮到自己。
第三章、玉镯
何沅奔下楼的时候,陆明轩已经在外面等着了。何沅跑得急,一个不留神竟在陆明轩面前扑了一个大跟头。陆明轩忙向前把她扶起来笑道:“有什么急事要行此大礼呀。”
“我见鬼了。”
何沅的直入话题倒把陆明轩吓了一跳:“什么?”但冷静下来他马上又哈哈大笑起来:“小沅,你又逗我玩吧。”
何沅使劲地摇头:“我没逗你,是真的。明轩,我们打电话问问奶奶,好不好。”陆明轩的奶奶是何沅老家有名的天师,听人家说道法极高。但因为陆明轩自小便是一个坚定的无神主义者,所以何沅很少在他面前提起奶奶的职业。
“小沅,你是不是做什么噩梦了。”陆明轩看见何沅坚定的表情,知道她没有都自己,但始终觉得不甘心。何沅一向和自己一样不信神鬼,怎么如今会说出这样的话。“小沅,你没事吧。”
“我没事,你给奶奶打电话吧。”何沅道。
电话那头的陆奶奶听完了何沅的话,沉默了好一会儿,终于缓缓的说道:“小沅,还记得开学前我给你和明轩的那个护身符吗?”
“护身符?”何沅这才想起,开学前陆奶奶曾经给了她和陆明轩一人一个护身符,说是戴在身上,以备不时之需。“难道奶奶早就知道我们会遇到这些不干净的东西?”
奶奶呵呵的笑道:“那只是给你们防身用的,出门在外,小心驶得万年船。你说的那个小鬼并没有多大的杀伤力,一道符便可以制住她。”
“可她扑向我的样子很凶。”何沅至今想到顾盼盼扑向她时的狰狞面目,仍会浑身瘫软。
“那是你惹怒了她。他们这些自杀的小鬼啊,多是因为一时冲动犯下了无可挽回的错误。等到他们到了阴间,冷静了下来,便会想起生前最爱他们的人,后悔莫及。那个女鬼不是让你交给她的父母一个瓷娃娃吗?那便应该是她和她的父母沟通的物媒呀。阴间有一种说法,只要有了这种阴阳沟通的物媒,阴灵便可以回到想去的地方。”
奶奶的话让何沅想起了顾盼盼那天晚上的样子,确实不像什么恶灵,倒有几分楚楚可怜的样子。“那我该怎么办呢?”
“想办法达成她的愿望呀。”奶奶道,“平安的送走她,总比再封住她要好。哎!”
电话那头奶奶的一声长叹让何沅又不放心了起来:“奶奶,你怎么了,是不是还有什么问题。”
奶奶沉默了少顷,叹道:“小沅,你以后要小心一点,只怕这个顾盼盼只是个引子,后面还有更可怕的事情。”
“还会有什么呢?”
奶奶说道:“你不懂,天地阴阳之间自有其法则,普通的阴灵是不可能随意出现在阳间的,更何况你之前说这个女鬼曾经被封过。我猜是有什么更厉害的阴力出现,才使得她冲破封印,重现阳间。”
“那会是什么厉害的阴力呢?”何沅问道。
奶奶却并未回答,只是告诫道:“万事小心即可。”
何沅回到寝室翻箱倒柜,好不容易才把那个护身符给找出来。之前她并没有想到自己有朝一日会用到它,所以并未用心安置,可眼下她却把全部的希望都放在这个上面了。
“护身符,何沅,想不到你还信这个呢?”背后一阵浓烈的香水味袭来,何沅一转头,看见一个细腰高个的美女站在自己身后。
“黄佳楠。”黄佳楠也是她们寝室的一员,只不过她一直住在外面,从来不回寝室过夜。“什么风把你给吹回来了。”
黄佳楠笑道:“羁鸟还恋旧林呢,就不允许我回来看看。”
“哼哼。”身后的唐兮云冷笑一声,“这哪是什么旧林呀,您总共在这儿呆过几分钟呀。”
“懒得理你。”黄佳楠转身靠近何沅,悄声问道,“哎,听说那个宋翊在追你,是真的吗?”
何沅心里本来就有些烦闷,听到宋翊的名字,更是不耐烦:“什么宋翊,我不知道。”
黄佳楠全然没有看出何沅的不耐烦,依旧凑上来说道:“你怎么会不知道,何沅我可跟你说,那宋翊可算是个有钱人,虽说算不上什么钻石王老五,可那好歹也算是个富二代呀。你可得好好把握机会。”
何沅厌烦的皱了皱眉头,走向一边。倒是唐兮云冷笑道:“就那俗不可耐的暴发户,黄佳楠,你安的什么心,把那种人介绍给何沅。”
黄佳楠道:“俗不可耐怎么了,有钱不就行了。我要不是看何沅是自己人,还懒得撮合呢?”
“那您还是自己留着吧。”唐兮云撇撇嘴,依旧摆弄着她的镯子。
黄佳楠摆摆腰肢,笑道:“依着我这条件,怎么能看上宋翊这种奶孩子呢?我的要求可高着呢。我这次回来,就是在放长线,钓大鱼。”
唐兮云冷笑一声,低声道:“俗。”
黄佳楠并未把唐兮云放在眼里,只是回首之间却瞥见了唐兮云手中的镯子。“哎呀,好漂亮的镯子,兮云可不可以借我戴几天。”
唐兮云摇着脑袋,说道:“那可不必了,我这镯子可是仙物,沾不得俗气,尤其沾不得铜臭气。”
“不行,我一定要借,价钱你随便开。这么好看的镯子,我还是第一次见到。”黄佳楠一副势在必得的样子,只是唐兮云依旧坚决不借。
何沅心中有事,像是完全没有听见她们二人的争执,她望了望手中的护身符,决定现在就去找顾盼盼,免得拖得时间长了再饶生事端。
通向七层的楼梯变得好长,何沅紧紧的捏着护身符,一步一步的走向七层门口。
“你还敢来。”一股冷气直逼后背,何沅知道是顾盼盼来了。
“学姐。”何沅努力使自己表现的很淡定,双手却仍是不争气的颤抖着。
顾盼盼张开双爪向着何沅扑过来,眼看着她狰狞的面庞一步步靠近,何沅靠在墙角尖声叫了起来。但一切很快又平静了下来,何沅一睁眼,顾盼盼已经倒在了地上,很难受的样子。何沅看了看护身符,知道是它起了作用。
“你想让我魂飞魄散。”顾盼盼愤怒的眼神恨不得将何沅烧成灰烬。
何沅却摇了摇头:“我是想来帮你。”
“帮我?”顾盼盼冷笑道,“瓷娃娃都被你摔碎了,如何帮。”
“我去帮你联系你的父母,让他们来见你,好不好。”何沅突然间便淡定了起来。
顾盼盼却迟疑了起来,眉眼间退去了之前的凶恶:“他们会来吗?”
何沅点了点头:“会的,他们也很想你。”
顾盼盼沉默了许久,终于点了点头:“好,那我便再信你一次。”
何沅听她这么说,顿时松了一口气,忽又想起陆奶奶的话,迟疑半晌,问道:“学姐,你不是被封了吗?为什么会出来呢?又为什么会找上我呢?”
顾盼盼说:“是一股强大的灵力帮我冲破了封印,才放我出来的。”
“灵力?”何沅想起了奶奶之前提到的阴力,想来应该是同一回事。
顾盼盼接着说:“应该就是几天前,从三层传出来的。我冲破封印之后,顺着那股灵力一直走向三楼,那股力量便是从三楼的中间位置传出来的。”顾盼盼说着,看了看何沅,“那天我遇见的女孩不止你一个,但却只有你能看见我。”
“什么?只有我可以看见你?为什么?”何沅大吃一惊。
顾盼盼却摇了摇头;“这我就不知道了。”
告别了顾盼盼,何沅本以为可以沉下的心却揪的更紧了。顾盼盼说的三层中间位置,不就是她的寝室吗?难道灵力是从她的寝室传出来的。一瞬之间,梦中的血衣新娘涌向脑际,她手腕上的镯子也一点一点的清晰了起来。
“镯子?难道是兮云的镯子。”何沅恍然大悟,一切谜团都是从那个镯子出现之后开始的。
何沅急忙跑回寝室,黄佳楠已经离开了,只剩下唐兮云一个人坐在床上自言自语:“怎么就借给她了呢?”
“兮云,你的镯子呢?”何沅双手扶着床栏,急的直喘粗气。
唐兮云摆摆手,一脸无奈的说:“被黄佳楠借走了。”
“什么,你不是说不借给她的吗?”何沅一听急了。
“哎!”唐兮云长叹一声,“我也不知道怎么了,莫名其妙的就借给她了。你看,她还留了二百块钱呢。”一说到钱,唐兮云突然大叫一声:“哎呀,我这镯子就是花二百块钱买的,她不会不还我了吧。完了,完了。”
“莫名其妙的借给她了。”何沅知道唐兮云的性子,那么宝贵的东西是绝不会随意借人的。如今唐兮云懊恼的表情刚好向何沅印证了一切,灵力便是从那个镯子之中发出来的。
唐兮云想着她的镯子,越想越觉的心疼,最后直接哇哇的哭了起来。何沅听见哭声,一阵烦闷,却也只得努力克制住自己问道:“你知不知道黄佳楠去哪了?”
唐兮云抽泣着说:“我哪知道,她只说她的大鱼上钩了,要去什么地方参加一个什么party。”
“那你知道是什么地方吗?”何沅急切的问道。
唐兮云摇了摇头:“不知道,你什么时候开始对黄佳楠这么关心了?”
何沅道:“只怕她有危险。”
“她会有什么危险,只怕是和她在一起的人有危险吧。”唐兮云停止了哭声,露出满脸的不屑。
何沅却是心急如焚,她与黄佳楠相交不深,实在不知道她去了什么地方。她无法告诉唐兮云是她的镯子在作怪,唐兮云向来视此镯为性命,此时告诉她一切,她非但不会相信,还会和自己闹腾上一阵。实在没有办法,只好去找宋翊了,他是唯一有可能知道黄佳楠去向的人。
王君君将往生石递了过去。陆明轩将它拿在面前,只见石面上清楚了显现出来一张脸,一张对陆明轩来说很陌生的脸。
“他叫何文修,是你的前世。”王君君冷冷的说道,“这块石头,就是往生石。”
“何文修,原来我就是何文修。”陆明轩冷笑道,“良玉呀良玉,你苦苦寻找的何文修原来一直就在你的身边,可你竟全然不知。你不是很爱何文修吗?怎么会认不出我呢?”
何沅大惊:“你见过良玉?”
“当然见过,”何文修瞅着那块石头,“我害了宋翊之后她便缠上我了,要我帮她去找何文修的转世。没想到,这个人原来就是我。”
“那你脑海中还有关于良玉的记忆吗?”王君君迫切的问道,她知道,陆明轩的这一问,也许将决定着他的生死。
陆明轩冷笑一声:“都多少辈的事情了,谁还会记得。”
陆明轩的回答让何沅几近绝望。就在这个时候,一个警察推门而入:“时间到了,你们该回去了。”
就在这个时候,最恐怖的事情发生了。眼前的陆明轩一点一点的消瘦了起来,血肉瞬间如蒸干了一般,踪影全无。
“是良玉!”何沅惊叫一声,扑过去时,抓住的却只是陆明轩的一副皮囊,里面已经没有了血肉骨骼。
“嘡啷”一声,一个白玉镯子落在了地上,就是梦里何文修交给良玉的那一个。它稳稳的落在地上,洁白莹亮,一尘不染。
王君君俯下身子,拾起玉镯,道:“良玉走了。”
“为什么?她不是应该更恨了吗?”何沅不解的问道。
王君君摇了摇头:“爱都散尽了,哪里还会有恨。良玉之所以会出来作乱,便是何文修死前的一丝悔意给了她希望,让她以为何文修一直都是深爱着她的。可她却又无法原谅何文修对她的背叛及其后人对她的所作所为,所以便这么爱恨交织的熬了八百年。如今,她得到答案了,一个负心如斯的人,再也不值得她做任何事情了。”
何沅走出警察局,突然觉得好累好累,一切真的已经结束了吗?会不会又是一场梦呢?
但校园里却真的安静了下来,再也没有了这种嗜血案子,日子又开始百无聊赖。王君君转学走了,她泄露了漠北王家的身份,自然要换一个地方。何沅苦笑一声,其实她是不会泄露她的身份的。王君君也笑了,谁让她一着急便向家人求助了呢?寝室里空空的,只剩下何沅一个人,一场四个人的盛宴,就这么提前散了。
妈妈的病还没有好,但何沅却喜欢这个样子。她终于明白妈妈为什么要那么拼命的挣钱,她是在逃避痛苦,也是在发泄自己的怨恨。现在的妈妈像个孩子一样无忧无虑,何沅心里很欣慰。
那一日,学校里受到一笔匿名者捐赠的钱,那人指明要将钱给何沅用。何沅却拒绝了,她当然知道钱是谁送来的,人都走了,还要钱干什么。她是不是也像妈妈一样恨那个人呢?
第四章、噬血凶案
接到何沅的电话,宋翊便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何大美女亲自召见,在下实在受宠若惊。”宋翊一见面还是以往的谄媚样子。
“你知道黄佳楠去哪了吗?”何沅直接问道。
“啊……这……”宋翊被何沅的问话吓了一跳,“这我哪知道呢?”
“我找她有十万火急的大事,你不帮忙那就算了。”何沅转身就要离开。
宋翊见何沅真要离开,忙拦下她:“她有没有说自己干什么去了。”
“去参加一个party。”何沅说道。
宋翊想了一会儿,说道:“她最常去的那个地方我倒是知道,在市中心呢,离这儿挺远。你有什么事,打个电话不就可以了。”
“电话打不通,你快带我去。”何沅道。
“啊?真要去。”宋翊被何沅的直截了当吓了一大跳,但又想着这是一个追何沅的绝佳机会,因而不敢违背,“那行,我开车带你去。”
一路上宋翊唧唧歪歪的说个不停,何沅却当他不存在似的一声不吭,这倒让宋翊自己尴尬了起来。“喂,我好歹是在帮你,你就不能吭一声吗?”
何沅“嗯”了一声:“听着呢。”
宋翊心想,自己这次可是碰上冰美人了。但也只是继续问道:“你跟黄佳楠很熟。”
何沅说道:“我是她的室友。”
宋翊笑道:“那便是不熟了,她那人哪里肯住宿舍呀。”见何沅不出声,便接着说道:“说实话,黄佳楠这种女孩真是太厉害了,我之前和她出去玩过几次,可每次都是狼狈而归。这女孩,惹不起呀。”
何沅淡淡一笑,说:“你追过她?”
