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青鸾镇
清晨。
天空阴暗，看不到朝阳从东方升起，高空之上仿佛染了一层墨，让人看不透。
小镇名为青鸾镇，据镇里的老人说，许多年前有一神鸟青鸾落在镇里的一株古树上，后来这里就有了村庄，渐渐成了繁荣的小镇。
其实，不管神鸟下凡也好，还是文人命名也罢，都只是一个来历而已，谁也不会真的在意。
……
宋谦早早起了床，找了把梯子，来到屋顶上，修补一些漏洞，已入春了，说不得何时一阵春雨。若不早些补上，只怕到时要被雨淋了。
以前这样的活是由哥哥宋江来做的，现在他走了，自然由宋谦完成。
“妹妹，泥不够了，你再和些来。”宋谦冲着下面的妹妹说道。
宋佳连忙答应一声，跑着去做了。
穷人的孩子早当家，若换了富家小姐，只怕现在还睡在闺房中，这样的脏活定然做不来。
这时，萧氏拄着拐杖走了出来，自从眼睛瞎了之后，她就以拐杖来当眼睛，这几年下来，她已然习惯了，并且能一个人做些并不复杂的事。
“孩子，早上干吗不多睡会？”
宋谦一下从房上跳了下来，这倒把萧氏吓了一跳，宋谦扶住母亲，道：“我已经习惯早起，每天这个时候都要练剑强身，补补房顶而已，算不得什么。”
“你这么多年没在娘身边了，就让娘趁着这几天好好疼疼你吧，以弥补这些年来的罪过。”萧氏抚摸着儿子的手说道。
宋谦没有再说什么，他知道母亲的内疚不是一两句话能改变得了，何况，母亲爱子也是人之本性。
望着近在眼前的母亲，宋谦心里有种酸楚，母亲尚未不惑之年（40岁），头上已有了白发，虽然不多，但夹在黑色的发丝中分外惹眼。她当年可是村里有名的美人，可残酷的世事打击着她，让早早的老，眼睛也坏了，身体经常有病。
“娘，你放心，以后再不会让你吃若了，我还要找名医治好的你的眼睛！”宋谦在心底暗暗发誓。
……
西屋。
挨着墙的桌子上，放着两个灵牌，一旧一新，还有一些食果供应。
宋谦将点燃的香，插入香炉之中，然后冲着灵牌鞠了一躬，“爹、哥哥，你们放心，母亲和妹妹就交给我了，只要有我在的一日，她们就不会有人欺负。”
……
“谦谦，你真的要向里长讨要朝廷拨给咱们家的奉禄？可这在你爹的时候就从未发过……”萧氏不无担心地道。
宋谦的祖上曾跟着太祖高皇帝打过江山，可惜死于鄱阳湖之战，太祖建立大明王朝后，追封为世袭的初授武略将军（从五品），其奉禄要如他在世一般，给予家人。虽然说从五品的奉禄没有多少，但有总比没有要好，可自从宋六开始，就没有收到过，显然是上面的人克扣下来。现在宋谦要去讨要，所以萧氏担心。
宋谦感受到了母亲的担心，心里顿时暖暖的，道：“娘，你不用担心。要不回来也没有关系，这次我回来带了许多的钱，完全够咱们家大吃大喝几十年，这次索要奉禄是有别的原因。”至于什么原因，他并没有对母亲实说，是怕她操心。
……
走出里长的的家门，宋谦笑了笑，一切都在预料之中，这钱不在里长手里，自然是被上面克扣了。县令昏庸而贪财，不然不会放任王家父子在镇里胡作非为，县令真是一个黑官，要是将来有机会，我一定会让他回家种红薯！有这样的官在任上，不知要祸害多少黎民百姓。
大明王朝对于贪官污吏的打击度是非常重的，曾有一位官员只贪污了60两银子就被剥皮的。想把一位县令拉下马，容易得很！
当然，这是不是县令克扣的，就很难说了。不过，他宋谦只是需要一个借口，以此清除贪官污吏。
“哥，你在笑什么？为什么你的笑，有一种……阴森的感觉。”宋佳在一旁揶揄。
宋谦怔了一下，问道：“有吗？”
“当然有啦。哥哥你回来，不仅有学问了，人也连带着变坏了。”宋佳笑道。
“是吗？”
宋佳笑嘻嘻地道：“不过，你这种坏是专门对坏人的，所以，我喜欢！”
“……”宋谦无语。
……
兄妹二人走在镇子的街道上，遇到镇上的人，他们就会主动打声招呼，大家知道宋谦回来也很高兴。
宋谦看着街道两旁的好多房子都上了锁，主人已经离去，现有的人口大约只有原本的三分之一，这都是王家父子所害的。人们惹不起王家父子，所以只能背井离乡。
在宋谦的记忆中，小镇美丽、宁静，现在却成这般模样，在他心里，王家已经不存在了——就在不久的将来。
有的时候，官府解决不了的事情，他手中的剑往往更好使。因此，死于他剑下恶人不知有多少。
“妹妹，你都长成大姑娘了。那年我离开时，你还穿开裆裤呢，淘气的不得了……”宋谦望着身边的少女，露出追忆的神色。
宋佳听闻，脸一下红了，上前就是一阵敲打，“胡说，胡说，没有的事。”
“哈哈……”
“笑什么？有什么好笑的！”宋佳瞪着眼，“你离开时，就我最舍不得你，哭得最厉害。没想到你回来之后，竟敢笑我，哼哼，真是忘恩负义！”她坏笑着，捏着粉拳挥向宋谦。
宋谦一边躲一边笑她动作慢，宋佳一听顿时恼火，便以更快的速度追上。
这一打一闹，仿佛又回到了童年。
……
兄妹二人走到某家门口停了下来，这家的大门已有好几处破损，看那样子，随便一个健壮汉子都能一脚踹开。
宋佳疑惑地看着哥哥，问道：“你干吗非让我找小宁玩？现在你回来了，跟你玩多好，你可比小宁那个笨丫头好玩多了。”
宋谦神秘地笑了笑，“让你去就去，不要问那么多。”
“哼！”宋佳不满地道：“去就去，寂寞的时候可不要说我不跟你玩哦。”说着，就往院里走，边走边叫：“小宁，你在家吗？姐姐今天来找你玩了，是不是很意外？”
就在这时，房门中走出一个妇女，三十左右的样子，只是她神色憔悴之至，看到来人，悲痛地摇了摇头，眼泪哗哗地流了下来。
“这……”宋佳一时愣了。
宋谦走上前去，施了一礼，同情地问道：“家里是不是发生了什么变故？”
那妇女点了点头，哭着说道：“小宁……她昨天白天在河边玩耍，不小心掉进河里淹死了。我就这么一个女儿，这让我怎么活啊……”
听见这话，宋佳只觉脑袋一阵发蒙，险些晕倒在地，“小宁死了……小宁死昨天白天就死了，那晚上找我的是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