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大家都以为灵儿是个神经质的女子，可是，有谁知道，她的神经质，让她从小就吃尽了苦头。小小年纪的她，经常被梦魇折磨着，被恐怖笼罩着，有时有意无意地还看见一些可怕的不想看到的东西。
在她很小时候，总是做些稀奇古怪的梦，那梦，至今让她心有余悸。在梦中，总是到过一些奇奇怪怪的地方，见到一些奇奇怪怪的人，遇上一些奇奇怪怪的事。这些，都让她心生恐惧。在梦中，还似乎有一种声音在招唤着她，有什么东西在吸引着她。尽管很恐怖，但她总是自觉不自觉地循着那一召唤去寻找，去探索。
她的童年，是充满着诡异恐惧心理的童年。这样的童年，导致了她性格上的怪异与孤僻，而显得很不合群。
尽管这样，不知不觉，她也长大了，而且出落成亭亭玉立的靓丽美女，在学校，虽然她不是最美的校花，却也是风姿绰约，独具一格。
四年的大学生活，说结束就要结束了。眼瞅着还有半年就要毕业了，工作的事还在犹豫着，没有着落。但是她并不着急，因为她不想在这个城市签工作，她讨厌繁华的都市，想回到自己的家乡，回到那山清水秀的地方，回到妈妈的身边，照顾身体虚弱的妈妈。
这一天，闺蜜红玉对她说，听说山上楞严寺刚来了个高僧，能预测前途未来，我们何不测测，看能不能找到好的工作。
正好是周末，这不，灵儿和红玉就出现在城外的山上了。
大概是周末吧，山上的游人很多，有登山的，有观景的，有赏花的，也有来寺院上香的。她们两个算是几者兼而有之吧，走走停停的，带着好玩的心性，东瞧瞧，西望望，感觉看什么都新鲜。到底是小孩子，呼吸着新鲜的空气，观赏着盛开的杏花，桃花，顿时把烦恼跑到九霄云外了。管它什么签约呀，工作呀，两人只管尽情地玩耍着。
边走边玩，快到寺院的时候，已是中午时分了。两个人觉得好累，决定暂时找块石头坐一坐。红玉眼尖，一下子就看见寺院大门左侧有一块大石头，正好可以休息会。
拂去上面的尘土，两人坐在那里，有一搭没一搭地闲聊着，玩笑着。
“灵儿，你听说没有？秦川已经在一家大企业签约了，做管理。”红玉问着。
灵儿点了点头，轻声地说：“知道。”秦川早就和她说过了。而且她还知道，秦川签约的企业其实就是他自家的公司。并且希望她也过去一起工作，但灵儿还在犹豫。她不想在在这个繁华的都市生活，只想回到家乡那个山清水秀的地方。她知道自己的心性，也不适合在人才济济的大公司里和别人勾心斗角的抗争，只想安静地生活。
“那你怎么办啊？”红玉替她担心着，“你们两个要是不在一起工作，以后……”她没有再说下去。
灵儿笑了：“别替我操心了，管好你自己吧。”(:http:///转载请保留!)