宋翊笑道:“我哪敢追她,是她追的我,就刚开学那会儿。可没过几天人家就把我给踹了,另攀高枝去了。”
说话间便到了,是一家酒吧,名叫“卡西里”。
“是这里吗?”何沅问道。
宋翊点点头:“应该是这儿,黄佳楠说她最喜欢这个酒吧。怎么,没来过这种地儿吧。”
何沅快步走进去想要赶快找到黄佳楠,结果却发现里面空空如也,只有几个店员坐在柜前脸色苍白,不住的哀声叹气。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何沅预感自己已经来晚了一步。
“哎!真是晦气,这种事怎么会发生在我们酒吧里呢!”一个男子叹息道,看样子像是这里的老板。
何沅小心的问道:“请问是什么事儿?”
“出命案了。”老板叹道,“之前有人在卫生间发现有一男一女死在里面,据法医检查,说是那个女的先吸干了那个男人的血,接着又把自己的血都吸干了。太可怕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变态的人呢?!我们进去看到时,两人已经干成一团,只剩骨头了。”
何沅听到老板这么说,两腿都软了,但仍然勉强问道:“您知道那两个人是谁吗?”
老板说道:“都是这里的常客,女的我只知道姓黄,男的则是本市首富的公子。”
“姓黄,”何沅知道一定是她了,可还是不肯相信,仍旧问了一下老板,“那女的可是叫做黄佳楠。”
老板想了想,点了点头:“好像是,怎么,您认识她?”
“他们的尸体现在在哪?”何沅问道。
“被警察拉走了。”老板说道。
何沅回头想要和宋翊一起离开,却看见宋翊已经被吓的瘫倒在沙发上动弹不得。
“你怎么了,胆子怎么这样小。”
宋翊呆呆的望着何沅,不停的摇着头,口里还喃喃的说道:“那女人太可怕了,还好她把我给踹了,否则今天死的就是我了。阿弥陀佛,菩萨保佑。”
何沅看见宋翊胆小的样子,一阵恼怒:“人都死了,还说这些干什么。走跟我去警察局。”
“什么?还要去警察局。”宋翊问道。
“你要是怕,我便自己去。”何沅说道。
宋翊撑了撑精神,从沙发上站起来说道:”我怎么能让你自己一个人去呢,我和你一起去,万一有什么危险我还能保护你呢?”
何沅无奈的摇了摇头:“你还是保护好你自己吧。”
到了警察局,何沅才知道那里也是一片惆怅。验尸结果出来了,确实是黄佳楠吸干了那男子的血,转而又将自己的血吸干。可奇怪的是,黄佳楠死时竟也如同干袋一般只剩骨头,血肉全干。
“我当了这么多年警察,从来没有遇见过这么奇怪的案子,实在让人摸不着情绪。”负责本案的老警察叹息道。“何女士,你认识死者,那么是否知道她这么做的动机呢?是情杀,亦或是仇杀?”“不可能,”何沅还没开口,宋翊便抢先答道,“绝对不可能是这两种。”
当然不可能,黄佳楠费尽心机钓到的大鱼,怎么可能随意杀死呢?
“那会是什么呢?”老警官迟疑道。
“是镯子。”何沅喃喃说道。
“什么?”宋翊几乎是和老警官同时脱口而出。
“是一个红色的镯子,是她害死了佳楠。”何沅望着警官说道。
警官一脸严肃,对何沅刚刚的回答哭笑不得:“何小姐,这是一个严肃的案子,请你不要开玩笑。”
“我没有开玩笑,真的是那个镯子。”何沅知道警官不会相信自己,但她仍旧想去努力的辩解一下。
“啊!我知道了,这个镯子不干净,说不定是被诅咒了的,谁戴谁倒霉。”宋翊一拍脑袋说道。
何沅听到宋翊这么说使劲的点着头,倒是警官满脸的怒气:“你们要开这种玩笑回家开,不要妨碍我们公务。”
何沅摇了摇头:“警官我们没有开玩笑,您仔细想一想,是不是有一枚红色的镯子戴在黄佳楠手上?”
确实有那么一枚镯子,当它重新回到何沅手中时,何沅明显感到它便的更红了。血一样的红色,狰狞在阳光下,狡黠的向何沅炫耀着它的胜利。
“这么红,真的很邪门。这不会就是传说中的血玉吧。”宋翊拿着镯子端详了片刻,突然间又想起了何沅的话,将它塞回了警官手中。
“警官,您相信我,这个镯子真的不干净。”何沅努力的辩解着。
老警官无奈的摇了摇头,说道:“好吧,既然你如此坚持,那我们便把这个镯子留下好好观察一下。二位就先回去吧。”
“对对,小沅,我们还是先回去吧,这案子我们就把它放心的交给警察叔叔吧。”宋翊听到警察让他们回去,不禁松了一口气。
回去的路上,宋翊却异常的沉默,一句话都没有说。何沅突然想到警官曾经悄悄的跟宋翊说过些什么,便问了一下宋翊。
宋翊狡黠的一笑,说:“他让我带你去医院看一下心理医生。”
何沅淡淡一笑,笑容却凝固在了脸上。车窗外大片一串红娇艳的开着,傲人的红色,在何沅的眼中却全部化为狰狞的鲜血。那个镯子留在了警察局,是不是预示着一切都要结束了。
第五章、孤镇(一)
夜里,何沅在睡梦中感觉到有什么湿热的液体滴在自己的脸上,她伸手想将它抹去,却在挥手之间闻到了一股浓浓的血腥之气。是血!何沅惊一睁眼,却看见一张惨白的脸出现在自己的正上方。“黄佳楠!”何沅一声尖叫。真的是黄佳楠的脸,只是脸色惨白,眼睛里毫不掩饰狰狞的凶恶。何沅想要起身逃走,却发现自己被压住动弹不得,嘴里也像有什么东西堵塞着完全发不出声音。黄佳楠白惨惨的双手紧紧的掐住了她的脖子,血森森的牙齿一点一点的向她的脖子靠近。何沅拼命的挣扎,却离黄佳楠的恶齿越来越近。
“何沅,你怎么了。”
掐住自己的黄佳楠瞬间消失了,何沅依旧保持着挣扎的姿势,却恍如一梦醒来。是王君君,她的一声叫喊将自己从死亡中拉了回来。
“何沅,你做噩梦了。”王君君问道。
“我看见黄佳楠了,她掐住我的脖子,要喝我的血。”何沅惊恐的说着,双手紧紧的护住脖子。
“你一定是做噩梦了。”王君君说道,“佳楠死了,我们都很伤心。可你千万不要因此瞎想,自己吓唬自己。”
“我没有瞎想。”何沅感觉自己的指尖还留有之前的阴冷,一切都是那么的真实,怎么可能是她在瞎想。“是真的,我真的看见她了。”
可王君君始终不肯相信何沅,但见何沅依旧狡辩,只能说到:“天晚了,你还是快睡吧,明天一觉醒来,一切便都清醒了。你若实在不放心,就握紧你的护身符,它可以保护你的。“
听到王君君这么说,何沅才想起那个护身符,奶奶说过,它可以辟邪的。何沅明明记得自己把它贴身戴在了脖子上,但她伸手去摸的时候,却发现脖子上空空的。一定是丢了,今天自己为了找黄佳楠一直都急匆匆的,那护身符一定在这个过程中掉了。何沅心中一阵懊恼,想着刚刚那个若梦若真的场景,怎么也不敢再闭上双眼。
天亮了,何沅揉了揉眼睛,感到手臂上有一个凉凉的东西在脸上滑来滑去,是什么?何沅一低头,瞬间感觉如坠入枯井一般,浑身冰冷。是那个镯子,它又回来了,而且就戴在何沅的手上。何沅努力的想把它取下来,却发现它就如同张在肉里一般动弹不得。
“我的镯子,小沅,它怎么会戴在你的手上。”何沅转头一看,唐兮云保持着那个伸懒腰的姿势呆呆的愣在哪儿,她刚起床便看见何沅手腕上带着自己的镯子,满心惊讶。“它不是在黄佳楠那吗?”
何沅也是又惊又急:“我也不知道怎么回事,一觉醒来,它就戴在我的手腕上了,怎么摘都摘不下来。”
唐兮云疑惑的望着何沅,半晌才吞吞吐吐的问道:“小沅,你昨天出去那么久,不会是你……你……”
“不可能。”王君君望着唐兮云欲言又止的样子,忙说道,“小沅不是这样的人,更何况有那个小偷会蠢到当着失主的面摆弄赃物呢,你瞎想什么呢。”
何沅急着取下镯子,这才明白唐兮云的意思,忙说道:“兮云,你别误会,这真的是莫名其妙跑到我手上的。”
唐兮云忙摇摇手:“小沅,对不起,我这人就这样,想到哪就说道哪儿,你可别往心里去。我不是有意怀疑你的。”唐兮云迟疑了半晌,说道:“不过这个镯子真的挺奇怪,自从买了它之后,发生了好多莫名其妙的事情。”“这个镯子不干净,黄佳楠的死就是由它造成的。如果我们不摆脱它,只怕下一个死得便是我们自己了。”何沅说道。
“什么?”唐兮云吓得脸色青紫,支支吾吾的半晌才说出话来,“你是说,这个镯子,是道催命符?”
何沅点了点头:“眼下,我要怎么才能把它取下来呢?对了,兮云,你是在哪里买的这个镯子?”
唐兮云说道:“在一个很偏僻的古董店里,怎么?我们要去那吗?”
何沅点了点头:“我们必须先弄清楚这个镯子的来历才能想办法摆脱它。”何沅忽而又想到王君君曾经两次救过自己,心想这绝对不会只是巧合:“君君,你也和我们一起去,好不好?”
王君君摇了摇头:“我还有课呢,你们去吧。”说罢从柜子里取出两枚指环递给何沅和唐兮云,“这个给你们,也许会帮到忙。”
是个银色的指环,中间想着一枚红色的宝石。王君君绝对不是简单的人物,只是她既然不肯说,何沅也不便问下去。
唐兮云满脸不快的接过指环,口中嘟囔着:“真是服了你了,逃一次课会死呀。”说着瞧了瞧那指环,“嘿,这玩意还不错,有点年岁了。”
虽然说好了一起去,可刚一下楼,唐兮云就抱住了何沅的胳膊:“小沅,我们可不可以不要去”
何沅无奈的摇了摇头:“只怕不去,我们都会和黄佳楠一样。”
“可你怎么知道一定是镯子的问题,而且那镯子为什么会平白无故的盯上我们呢?”唐兮云问道。
何沅握紧了王君君给的指环,说道:“它为什么会盯上我们我不知道,可问题一定是出在镯子身上。”
第十七章、凶杀真相
当何沅和王君君赶到陆明轩所在的公寓楼时,却被告知他被警察带走了。
“为什么?”何沅不解的问道。
“有人看见他曾经和跳楼的女生同时出现在十号楼七层。”楼管漫不经心的答道。何沅却一阵心慌,十号楼,那正是宋翊所在的公寓楼。
王君君猜测着事情不好,忙说:“我们快去警察局看看。”
王君君和何沅到达警察局的时候,陆明轩已经被扣押了起来。那个熟悉的老警官告诉何沅,陆明轩涉嫌杀死唐兮云。
“不可能,”何沅忙说道,“他们两个无冤无仇,而且,唐兮云不是坠楼身亡的吗?”
“有人亲眼看见是他把死者推下楼的,而且,”老警官看了看何沅,道,“他已经承认了。”
“不可能,他没有作案动机呀。”何沅说道。
王君君拉住激动的何沅,对警官说道:“我们可以去看看他吗?”
老警官点了点头,带着她们两个来到了陆明轩所在的拘留室。
陆明轩此时正坐在地上,双手使劲的扯着头发,满目狼狈。看见何沅走过来,他抬起头,苦笑道:“你终于来了。”
“为什么?”何沅看着他问道,她不相信所有人说的话,她要听他亲口告诉她。
“因为她当众让你难堪,”陆明轩的眼中露出了一股凶光,这是何沅从未见过的,“所有敢伤害你的人,都得死。”
“可她并没有伤害我呀。”何沅几乎是低吼了出来。
“她当着那么多人的面指责你,甚至还打你,难道她不该死吗?”陆明轩杀红了眼的样子,全然失去了理智。
何沅摇了摇头,道:“那宋翊呢?你为什么要害死他。”其实何沅并不知道宋翊究竟是怎么死得,她只是一气之下喊了出来。
“因为他更该死。”让何沅惊愤的是,他又一次承认了,“他不过是一个有头无脑的暴发户,一个不识五谷的大俗人,你凭什么要对他那么好。”
“你疯了,”何沅吼道,“他不过是我的好朋友。”
“仅仅是好朋友吗?”陆明轩怒道,“那为什么他总能亲亲热热的呆在你的身边,和你一起出生入死。每次你有困难都瞒着我,却让他呆在你的身边。你分明就是喜欢上他了!”
何沅对路明轩的无理取闹已经几近崩溃了,便吼道:“我就算喜欢他又怎么样,碍着你什么了。”
“你承认了,哈哈”陆明轩发疯的笑了起来,“碍着我什么?何沅啊何沅,难道这么多年你一直都看不出来我喜欢你吗?我爱你你知不知道!我爱你,所以我不允许你喜欢别的人!”
陆明轩的话让何沅一下子愣在了那里,她一直只把陆明轩当做好朋友,哪里知道他竟然存了这份心思,还为此发了疯。原来一切还是因她而起。
“那……那你为什么不和我直说呢?”何沅压低声音问道。
“哈哈哈。”陆明轩苦笑道,“怎么和你说,你只把我当朋友看呀。小沅你知道吗?你哪里都好,就是在感情上缺根筋,别人意思再清楚你也看不出来。我原来以为你对任何人都一样,想再缓几年再说。可谁知道半路居然杀出个宋翊,你对别人都冷冷的,唯独对他却不一样。”
何沅一阵苦笑。其实她没有喜欢过宋翊,也没有喜欢过任何人。她就是这样冷冷的,爱情这个词从来不曾出现在她的生命里,因为她不相信爱情。可她该怎么告诉陆明轩这些呢?他已经失去了理智。
王君君见气氛尴尬不已,忙出来道:“陆明轩,你知道我们今天来的另一个目的是什么吗?”
陆明轩看了看王君君,摇了摇头。
“明轩,你怎么来了。”何沅问道。
“我来是想问你,有没有何文修转世之人的下落。”陆明轩问道。
何沅摇了摇头:“人海茫茫,该怎么去找呢?”说罢看着陆明轩,问道:“你怎么关心起这个来了。”
陆明轩道:“这些日子出了这么多事,我只是担心你。你……”陆明轩犹豫了半晌,又问道:“宋翊死了,你很伤心吧。”
何沅点了点头:“当然,毕竟我们也算是一起患难过的好朋友。眼下,兮云也没有了,他们这对欢喜冤家只能在地府团聚了。”
陆明轩的脸上闪出诧异之情:“什么?唐兮云也没了?”
何沅也有些惊讶:“你不知道?”
