虽说是立秋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了,可白天这热的温度,还是让人很难熬。小麦早就打完了(脱完了),晒干了,卖吧。
2012年,9月3号。石头和黄毛子一人开了一台小四轮,装了满满的两车小麦,上了离家四十多里地的粮库。去卖小麦。
头一天就装好了车,第二天鸡刚一叫,两个人在石头家吃了一口早饭,就想起车上路。刚刚还是星斗漫天那,就吃顿饭的功夫。俩个人一出房门,老天的景致就把两个人惊呆了。天空中的乌云,把老天从南到北一分为二。西一半阴云密布,东一半亮瓦晴天。而西一半的阴云,灰呛呛的布满了天空。那云层看不出有多厚,只是让人看了,有些压抑。而东半边,天空晴朗,深蓝色的天幕上,镶嵌着无数颗星星。在东方的地平线上,也已经显出了一条淡淡的,粉红色的细线……
老天有些起风了。小东南风不大,小风吹在了园子里的果树上,果树在不停的摇晃着,那满树的果实和枝叶相磨,发出沙沙的响声。房檐子底下小燕窝里的小燕,也不时的,凑趣一样的叫上一两声。石头和黄毛子两个人穿着棉衣服坐在了车上,他们俩都仰着头,看着头顶上的老天,他们有些不敢走了。万一那云层加厚,再飘过来一点点。下雨了,那可就糟了。坐在车上的两个人一合计,晚走一会儿吧,在看看天再说。天晴了,就走。天阴的严重了,那就把车开进家里的库里。
虽说是到了秋天了,一早一晚是有些凉了,可穿着棉衣服,咋地也不会冷的。石头和黄毛子不想进到屋里,怕耽误家里人睡觉。反正他们都穿着棉衣服。在外边和在屋里也差不到那里。
两个人躺在了拖车上的小麦袋子上,听着屯子里那一声两声的公鸡叫。任凭那呼呼的小风吹着,偶尔也有秋虫在和公鸡伴唱。小屯静消消的,没有一点杂音。早晨的晨色在慢慢地靠近小屯,随着满屯子的鸡叫声响起,一声两声的狗咬,也加进了鸡鸣的大合唱。
天地在起着变化。鸡叫,叫开了东方的红霞。那地平线上的那条粉红色丝线,越拉越长。越来越宽。天空中也在慢慢的起着变化,镶嵌在东半边天幕上的星星,在不经意间隐退了。而西半边的云彩,在变幻着魔术。黑云已经变成了灰白色,那天云的分割处。云彩像个波浪形的麦穗,更像是一条灰白色的长纱帘,倒挂在天幕上。把那湛蓝色的老天,一分为俩。东方的彩霞越来越长,越来越宽。粉红色,橘红色,金黄色,黄色,浅黄色,白色,浅白色,浅蓝色,蓝色,深蓝色,太美了。再看看西边的那块天幕上,那倒挂在天幕上的纱帘,已经变成了五颜六色。那铺满天上的灰白云彩,就像大海一样,波浪起伏。一条条的浪尖上,都是粉红色的。小风在慢慢的吹着。天空中的云彩,也在慢慢的漂移。大自然真的是一个万花筒,他们会给你一次次意想不到的惊喜。
看起来老天是没事了。石头和黄毛子起着了车,俩人一人一台,出了院子,上了大道。一天的时间很快就过去了。
卖粮的车老鼻子了。(多)到了晚上十点多,两车小麦才卸了下去。出了粮库的大门,在秤房里取出了票子,算账还得等两天(取钱)。一天没吃饭的两个人,肚子早就咕咕地叫了,还好。粮库门口就有卖麻花和大果子的,两个人卖了一斤大果子,两瓶矿泉水。就地坐在了拖车上的麻袋上,咬一口大果子,来一口矿泉水。很快,一斤大果子和两瓶矿泉水进肚子了。再一看手机,半夜十一点多了。往回走吧。几十里的路,全都是板路,个把小时就到家了。
石头和黄毛子一人开了一台小四轮,这几天石头的电瓶亏电,发电机也有些不好使,车灯也不咋太亮。黄毛子在粮库门口喝了一瓶矿泉水,他没觉咋得解渴,他又在路边的小卖店里来了两瓶啤酒。石头滴酒不进,平时也不喝。
石头和黄毛子他们俩台车一前一后的出了街。黄毛子在前,石头在后。黄毛子的车灯亮,石头跟在了他的车后边也能借个光。
今天好像是初几,天上没有月亮,满天的星星眨着眼睛。夜也不算黑,二、三十米远近还是能看见的。两台车上了眼前的这条大上岗,拐过前边的直角弯就上直道了。新修的水泥柏路,就像是一条直线,一脚油门踩下,你就尥吧。