红玉叹了口气：“可不，干嘛替你闲操心，我自己的事还没着落呢，呵呵呵……”
两个人没心没肺地说着笑着，没提防此时已经有人走到她们的面前。直到那人咳嗽一声，两人才发现站在面前的是一个面容和善的老和尚，在笑眯眯地看着她们两个。
那和尚打了个问讯：“阿弥陀佛，两位小施主，既然来到寺院，何不进去上个香，问个前程？”
灵儿打量着这和尚，一身灰色僧衣僧袍，腿上还打着绑腿，这一身可是正宗的僧人装扮。看他的相貌，大概已有一把年纪了，胡须和眉毛都是白色了。心里在暗暗地想着：他走路怎么没有声音呀，人都走到面前了，竟然没有听到脚步声。
红玉心直口快，问道：“大师，问前程灵验吗？”
老和尚呵呵的笑了：“两位小施主，似是有缘之人，你们何不试试看？”
两人随着和尚来到大殿，和尚对他们说：“你们想要问什么，上香的时候，可以在心里暗暗祷告，说不定会有奇迹发生呢。”
她们两个将信将疑，互相看了一眼，觉得好笑。但在这种庄严的地方，却是不敢放肆的。虔诚地上了香，跪在佛像前的蒲团上，在心里默念着将要问的事情。
老和尚看着她们，一阵哗啦哗啦地摇着签筒过后，并让她们各抽出一支。她们看着自己手里签，灵儿的签上写的是：“明月照我还，初识在江南。几番轮回苦，却是今生缘。”。
而红玉的签上是：“脚踏两只船，船行去哪边？若想好前程，心定自然安。”看后，两人不明所以。
红玉对和尚说：“师傅，我们有点迷糊，看不懂，请你给指点一下可以吗？”
看到他们疑惑的样子，和尚说：“此是天机，不可泄露，你们慢慢参悟，日后自会灵验。”看她们还想说什么，和尚笑了：“你们两个抽到的都是上上签，会有很好前途的。”
灵儿说对红玉说：“既然如此，我们就不要究根问底了，自己慢慢领悟吧。”转头又对和尚说：“大师，谢谢您了！”
灵儿和红玉快要走出大殿的时候，和尚若有所思地看着她，忽然开口叫住了她：“小施主，请你过来一下，你有东西在我这里存着呢，你还不取走吗？”
灵儿一惊，旋即，感觉像是有这么回事，但又想不起来是什么东西，带着疑惑的眼神望着和尚。和尚说：“这个东西，我已经替你保存了很久。为了寻你，我也走了很远的路。是时候，到了你该取走的时候了。”说着，他从宽大的衣袖中拿出一个黄布包裹着椭圆形的东西，交给了灵儿，并嘱咐着：“你想知道的事，要在月圆之时的午夜，把它对着月亮，就会看到。但你千万不要随便给别人看，记住了！”
灵儿忐忑不安的问：“这是什么？”说着就要打开看。和尚拦住了她：“这是风月鉴。你先别打开，这风月鉴见不得阳光，回去吧，找机会自己看。”
“风月鉴？是《红楼梦》里跛足道人送给贾瑞的那面镜子吗？”灵儿吃惊地问。
“呵呵。”老和尚笑了：“你可真能联想。我不是跛足道人，你也不是贾瑞。放心，这不是害人的东西，它会为你指点迷津的。”
回到学校，红玉累得睡着了。其他室友还没有回来，大概都在外面找工作吧。灵儿悄悄地把那风月鉴藏在自己的箱子里，心想以后有机会再看吧。灵儿也很累，本想也睡会。可手机铃声响了起来，接起一听，是秦川打来的电话，约她到外面去吃饭。
两个人走在校园里，真是一道绝佳的风景。灵儿长得俊俏，秦川长得潇洒，郎才女貌，人人称羡。
来到学校对面的面馆，在靠窗的位置坐下后，秦川先点了灵儿爱吃的肉丝炒鲜菇，和红焖带鱼，然后灵儿要了碗青菜汤面。秦川问她：“灵儿，就快毕业了，你是怎么打算的？是想留在这里，还是去哪里？”
灵儿闷头吃着，听到秦川的话，想了一想，便说道：“我不在这里，我要回家。”
“回家？什么意思？”
“回家还有什么意思？”灵儿笑了：“就是回到我的家乡工作呀。”
“可是，你回去了，我怎么办？我已经签约了。”秦岭闷闷不乐地说。
“秦川，我不是属于这个地方的。这样繁华的城市，不是适合我的地方。我只想到一个安静的地方，过一种简简单单的日子。那里没有勾心斗角，没有尔虞我诈。”