陆明轩叹了一口气:“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好女孩。”
正说着,陆明轩的手机短信响了。“班里有些事情,我得先回去了。”陆明轩一脸抱歉,他是他们班的班长,平时班务繁忙。
何沅点了点头:“那你就去吧。”
寝室里王君君一脸沮丧的坐着,眼泪几乎都要从眼中挤了了出来。在何沅的心中,王君君一向都是很坚强的。眼前这样的王君君,何沅还是第一次见。
“君君,你怎么了。”何沅放下手中的石头问道。
王君君摇了摇头,眼睛却瞥见了何沅手中的石头,喜色顿浮眉梢:“往生石,你从哪里找到的。”
何沅大惊:“这就是往生石?可这是我妈妈交给我的呀。”
王君君坚定的点了点头:“没错,我可以确定,这个绝对是往生石。”
既然往生石找到了,那么一切也就不难解决了。王君君把石头放在桌子上,将手上的指环缓缓的塞入石头中心的那个缝隙里。暗绿色的石面瞬间清晰如镜,一个人影在石面上若隐若现,愈渐清晰。
“陆明轩!”何沅大惊,“怎么回是他?”
谁也没有想到这个人会是陆明轩,他居然一直就在良玉的周围。
“这块石头会不会出错?”何沅不想新的问道。
“往生石是不会出错的,”王君君叹道,“只怕良玉又要心碎了。两人相隔这么近,居然彼此都毫无察觉,可见那何文修对良玉的感情之浅。”
“何以见得?”何沅不明白。
王君君叹了一口气:“一个人如果真的刻骨铭心的爱过,无论相隔多少世,都会在心里留下印记的。陆明轩和良玉近在咫尺却互不知晓,由此可知当年何文修对良玉的感情不过是蜻蜓点水,瞬间而已。”
“那明轩会不会有危险?”何沅担心起来,她和陆明轩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好朋友,她不愿意让他受到任何伤害。
王君君叹道:“还是打电话问一下奶奶该如何处理吧,毕竟,这条路是她指点的。”
何沅点了点头,拨通了电话。电话那一头的陆奶奶听见何沅的叙述,却沉默了许久。
“小沅,你刚刚说明轩告诉你这个法子是我出的?”陆奶奶的语气中满是疑惑。
“是呀。”何沅答道。
“可我什么都不知道呀。”陆奶奶说道,“你们那天来过之后,我便一筹莫展,直到今日也没有想到破解那怨玉的方式呀。小沅,你不会是听错了吧。”
手机从何沅的手中脱落,何沅呆呆的站在那里,不知所措。陆明轩明明告诉她那是奶奶的主意,奶奶怎么会不知道呢?莫非,这又是一个圈套?
两个人正说着,一辆车便在她们面前停了下来,待到那人下车,她们终于看清,原来又是宋翊。
“你怎么来了。”何沅问道。
“不是你让我来的吗?”宋翊嬉笑着问道。
“是我让他来的。”何沅正惊讶着,唐兮云便开口说道,“喂,暴发户,给你个机会为我们家何沅保驾护航,你干不干呀。”
宋翊一听,立刻答道:“干,我当然干了,为美女护航,上刀山,下油锅我都愿意。”
倒是何沅有些不高兴,拉着唐兮云问道:“你怎么把他叫来了。”
唐兮云悄声道:“我知道你是去定了,所以便找个人来给我们当保镖呀。再说,那么偏远的地方,我们还用得着他的车呢。那小子正巴不得这个机会呀。”说完便瞅着那小子道:“你真的什么都不怕。”
宋翊一拍胸脯说道:“那当然。”忽而又想到了什么,从口袋里掏出一个东西递给何沅,“昨天你落在我车里的。”
何沅一看,刚好是那个护身符,原来是落在宋翊车里了。何沅想了想问道:“你真的要和我们一起去?”
宋翊坚定的点了点头。
“那好。”何沅将护身符递给宋翊,说道:“自己留着吧,说不定有用。”
宋翊追了何沅这么久,何沅一直对他冷冷的。如今何沅居然将自己的护身符送给他,宋翊乐的都笑开了花。刚要推辞,告诉何沅自己天不怕地不怕,却被何沅一句话给堵了回去:“让你拿着你就拿着,别说废话。”宋翊只得收起来,心里虽是美美的,却仍是有些尴尬。奈何何沅一向如此待他,他也习惯了。
“两位美女,现在可以告诉我我们去干什么了吧?”宋翊问道。
“捉鬼。”
“啊?”宋翊一惊,但等他反应过来,已经被唐兮云拉到了车里。
正如唐兮云所言,那个地方真的很偏僻。刚开始的时候还有水泥路可走,到最后却只有泥泞的石子路了。
“兮云,这么偏僻的地方你是怎么找到的?”何沅问道。
“从这儿再往前走是一个新发掘的古墓,我老爸来这儿开掘古墓,我便跟来了。”唐兮云说道。
“原来你老爸是考古学家,难怪你那么喜欢古物。”何沅恍然大悟。
“什么考古学家,”唐兮云笑道,“顶多算是个考古工作者。哎!我都快被我老爸给气死了,当初报志愿时死活不让我学考古专业,非逼着我把志愿给改了。算了,还是不提了。”
地方到了,是一个荒芜的小镇。到处都是野草,屋子都已经很旧了,上面结满了蜘蛛网。一阵风突然而至,刮的人阴嗖嗖的。
“怎么会这样,上次我来的时候明明有很多人的。”唐兮云满脸的惊讶。
“你上次不会是见鬼了吧。”宋翊说着,把唐兮云吓出了一身冷汗。
何沅走在长满荒草的小道上,感觉一股股阴气扑面而来。她走了几步,却看见一个老大爷正坐在一家屋前。原来这里还有人住,何沅心里暗喜。
“大爷,这里就您一个人吗?”何沅向前问道。
老大爷抬起头,惊愕的望着何沅:“姑娘,你是在和我说话吗?”
何沅点了点头,刚要继续问下去,却听见后面宋翊和唐兮云喊道:“小沅,你在和谁说话?这里没人呀?”
“什么?”何沅惊愕的望了望老大爷,只见他脸色惨白,身薄轻透,一如当日的顾盼盼。“你……你是……”
老大爷笑着点了点头:“我是鬼,都快二十年了,你是第一个能看见我的人。你放心,我不会伤害你的。”
何沅见老大爷面目慈祥,心想他应该也是个善鬼,刚要回头喊来宋翊和唐兮云,却被老大爷制止住:“你不用喊了,他们看不见我的。”
何沅突然想起顾盼盼说过,她是唯一一个能够见到她的人,想来今天也是一样。难道她真的能看见别人看不见的东西?
“你们不该来这里的,赶快离开吧。”大爷说道。
何沅摇了摇头:“大爷,我们这次来是有重要的事要办。”说着,何沅便将镯子的事情告诉了大爷。“又是那个镯子。”大爷叹息道,“二十年前,就是因为那个镯子,全镇人都死了。想不到如今,它竟然落入了你的手里。”
“什么?”何沅被大爷的话吓了一跳,“那您知道有什么办法可以摆脱这个镯子吗?”
大爷摇了摇头:“若是知道,又怎会落得如此下场呢?我只知道,那个镯子上是带有诅咒的,靠近它的人,都会血尽而亡。”
“诅咒。”何沅一阵冷汗,“那您知道它是怎么来的吗?”
“是镇上一个喜好古玩的人从外面买来的,至于从哪里买来的,我就不得而知了。”大爷道。
“那我能找到那个人吗?”何沅急切的问道。
大爷摇了摇头:“走了,都投胎去了。”
“那您怎么不去投胎呢?”何沅好奇道。
大爷笑了笑:“转世为人,还不是一样的生老病死,这样反复折腾,还不如呆在老家做个孤魂野鬼。”过了一会儿,大爷又接着道,“这个镯子邪门的很,当时镇上也是请了法师的,只是法师却说,这镯子无法被镇压,因为它本身就是被封住的。被封之后尚有如此力量,可想它生前死后的怨气有多大。姑娘,你可算命大的,这镯子至今没有向你动手,不过可要快去寻找解决办法,否则就晚了。”
大爷说完便消失了,何沅看着手上的镯子,恨不得立刻寻得解决办法。转身一看,唐兮云和宋翊正站在一处古楼前,呆立着。
“怎么了?”何沅向前问道。
“我就是在这里买的镯子。”唐兮云说道,“怎么会变成一个荒楼呢?”
“只怕你上次见到的是玉镯制造的幻像。”何沅说道,“这里的人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光了。”
“什么?”宋翊和唐兮云一阵惊呼,“你怎么会知道?”
唐兮云顿了一会儿,说道:“我说我可以看见鬼,你们信吗?”
唐兮云和宋翊你看着我,我看着你,满脸惊疑。宋翊结结巴巴的问道:“你……你说你有……阴……阳……眼?”
何沅点了点头:“我也不知道为什么,但我确实不是第一次见到鬼了。总之这里不安全我们快离开这儿,详细的话等我们回去再说。”
宋翊和唐兮云点了点头,准备离开。
第六章、孤镇(二)
三人正准备离开,却听到后面古董店的门“咯吱”一声开了,一个老板模样的人走了出来。唐兮云一声惊呼:“他就是那个卖给我镯子的老板。”
“姑娘好记性,怎么,我店里的镯子不错吧。”老板笑道。
宋翊看着何沅,紧张的问道:“你不是说这里的人二十年前都死光了吗?”宋翊不能不紧张,他之前亲眼看见了小镇的死气和荒芜,如今怎么又会有人了呢?而且那老板唇红齿白,也不像是鬼呀。
老板听见宋翊这话,脸上微带嗔怒:“这位小兄弟是什么意思,我们镇上的人好好的,怎么会在二十年前就已经死光了呢?你要不信,回头看看呀。”
三人一回头,看见了今天最恐怖的一幕。之前死气荒芜的小镇,瞬间变成了人来人往的繁华之地。
“这是幻象,大家不要怕。”何沅努力克制着自己内心的恐惧。
“姑娘真会说笑。”老板呵呵笑着,何沅却从他的眼中看见了狰狞之气。
唐兮云紧紧抱住何沅的胳膊:“幻象也能杀人呀,小沅,我们还是快走吧。”
何沅却将手伸到老板面前,指着王君君给她们的指环问道:“老板既然是开古董店的,可能帮我看看这个有多长年岁了。
何沅没有猜错,这个指环果然是个宝物,它刚一出手,老板便消失了。再一转身,一切都已恢复了原来的样子。
唐兮云早已吓得瘫倒在了地上,宋翊虽然一直在故作淡定,其实早已是颤抖不止。何沅想要拉着他们快些离开,却发现他们已然迈不动步子。
“快起来,我们赶紧走。”何沅说道。
“对,赶紧走,我护送你们离开。”宋翊一个箭步冲到前面,故作严肃的看着何沅和唐兮云。
“得了吧。”唐兮云即使在最危险的时候也不忘与宋翊斗嘴,“就你这胆子还想保护我们,我看呀,你能保护好自己就不错了。”
“我这胆子怎么了,”宋翊满脸的不服气,“一会儿再有危险,我一定挺身而出。”宋翊故作自信的看着唐兮云,却看见唐兮云和何沅惊恐的表情,似乎他的身后有着一群恶魔似得。
“你……你的身后。”唐兮云结结巴巴的说着,用手哆哆嗦嗦的指着宋翊背后。
宋翊看着唐兮云的样子,预感大事不妙。只是之前大话已经说出去了,也只能硬着头皮转过身去。
“黄佳楠?!”宋翊一声惊呼,身后站着的正是一脸娇媚的黄佳楠,“你不是已经死了吗?”忽而又想起何沅之前的话,又笑道:“我明白了,你是诈死。你要真死了的话我怎么会看见你呢?小沅可说了,我们当中只有她能看见鬼。”
宋翊正为自己的发现得意,唐兮云却在一个劲的哆嗦,并用手指着黄佳楠身后。宋翊顺着唐兮云的手指望去,天哪!她没有影子,黄佳楠真的没有影子。宋翊一个踉跄,若不是有何沅扶住,只怕已然晕了过去。
“佳楠,你想干什么?”何沅因为之前的经历,在鬼的面前已经能够泰然自若了。
黄佳楠一如生前般妖娆艳丽,朱唇微翘,笑道:“没什么,只是来看看你们。”
何沅将手中的镯子伸向前去,道:“是这个镯子指使你来的,对不对。”
何沅话音刚落,黄佳楠的面目便狰狞了起来,正如何沅昨晚所见的那样,血溢齿尖。“何沅,我好渴,我的血已经干了,你若不给我新鲜的血液,我会魂飞魄散的。”说罢,黄佳楠的双手已经掐上了何沅的脖子。何沅狠命的推远她的嘴,是她不能咬伤自己。王君君的指环,在黄佳楠面前已经失去了作用。
第十六章、危情(二)
第二天一大早,整个校园在一次陷入恐慌。一个女生在宋翊所在的公寓楼跳楼身亡了,从七层一纵而下,虽不至于粉身碎骨,却也已经血肉模糊。有人认出,那个女生便是唐兮云。大家都以为她是殉情了,因为就在昨天上午她当着所有人的面晕倒,又当着所有人的面扇了何沅一个耳光。
“绝对不会是殉情。”王君君说道,“兮云不是那么没有理智的人。”
“可她是个古痴,会不会去效仿那些古代的贞女呢?”何沅说出了这个连自己都无法接受的理由。但王君君听到后却沉默了许久,唐兮云真的会这样吗?“会不会又是良玉呢?”王君君想了想,“应该不会,唐兮云不是她憎恶的那种人。她到底是自杀,还是他杀呢?”
就在何沅他们还在为唐兮云伤心的时候,又一个消息传来,学校里一男一女被吸干血肉而死。
“君君,我受不了,这种日子太可怕了。”何沅双手揪住头发,面容痛苦的扭曲着,“你是漠北王家的后人,难道也没有办法解决这个怨鬼吗?”
王君君摇了摇头:“漠北王家在决定隐居中原的时候,便已经烧毁了所有的秘籍资料。眼下我们这些所谓的王家后人,仅仅能够震慑住普通小鬼罢了。”说罢又想了想:“还是问问陆奶奶吧,说不定她会知道。”
何沅伏在地上使劲的摇着头:“奶奶说过,她不知道。”
就在这个时候,何沅的电话响了。那首冷艳的电话铃声,在此时听起来苍白无力的可怕。
是陆明轩的电话,他告诉何沅说,奶奶找到了送走良玉的方法。良玉所有的怨恨都来自于何文修,所以只要找到何文修转世之人,良玉的心愿也便了了。
“哼。”何沅冷笑一声,“良玉早就恨死何文修了,找他来有用吗?”
“未必没用。”王君君恍然大悟的样子,“恨有多切,爱就有多深。良玉未必不肯见他。而且既然是陆奶奶寻得的方法,我们就要试一试。”
何沅叹了一口气:“八百年了,如何去寻。”
王君君道:“我知道有一块石头叫做往生石,可以看到所有人的前世今生。我们只要找到这块石头,就可以找到何文修的转世了。”
何沅面露喜色:“你知道这块石头在那里吗?”
王君君却摇了摇头:“无头无绪,找起来谈何容易。”
“终究还是没有办法解决。”何沅苦笑一声,转身向门外走去。
王君君忙站起来问道:“何沅,你要去哪里?”