秋天的季节,道两边的大杨树,把整条路都严严实实地遮死了。车就好像是跑在一条长长的隧道里。刚过了大上岗,黄毛子就站下了,他下了车,石头站在了他的车后边。
出门不能喝酒,更不能喝啤酒,尿尿你就受不了。这刚刚走出十几里地的路,就开尿了。石头坐在车上,看着黄毛子下了车,他站在了路边去撒尿。黄毛子的车灯在一闪一闪地亮着。对面拐过来一辆车,灯光刺的你眼睛睁不开。车过去了,黄毛子上了车,挂上档,刚一加油门。车灯又闪了一下,灭了。黄毛子又下了车,整了半天,灯也没亮,石头也只好下车帮他整。还整啥呀,不只是哪里打火,线全烧了。这回完了,又黑一个。这回石头在前头吧。谁说石头的车灯不咋亮,可总比没有强啊。
石头开着车在头前不算快的走着,刚要拐弯上直道。一下子不知道是咋搞的,呼啦地一下子。石头的车灯全灭了。完了!石头的眼前一片漆黑啊!黑的伸手不见五指。他就好像是掉进了一个深深的大坑里头,四处都是大墙。石头的心,一下子提到了嗓子眼。咣当一下子。黄毛子的车头,撞到了石头的后拖车上。
“咋地了?咋这麽黑呀。”
后边传来了黄毛子的声音。石头一边下车一边说道:“我也不知道啊!”
石头刚刚站到地下,呼啦一下子,车灯又亮了。四处的大墙没了,天,一下也亮了起来,石头嘟嘟囔囔地骂了一句道:“他妈地!这是咋地啦。”
石头刚要上车。突然:他看见在自己的车头前边有人,而且是两个人。一个站着的,一个躺着的。
是不是撞人了?石头的心开始狂跳,他几步就串到了车前边。躺着的那个人就在石头的前车轮的前边,离石头的车轮不到一尺远。吓得石头赶紧问道:“撞哪了?撞哪了?要不要紧那,赶紧上医院吧?”
没动静!死了。石头的大脑一片空白,下意识地往起掀。
“嗯!嗯!别,别弄我。我,我就,我就在这睡。”没死……
石头狂跳的心,一下子回来了。石头他站起身子,向着躺在地上的那个人问道:“朋友!哎哎!你可吓死我了。你咋地了?撞着没有,撞你哪了?”
“你!你……你没撞他。他……他……他喝多了。”站着的那个人说话了,石头回过头一看:“他妈地!又是一个醉鬼。”
石头的心,放下了。黄毛子也走了过来。石头和黄毛子他们俩个人问明白了那俩个醉鬼是哪的,正好顺路。石头和黄毛子他们俩个把两个醉鬼推上车。回家吧。
好不容易到了石中了(地名)两个醉鬼下了车。还好,其中一个醉鬼家里有车,石头在那个醉鬼的家里要了一团子电线,黄毛子用手机里的电棒晃着,很快,黄毛子的车灯就修好了。石头也把车灯直接接到了发电机上,这回好了,两台车灯都亮了。这回黄毛子在前,石头在后。九月的天,半夜开始冷了起来。没有月亮的老天,星光洒满了大地,可这条路上,被大树遮罩着。就像是一条黑色的长廊。跑了几十里的路,冻得两个人都有些打颤。
快到家了,再跑个七八里地,也就是一脚油门的事。黄毛子咋又站下来,又要尿尿?是啊!人一冷了,就好尿尿。
石头踩下了刹车,他把车站在了黄毛子的车后边。他也下了车。站到了路边去撒尿。黄毛子上了车,坐在车上把车熄火了。石头撒完了尿,一边提裤子一边走到了黄毛子的车边问?“咋地了?车又坏了?”
黄毛子坐在车上,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前边有鬼呀!”
“你说啥?”石头有些没听清楚。
黄毛子有些害怕地,他又用颤抖的声音说了一遍:“前边有鬼呀!是个小人在前边跑哪。”
石头一听,心里也有些打颤。他向前边的路面上看了看,路面上被车灯晃的贼亮,能看出几十米远。啥也没有啊!流光的路面,平平的向前延伸着,路两旁的大树,严严实实地把路面遮死了。
“在哪呢?是不是你小子看眼花了。前边,那不是啥也没有吗!”石头边说边仔细地看着前的路面。灯光直直地照着前边的路面,除了两旁的大树和路上边的树冠,啥也没有。几十只飞蛾,在车灯光前来来回回地飞舞着,扑打着车灯。
石头站在黄毛子的车下边,抬起脸问黄毛子道:“你走不走啊?”