“那么，你真的就舍得撇下我们这几年的感情？”秦川不甘心的说：“灵儿，你就那么狠心？”
“秦川，你知道吗？和你相处的这段日子，是我最开心的时候。你给了我许多的关心和帮助，也给了我许多意想不到的开心与快乐，我不会忘掉我们以往的一切。”停了下，灵儿又说：“可是，不知道为什么，就像冥冥之中有什么牵着我似的，有个声音在召唤着我，让我回到家乡。或者说，那里有我要寻找的东西，和抛不开的东西吧。”
灵儿说话的时候，不敢抬头看秦川的眼睛，她怕一看到他那眼神，心里就会酸酸的难过。唉！怎么舍得，这几年的感情。秦川并不知道，灵儿究竟为什么下定决心回到家乡工作。
灵儿十岁，父亲就过世了。是母亲一个人含辛茹苦把她养大，供她上学读书。刚刚她就要毕业工作，就要有能力让母亲过上好日子了。可谁知，母亲却得了不治之症，母亲那孱弱的身体，需要一处安静的地方，来休养身体。所以，灵儿毅然放弃大都市的繁华生活，回归家乡自然。
（二）
灵儿回来已经两个月了，回来之后，正巧第一中学招聘老师，她就应聘正式成为一名中学历史教师。每天过着中规中矩的生活，倒也觉得惬意。可能是对历史的偏爱，每当讲课的时候，讲到一些历史事件，历史故事，历史人物，都会让她有身临其境的感觉。就像自己也曾经在那个年代生活过一样。哈，入迷了！每当有这种情绪发生时，她就这样嘲笑自己。
对于历史，她有着执着的偏爱。历史上的一些人物，一些故事，总会让她感动不已。记得有一次讲课时，讲到楚汉之争的那段历史，她引经据典，讲起了霸王别姬的故事，讲起了项羽的侠骨，讲起了虞姬的柔情，不知为什么，自己的心中竟然酸酸的，而泪水涟涟。有时还惹得学生们笑她：老师，你入戏了。
岁月的河流，永远不会为谁而停止流动。这不，时序已到中秋。今年的中秋，正好和国庆连在一起，这几日学校正在放假中。白天看到母亲的状态很好，就陪她到城外的公园走了走。公园里的一切已显出秋的景象，树木已有枯败，落叶纷纷；草儿枯黄了，花儿也大都凋零。这些情景，不免让她感叹，岁月游走之快。忽然习习的秋风，送来缕缕花的香气。噢？是什么花的味道呢？这般优雅迷人。
循着这一缕香气，母女走到公园的一角，灵儿不禁被眼前的景象惊住了——在一片光与影的交相辉映处，阳光透过树木的缝隙，洒落下斑斑驳驳的光点，落在那色彩缤纷的丛丛菊花上，红的，黄的，紫的，白的，粉的菊花开得正盛。这些大大小小的花朵，呈现一片傲然的勃勃生机。哦，沐浴九月秋风爽，醉美菊香看花黄。在那一丛丛菊花的边缘，长着一种花草，有一种魅惑人心的灵秀，煞是好看。灵儿不认识，母亲告诉她，这种草叫“虞美人”，传说是当年虞姬死后幻化而成。望着那花草，一种别样的情绪，在灵儿的心里滋长着，心里酸酸的，好难过。
玩了一天，回到家后，母亲觉得疲劳，早早睡下了。灵儿到底年轻，并没有疲累的感觉。
坐在窗前，静静的望着窗外。月亮爬上了树梢，那一圆月，也似在静静的望着她。透过月亮的光环，他似乎看到秦川那微笑的脸庞，那微笑的眼睛，正在静静地看着她。两个月了，真的有点想他呢。想起在学校时，秦川对她的种种关怀，照顾，爱惜；想起两人的花前月下，想起校园中每一条小路上都有过他们的脚印和他们的身影。可是，如今两人分隔两地，千里之遥，还能再见吗？顿时，一缕落寞袭上心头，眼中已是泪光点点。
再一抬头，看那圆月，觉得有些诡异，忽而变成了一个人的笑脸。仔细望去，那不是和红玉在寺里见到的老和尚的面容吗？正在眨动着眼睛，似乎像是要说什么，再一望去，那月亮又恢复了原样，一切依旧。
哦，灵儿惊讶地捂住了嘴巴，蓦然想起了那日，那老和尚说的话——月圆之日的午夜。她懊恼地拍了拍自己的头，嗨，怎么就忘了呢！她收回目光，看着墙角立着的箱子。这箱子，或许，是自己害怕看到什么吧，所以有意无意的，竟然没有整理过。从学校回来之后，它就静静地立在那墙角。此时或许才正是时候？