“去看看我妈。也许今天再不去看看她,以后就再也没有机会了。良玉这样闹腾,谁知道还会不会看见明天的太阳。”何沅说着,走出了门外。
何沅的妈妈现在完全想一个三四岁的孩子,每天只是无忧无虑的玩耍。何沅静静的站在母亲的身旁,看着她玩的津津有味的样子,心里一阵苦涩。从小到大,她第一次和母亲这么平和的相处在一起。
“小沅,小沅呢。”妈妈呵呵的叫着,“我的女儿跑哪去了。”
何沅握住妈妈的手,道:“妈,我在这里呢。”
妈妈看见何沅,兴奋的像孩子一样笑了起来:“小沅快来,妈妈给你看个好东西。”说着,妈妈便拿出一块铜绿色的东西,问道:“好看吗?”
何沅点点头,问道:“真好看,这是什么?”
妈妈一撅嘴:“这个是小沅的爸爸给我的,他说让我在家等他回来,结果他却娶了别人。”妈妈像个孩子一样哭了起来。
何沅第一次听妈妈说起爸爸,内心一阵酸楚,原来她的爸爸也是何文修一般的负心人。妈妈还留着这块石头,是还想着他吧。良玉没有杀掉妈妈,也许就是因为这种感同身受的痛苦吧。
妈妈啜泣道:“你帮我交给小沅,让她帮我把这块石头还给那个混蛋。一块石头就想把我打发了,他当我何金玉是什么人。”
一时间妈妈哭得像个正常人一样,全然看不出发疯的样子。何沅惊讶的看着妈妈:“妈,你好了?”
何沅妈妈摇头看看何沅,化涕为笑,说道:“你叫谁妈妈呢?我的女儿叫小沅,她才这么长,你看,她多可爱。”妈妈用手比划着,放佛自己手中真的有那么一个小婴儿。
何沅的眼泪忍不住流了出来,原来妈妈的心中是这样的苦,那个人如此伤害了妈妈,妈妈却始终忘不了他。只是他还记得妈妈,记得她们母女吗?
那块石头绿的发暗,何沅拿在手里感到一股彻心的凉意。若是唐兮云还在,看见这块石头一定会高兴的发狂吧。想到唐兮云,何沅鼻子一酸,努力把眼泪逼了回去。
“小沅。”听见有人在叫她,何沅一回头,是陆明轩。
王君君一把拦住何沅,道:“她不是黄佳楠,黄佳楠没有这么大的灵力。”
“哈哈哈哈。”床上斜坐着的女子狂笑起来,笑声如她的妆容一般狰狞,“那你说我是谁呀。”
“杜……良……玉。”王君君缓缓吐出这三个字,身边的何沅瞬间脸色铁青。
眼前的黄佳楠瞬间幻化成了另一个红衣女子,何沅认得那张脸,是良玉。良玉转眼间闪到了何沅的面前,阴阴的说道:“你是何文修的后人,真是不像。”
“是吗?”何沅冷冷的看着她,双腿却在微微颤抖。
良玉再一次笑了起来,笑声如天花乱坠,又如肝肠寸断。“不像,你比他强。所以,我留着你。”
“那你为什么要害我妈妈。”何沅急切的问道。
良玉哂笑一声:“我最恨那些视财如命之人,你妈妈是这样,黄佳楠是这样,那个镇上的人也是这样。其实你妈妈算幸运的,若不是看她和我遭际相似,都是被贪财图利之人所负,我早就吸干了她的血肉骨髓。”
“那宋翊呢?你为什么要害她?”王君君问道。
“哈哈,”良玉笑道,“这你就不该问我了,我杀他,只是因为有人要他死。”
“是谁?”何沅和王君君齐声问道。良玉却一闪而过,瞬间无影无踪。
何沅顿足道:“可惜还没问到兮云的下落。”
王君君道:“那她就未必知道了,她实在没有害死兮云的理由。而且,一个怨鬼,能和我们说这么多,已经很难得了。”
两个人继续出去寻找唐兮云。天已经很晚了,校园里不时地有几个孤魂从她们眼前飘过,只是没有人经过。
“你说她会去哪里了呢?”何沅着急的说道。
“哈哈哈哈。”身后一阵渗人的笑声传来,何沅感到脖子后面冷的可怖,回头一看,是唐兮云。她站在何沅的身后,面无表情的看着她。
“兮云,你去哪了,可吓死我们了。”何沅心里总算松了一口气。
唐兮云却没有吭声,只是阴森森的笑着。何沅惊恐的看到血从唐兮云的七窍中流出,一点一点的滴下来,渗进衣服里,白色的T恤瞬间变的血红。唐兮云的面孔越来越扭曲,鼻子眉眼错了位,她还在笑。
“兮云,你……你怎么了。”何沅一身冷汗。
王君君走向前来,将手伸到唐兮云身上。手指毫无障碍的穿过了唐兮云的身体,唐兮云依旧在狰狞的笑着。
“她已经死了。”王君君看了看何沅,泪水不经意间流了下来。
“不,不可能。”何沅发疯的摇着头,忽而又将目光转向唐兮云,“兮云,你告诉我,是谁害死了你,是不是良玉。”
唐兮云似乎没有听到何沅的问话,依旧在笑着,笑声里没有喜怒哀乐,却听得人毛骨悚然。
“她已经被良玉控制了。”王君君扶住何沅,“这个校园里的所有小鬼,都被良玉控制了。”说罢王君君一摆手,眼前的唐兮云瞬间消失。
唐兮云见何沅危险,使劲摇着身边发抖的宋翊说道:“你刚刚说大话的本事哪去了,还不快去救何沅。”
“怎……怎么救?”宋翊反应了半天,愣愣的看着被黄佳楠掐紧的何沅,方才想起之前的许下的大话。“我……我该怎么办?我不会抓鬼呀!”宋翊双手抱住头喊道。
唐兮云气的一巴掌扇了过去:“要你有什么用呀。”说罢壮了壮胆子,向前帮着何沅摆脱黄佳楠。“宋翊,你这个大话鬼快过来帮忙,否则我们俩死了你也别想活命!”宋翊这才醒悟过来,忙扑上去,三个人一个鬼就这样扭打在一起,若是旁人看见,还以为是一群人在打架。
“恶鬼,给你一个机会,自己离开吧。”身后一声喊叫,与众人厮打在一起的黄佳楠瞬间消失。众人一回头,却是王君君站在后面。
“君君,你怎么来了。”何沅惊喜的说道。她一直料定王君君绝非等闲之辈,她三番五次于危难之中救出自己也绝非偶然。
王君君却并未理会大家,只是淡淡的说道:“大家快离开这儿吧。”
唐兮云见王君君不理会,忙问道:“君君,那鬼怎么会怕你呢?”
“快回去吧,这里危险。”王君君说道。唐兮云不甘心仍想在问下去,却被何沅一把拦住。既然她不想说,一定是有自己的理由。
一路上王君君一言不发,何沅也没有再问什么。倒是唐兮云和宋翊喋喋不休的说着,无非是在相互埋怨。何沅心中无奈的想到,真是对欢喜冤家。
天色渐暗,最后一丝阳光也隐藏了起来。何沅他们也终于颠颠簸簸的回到了学校。
何沅刚一下车,便看见陆明轩从楼下跑了过来。“小沅,你去哪里了,我找了你一天了。”
何沅还没来得及回答,唐兮云已经抢先问话:“同学,你是哪个院的?”
陆明轩正有重要事情要和何沅说,但这唐兮云的突然问话,却也不能置之不理:“法学院。”
“法学院的好啊。”唐兮云不停的笑着。
宋翊看见陆明轩是来找何沅的,本就一肚子不快,眼下又看见唐兮云恨不得扑上去的花痴表情,更是气不打一处来,便冲着唐兮云说道:“别笑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唐兮云朝着他做了一个鬼脸,不再理会。
何沅瞧着陆明轩有些尴尬的样子,忙指着唐兮云他们说道:“这是我同学,唐兮云,宋翊,还有……”何沅想介绍王君君,却发现她已然离开开了,便又指着陆明轩向唐兮云他们介绍道:“我朋友,陆明轩。明轩,你找我有事吗?”何沅看出了陆明轩眼中的急迫。
见他们有话要说,唐兮云和宋翊只得离开,只是宋翊走得极不情愿,几乎是被唐兮云给拖走的。
“什么事?”
陆明轩望了望何沅说道:“你妈来了,在导员办公室等了一天了。”
“什么?”何沅被吓了一跳,自己这边本就已经乱成一团了,妈妈怎么又会来凑这个热闹呢?“她什么时候来的?”
“上午就来了。”陆明轩答道,“见你不在,便一直在导员办公室等着。”
何沅想着自己是逃不掉了,毕竟是自己亲妈,还是去看看吧,否则依着妈妈的脾气只怕会闹个天翻地覆。
第七章、妈妈来了(一)
何沅走进办公室的时候,妈妈已经在那里坐了好久了,辅导员程老师坐在对面,一见到何沅进来,满脸严肃的说道:“何沅你怎么才来,妈妈都在这儿等了你好久了。
何沅看了看妈妈,问道:“你怎么找到这里来了?有事吗?”
何妈妈“哼哼”笑了两声道:“我来找你当然有事。我还以为你躲到天上去了,到处找你找不到。还好明轩那孩子实诚,告诉了我你在这儿,否则,我估计这辈子都找不到你了。”
何沅报考志愿的时候,妈妈并不知道。她可以说是自作主张来的这个学校,报的这个专业。
何沅冷冷的说道:“你一天到晚只知道挣钱,连我哪年高考都不知道,也难怪你会找不到我。”
程老师一听何沅的话,忙制止道:“何沅,不许这样和妈妈说话。”
何沅没有吱声,倒是何妈妈冷笑了一声道:“罢了,我早就习惯了。何沅,实话和你说吧,我这次来是来给你办理转校手续的。我给你另选了一个好学校,好专业,你赶快收拾一下。”
“什么?转校?”何沅大吃一惊,“我已经注册了,还转什么校?”
何妈妈笑道:“中间各个关系我已经给你打通了,就只差这一个手续了,你若不信可以问问程老师。”
何沅疑惑的看着程老师,却见程老师艰涩的点了点头:“你妈妈的意思是这样,不过何沅,我们还想征求一下你的意思,毕竟这件事与你直接相关。”
“我不转,我就喜欢这个学校。”何沅怒道。
“你不转也得转,钱我已经花了,你可不能给我浪费。”何妈妈说道。
听到妈妈这么说,何沅更是气愤:“钱钱钱,你就知道钱。你有没有考虑过我的意思。”
何妈妈冷笑一声:“我做这一切还不都是为了你吗?要不是看在你是我亲闺女的份上,我才不舍得花这么多钱呢!”
程老师见到母女俩的样子,知道是积怨已久,便劝解道:“何沅妈妈,既然这事何沅不愿意,还是在重新考虑考虑的好。”
“不用考虑。”何妈妈打断程老师的话,“我是她妈,我说了算。”
何沅听到这话,眼泪哗哗就下来了:“我妈,你这会儿想起你是我妈了,早干什么去了。“说罢又看着程老师说,“老师,我不转,绝对不转。”说完便推门跑了出去。
程老师看着何沅的样子,只得对她母亲说道:“何沅妈妈,既然何沅不愿意,还是作罢吧。我们学校虽不比您看中的那所学校,但也是重点呀。”
何妈妈道:“这事可不能作罢。程老师,何沅那儿我去和她说,您就别掺和了,我女儿的前程可耽误不起。”
程老师一听,忙说道:“什么叫我耽误孩子前程,我这可是为了何沅着想呀。你是何沅妈妈,就不能考虑一下孩子的感受吗。”
何沅妈妈却摆摆手:“算了,我不和你说了,我自个找何沅去。”说罢便转身离去,留下程老师一个人在办公室重重的叹息。
何沅回到宿舍,唐兮云正在那里唉声叹气。
“你怎么了。”何沅问道。
“哎!”唐兮云长叹一声,“刚从恶鬼的手里逃出来,又落到了老程的手里。你说我们逃了这么多次课,怎么偏偏这次被抓呢?”老程便指的是程老师,唐兮云一向这样称呼他。
“怎么,你被罚了。”何沅问道。
唐兮云瞅了瞅她,道:“不止是我,还有你,估计也有那暴发户。三千字检讨,明天上午交到导员办公室。”
“知道了。”何沅淡淡的答应着,心里却着实烦躁,镯子的事情还没弄清楚,眼下妈妈又来逼着自己转学,这可该如何是好。
“喂,小沅。”唐兮云神秘兮兮的问道,“今天那帅哥是你男朋友?”
何沅一愣:“你是说陆明轩?”
唐兮云点了点头。
何沅道:“不是,应该算是发小,我们俩从小一起长大,是很好的朋友。”
“是吗?”听到何沅这么说,唐兮云几乎两眼放光,“小沅我跟你说,那陆明轩可是件古物呀,实在不可多得。”
“古物?”何沅还是第一次听见别人用“古物”来形容一个人,但一想那唐兮云是个“古痴”,倒也就不足为怪了。
“是啊,绝对的古物。”唐兮云一脸陶醉的样子,“你看他器宇轩昂,温文尔雅,又是法学院的,精通律法,可不是件古物吗?”
何沅摇了摇头,心想那唐兮云又开始花痴了。不过那陆明轩也确实是个亮眼的帅哥,唐兮云的花痴也就可以理解了。
两个人正说着,门“啪”的一声开了,何沅一回头,原来又是妈妈。
“你怎么到我寝室来了。”何沅说着,看了看惊讶的室友,“我妈。”
何妈妈笑道:“来找你谈谈转学的事情呗。程老师那里谈不好,我们就到你宿舍来谈。”
“什么?转学?”听到这两个字,不仅唐兮云吃惊,连沉默读书的王君君也惊讶的抬起了头,“小沅,你要转学?”
“没有的事儿。”何沅忙摇头说道,又急忙拉着妈妈往外走,“我们出去说。”
何沅把妈妈领到了七层,这里向来安静不会有人过来,而且顾盼盼的事情也已经解决,不会再出现了。
“我不转学。我的分数根本去不了那个学校,若是你用钱硬把我塞去,我以后还怎么见人。”何沅愤愤的说道。
“幼稚!”何妈妈道,“他们爱怎么说怎么说,你别理就是了。你只管好好学,将来拿到名校毕业证,不仅工作好找,说出去也风光。你看看你现在这个学校,说出去我都嫌丢人。”
“你嫌丢人就别跟人说我是你女儿。”何沅气愤道,“你从来就只顾你自己,何曾想过我的感受。我告诉你,我就是不转学。”
“你……”何妈妈正想继续劝阻,却在无意间看到了何沅手腕上的镯子,“这个镯子,怎么会戴在你的手上?”何妈妈一脸惊讶。
“你认识它?”何沅没有想过这个镯子会与妈妈有关。
何妈妈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是我们家的家传镯子呀,你是怎么找到的?”
“家传镯子?”何沅大惊,“那我之前怎么没见过?”
