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一个朋友住在同城相隔二十多公里处,他独居基本没有什么朋友,是一个独行侠。
多年前我们同在一所大学念书,有过一些往来,他没有朋友的原因说到底除了性格比较内向之外很重要的一点是大家都怕他。
他有点神神叨叨的,一天到晚说神道鬼,给人感觉就是神经不太正常。听同舍的朋友说,他睡觉也不老实,晚上经常半夜起床晃荡,不知道是不是梦游。还有次听说后半夜听到他在拼命磨牙,磨完还阴森森地说了一句“今天的人肉不新鲜。”
我在网上见过类似的段子,不足以信任,但无风不起浪,多少说明了他的恐怖。
自从毕业之后我们就没有过往来,今天不知道是哪里来的风,竟然把他给吹来了我的住所,现在他就坐在我的卧室里。
说的都是些无聊的话题,我没怎么搭腔,只是不停地抽烟,他也不停地抽烟,一边抽一边不停地咳嗽,我怀疑他就要抽死了。
我偷偷看了看时间,已经是晚上23点了,这个家伙该不会是想在我这里过夜吧,想都不要想,虽然我是个好客的人,但像他这样的恐怖角色我倒是不敢在他身边睡觉,怕后半夜他发梦癫把我死,或者说梦话把我吓死。
“时间过得真快啊,都23点了。”我下逐客令了。
朋友没有搭腔,狠狠吸了口烟,神秘地说:“我昨天遇见我了,你信吗?”
我一听,头都大了,不耐烦地说:“我也看见了,今天。”
“就知道你会不信。”
我把烟头掐灭了:“你说你遇见了你,那另外一个你对于遇见你这种鸟事有什么意见吗?”
朋友也掐灭了烟头:“我相信这个世界存在多元的空间,比如说二维世界,三维世界,四维世界。”
“哦?”我装出感兴趣的样子。
“拿个简单的来说,你有没有读过一篇报道,关于蚂蚁的。说蚂蚁的眼睛只能看得见长和宽,看不到高,蚂蚁是三维世界里的二维生物。我们人类就是生活在一个多维度空间里的三维生物,但这个世界一定不止三维,他有很多的维度,四维,五维,而这些维度里的生物正是我们看不见的。比如说人们常说的鬼,也许就是四维空间里的生物。”
我愣了愣,说实话关于这篇报道我确实看过,但是并没有仔细品味,就当做科幻小品读了一下,现在听他这么一说好像真是那么回事一样。
朋友继续说:“这个世界真的存在很多维度,还有很多其他维度的生物存在,但是我们看不见,也许现在就有一个正在听我们说话,或者就在你身后。”
我的脊梁骨一麻,惯性地回过头,却看到黑漆漆的窗口,因为屋内的光线,可以看见天上飘起了毛毛雨。
“那你遇见了你又是怎么回事。”
“这个世界上的各维度之间其实并不像蚂蚁和人类那样贴近,况且蚂蚁也是三维生物,只是它的目光仅限于二维世界而已。各个维度之间都存在一些界线,但是现在不同了,四维空间的生物找到了那个界线,并成功地越过了。我遇见的我就是从那个世界来的。”
我苦笑了一下,这个疯子,现在我只能用疯子来形容他了,他到底在想些什么啊,想用这样的谎言来博得我的同情,还是想把我也害得跟他一样疯疯癫癫?
朋友阴阳怪气地说:“我说的是真的。”
就在朋友说完的时候,屋里的灯突然灭了,伸手不见五指,看不见朋友,只有它手中的烟头的一点红还在。
“该死的,又停电了。”我骂了一句,“唉,我说你是不是该回去了啊?”
黑暗中的朋友不说话,继续抽烟,一边使劲地咳嗽,我真的怀疑他就快抽死了。
“喂,问你话呢?”我又问。
朋友还是不说话,好像咳的喘不过气来了。
我的心里突然腾起一股无名的火,不知道是出于恐惧还是恼怒。
我刚要发作,朋友说话了,他的声音已经不能用阴阳怪气来形容了,简直就是一个女音,那声音差点吓了我一跳:“走不了了,我们都走不了了,他们已经来了······”
我再也忍不住了,用提高了几分的声音吼了出来:“你干什么啊?变态啊。”
偏偏这时候不知道是开哪门子玩笑,突然吹来一阵风,碰地一声吹开了窗户,听那声响力道很大,可怜的窗户估计已经裂了,这回是真的吓了我一大跳。
我连忙站起来要去关窗户,手刚刚碰到窗子,黑漆漆的屋里又响起一阵阴森的笑声,还是女音,还是朋友?
我愤怒地回过头:“别闹了,你是不是有病啊。”
朋友不回答,黑漆漆的房间看不见朋友以怎样的嘴脸坐在那里,他还是不是朋友,还是真的发神经病了?
我的脊梁骨一阵发凉,这个屋不能呆了,我得逃了。就算我面对的只是一个神经病我也招架不住,更何况是鬼还是他所说的四维生物。身边就是窗户,但不敢考虑,这里是七楼,我看了看房门的位置,距离我大约两步的距离,如果破门而出也就需要两秒。
黑暗中又响起一阵笑声,还是女音。天呐我真的要崩溃了,我怒吼一声朝着房门的位置飞去,紧接着碰的一声我的鼻子告诉我,我撞到了墙,我伸手摸了摸,原本属于房门的位置变成了冰冷的墙壁。热乎乎的血流出鼻子,满世界的星星在乱转。
黑暗中,朋友的位置又传来那个女音:“你逃不了了。”
大家都说人之所以会害怕,其实是害怕未知,黑暗中到底是一张怎么样的嘴脸呢?我怕的要死,已经忘记了呼救。这时候我突然想起书桌上有很多打火机,都是每次只带了烟却忘记带打火机的时候买的,足有十来个。
我连滚带爬地寻找书桌的位置,还好书桌还在,打火机也还在。我一把抓住一个,打了两下竟然没打着,看了看竟然连火花都打不出来。我连忙扔掉又抓起一个,还是一样。我又扔掉再抓起一个,还是一样。一连试了十几个打火机,竟然都打不着,连火花都打不出来,我发狂了,一个接一个地试······
突然黑暗中腾起一个亮光,一闪即逝,屋里响起另外一个打火机的声音。我的手里紧紧抓着打火机,但已经忘记打了,就这样呆呆地盯着朋友的位置。
“啪嗒”又是一声,亮光又是一闪即逝,“啪嗒啪嗒······”
突然黑暗中腾起一股火光,火光中一张白森森的脸几乎是贴在我的鼻子上,我看的仔细,那张脸分明就是我的脸,只是头发特别长,像是一个女的我。
他(她、它)嘿嘿一笑,嘴里发出一个细腻的女音:“你是不是在找打火机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