黄毛子坐在车上,哆哆嗦嗦地回答道:“我不敢!”
石头嘿嘿地笑了两声,代着开玩笑的口吻说道:“你不敢!那我可要先走了,你在后边跟着点啊。跟紧点儿!别让鬼给你抓了去。”
说完,石头回到了自己的车上,打开了钥匙门,马达嗯嗯地响声带起了发动机。车起着了,石头挂上了四档,松开了离合器。石头的车绕过了黄毛子的车,来到了前边。
石头踩下了离合器,把慢档换成了快档。松开了离合器,车由慢四一下变成了快四。嗖嗖的冷风,吹过了耳边。轰轰的马达声,震的树冠哇哇地山响。那声音,真的好象是鬼在嚎叫。
坐在车上的石头,想着刚才黄毛子说的话,心里也有些发毛。冷风吹着脸,车在快速地往前跑着,车灯晃着前边的路面和两边的大树。在车前边的大道和道两边的大树上,行成了一个大大的光圈。不知不觉中,石头打了个冷战。不只到石头是有些害怕了,还是有些冷了,反正是有些头皮发麻。
石头的将眼子劲又上来了。(小脾气)“他妈地!怕啥呀。啥他妈地不怕人哪!哪来的鬼呀。还小人呐!屁……”
石头正想着那,突然,车前边真的出现了一个小人。小人的个,不足两尺。一身白,就连头都是白的。车灯晃着他的后背,他顺着车的灯光跑,跑的好快啊。
石头有些心惊,头皮也有些发炸,浑身一下子觉得好冷啊。
黄毛子没有说假话啊,怪不得他害怕,还真的有鬼,而且就在前边。石头被吓得减慢了车速,前边的小人也跟着慢了下来。石头快,它快。石头慢,它慢。他算是和石头较上劲了。
车跟在了小人的身后边,时快时慢地跟了三四里地,再有几里地就要到家了。石头的胆子一下子也就大了起来。马上就要到家了,我怕你何来。石头把手油门一下子推到了顶,一脚油门踩下去。发动机嗷地一声,冒起了一股黑烟。噌的一下子,窜了出去。
石头的心一下子平稳了,他眼睛瞪得多大,死死地盯着前边的小人,他倒要看看那鬼,长得啥摸样。
车在快速地追着前边的小鬼,小鬼也跑得飞快。车和小鬼的距离再拉近,四十米,三十米。
小鬼的样子有些看清了,头大,差不多占身子的一半。小身子,小腿,看不着小腿在迈动。它就好像是在车的前边飘一样,飘的好快啊。
黄毛子的车,紧紧地跟在了石头的车后边,他一步也不敢落下。眼看就要进屯子了,石头的车,始终离小鬼三四十米远,咋踩油门也撵不上前边的小鬼。
突然,两道绿光直向石头的面门扫来,吓得石头一哆嗦。后边的黄毛子,妈呀的一声。一下子掉进了路东边的壕沟里,差点翻了车。
石头的眼睛死死地盯着前边的小鬼,死!他都不肯放过。他本能地一脚踩下了刹车。绿光过后,小鬼转身下路了。看样子,鬼是不敢进屯子的。就在他一转身下路的时候,石头看清楚了他的一切。
石头常常地出了口气,他把车倒向了后边。黄毛子还在车上哆嗦那,石头从车上拿出了钢丝绳,挂在了黄毛子的车上,一切都挂好了。他站到了黄毛子的车旁边,看着黄毛子被吓得那样,他笑着大声地喊道:“鬼来了!”
“哎呀妈呀!”黄毛子一下子又瘫倒在了车座子上。
石头上车拉了他一下子说道:“唉!干嘛那,是我,哪有鬼啊。”
黄毛子有些不信,战战兢兢地说道:“前边的那个小人呢?还有那两道绿光?”
石头哈哈地笑了起来说道:“哈哈哈!那不是什么鬼呀!是他妈地一条狗。是一条黄啦吧唧的狗。脑袋是他妈地那往上卷起来的狗尾巴,身子是她妈地狗腚沟子。”
黄毛子一下子爬了起来说道:“真的吗?我X他妈的,吓死我了。那两道绿光就是他妈地那两只狗眼睛反的光喽?”
石头哈哈地一笑又接口说道:“就是嘛。”
哈哈哈……哈哈哈……
两个人一同的,都笑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