灵儿的一系列动作，那和尚给的风月鉴已经摆在面前。原来是一面铜镜。看那形状，似是古物，边缘雕有花纹，灵儿细看那花纹，觉得像一条河流。哦，那就是一条河流，一条正在流动的河流。仿佛，她听到那河水哗啦哗啦地流动声，从很遥远的地方传过来。再一细看，镜子的把手上嵌着三个隶书大字：“风月鉴”。那老和尚的话在耳边响起，她毫不犹豫地拿起那镜子，对着月亮，看着，看着……
（三）
这是一条时间的河，它的流动预示着时间的游走。历史在前进，朝代在更迭，而与此有关的人啊，却生生不息，而饱受轮回之苦，遭受情之劫难。
在那条时间之河流动的时候，灵儿看到这一系列的画面，这是几个场景连缀的片段——
君王意气尽江东，贱妾何堪入汉宫；
碧血化为江边草，花开更比杜鹃红。
沙场之上，烟尘蔽日，杀声震天。一个倾国倾城的美人，身着战服，胯下战马，伴随着那英勇无敌的将军，征战南北，驰骋疆场。
巨鹿之战，虞姬献计，在漳河边破釜沉舟，已示不胜必死的决心。将军的誓言犹在耳边：“我们这次出兵巨鹿，有进无退，三天之内，一定要打败秦军。”于是九战九捷，大败秦军。将军威名远扬，至此，楚汉之争拉开序幕。
鸿门宴上，虞姬献舞，倾城惊鸿。项庄舞剑，意在沛公。天时地利，一切，都向一侧倾斜。然而，有勇者不一定就有谋略，致使他错失了良机，纵虎归山，为自己的失败埋下了祸根。
楚汉之争已进入第四年，垓下之战，激烈异常，胜负已定。虞姬坐在帐中，心惊肉跳，惴惴不安，感觉到大势已去。事实也确实如此，将军中了韩信的十面埋伏。即使他力拔山兮，即使他一支画戟杀得血流成河，即使他还有钟离昧，季布，但是，兵马已十去八九。回到帐中，一身战袍，已被血染，疲惫不堪。夜色凄凉，月光暗淡。四面楚歌传来，军中将士更是斗志全无，仓皇而逃。将军饮酒击剑，悲壮伤感之下唱着《垓下歌》：“力拔山兮气盖世，时不利兮骓不逝。骓不逝兮可奈何，虞兮虞兮奈若何！”
此时的虞姬，泫然欲泣，忍住泪水，弹奏琵琶，戚戚然一曲《和垓下歌》：“汉兵已略地，四方楚歌声。大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
此绝唱，绝命之悲歌；此绝唱，爱情之离殇；此绝唱，千古之唯一。其情，惊天地，其义，泣鬼神。
歌罢，拔剑自刎，鲜血涌出之时，爱意犹存，悠悠之口仍然碎碎念：“若有来生，还愿与君长相随……”
英雄就是英雄，即使是穷途末路，即使还有生机。然而，江东八千子弟全部战死，自己何能苟且独活？又有何颜面见江东父老？乌江渡，遂自刎身死，追随虞姬之魂，悠然而去……
后人有诗赞曰：遗恨江东应未消，芳魂零乱任风飘，八千子弟同归汉，不负君恩是楚腰（指虞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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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条时间的河，仍然在流动着——
城上斜阳画角哀，沈园非复旧池台。
伤心桥下春波绿，曾是惊鸿照影来。
公元1044年，一个传奇的演绎，又一个悲剧的开篇。
那是一场轰动一时的婚宴，年少轻狂的陆游，满腹才华，和美丽温婉的唐婉喜结良缘。
两人青梅竹马，感情笃深。婚后仍是伉俪相得，琴瑟甚和。真真人间美事一桩，情投意合的恩爱夫妻一对。
然而，好事终难全，真爱有磨难。作为婆婆的陆母，却对这一美丽多情的才女怎么都看不顺眼，对媳妇，恶言相向；对儿子，软硬兼施。用尽手段，生生的导演了棒打鸳鸯的人间悲剧。终致唐婉改嫁他人。