何沅妈妈道:“二十年前迫于生活拮据,我把它给卖了,没想到二十年后它居然又回来了。”
“卖了?”何沅一阵冷笑,“这倒像你的作风。”
何沅妈妈看着何沅满脸失望,道:“你哪里知道苦日子的滋味。”
“你说这镯子是我们家传的,那你可知道它的来历。”何沅想着也许困扰她们多日的问题就要解决了。
妈妈却摇了摇头:“老祖宗传下的东西,我哪里会知道。关于它的故事应该是有的,只是一代一代的传下去,早就传丟了,谁会记得。”
是啊,古老的东西我们已经丢了太多,究竟还会有谁记得它们呢。但何沅还是不甘心:“那你知道你把它卖给谁了吗?”
妈妈摇了摇头:“别人买玉我便卖玉,至于是谁我早就忘了。”
“那你知道吗?曾经有一个小镇因为这个镯子被灭了镇,而后来,这个镯子便落入了我室友的手中,现在,我们被它缠上了。”何沅说道。
“什么?”何沅妈妈听得她这么说,被着实吓了一跳,“小沅,那你没事吧?”
何沅摇了摇头:“只是镯子摘不下来了。妈,既然你知道这镯子,能帮我查获一下它的来历吗?”
何沅妈妈一愣,又笑道:“想不到你也有求我的时候,不过,我有个条件吗,我查出来了,你便要转学。”
何沅想着这也许是个权宜之计,否则她们付出的代价只怕会更大。“好,只要你能帮我们解决镯子的问题,我便答应你。”
“好,那你可不许反悔。”何沅妈妈看到何沅点头,喜从心生。何沅心里却极不是滋味,她们母女之间的第一次妥协,却是以交易为前提的。
第十五章、危情(一)
何沅在寝室里走来走去,坐立难安。唐兮云到现在还没回来,她实在担心她会出什么事儿。
“不用担心兮云,”王君君被何沅转的脑袋都晕了,“她虽然喜欢宋翊,但也不会为此做出什么傻事。”
“我不是担心她会做傻事,而是担心有人会害她。”何沅说道,“很明显是有人故意要害我们,可宋翊已经死了,线索也断了。”
王君君点了点头:“到底是谁那么恨宋翊,一定要治他于死地。”
何沅道:“你为什么断定那人要害的一定是宋翊。”
王君君道:“玉镯被砸碎,首当其冲遇害的一定是毁玉之人。那人只单独告诉了宋翊,便是料定宋翊会亲自毁掉镯子。到底是谁这么恨他?”
“对了,”何沅突然想到了什么,“宋翊说那人是漠北王家之人。”
“不可能。”王君君想都没想便一口否定,“漠北王家隐居多年,早已不问灵界之事,怎么会突然出现。更何况,他们与宋翊素昧平生,怎么会设下如此毒计取他性命。”
“你对漠北王家很熟悉,”王君君的表现断定了何沅一直以来的疑问,“你便是漠北王家的后人。”
“是。”王君君这一次却很冷静,“其实你早就猜出来了,我也再无隐瞒的必要。我们本是漠北王家的一个微末分支小族,因为太不起眼,所以便在那场家族内乱中存活了下来。漠北王家祸起萧墙,泱泱大族,一夜灭迹。我的祖先觉得再无颜面呆在漠北,便移居中原,隐姓埋名,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何沅知道王君君身上仍学有漠北王家的本领,便说道:“可你还是学了不少本领。”
王君君摇了摇头:“漠北王家的人,一出生便具有让阴灵惧怕的力量,无从摆脱。但自从我们隐居中原之后,家族中便有了一个不成文的规定,任何人不得泄露身份,否则会受到家族制裁。这也是我一直不承认身份的原因。”
何沅道:“可你还是和我说了。”
王君君淡淡一笑:“情况特殊,只能从长计议。不过我可以很负责任的告诉你,漠北王家的人不曾来过,也不会去害宋翊。”
“那究竟是谁在害宋翊?”何沅满腹疑惑。
王君君想了想:“一定是身边的人。你想,知道这个镯子的,一共没几个人。而晓得漠北王家的,更是少之又少。”
何沅和王君君思来想去,始终是一筹莫展。何沅抬头看了看表:“糟糕,十点了,兮云怎么还没回来。”
天色愈晚,以前的唐兮云是不会在这个时间出门的。何沅和王君君相视一望,决定还是要出去找一找。
“你们就这样出去了,留下我一个人多孤单呀。”身后娇滴滴的声音让王君君和何沅毛骨悚然,好熟悉的声音。她们一回头,果然又是黄佳楠,她正坐在自己的床上,用一支朱红色的口红描唇,唇色在她的手下变得像血一样鲜红,映照在苍白如纸的脸上,是血一样的狰狞。
“黄佳楠。”何沅一阵吃惊。
中午的时候,王君君才从自习室里回来。一进门,唐兮云便赶忙将今天的事情告诉了她。
“什么?你们把镯子砸了?简直是在胡闹!”王君君听着她们的话,又气又惊,声音不自觉的提高了分贝。
“是漠北王家的人指点的他。”何沅忙解释道。
“哪里有什么漠北王家的人,他们早就隐居起来,不问灵界的事情了。”王君君道。
“那也不一定。”唐兮云道,“当初是他们封掉的玉镯,如今他们一定是预测到玉镯闹事,特地来帮忙的。”
王君君着急的满脸通红:“王家的人是不会来这里的,宋翊被骗了。我们快去看看他,再晚便来不及了。”
听到王君君这么说,何沅她们才意识到问题的严重性,急忙跟着王君君跑了出去。
何沅刚出门,却又碰到了来找她的陆明轩。
“明轩,你怎么来了。”何沅急匆匆的问道。
陆明轩道:“奶奶打电话给我,说让你们去找那何文修的转世,只有他能取下玉镯。”
“什么?”何沅大惊,“不是,不是要砸碎他们。”
陆明轩摇了摇头:“千万不能砸碎,否则那人将会遭到灭顶之灾。”
众人听到这里,都赶紧加快脚步跑去宋翊所在的公寓楼。陆明轩见到何沅匆匆忙忙的样子,知道大事不好,便跟着去了。
可惜他们还是来晚了一步。宋翊所在的公寓楼下围了好多人,大家都在叽叽喳喳的说着些什么,面色极为恐惧的样子。
“出什么事了?”唐兮云努力使自己安静下来,拉住身旁的一个女生问道。
“吓死人了。”那个女生满脸冷汗,“这个宿舍楼有人死了,就是那个很有钱的帅哥。听说是被吸干了血肉,连骨髓都被吸尽了,只剩一副薄薄的皮囊了。”
唐兮云吓得一屁股坐在了地上,晕了过去。
何沅将唐兮云交给陆明轩,和王君君两个人急匆匆的想要跑进去。可是公寓楼已经被封了,这是一起极其恶劣的案子,加上之前未破的黄佳楠的案子,引起了警察的高度紧张。
“警察叔叔,让我们进去吧,我们是宋翊的朋友。”何沅说道。
警察摆了摆手:“我们要保护案发现场,再说这个案件太过恶劣,只怕会吓着你们。”
这时一个老警官走了出来,就是当初审理黄佳楠案子的人,他认出了何沅。
“姑娘,你可知道死者生前可与何人结怨?”老警官问道。
何沅摇了摇头:“这不是人为,是灵力杀人,警官,你还记得那个红色的镯子吗?是它杀了宋翊和黄佳楠。”
警察叹了一口气:“姑娘,我知道你的心情沉痛,可请你认真回答我的问题,不要装神弄鬼。”
王君君说道:“是真的,警官你想一下,如果是人为作案的话,他怎么可能在这么短的时间内将死者的血肉全部吸干呢?而且连骨髓也不剩下。况且案发现场是在死者寝室,这更是不可能。”
老警官摆了摆手:“你们还是回去休息一下吧,别影响我们办案子。”
王君君和何沅还想再说,却被一个人从后面拉住了。
“程老师。”
是辅导员程老师,学校里出了这么大的事情,死者又是他的学生,他不可能不管。
“你们先回去安静一下,好好想想这两天发生的事情,好不好?”程老师和颜悦色的说道。
何沅摇了摇头:“老师,真的是那个镯子,你相信我们吗?”
程老师点了点头:“我相信你们,先回去吧。”
王君君拉住何沅,轻声说道:“算了,还是不要说了,先回去吧。”
这个时候,陆明轩却已经将唐兮云摇醒了,她望了望众人,却将目光锁在了何沅的身上。
“是你,何沅,是你害死宋翊的。”唐兮云已经失去了理智。
“兮云你在胡说些什么?!”王君君向前说道。
“我没有胡说。”唐兮云指着何沅叫道,“那个镯子是你们家的,你们何家老祖宗造的孽,却让我们来跟着你承担,最后还搭上了宋翊的一条性命。没错,宋翊是喜欢你,可你也不能因此便利用他,让他为你们何家人偿命。”
“兮云,对不起。”何沅没有辩解,她知道眼下一切解释都没用了。人都没了,还要那些无用的话语干什么。
“啪”的一声,何沅的脸上已经着了唐兮云一巴掌,半边脸颊瞬间红肿了起来。
“唐兮云,你干什么。”陆明轩一看何沅挨打,怒由心生。何沅连忙拦住陆明轩,道:“罢了,她现在正伤心着呢。”
唐兮云一个人跑了回去,只留下何沅他们留在原地黯然伤心。就在不久前宋翊还和他们一起说说笑笑,可突然间人就没了,尸骨无存,只剩下一副皮囊。
第八章、妈妈来了(二)
何沅刚一走进宿舍,就被唐兮云和王君君给拖住了。
“小沅,你真的要转学?”唐兮云问道。
何沅本来想要否认,但想着自己和妈妈的承诺,倘若妈妈真的知道了些什么,离别是迟早的,便将一切跟她们说了出来。
“什么?你说这镯子是你们家家传的,而且是被你妈妈卖掉的?”王君君大惊,见何沅点了点头,忙又问道,“你妈妈呢?”
“在学校招待室,怎么了。”何沅看着王君君惊恐的表情,内心一阵紧张。
“快去招待室,你妈妈有危险。”王君君喊着,拉着何沅便往外跑。
但她们还是稍稍晚了一步。当何沅她们迈进妈妈房间时,一个恶鬼正缠在妈妈的身上撕咬着她的脖子。
“妈妈!”何沅喊着冲上去,那恶鬼回头看见身后的王君君,消失了。
妈妈被恶鬼咬伤了,不过那恶鬼刚开始吸她的血,何沅她们便来了。妈妈的生命保住了,只不过她被吓疯了。何沅看着妈妈在那里疯疯癫癫的样子,内心一阵苦楚,泪水噼噼啪啪的流了下来。她一直以为自己恨她入骨,但当她看到妈妈被恶鬼撕咬的情景时,她的却如万箭穿心般难受。她们是骨肉相连的至亲,怎么可能会有什么深仇大恨。一切从一开始便是错的。
“妈妈,你还认识我吗?我是小沅呀。”何沅轻轻走到妈妈面前,小声的问道。
“妈妈?你怎么叫我妈妈?”眼前的妈妈就像一个天真的孩童,“我是小沅的妈妈,不是你的妈妈。”
何沅听到妈妈的话,哭的更厉害了。“妈,我就是小沅呀。”
突然妈妈一声尖叫吓了何沅一跳:“鬼,有鬼!小沅快跑,有鬼!”妈妈躲向角落里,双手却做出一个保护他人的动作。妈妈是在保护何沅呀,她岂会看不出来。
“妈,你一直都很爱我吗?”何沅心里难受。
从小何沅就觉的妈妈不爱她,妈妈只爱钱。她不知道自己的爸爸是谁,大家都说,何沅的妈妈生下何沅,也是为了钱。小时候,妈妈把她寄养在亲戚朋友家里,除了按时寄钱,几乎再没有什么事情能够提醒何沅她还有个妈妈。再后来何沅长大了,妈妈便更成了一个渺茫的字眼,一个一年只会见一次的陌生人,而这一次,妈妈对她也是冷若冰霜。在何沅的记忆里,妈妈和她说的每一句话都是为了钱,或者是嫌她浪费钱,或者说她是赔钱货。甚至当她高考时,妈妈都不知道她读到几年级了。所以,她为了报复,选择了失踪,背着妈妈来到了这里。
妈妈疯了,却再一遍又一遍的叫着她的名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何沅不明白,她习惯了冷若冰霜。
回来的路上,何沅一眼不发,只是呆呆的走着路。
“是不是觉得自己对妈妈过分了些。”王君君问道。
何沅摇了摇头:“我不知道,我已经糊涂了。”
王君君笑了笑:“总会明白的。眼下我们还是要弄清这个镯子的来历,这样你妈妈的病或许会好起来,我们自己也便可以保住了。”
“镯子?”何沅说道,“它还会害我妈妈吗?”
王君君摇了摇头:“不会,她已经疯了,任何魔咒都已对她失去了效力。可眼下我最担心的,是你。”
“我?”何沅说道,“因为它是我家传的吗?”
王君君说道:“它戴在你的手上,又与你有着如此渊源,你自然是危险。只是我不明白,依着这镯子的魔力,要想对付你轻而易举,可它为什么只派出一些像黄佳楠这样毫无威力的小鬼呢?”
何沅忽而想起了小镇上老大爷的话:“我听人说,这个镯子本身是被封住的。”
王君君大惊:“被封住的?被封住了尚有如此力量,若是解了疯,那还了得?”
“为什么被封住之后还会这么厉害呢?”何沅不解的问道。
王君君想了想,说道:“只怕是你妈妈把它卖掉这一行为激怒了它,所以它才害死了一镇之人,又设计假借兮云之手回到你的身边。”
“到底怎样才能摆脱掉她呢?”何沅苦思冥想,总觉的有什么东西自己还没想起来,“对了,我想起来了。自从这个镯子出现之后,我一直在做同一个噩梦,梦里有一个血衣新娘,就戴着这个镯子。”
“血衣新娘。”王君君一听忙问道,“现在还会做吗?”
何沅点了点头。王君君想了想:“或许我们可以去你梦里探个究竟。”
“什么?”何沅惊道,又看了看王君君,半晌后问道:“君君,你到底是……?”
何沅欲言又止,王君君看着她笑道:“我只是王君君。”
第九章、良玉
回到寝室,王君君刚一开口入梦的事情,便把唐兮云吓了一跳:“什么?到梦里去看女鬼?你们疯了吧?”
