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震

    地震突如其来,刹那间,原本整齐漂亮的城市便成为废墟,死难者和幸存者充斥其中,更显惨烈。
    地震发生时,马达正在公寓里洗澡,满身泡沫的时候,突然地动天摇,然后他只觉的后脑一阵剧痛,就什么都不知道了。
    当他醒来,发现四周很暗,那是伸手不见五指的黑,让他有瞬间担心自己是不是瞎了,但很快,剧痛让他没了别的心思。手腕脚腕处的剧痛,让他忍不住发出狼一样的嘶吼。大吼大叫了一番,他终于还是晕了过去。
    再次醒来,他觉得好多了,手和脚都不再疼痛,只是眼前还是一如既往的漆黑。马达心里突然涌现出极大的恐慌,他迫不及待的想要起来看看自己的手脚到底还在不在,想打开电灯验证自己的眼睛没有出问题。然而刚一动他就忍不住倒吸一口气,太疼了,浑身上下好像被大车碾过一般,好像骨头都碎成一块块,稍微一动就是剧烈的疼。联想到昏迷前的晃动,他惊恐至极,大声喊叫起来,“救命!!!”“快来人啊!救命啊!”不知喊了多久,他累了,嗓子早已哑的不成样子,只好停下来。一停下来他才发现,四周是那样安静,安静到,甚至能听到滴水的声音。“滴答”“滴答”……一滴又一滴缓慢而富有节奏的滴水声是周围唯一的声音,马达听着这声音,渐渐感到了绝望。会有救援吗?我受了多重的伤?家里人都还好吗?马达思考着这些问题,直到体力耗尽,虚弱地再次晕过去。
    “砰砰砰”粗暴的敲门声把马达吵醒,他揉揉眼睛,扯过衣服穿好,睡眼朦胧的去开门,“谁啊?”他一边嘟囔着,一边拉开门。然后,他就后悔自己没有洗脸刷牙梳头打领带就这么随意的开门了——门外站着的那个美女,正是他苦追了三年半的女神啊。
    “马达!”女神很生气,“你自己看看,这都几点了!说好的八点半陪我去看展览呢?”
    “额,啊?”马达觉得自己的大脑一片混沌,“什么展览?”其实他更奇怪的是,女神什么时候和自己这么亲密了,还一起去看展览……
    “你是不是忘了这件事!”女神更生气了,撅着小嘴恨恨地把手里的包甩在马达怀里,就把他往屋里推,“愣着干嘛?快去洗脸刷牙。”
    “哦……”
    一直到被女神拖着去看了那个什么展览,马达的头依然晕晕的,完全搞不懂发生了什么。照女神今天的表现来看,自己和她应该是恋人关系,可是他却对自己是如何追到女神的毫无印象。

    和女神吃了个午餐,下午又一起去看了场电影——是几年前的老片子了,马达迷迷糊糊地回到了家。草草啃了包泡面,打开电视随便放着什么,靠在沙发上,马达开始思考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如果不是确认身体还是自己的,马达肯定以为自己穿越了,毕竟一觉醒来苦求不得的女神变成自家女友这种事实在太过玄幻。然而他偏偏对自己如何追到女神的毫无印象。难道我失忆了?马达这样想。他打开手机打算从短信和通话记录里找找线索。
    然而,刚一打开手机,马达就愣住了。手机上的时间,显示为200X年5月,马达突然觉得手脚冰凉,在他的认知中,今年该是201X年了。难道我死了?又重生了?马达想。哈哈怎么可能,一定是手机时间出问题了。这时电视机里男女主播的声音仿佛来自天外,穿透层层封锁,来到马达耳旁“观众朋友们,晚上好!”“晚上好!”“今天是×月×日星期×,农历×月××,距离北京奥运会开幕还有××天,距离残奥会开幕还有××天。”“欢迎收看《新闻联播》节目。 今天《新闻联播》节目的主要内容有……”接下去的话他已经听不到了,他现在只觉得自己的心在砰砰乱跳,他真的回到了200X年!刹那间,在某点上看过的重生文从他脑海里划过,他仿佛看到大把的钞票和漂亮的姑娘在向他招手……马达陷入了梦幻之中。他躺在沙发上,细细思索着今年发生了什么,有什么是可以利用的……
    正想得出神,马达突然觉得一阵地动山摇,“地震?”他从沙发上一跃而起,飞快地躲进了卫生间。然而只地板晃动了一下就没了动静。难道是我的错觉?马达这样想。恩,一定是的。
    他走到书房打开电脑,建了一个文档,把自己还记得的“未来”将会发生的事都记录下来。

    接下来的日子美好的好像小说,借着“预知”,马达赚得大笔金钱,和女神的感情越发好了。时间过得飞快,马达和女神结了婚,生了孩子,组建了一个美满的家庭。到他三十五岁时,已经是掌握世界经济命脉的金融巨鳄之一了,膝下有一双儿女,聪慧可爱,女神还是一如既往的爱他——生活美满,事业有成八个字仿佛为他量身订造。
    马达睁开眼睛,眼前是一片漆黑,身下仿佛是粗糙的沙石,磨得皮肤生疼。马达记得昨夜是在家里睡得,怎么一觉醒来就到了这么个奇怪的地方?绑架?马达脑海里闪过这个念头。“有人吗?”马达被自己的声音吓了一大跳,他原本低沉淳厚的男中音,如今却嘶哑的不像人声。那群绑架犯给老子吃了什么!马达愠怒了,还带着几分不可控的惊恐。马达想要站起来,查探一下附近的环境,然而才一动胳膊,却发现自己根本感觉不到四肢的存在。难道我已经死了?马达恐惧地想,他感到了莫大的讽刺。怎么可能?!我可是重生回来的人,是命运的宠儿啊,大概是绑匪给我用了什么药吧。马达安慰自己。
    马达静静地躺在黑暗中,无聊地听着滴水声,由衷的产生了世界上只剩下他一人的错觉。
    在黑暗中不知过了多久,周围渐渐有了人声,马达知道,自己获救了。这是一种感觉,很奇怪很没有道理,他却深信不疑,然后他就陷入了昏迷。
    醒来时,他已经在医院里了,从同房的病人那里他才得知,原来D市发生了强烈的地震。他问同房的病人借了手机,想要给老婆打个电话,手机拿在手里,马达却怎么也想不起老婆的手机号了。不仅如此,他发现,老婆,两个孩子乃至一起打拼的兄弟们的音容笑貌仿佛被海浪冲了的沙滩上的字迹一般在飞快的流失。当义务救助者来问他有没有亲人失散时,马达已经记不住什么了。他失忆了。
    失忆了的马达反而睡得很香,即使同房的病人在被子里呜咽都没能吵醒他,渐渐的,病友的呜咽声已经听不到了,马达失去了意识。
    救援队伍是在第八天发现马达的,他的遗容很奇怪,非但没有痛苦,反而带着一丝笑。他四肢处于石板的空隙中,难以行动,他身体上有一些小擦伤,但并不致命。他附近就有一滩水,是卫浴管道破裂迸出来的水形成的,这水滩还在不断扩大。没有致命伤,不缺少水,他又身强力壮,理论上撑过这几天是没有问题的,他却死了。抬起他后才发现,他的四肢已经开始腐烂——这可是均温在零上几度的冬天,而且他的手脚上根本没有伤口——救援队的人对此犯了嘀咕,可是灾情不允许他们思考太多,他们把马达和其他遇难者放在一起,准备集中处理。没有人看到马达紧闭的眼皮下,眼珠在飞快地转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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