曾以为，此生再无相见之日。有道是，山盟虽在，锦书难托。可谁知，人仍在，情未了。
命运，却是这场悲情戏的总导演，再一次安排了他们的久别重逢。
那是十年后，那也是一个春天。嫩绿的柳枝，在轻轻的拂着墙面，春花竞相开放，争奇斗艳。会试失利的陆游满怀抑郁之情，携同友人游春赏景。他漫无目的的在沈园中走着，走累了，就坐在花园的回廊上独自饮酒。唉，满眼伤春有谁知？那满园的春色，竟再也引不起他的诗情画意，他双眼迷离着散漫地环视着周围的一切，蓦地，一个熟悉的身影走进眼帘。
那身影，那声音，那一颦，那一笑，是无论如何不会忘记的。
惊奇，狂喜，激动……
最终还是平静下来，因为曾经一起吟诗作赋之时挽过自己的手臂，此时挽着另一个男人，她的丈夫赵士程。
陆游的心中满是凄凉之感，互望的眼神中虽然充盈着脉脉的相思之情，但已是无可奈何情未了，缘已尽。此时此刻，唯有伤怀的默默擦肩而过。
十年的天各一方，十年的相思之苦，如何诠释得了。
唐婉的一杯酒，让他枯竭很久的诗情得以复苏，于是，沈园拾翠一首《钗头凤》：
红酥手，黄縢酒，满城春色宫墙柳。东风恶，欢情薄，一怀愁绪，几年离索。错，错，错！
春如旧，人空瘦，泪痕红浥鲛绡透。桃花落，闲池阁，山盟虽在，锦书难托。莫，莫，莫！
真的是爱亦难，别亦难；情未尽，缘已了。
第二年的春天，唐婉再次来到沈园，看到墙上的题词，不由的感慨万分，控制不住自己的感情，随和了一首《钗头凤》：
世情薄，人情恶，雨送黄昏花易落。晓风干，泪痕残。欲笺心事，独语斜阑。难，难，难！
人成各，今非昨，病魂常似秋千索。角声寒，夜阑珊。怕人寻问，咽泪装欢。瞒，瞒，瞒！
芊芊弱女，如何能承受这般心痛的苦楚？不久，在抑郁之中离开尘世。临终前，托人然捎信给陆游：“若有来生，还与你相遇。那时，只想安度静好岁月，做一对平淡夫妻。”
此后，陆游再不问儿女情长，北上抗金，精忠报国；
此后，他也浪迹天涯，似乎想要忘掉这痛彻心扉的往事，忘掉这心头的影子。
然而，刻在心上的，如何忘得了？那么，就铭记吧 ……
……
这般情，感动着灵儿；这伤感，感染着灵儿。盯着那条仍在流动着的河水，她的心也在动荡着……
再次出现的种种场景，却是再熟悉不过了——自己的童年，自己的大学；一个男人出现在镜中，不是秦川还会是谁？他，在微笑着向她走来。
蓦然，她想起来了，想起了刚进校门时遇到秦川，那时就有那般熟悉的感觉，原来……
那还是她很小的时候的一个梦境。本来早就忘记了，此时是这风月鉴勾起了她的记忆——
不知道怎么回事，她又是怎么来到一个陌生的地方。那是一条河流，河岸的草地上，躺着好多死去的人，那些人，穿着奇怪的衣服。这些死人流出的血把草地都染红了，河水也是红的。被恐怖笼罩着，她吓得想跑，但双腿就像被什么缠住了似的，挪不开脚步。正在这时一个小男孩跑了过来，拉着她的手把她领出了这一恐怖之地，送她到家门口的时候，问她：“告诉我，你叫什么名？我长大后来娶你做媳妇。”
灵儿小声地说：“我叫楚灵儿，你长大别忘了这事。”
跑开的秦川远远地喊着：“忘不了，等着我……”
（四）
对于刚进大学校门的学生来说，大学的校园，就像一个温暖的家庭一样，热情地张开双臂迎接这些新生。在学校的门口，新生报道处等地都挂着巨幅标语：“热烈欢迎新同学！”
那年的九月，灵儿独自走进大学的校门，看到新生报到处，一排长长的桌子前，挤满了报到的新生。她正在张望着，看看想把行李放在那里。一个男生来到她的面前，很自然地伸手接过她的行李。灵儿抬眼看着这个高个子的男生，俊朗的一张脸上有着一双深邃的眼睛，满是笑意的看着她。那男生对她说：“你先签到，然后我送你去宿舍。”
灵儿看着他的眼睛，一种亲切的感觉，在她的心中升起。
她道了谢，办完手续，拿到宿舍的钥匙。
走在去宿舍的路上，男生问她：“同学，你是哪个系的？”