何沅坚定的点了点头:“只有这样才能解开镯子之谜。”
“好吧。”唐兮云说道,“那你们入梦吧,我可不去。”
王君君笑道:“那好,你在外面守着,万一黄佳楠的鬼魂又来了,你也可以保护我们呀,是不是。”
王君君的话将唐兮云吓的脸都绿了,忙说道:“那我还是跟你们一起去好了,宁可和你们一起在梦里睡死,我也不愿意一个人被鬼吓死。”
何沅和王君君都被唐兮云的话逗乐了,王君君说:“我们都带着指环,这样就算小鬼来了也没有危险。”
“可那次在小镇上指环就失灵了呀。”唐兮云说道。
“那小镇是极阴之地,且又怨气重重,自然会增长小鬼的力量,使得指环失灵,可这里不会。”王君君说道。
话音落定,三个人挤在一起,将手放在镯子上,缓缓进入了梦乡。
梦里不再有何沅之前见到的血衣新娘,她们看到的,是一个花鸟绕林的小山村。在小山村的尽头,一对男女正在做告别之音。
“良玉,等我高中还乡,我便八抬大轿前来娶你过门。”书生打扮的男子对着身旁名叫良玉的女子说道。
名为良玉的女子拿起手帕为书生擦了擦鬓边的汗,道:“文修哥,你放心,良玉一定在这儿等着你回来。我生是你们何家的人,死是你们何家的鬼。”
何文修将良玉轻揽在怀,掏出一个白玉镯子缓缓戴到良玉手上:“这个镯子是我们何家祖传之物,本来应该是婆婆传给媳妇的,只是我爹娘死得早,今天便由我代替死去的母亲交给你。良玉,这个镯子便是你我成亲的信物。”
良玉却一转身,对着何文修狡黠的眨了眨眼睛:“若是你背叛我,娶了别人,又当如何?”
但见这何文修仰天发誓:“我何文修今日立下血誓,若是他日我背叛良玉,就让这镯子吸干我的血肉,化为红色。”
良玉一把捂住他的嘴:“胡说,那这白玉镯岂不变为血玉镯了吗。文修哥,良玉相信你是不会背叛我的,你快去吧。”
何文修三步一回头,缓缓离去。良玉站在村头,一直等到何文修不见了身影,方才依依不舍的离去。
何文修走了,良玉在家中一针一针的缝制着自己的嫁衣。花一样美丽的嫁衣,寄托着良玉内心所有的希望。她相信,当她落下最后一针的时候,她的文修哥便会来娶她了。
终于,消息传来了,何文修金榜高中,被皇上钦点为当朝状元。良玉激动的泪流满面,她双手捧着嫁衣,久久不愿放开,期盼了良久的日子,终于到来了。
只是良玉望穿了秋水,终是望不到何文修许诺的花轿。村里有人从京师回来了,带来了一个足以让良玉晴天霹雳的消息:何文修高中状元,随即被当朝宰相招为乘龙快婿。昔日书童,一步登天。
“文修哥,你说过不会背叛我的,对不对?”良玉望着手中的白玉镯子,泣不成声,“你看,这镯子明明是白色的,你怎么会背叛我。”
良玉就这样带着她的嫁衣,千里迢迢找到了京师。
何文修看到良玉的那一刻,正穿着锦衣华服,面对着良玉的一身褴褛,脸色惨白。“良玉,你怎么来了。”
“相公,是谁来了?”内堂中走出一珠环翠绕的锦衣女子,用眼角瞥了一眼良玉,微微愤怒,“谁把乞丐领进门了,还不快轰出去。”
何文修忙陪笑道:“夫人误会,这是我的妹妹,从家乡找我来了。路途遥远,妹妹是狼狈了些,还请夫人莫要见笑。”
“真是妹妹?”夫人眉间露出毫不掩饰的鄙夷之情。
何文修忙点头道:“是妹妹。”说罢看看良玉,使个眼色,“妹妹,还不向嫂子问安。”
良玉不言语,那夫人只是一声“嗤笑”:“罢了,小门小户的丫头,懂什么礼节。”说罢,转身回房。
“良玉,我……”何文修望着良玉,满目惭愧。
“哥哥高中状元,妹妹特地前来贺喜。怎么,哥哥见到妹妹不高兴吗?”良玉压住内心极痛,含笑说道。
“良玉,你不要再说了,你这是在戳我的心哪。”何文修掩面而泣。
良玉却依旧面带笑色:“哥哥这是怎么了,大喜的日子,岂能哭泣。”说罢,看看何文修,道:“哥哥昔日的誓言,可还记得。”
何文修点点头:“我不会忘掉的。”
“妹妹想再听一遍,可以吗?”良玉道。
何文修狠命的摇着头:“良玉,我错了。我知道我对不起你,今生我是负了你了。你再回去寻个好人家,莫要为我耽误了终生,若有来生,我做牛做马一定补偿你。”
良玉笑道:“哥哥说那里的话,什么今生来生的。妹妹只是想再听一遍昔日誓言,哥哥连这一点小小的要求都不能满足妹妹吗?”
何文修点点头,抽泣着说道:“我说,我何文修今生定娶良玉为妻,若是我辜负了良玉,就让这白玉镯吸干我的血肉,化为血玉。”
良玉笑道:“哥哥言重了,妹妹怎么忍心吸干哥哥血肉。”说罢,看看何文修,“但妹妹说过之话,便定然要算数的,妹妹说过,生是何家之人,死是何家之鬼,哥哥可会成全妹妹?”
何文修大惊:“良玉,你……你莫要做傻事。”
良玉缓缓摘下玉镯,道:“哥哥说过,这个玉镯便是你我成亲的信物。那么,就让这个玉镯代替我入何家好不好?从今往后,它要代替我入你何家祠堂,享受你子孙后代的香火,好不好?哥哥会答应吗?”
何文修点点头:“好,我答应你。”
良玉道:“那你就再说一遍我刚刚说过的话。”
何文修道:“从今而后,这玉镯便是良玉嫁入何家的铁证,它将代替良玉入我何家祠堂,享受我何家万代香火。”
“你做的到吗?”良玉问道。
何文修点头道:“我若再背誓言,就让昔日血誓成真,让我,乃至我的子孙血肉皆干,白玉化血。”
“好,那妹妹告辞了。”良玉说罢转身离去。
“良玉。”何文修呆呆的站在那里,看着良玉的背影一点一点的消失。
良玉穿着一身鲜红的嫁衣,那是她一针一针亲手缝制的,只为能在何文修迎娶她的那一天穿上它。没有了那一天的到来,良玉却依旧穿上了它,衣美如云,人面桃花,只是却没有笑靥。眼前的这一汪水,便是良玉最后的归宿。
“她要自杀,快拦住她。”唐兮云一声尖叫,惊醒了沉浸在悲愤中的何沅和王君君。
“快住嘴!”王君君急忙掩住唐兮云的口,可已经晚了,良玉发现了他们。之前美如桃花的姑娘,瞬间变得面目狰狞。血从她的七窍中依次流出,流到了嫁衣上,嫁衣变成了血衣。
“快走!”王君君一声惊呼,三个人从睡梦中醒了过来。
“哎!良玉太惨了!那个该死的何文修!”唐兮云愤恨着,看了看何沅,“你那祖先太坏了,那么辜负人家姑娘。”
何沅将头扭到了一边,并不理睬她。
“你怎么了?”唐兮云问道。“君君,她怎么了。”
“全都怪你。”王君君看着唐兮云道。
“怪我?我怎么了?”唐兮云不解的问道,“故事我们不是已经知道了吗?”
“故事我们是知道了,但玉镯为什么会害人的真正原因是什么我们还不知道。”何沅扭过头说道,“何文修已经答应了良玉让玉镯代她嫁入何家,那么后来为什么玉镯会被封掉?问题究竟出在谁的身上?是何文修?亦或是他的妻子,再或者是子孙后代?无从知晓,而这些恰恰又是关键所在。”
“哎!其实我主要是气不过嘛。君君,要不我们再入梦一次吧。”唐兮云道。
“谈何容易。”王君君叹道,“一次入梦易,再次入梦难啊!眼下良玉发现了我们,只怕会更危险,我们还得赶快想办法将镯子取下来。”
“对呀,”唐兮云叹道,“这快玉本是白色,因为何家背信弃义变红,那它究竟算不算是血玉哪?”
“这哪里是血玉呀。”王君君道,“这分明是块怨玉,这里面的每一滴红色,都是良玉的怨气呀。
众人无言以对。玉本是天地灵物,沾不得半点怨气,一旦沾上,后果严重。眼前这块怨玉,究竟该如何摆脱呢?
第十四章、玉碎
第二天下课后,何沅正准备回寝室,却又碰见了宋翊。只见宋翊一脸兴奋的拉着何沅,道:“小沅,我有办法解决这个镯子了。”
“什么?”何沅一阵惊讶,心里却突然想到,也许是唐兮云把一切都告诉他了。
宋翊说道:“今天我遇见了一个高人,就把我们的事情告诉他了。结果他就告诉我说呀,这个事情其实一点都不难。只要找到那个何文修的转世之人,让他将玉镯打碎便是。”
“不可能。”何沅不相信,“那何文修的负心已经伤透了良玉的心,若再由他将玉摔碎,那良玉岂不更加恼火。”
“是真的,那个高人就是这样说的,”宋翊道,“他说,那个女鬼早已和玉镯融为一体,所以自然是玉在人在,玉亡人亡。”
何沅思虑半晌:“话虽有理,可那是不是太对不起良玉了。”
宋翊长叹一声:“哎!都什么时候了,你就收起你的慈悲心吧,在不送走她,我们只怕都要死。”
“可我们怎么去找那个何文修转世呢?”何沅问道。
宋翊神秘的笑了笑,说道:“那个人呀,远在天边,近在眼前。”说罢指了指自己。
“什么?是你?”何沅一脸不相信的表情。
“就是我呀,那个高人亲口跟我说的。”宋翊说道。
“那个高人是谁?”何沅满腹疑问。
宋翊迟疑了半晌,道:“对了,他说他是漠北王家的后人。”
“漠北王家?”何沅想起了昨天的那个梦,当初封住良玉的正是那王家之人,如今莫非他们知道玉镯惹事,特地前来帮忙的?
“没错,就是漠北王家。”宋翊坚定的点了点头,“这下你总该相信我了吧。”
何沅迟疑了片刻,但还是点了点头:“你能带我去见那个高人吗?”
宋翊摇了摇头,道:“所谓高人,就是神龙见首不见尾,哪里是你想见就能见到的。”
说罢,宋翊拉住何沅:“快走,我们解决掉它。”
何沅还是不太放心:“我们要不要在考虑一下。”
宋翊满脸无奈:“还有什么好考虑的,漠北王家你还不相信吗?”
何沅只好点了点头,宋翊从包里取出一块鹅卵石,看来他是有备而来。“嘡啷”一声,玉镯真的碎了。被分成两半的玉镯应声落地,碎成更多片。何沅再回眼看它时,玉镯已经散尽了红色,变会了原先的乳白色。
“看吧,那个女鬼已经魂飞魄散了。”宋翊高兴的跳了起来。但看着何沅一脸悲伤的样子,又安静了下来,“你别自责了,其实她早就该离去了。”
何沅点了点头:“那倒也是,与其让她呆在玉镯里充满怨气的活着,倒不如让她魂飞魄散。”
“哈哈!”宋翊得意的笑道,“我解决了这么大的麻烦,那个吸血鬼该对我刮目相看了吧。”
“吸血鬼?”何沅转念一想,原来他说的是唐兮云。这两个人可真是一对欢喜冤家,何沅心中暗笑。
回到寝室时,唐兮云刚刚起床。她本来就经常逃课,前几天的舟车劳顿更让她有理由赖在床上一个上午。
“我碰到宋翊了。”何沅望着唐兮云笑道。
“告诉我干什么?”唐兮云装作若无其事的样子,眼睛却已经明确的告诉何沅,她想知道下情。
何沅笑了笑,把手腕伸到唐兮云的面前:“他帮我们把麻烦都解决了。”
“什么?”唐兮云一惊不小,差点从床上跳了下来。“你们把镯子取下来了?”
何沅摇了摇头,便将今日的事情和唐兮云说了一便。
唐兮云听完以后脸色铁青,道:“他把镯子砸了,小沅你怎么不拦住他呢?若他真是何文修转世,又把镯子砸了,良玉岂不是会恨死他?”
何沅摇了摇头:“是漠北王家的人告诉他这样做的。”
“漠北王家?”唐兮云口中念叨着,“是他们封住良玉的。可他们一族不是销声匿迹了吗?”
何沅说道:“销声匿迹并不代表后继无人呀。”
“但愿那个暴发户不会惹事。”唐兮云半信半疑的点了点头,接着却又叹息道,“真是可惜了那个镯子,上好的古物呀。”
何沅无奈的笑了笑,这个唐兮云,真是拿她没办法。
漠北王家的人来了,是一个面目温和的中年人。他凝视着手中的白玉镯子,摇头道:“这个镯子于你并无恶意,你又何必要封她。”
何文修道:“其中内情,先生有所不知,在下也不便透漏。总之,这个镯子还是趁早封了的好,否则终成祸端。”
那人长叹一声:“真是可惜了一位好姑娘。我可以帮你封印,只是你必须信守诺言。”
“什么诺言?”何文修不解的问道。
中年人冷笑一声:“自然是对这个镯子的主人许下的诺言,比如说,让她永享何家香火。你若不允,或是日后反悔,那么今日之玉不封也罢。”
何文修面露尴尬之色,却也不得不叹道:“先生真乃神人也。好,我允诺先生便是。”
中年人停留了半晌,呆在那里一动不动。何文修催促道:“先生还不开始吗?”
中年人瞅了他一眼,冷笑道:“难道你就没有什么话想要对她说吗?”
何文修摇了摇头,叹息道:“时至今日,早已无话可说。先生动手吧。”
良玉就这样被封印了,没有惹出任何祸事,只有满腹的怨气。良玉被封的那一刻,何沅看到玉镯微微变红。
漠北王家的人走的时候,脚步却停在了何沅身旁。
“莫非他看的见我。”何沅心想。
那人哈哈一笑,却并未看何沅一眼,只是说道:“祖上积怨已是如此,后辈莫要重蹈覆辙。”
何沅相信他是看的见自己的,忙点头答应,那人便心满意足的走了。
玉镯被封不过两年,何文修却已是一病不起。临终之际,何文修将年仅七岁的儿子叫到跟前,却独独避开了妻子。
“孩儿,你可还记得祠堂里的那个玉镯。”
孩子点点头:“记得。”
何文修道:“你记着,我们何家人欠着那个镯子,你要把它当先人一般供奉。将来,你也要告诉你的孩子,一代一代的将这个镯子传下去。”
孩子点点头:“知道了。”
何文修摆摆手,孩子便跑了出去。他的年纪还太小,小到甚至不知道自己的父亲即将不久于人世,更不会记得他的父亲曾经千叮咛万嘱咐了他些什么。
窗外,何文修的妻子,也就是宰相的女儿,将这一切听的一清二楚。这个骄纵不可一世的女子,纵然父亲被诛,也不能压低她的气焰。她一辈子都压制着何文修,让何文修在众人中留下了惧内的笑名。所有人都知道她的厉害,却没有人知道她的心里有多恨。她恨父亲,恨何文修,只是,她更恨良玉。这样一个穷苦的女子,她从心眼里瞧不起。可是她却败落在她的手里,她不服。
“杜良玉呀杜良玉,你可真是够狠辣,居然连死也要来和我分一杯羹,可我就偏不让你如愿。我不仅要让那个姓何的亲手封印住你,我还要让你遭受何家世代祖孙的唾骂,我一定会告诉他们你是个怎样恶毒的女子,让他们把你摆在祠堂里,遭受世代唾骂。不过你不要担心,也许他们很快就会把你忘掉的,而且忘得一干二净。”她笑的那样张狂,手里拿着那个已经越来越红的镯子,恨不得将她摔碎的样子。
何沅紧紧的捏住双手,看着那个狠心的女子是怎样教导着她的儿子,她真替何文修可悲,一生的惧内懦弱,让他连幼小儿子的信任都得不到。孩子记住了母亲的话,却忘掉了父亲临终的嘱托。
何文修死了,或许,他是带着满心的愧疚走到。何沅缓缓走出宅院,却看见远处一个红衣女子越走越近。良玉,是良玉。满身红衣的良玉,正对着她满脸的微笑。何沅一个踉跄,好像是要跌倒的样子,却让她回到了另一个世界。
何沅坐起来想要擦掉额头上的冷汗时,却发现寝室里三个人全都醒了。
“你们梦见了什么?”何沅预感,她们的梦是一样的。
“何文修,亲手封了良玉。”王君君一字一顿的说道,旁边的唐兮云拼命的点头。
何沅看了看手腕上的镯子,难道这一切都是她有意透漏的吗?
“原来小沅的老家就是我们学校呀,天下怎么会有这么巧的事情呢?”唐兮云叹息道,“可这里之前好歹是一个小聚落,怎么会成为学校呢?而且还荒的这样厉害。”
“八百年的时间,虽不至于沧海桑田,却也足以物是人非了。”王君君叹道。
众人相对无言,却又听到唐兮云一声低语:“不知道暴发户是不是也做了同样的梦。”
第十章、家乡(一)
第二天一大早,何沅就向众人宣布她决定回老家一趟。镯子在她的手腕上越来越紧,而且周围也一直有人在发生危险,她不能再等下去了。
“是该去一趟。”王君君点点头,“这个镯子一日戴在身上,就多一日的危险。何沅,我和你一起去。”
何沅忙摇摇头:“还是我自己回去就行。”
“那哪行,一个人去太危险了。镯子是我弄回来的,我怎么着也得和你一起去。虽然,”唐兮云叹一口气,“我还是有些怕的。”
王君君点点头:“或许我们可以帮到你。”
何沅想着也是,便答应了。“那我们收拾一下,一会儿就出发吧。”
“呀!”唐兮云大叫一声,“我们这次出去是不是要找老程请假呀。惨了惨了,昨天的检讨还没交,今天又要去自寻死路了。我们要怎么跟老程说呢?不会告诉他我们要去捉鬼吧。”
何沅和王君君对看一眼,笑了起来。王君君说道:“只怕那样他会直接把我们送精神病院去。”
唐兮云点点头:“那倒是。”
其实程老师那一关并不难过,虽然他一直都故作严肃,实际上却是一个脾气甚好的老师。所以何沅她们请假并没有费多大力气。
“小沅,我们去你老家,那个古物帅哥也一起吗?”唐兮云小心的问何沅,“你们不是老乡吗?”
何沅看看她,故作失望的摇了摇头:“还是别把他拉入这趟浑水了,我们自己去吧。”
不过唐兮云倒是提醒了何沅,她确实有事情需要陆明轩的帮忙。她跑去找陆明轩,却在半路上撞见了宋翊。
“嗨!这么巧。”宋翊故作惊喜的说道。
何沅一笑:“只怕这巧中含有不少人为因素吧。”
宋翊哈哈笑道:“知我者何沅也。没错,我是特地在这里等你的。”
“什么事儿。”何沅问道。
“就是关于那个镯子的事儿,我听说你要回老家去查看,不如我和你一起去吧。”宋翊道。
何沅一惊,宋翊怎么会知道这事儿,转念一想,定然是唐兮云告诉他的。便说道:“不用,我们三个去就好。”
宋翊叹气道:“你跟我客气啥呀,你们三个女孩子去太危险了,得有个男孩子保护你们才是呀。我和你们一起去,你们可就安全多了。”
何沅瞥了他一眼,说:“貌似一直是我们再保护你呀。”
宋翊一阵尴尬,道:“你就让我去吧,这次我一定能保护你们,你看,我还留着你给我的护身符呢。”宋翊取出护身符,高高的举着:“有它在,我就不怕了。”
何沅奈何不了他,便只好点了点头。
“小沅。”身后有人喊了一声,何沅一回头,是陆明轩。
“明轩,你早来了。”何沅说道。
陆明轩摇了摇头:“没有,我也是刚到。怎么,你还有事吗?”
“没有了。”何沅转身向送一说到,“你先走吧,我们下午见。”
“找我有事吗?”陆明轩问道。
“我得回一趟家,想麻烦你帮我照看一下我妈。”何沅说道。
陆明轩答应着:“这没问题。不过好好的你回家干什么,不会是又为那个小鬼去找我奶奶吧。”
何沅笑了笑:“这你就别管了,反正有急事。”
陆明轩想了想,问道:“刚刚那个人是要和你一起去吗?”
何沅点了点头:“不止他,还有我的室友。”
“那你们?”
何沅看了一下陆明轩欲言又止的样子,问道:“我们怎么了?明轩,你今天怎么感觉怪怪的?”
陆明轩笑着摇了摇头:“没有,我今天很正常呀。那你就早去早回,阿姨那里你别担心,有我呢。”
何沅信任的点了点头,便离开了。陆明轩是她从小一起长大的朋友,她一向最信赖他。
一路上唐兮云满腹牢骚,对着宋翊吹胡子瞪眼的没有好脸色。宋翊满腹疑惑,“你怎么了,我可没招惹你。”
唐兮云愤愤的说道:“该来的没来,不该来的反倒来了。”说罢看看何沅接着说道:“不让古物帅哥来,却让这个讨厌的暴发户同行。”何沅只是笑了笑,宋翊却没有反应过来:“古物帅哥?谁呀?”
“就是那天我们去古镇回来碰到的那个人啊!”唐兮云不屑的看了宋翊一眼。
“我当是谁呀,原来是他。”宋翊想到陆明轩,笑道,“还古物帅哥呢,唐兮云,你的眼光可真够次的,居然看上那样一个小白脸。”
“你胡说八道什么!”唐兮云一脸愤怒,“人家比你不知道强多少倍!”
“他哪点比我强呀!”宋翊满脸不服气。
两个人又一次喋喋不休的吵了起来,何沅和王君君对面一笑,无可奈何。
“好了,别吵了,到站了。”何沅拉开越吵越凶的两个人,说道。
何沅的家乡是一个普通的不能再普通的小镇,没有红瓦白墙,没有古风荡漾,只有一排排半旧的瓦房慵懒的排列着,看不出朝气。
“我们去陆奶奶那里吧。”何沅说道。她不想带他们去自己家,因为没有任何意义,那里只是一个大大的空房子,常年没有人居住。
“是古物奶奶吗?”唐兮云一听,满脸兴奋。
宋翊满脸不屑,说道:“急什么,人家现在可还不是你太婆婆呢。”
“你……”眼看着两个人又要吵起来,何沅和王君君忙把两个人拉开。
第十一章、家乡(二)
陆明轩的奶奶是一个看起来很慈祥的老人,头发虽已完全花白,身体却异常硬朗。她一见到何沅,高兴的合不拢嘴。
“小沅,你怎么回来了。”
何沅走过去说道:“我回来看看奶奶呀,奶奶你看,这些都是我的同学。”何沅指着宋翊他们说道。
“古物奶奶好。”唐兮云跑过去,但是看见大家惊讶的表情,知道自己一时失口,忙掩口笑道,“陆奶奶好,我是唐兮云。”
陆奶奶慈祥的点了点头,朝着他们一一看着。目光接触到王君君的时候,奶奶身体微微一震。
“奶奶好,我叫王君君。”王君君笑了笑。
奶奶点头道:“你可是漠北王家的人?”
“漠北王家?”何沅等人大惊,心里想着这王君君果然有来历。
王君君却摇了摇头:“什么漠北王家,我不知道。“
奶奶笑道:“当真不知?”
王君君依旧摇头,唐兮云却急忙问道:“奶奶,什么是漠北王家呢?”
奶奶看了一眼王君君,道:“漠北王家可是捉鬼除怪世家中最厉害的一族,他们世代居于漠北,乃是匈奴人的后代。匈奴人分裂之后,他们便开始与汉人通婚,渐渐汉化,进而形成了后来人们所熟知的漠北王家一族。漠北王家是个兴旺大族,人口众多,数千年来为天下人做了不少善事。只可惜他们无敌于天下,却最终败于萧墙之祸。清末时期的一场族内争乱,让漠北王家元气大损,自此一蹶不振,终于销声匿迹。”
“既然已经销声匿迹,奶奶为什么说我是他们的后人呢?”王君君问道。
奶奶笑道:“销声匿迹并不代表王家后继无人。有人推测,王家败落之后,他们的部分族人便迁入中原,隐藏身份,过起了普通人的生活。”
“那他们都不再捉鬼了,人们怎么还会认出他们呢?”唐兮云问道。
“那是因为王家的族人与常人不同,他们一出生便具有令鬼怪惧怕的力量,可以通灵三界。这也是王家之所以无敌天下的重要原因。”奶奶说道。
何沅突然想到王君君多次救她的事情,莫非她真的是王家的人?只是她为什么不承认呢?
“萧墙之乱,真是可惜了这么个大族。”宋翊叹息道。
“自古外贼易除,家贼难防呀。”奶奶说道,“当年我的祖上曾与漠北王家有过交集,据说他们的力量,当真是不逊风雷。”“奶奶,这次我们是专程为了何沅的镯子而来的。”王君君说道。
“镯子?”陆奶奶看了看何沅的手腕,“这个镯子更红了。”
“奶奶也认识这个镯子?”何沅惊讶的问道。
奶奶点了点头:“我们两家也算是世交,你们家的镯子我怎会不知。当年我就劝你妈不要将它卖掉,奈何她一意孤行,终于酿成的今日的祸事。”
“那可该如何是好?”何沅问道。
陆奶奶摇了摇头:“依着我的力量,尚不足以将这个镯子的怨气制服。八百多年了,这怨有多深,力量就有多大。”
“那有没有办法先把他从小沅手上摘下来呢?”宋翊看了看何沅说道。
陆奶奶叹了一口气,说道:“先容我想想吧。世间的怨气,一旦与玉沾上,便会增添诸多麻烦。”
“可很多人不是说玉能辟邪吗?”唐兮云不解的问。
“玉是能辟邪,可惜力量有限。一旦被邪气攻破,后果将比其它邪物严重百倍。”陆奶奶看了看大家,“眼下看来,这个玉镯的封印已经解了一半,你们一定要小心,不可让它再碰触到血污之物。”
“什么?封印解了一半了?”何沅等人大惊。
陆奶奶点了点头:“当初你的先人以何家之血封印玉镯,自然何家之血也能解开封印。只是当年下封之人为了以防万一,在符咒中加了一笔,方使得符咒不易破解。”
何沅这才想起,自己曾经在试戴玉镯的时候,因玉镯口径过小划破手腕,向来封印被破,就是在那一次吧。
“小沅,”陆奶奶说道,“你可以回家去看一看,或许在那里可以找到线索。解铃还须系铃人,要摆脱这个镯子,总要追根溯源才好。”
何沅点了点头,边戴着宋翊等人来到了久别的家里。这座房子其实已经很旧了,还是她外祖父和外祖母住过的房子,只不过近几年被翻新了。何沅几乎没在里面住过,妈妈一年到头在外挣钱,只在过年的时候回来半天。而何沅也只会在这半天回家呆一小会儿,她实在呆不久,她和妈妈一见面,几乎只会吵架。
房子已经很久没人打扫了,到处都是灰尘,宋翊在桌子上抹了一把,说道:“天哪,这屋里的灰尘堆起来都可以盖一个新房子了。”
何沅看了看,说道:“我妈不常回来,我也不在这里住,所以这里基本上跟荒宅差不多。”
唐兮云哆嗦了一下:“不要说得那么阴森森的,我们还是稍微收拾一下吧,否则我们这么多人晚上岂不是没地方去了。”
王君君点头同意,宋翊却被吓了一跳:“什么?住在这儿,你们没搞错吧。”但看着大家都点头,他只得再问何沅:“小沅,那你以前住哪?”
何沅随手收拾这镯子,漫不经心的答道:“初中以前我总是分散住在妈妈的亲戚朋友家里,有时候连陌生人家里也住。初中以后便一直住校了。”
宋翊惊得嘴巴张的大大的:“你们这里的人这么热情?”
何沅淡淡的一笑:“我妈给的生活费够多呀,每次的钱都够我花好几年。正因为这样,我上了初中还有不少人非要让我住他们家呢。”
“那你爸呢?”宋翊刚问完,脑袋上就挨了唐兮云重重的一巴掌。
“真是多嘴!”唐兮云小声道。
何沅笑了笑,内心想唐兮云一定以为她的爸妈离婚了。可她哪里会知道,何沅巴不得她的父母真的是离婚了,这样好歹她还有个爸爸。可惜不是,她的爸爸是谁,妈妈从来不肯说。眼下妈妈疯了,这个问题只怕只有天知晓了。何沅也只是听见人们零零碎碎的说起,她的妈妈外出打工,回来之后身边就已经多了个她。
宋翊刚开始还有些气恼唐兮云,但见何沅不言语,心里已经明白七八分了。
“我爸在我很小的时候便离开了,去了哪里,无人知晓。”何沅还是撒了谎,但也许只算是断章取义,因为她说的确实也是实话。
宋翊听到这里,不再言语。王君君见气氛有些尴尬,忙说道:“大家快收拾一下吧,收拾的同时也顺便看看有没有对我们有用的东西。”
大家开始收拾起来,屋里虽然尘土很厚,但好在到处都空荡荡的,收拾起来并未费十分力气。
“大家快来看。”唐兮云一声大叫把众人都吸引了过去。
“怎么样,你找到什么了?”宋翊问道。
唐兮云却小心翼翼的抚摸着眼前的一卷旧纸,满脸陶醉的说道:“想不到这个宅子里居然还有古物呀。你们看,这卷宣纸可是上等材料,而且看起来年代不短呀!”
众人面面相觑,满心无奈。本以为她找到了什么有用的东西,不想又是老毛病犯了。古痴终究是古痴呀。
“这个是竹子,逢年过节都会挂起来祭拜的。”何沅说道。
“竹子?”宋翊疑惑的看了看何沅,想要上前摸一下那卷纸,却被唐兮云一把推开,面对着心爱的古物,唐兮云总像一个护犊心切的母亲。
“可这跟我所见到的竹子不太像呀。”宋翊问道。
何沅笑了笑,道:“其实就是家谱的一种,只不过我们这里管它叫竹子。”
“家谱?”王君君一声叫喊,众人终于反应过来,这个东西对他们可是有大用处的。
“快翻开看看。”宋翊刚要过去打开它,又被唐兮云推开。
“不行,这个已经旧了,你们会把它弄坏的。”唐兮云有些委屈的叫道。
大家看着她的样子,苦笑不得。宋翊一脸无奈的叫道:“又来了,唐大小姐,这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满心想着自己的古物。再不把它打开,我们便都要被女鬼吸成皮囊了。”
唐兮云这才恋恋不舍的将“竹子”打开,但前提是不允许宋翊动它,理由是男孩子毛手毛脚会弄坏它的。
王君君和何沅禁不住捂着嘴笑了起来,宋翊则气的差点在空屋里翻起了跟头。
“竹子”被缓缓的打开了,由于年岁久远,纸质早已泛黄,所幸字迹还很清晰。
“是从第十八世记起的,一直到何沅的外祖父,是第三十世。”王君君道,“奇怪,怎么没有何文修呢?”