灵儿告诉了她所学专业及班级，他惊讶地说：“巧了，我们是一个班级的，我叫秦川，你叫什么名字？”
秦川？在哪里听到过这个名字呢？灵儿暗暗笑自己的神经质，诺大个中国，相同名字的人多了去了。秦川见她没有说话，以为她不想把名字告诉陌生人，便笑着说：”不告诉我也没关系，日后总会知道的。”
“哦，不是这样，刚才我走神了，想到别的事情，你别见怪，我叫楚灵儿。”灵儿解释着。
“楚灵儿，楚灵儿……”秦川嘴里念着这个名字，心里说：似曾相识的名字。于是问道：“楚灵儿，你家是哪里的？”
灵儿怕同学误会，这回不敢走神了，连忙回答：“我是苏州来的。”
苏州，也没有熟识的人在哪里呀，怎么会有这种感觉呢？他疑惑地摇了摇头。
“那么远，你还带着这么重的行李，家人呢？怎么没来送你上学？”
灵儿沉默了，半晌才说：“我妈妈身体不好，路太远，我怕她吃不消，没让她来。”
见灵儿这个样子，秦川不再问了，两个人默默地走到宿舍。
推开宿舍的门，里边已经有两个同学了，正在那里整理着自己的行李，秦川笑着和她们打着招呼。看到秦川领着灵儿进来，一个女生笑嘻嘻的说：“秦川，你是我们宿舍的护花使者吗？怎么都是你送来的呢？”边说边捂着嘴笑了，另一个却沉默着不说话。
秦川把灵儿的行李放到床上，和她们逗趣的说：“是呀，我是花花公子，我到很想当你们的护花使者呢。”
“我给你们介绍，楚灵儿。”他又指着刚才说话的女生：“她叫刘红玉，陕西来的。”
另一位没等他说话，自己先开了口：“我叫朱晨，四川的。”
灵儿说：“我是苏州的，多关照哦。”(:http:///转载请保留!)
秦川帮着灵儿把行李打开，对灵儿说：：“看你很累的样子，我帮你吧，你坐那里歇会。”
灵儿巴不得有人帮忙呢，坐了一天一宿的火车，又脚不沾地的来到学校，她实在太累了，累得想找个地方睡上一大觉才解乏呢。带着歉意的对秦川说：“真的麻烦你了，你帮我把床铺上就行了，其它的等我有时间在慢慢整理就好。真是累了，想睡会呢。”
刘红玉打趣地说：“楚灵儿，真有你的，刚认识就敢麻烦我们的花花公子，小心哦。”
灵儿脸红了，觉得刘红玉说的也对。是呀，刚一见面，还没熟悉呢，就麻烦人家，确实有点不好意思。
“没什么，对做这些事我有经验。帮人整理床铺也不是第一次了。”秦川到真麻利，三下五除二，把灵儿的床弄好。然后告辞出去了。
他一走，灵儿就爬到床上，躺在那里不想起来了。
大学的生活，和高中时截然不同，没有了高中时的紧张与拼命，高考过后的紧张气氛在这里荡然无存，心情也随之放松了许多。
和秦川的相遇，是那样的自然而然。他们就像是相识的老友，只不过是分别一段时日后，又在这里遇到了。然后相互问道：哦，还好，你也在这里。于是，他们的相爱？也是那样的理所当然。在别人看来，他们，就应该在一起。
四年的大学生活，转瞬即逝。因为董事长父亲的要求，秦川不得不到自己的公司工作。灵儿因为母亲的身体而回到了家乡。分隔两地的他们，这段情难道真的会无疾而终吗？
……
中秋后的天气，一天比一天凉了。当岁月的河流缓慢流过，一些心情也终被沉淀下来。日子，就这样平平淡淡的过去了。一阵阵秋风袭来，一片片落叶飘落下来，落在头上，刚走出教室的灵儿，感觉到了秋的肃杀。但是，秋天却并不都是那么寒凉的。
灵儿抬头望去，秋天的天，是那么的蓝；秋天的云，是那么的远；秋天的空气，是那么的清新。
远处的山上，那单一色调的绿，渐渐地被绚丽斑斓的多彩颜色所取代——枫红，柳绿，菊黄，蕊香。原来并非都是——秋风秋雨秋霜寒，雨打芭蕉寂寥天，秋天也可以是美丽的。
“灵儿！”远远地，是谁在叫她？好亲切的声音，好熟悉的声音，灵儿猛然站住了，一动不动，和那人对望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