“他不是孤儿吗?且又是贫苦人家出身,之前是不会有什么家谱的。”唐兮云说道,“何文修应该算是第一世。”
那为什么这上面是从第十八世开始的呢?众人寻着族名向上找,上方还有一行字:何门自十八世始搬于姜镇。
“原来这里算不得何沅的老家,何沅的先人是在十八世的时候搬到这里的。”唐兮云说道,“那么哪里才是何沅的老家呢?”
“自然是京师了,那个何文修不是在京师当官吗?”宋翊说道。
王君君想了想,说道:“我们还是再找找吧,说不定应该还有一张。”
只是众人翻遍了整个屋子,再也找不到其他,应该是没有了吧。何沅叹息着,到底哪里才是她的老家呢?
第十三章、负心人
第二天回到学校,天已经快黑了。何沅他们几乎是一路狂奔跑回宿舍的,他们实在是太累了。
唐兮云趴在床上,眼睛直直的望着伤口,时不时的傻笑着。
“你怎么了,不会是被自己咬傻了吧。”王君君看着她那个傻样,笑道。
唐兮云看了看她,神秘兮兮的笑道:“其实,那个暴发户也不是太讨厌,是不是?”
王君君和何沅对面而视,不禁掩嘴偷笑。
“何沅,那句话叫什么来着?”王君君故作神秘的问道。
“啊,对了,叫做不打不相识。”何沅笑道,“这句话说的太对了,不是冤家不聚头嘛。”
“哎?不过她不是痴迷于那个什么古物帅哥吗?怎么又和宋翊不打不相识了呢?”王君君眨着眼睛问何沅。
何沅偷笑道:“这你就不懂了吧,所谓古物,那就是只可远观而不可近玩焉。欣赏是一回事,爱情又是另一回事了。找男朋友,就得找宋翊这种看得见,摸得着的。”
“你们在说什么呢。”唐兮云嘴硬,却早已笑出了声。
何沅笑道:“我们说什么,有人心里最清楚。”说罢俩人哈哈大笑了起来。
唐兮云把被子蒙过头,道:“睡觉睡觉,今天累死了。”
何沅和王君君相视一笑,便躺下睡了。
睡梦之中,何沅迷迷糊糊的来到了一个地方,努力的睁开眼,却发现自己来到了学校前的那一片荒地上。
“奇怪,我怎么会到这里来呢?”何沅抬腿想走回学校,却发现这里已经没有了学校,只有一座宅院,错落在原先学校的位置。脚下的荒地一点一点的变平,终于变成了一个小小的聚落,没有繁华,没有闹市,只有满目荒芜。
何沅不自觉的抬起脚,走进宅院。直觉在指引着她的方向,何沅知道,冥冥之中,梦境是想告诉她什么。
内堂之中,一个官老爷样的人正和一个道士促膝而谈。何沅看那官老爷面目熟悉,想了许久终于认出,原来是何文修。
“想我何文修好歹也是一届状元,如今却仕途日下,终至沦落到这个地方。敢问道长,可是有什么不干净的地方作祟。”何文修问道。
道士捋着胡须,须臾答道:“大人今日来问贫道,说明大人早已心知肚明。”
何文修叹息道:“道长可有办法除之。”
道长问道:“不知那是何物?”
何文修想了想,答道:“一个白玉镯子。”
道士摇了摇头:“哎!俗物好除玉难封呀!这玉是天地间的灵物,本是祛邪化吉之物,只是一旦邪气过旺,侵入玉质,其邪力将会较其他邪力甚之百倍,非常人之力所能封印。尤其大人所说的是块白玉,那便更是难上加难。”
何文修眉头紧锁,道:“难道就没有办法制服她吗?”
“世间恐怕只有一族有办法可以封玉,”道士道,“漠北王家。”
“漠北王家?”何文修道,“那好,我这就派人去请。”
何沅在外面听着,不禁心寒。昔日何文修辜负良玉一片情意,如今却又要封印于她,负心如斯,令人愤怒。
昔日何文修为保仕途不惜抛弃良玉巴结上权倾一时的宰相,只可惜好景不长,新皇即位,宰相被诛,其手下党羽也被连累降职。何文修因是宰相女婿本应被株连,只是新皇怜惜他的才气,饶他不死,只是将他发配到了鲁地僻所,治理一片荒土。
“就是鬼节。”唐兮云看着他俩少见多怪的样子,一阵得意,“传说在那一天,会有很多小鬼来到阳间,人们也会在那一天祭奠死去的亲人。还有人说,那天出生的人可以看见鬼,眼下看来,是真的了。”
宋翊问道:“还有这样的节日,我还真没听说过。”
唐兮云瞥了他一眼:“你只顾着忙你的情人节了,那里还会记得我们老祖宗的节日。”
何沅看着王君君,问道:“君君,你问这个干什么?”
王君君笑了笑:“我只是想知道你为什么可以看见鬼魂。”说罢又看看何沅道,“我带回来一个人,他应该知道一切,你敢出去见见吗?”
“不会是个鬼吧。”宋翊和唐兮云叫道。
王君君点了点头,看着何沅道:“敢去吗?”
何沅笑道:“有什么不敢的,反正我已经见过很多鬼了。只是我不明白,你也能看到鬼吗?”
其实何沅是故作疑问,王君君却有些尴尬:“我……啊……我小时候生过一场大病,之后便可以看见鬼了。”说罢又催促道,“我们快出去吧,现在阴气正盛,一会儿天亮了,他就该回去了。”
宋翊看看唐兮云,问道:“我们也去吧。”
唐兮云道:“我们俩又看不见鬼,去干什么?”
王君君说道:“这个简单,你们把右眼闭上,再将左手放在左眼上,透过无名指和食指间的指缝,就可以看见鬼了。不过你们可要做好准备,这个时间,可是什么样的恶鬼都有。”
唐兮云点点头:“没事,反正呆在屋里也不安全。”
王君君说的没错,外面小鬼真的很多。一个伸着长舌头的吊死鬼飘到唐兮云的面前,要不是宋翊踹了她一下,只怕她会叫出声来。
“你一叫,只怕方圆百里的鬼都要被引来了。”宋翊说道。
王君君却笑了:“你们别怕,这些鬼大部分是没有什么杀伤力的。”
“他们为什么不去投胎呢?”何沅问道。
“大概是对人世太厌倦了吧。”王君君答道。
到了,王君君口中的那个鬼就在他们眼前了。这个鬼在这里算是整齐的了,头发梳成一个纹丝不乱的发髻,身穿一身白色的长袍。他一件何沅他们,忙拱手作揖道:“小生沈仲,在这里恭候多时了。”
“古物呀!”唐兮云一声惊叹,引得众人侧目。
“不愧是古痴呀,连古代的鬼你也喜欢。”宋翊嘲讽的笑着,惹得唐兮云一巴掌扇在了他的胳膊上。“好你个吸血鬼,又来伤我胳膊。”宋翊嚷嚷着。
唐兮云朝着他吐了吐舌头,继续看着那个沈仲。
沈仲看着唐兮云,却用长袖挡住了脸:“男女有别,非礼勿视,还望姑娘自重。”
宋翊再也忍不住,哈哈大笑了起来,连何沅和王君君也忍不住笑出了声。唐兮云做个鬼脸:“你们懂什么,这才叫古香古色。”
“你当他是家具呀。”宋翊憋住笑说道。
王君君却拦住他们两个:“还是正事要紧。”说罢看看沈仲,“沈公子可还记得当年搬入该镇的何家人?”
“何家?”沈仲想了想,“对了,姑娘说的是何安则一家吧。记得记得,那可是一门旺族呀。可惜呀可惜。”
何沅见沈仲连声叹息,忙问道:“可惜了什么?”
沈仲叹道:“可惜了那么一家人,竟投降了清军,留头去发,真可谓贼人也。”
“原来你还是抵抗清军入关的英雄呢!”唐兮云听他这么说,更是激动不已。
宋翊瞅着她,道:“别痴了,口水都流出来了。”
沈仲仰天长叹道:“清军入关,是灭我中原啊,我大明江山,就此亡矣。可怜我中原地阔,竟多是胆小偷生之辈。”
“别叹了,清朝早就完蛋了。”宋翊道。
“什么?这位兄台说的可是真的?”沈仲大喜,“真是天不亡我大明呀!”
宋翊听他这么说,心想这鬼真是没得救了,明清早已灭亡了多少年,他竟不得而知。刚想向前再提醒他一句,却被王君君一把拦住:“他的记忆停留在了死前,之后的事情你是和他说不清的,而且他也听不懂。”
何沅向前问道:“你可知那何家人是从何地搬来的?”
沈仲想了想:“是从鲁地来的。”
“你可能确定?”何沅问道。
沈仲点了点头,道:“当时鲁地遭清军围攻,战乱不断,那何安则便举家迁到了这里。姑娘打听他们作甚?”
“我们……”何沅刚要回答,却被宋翊抢过话头。
“我们呀去帮你教训一下他们,这种卖国求荣的人,实在是太欠揍了。”
沈仲听到宋翊这么说,笑道:“如此甚好。”转念一想,“只是君子动口不动手,如此一来,岂非太……”
“太什么呀!”宋翊打断他的话,“真是个穷酸书生。你呀,还是快投胎去吧。”
沈仲笑道:“兄台说的极是,如今清人已灭,我大明复兴,我也是时候去投胎了。”
宋翊长叹一声,不再言语。
唐兮云笑道:“原来你不肯投胎,是不想受制于清人呀。”
沈仲道:“正是,我堂堂男儿,岂能招降于鞑虏,为他们效命。我沈仲今世不降,来世更不会投降。”
“好!”唐兮云鼓掌笑道,“古物就是古物。”
“好什么好!”宋翊打断唐兮云,对着沈仲皮笑肉不笑的说道,“沈公子,投胎去吧。”
沈仲走后,众人一阵叹息。沈仲虽是迂腐了一些,却也算是个烈士了。
“鲁地,我们学校不就在鲁地吗?小沅,看来你是回老家上学了。”唐兮云笑道。
“那我们明天还是先回学校的好。”王君君道。
宋翊笑道:“是该回去了,老程都给我打了n个电话了。”
“你没请假?”何沅道。
宋翊道:“何止没请假,连之前的检讨都没交呢。哎!回去等着挨批吧。”
东方渐白,天就要亮了。
第十二章、家乡(三)
夜里,何沅翻来覆去睡不着。从先人搬到这里,再到她这一代,已经是多少年的事情了,她又如何能寻得祖先的故乡。可她若找不到,她们这些人只怕都命不久矣。
夜里很凉,月光亮如白昼。趁着月光,何沅隐隐看见唐兮云坐了起来,就坐在床上,簌簌的扭动着肢体,很痛苦的样子。
“兮云,你怎么了。”何沅悄声问道。
唐兮云并不言语,身体却已经开始抽搐。何沅连忙起身过去,当她走到唐兮云的面前时,眼前的情景几乎让她崩溃:唐兮云居然在喝自己的血。
“兮云,你在干什么?!”何沅发疯一样拉扯着唐兮云。唐兮云愣愣的望了望何沅,眼神呆滞无光。
“我渴,我要喝。”唐兮云慢慢的说着,嘴又伸向胳膊。
何沅连忙拉开她:“你渴是吧,别急,我去给你倒水。”但她刚一转身,唐兮云便又开始吸自己的血。
“怎么了?”听到动静的宋翊匆匆跑进来,却看见唐兮云在吸允着自己的胳膊,忙跑过去喝道,“唐兮云,你傻了,怎么能喝自己的血呢。”
唐兮云却像中了魔怔一样,嘴里一边嘟囔着口渴,一边努力的去吸允自己的胳膊。何沅和宋翊两个人都无法拉扯住她。
“啪”的一声,宋翊一个巴掌扇过去:“唐兮云,醒醒吧!”
唐兮云一抬头,眼里射出一股凶光。何沅认得,那是良玉的怨恨,也是黄佳楠的凶恶。
“那便让我喝你们的血。”
何沅一愣,身边的宋翊却已经一咬牙将胳膊送到了唐兮云的嘴边:“那你就喝我的吧!”
唐兮云完全失去了神智,见到宋翊的胳膊一口咬了下去。何沅尖叫一声:“宋翊,你怎么……”
宋翊摇着牙根,说道:“她已经被控制了,我是个男子汉,总不能眼睁睁的看着你们两个女孩子被吸干血吧,那也太丢人了。”
何沅看着他们两个,正满心焦虑,束手无策的时候,王君君又从外面回来了。
“唐兮云,你干什么!”
王君君一声叫喊,把唐兮云从魔怔中拉了回来。她一睁眼,看见自己的嘴巴正咬在宋翊的胳膊上,嘴里全是他的血,禁不住一声大叫。
“啊!有鬼呀!”
宋翊“哎呀”着抽回胳膊:“是有鬼,而且是吸血鬼。哎!唐兮云,我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有这癖好,幸好我血液充沛,否则早被你吸干了。”
唐兮云慢慢睁开眼,看着宋翊胳膊上的伤,哆嗦着答道:“我吸了你的血?”
宋翊点点头:“不止我,还有你自己的。”说着指了指唐兮云的胳膊。
唐兮云看了看自己正在流血的胳膊,这才感觉到锥心的痛感。“我是不是已经变成魔鬼,快要死了!”唐兮云大哭起来。
“胡说八道什么呢。”宋翊叫道,“你还真把自己当吸血鬼,以为自个牙齿上有剧毒呀,别做梦了。看清楚,那是你自个咬的,没事儿。”
唐兮云这才点了点头,却还在抽泣着。
何沅看了看王君君:“君君,大半夜的你去哪了?”
宋翊也想起了之前的经历,忙问道:“对呀,为什么你一进来唐兮云就正常了呢?你不会真的是漠北王家的后人吧。”
王君君忙摇头道:“什么漠北王家,我可不是。我只是出去上个厕所,至于为什么我一进来兮云就好了,或许只是姻缘巧合吧。”
“什么姻缘巧合,鬼才信呢。”宋翊一脸不相信,“总不能有这么多次的姻缘巧合吧。”
何沅知道王君君一定有什么不想说,便拦住宋翊道:“好了,别说了,快让我给你们包扎一下伤口吧。”
两个人这才又想起自己的伤口,呀呀的叫起疼来。
“何沅,你几月生日?”王君君突然问道。
何沅奇怪的看了一眼王君君,道:“农历七月十五,怎么了。”
王君君点了点头:“原来你是中元节生日,难怪你会看见鬼魂。”
“中元节?”何沅和宋翊惊讶的问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