手绢
我本来是一个学习非常好的女孩子,在中学以前很多老师都说我一定能考上重点大学,这是听妈妈说的,每次她都会哭起来,因为我并不知道这些事,高一那年我得了一场怪病,脑袋常常莫名其妙的疼痛,耳朵也伴有长时间的尖叫声,经过一年多的治疗虽然病好了,但我的脑子却变成了一张白纸,以前的事情很多都不记得了,没办法只好辍学了。
在家呆了两年后,我不忍心看年迈的父母为了生活整天东奔西走,一个人来到南方在一家工厂打工,工作又苦又累,每天都昏头昏脑的,就在我准备打退堂鼓时,工厂却宣布放假两天到附近一个景区旅游,我们这些打工妹们别提有多高兴了,第一天大家玩的很开心,晚上我们就住在山上的农家小院里,也许是累了吧,刚一躺下我就睡着了。
睡得迷迷糊糊时我突然感觉有一个黑影一动不动的站在我面前,我感觉那是一个人,但我睁开眼却什么也没看到,我只听到临床姐妹们匀称的呼吸声,整个小村这时都沉浸在一片漆黑的死寂中,我想大概是我做梦吧。
第二天起床时,一个手绢搭在我的床头,上面印着一些说不上名字的红色花朵,这是谁的?我正看时,小优叫嚷着扑过来一把夺走了,她一边把手绢缠在手上,一边说这是她白天在村口那个空屋子里拾来的。
小优是和我一个宿舍床挨着床的工友,她是旅游前一天才进厂的,她长得很漂亮也很聪明,刚来就赶上了旅游,我们大家都说她运气好。这时小优看我满脸疑惑,就说昨天正在采野花时,她忽然听到了一阵歌声,“丢,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歌声就是从那间阴暗的屋子里发出来的,她听了很好奇,一定是有个人在那个房间里,于是就走了过去,来到门口时,她抬起手正准备敲门时,门却“吱呀”一声打开了,她走进去,里面黑漆漆地一个人也没有。
小优以为唱歌的人藏起来了,她喊了两声,没有人回答,就在她转身离开时,在地上看到了这块手绢!这块漂亮的手绢现在就缠在小优的手上,她说她特别喜欢它。
第三天早上我们结束了旅游,回程时所有的人都没有了来时那股兴奋的劲头了,都默不作声地蜷在座位上。我呆呆地看着窗外的风景,一回头发现身旁的小优把那只手绢盖在了脸上,我不由自主地打了寒战,她,怎么看着像是一具盖住了脸的尸体!
迷梦
回到工厂时天已经黑了,想到又要投入累死人的工作中,我们决定找一个不错的餐馆慰劳一下自己,可是小优却说她不去了,先回宿舍休息了。我们来到一家干净的餐馆里,服务员端着个托盘给我们发擦脸的毛巾,蓦地我发现小优拾到的那个手绢飘在我的面前!我猛地打了个哆嗦,这才发现那个手绢是被一只夹子夹住伸在我面前的,我回头一看是那个服务员端着个托盘站在我身后,她看到我就急忙解释,说:“不好意思,我们准备的毛巾用完了,这个手绢是代替毛巾的!”
突如其来的手绢让我一下子没有了情绪,脑子里开始到处都是飘来飘去的手绢!
回到宿舍时整个楼静悄悄地没有一点声音,我伸手拉了一下开关灯却没有亮,停电了?我摸黑来到床边,看到小优已经侧身向里一动不动地睡着了,我没敢弄出声音赶紧摸黑上床睡了。
黑暗中我又一次感觉到有人,这次我看到了一个女人,尽管她就站在我面前,但我却看不到她的脸!每当我看过去时,那里就变成了一团阴影!我越来越想要看她的脸,但她的脸藏在阴影里,就是不让我看到!我不死心把脸凑过去,但我只看到了一个手绢,一个盖在脸上的手绢!我长长地喘了一口气,然后伸手掀开了那张手绢,但没想到下面竟然还是一只手绢!我不死心,又伸手一揭,还是手绢!
我害怕起来,声音颤抖着大声喊:“脸,你的脸呢?”这时女人慢慢地伸过一只苍白的没有一丝血色的手,慢慢地捏住手绢的一个角,阴森森地问:“你真要看吗?”
我不敢回答了,那个声音不停地问:“你真要看吗?”那张蒙着手绢的脸也越逼越近,我看到手绢下那张脸呼出来的气把手绢吹得一高一低!就在这时,我一下子醒了过来,原来是做了一个梦!
我坐在床上喘了半天气,我想还是找个人说说的好,我喊了小优两声,她却一动不动地背对着我躺着,我跳下床一边喊“小优,小优!”一边伸手去扳她的肩膀,可是她还是一动也不动!我慢慢地把头伸过去向小优的脸看过去,这一看险些把我的魂吓飞了,小优的脸上竟然盖着一块手绢!
我“啊”地一声尖叫,小优惊得一下坐起身来,伸手揭下了脸上的手绢,看到那张熟悉的脸,我长长地吐了一口气,小优问我:“怎么了?”我打断她的话,没好气地说:“你没事在脸上盖个手绢干什么!”
“哦,我睡不着觉,就用手绢盖住好快些睡着!”
我还是向她讲了刚刚那个噩梦,尤其是讲到女人脸上盖着手绢厉声追问我看不看她的脸时,我的声音无力且颤抖。
小优面无表情地盯着我,然后她什么也没说就又躺倒睡了,我想她一定觉得我很无聊懒得理我吧。我也只好重新躺下,但再也无法睡着,我在想小优是不是又把手绢盖在了脸上!
迷迷糊糊中我再次见到了那个女人,她的脸上仍然盖着一个手绢,我不敢再去掀开那个手绢了,我怕下面又是一个手绢!这时不知道从哪刮来了一股冷气森森的风,把女人脸上的手绢吹开了一个角,借着窗外的月光,我大为诧异,这张脸有些眼熟?
她是谁呢?
我没有想出来这个露着半张脸的女人是谁,有几次我感觉已经快要想出来了,最后一刻却看到那张脸慢慢地碎裂成一块一块,然后那碎块又变成了一张张漫天飞舞的手绢!
小美
第二天起床后我发现只有我一个人在宿舍里,小优她们呢?我一个人呆呆地坐在床上,不由自主地又回到了那个梦中,那个女人是谁呢?我想我一定见过她,不然我不会看着她眼熟,可是她是谁呢?
这时我看到桌子上摊着一本影集,我探手过去把它拿在手里,一张一张看了起来,当我翻到最后一页时,一张泛黄的照片吸引了我,我想起来这是我的小学毕业照,那上面的人我都想不出来名字了,我一个一个的辨认着,最后我的目光落在第一排左侧那个侧着脸看着镜头的女孩身上,她不是小美吗?
黑白照片中的小美咧着嘴看着我在笑,我关闭的记忆的闸门一下打开了,与小美的一些往事开始出现在我的脑海里——小学三年级时,小美曾经送给我一样东西,我的心不由得颤抖起来,因为那是一条印着一朵红花的漂亮手绢!
我记得我接过手绢时高兴地不得了,我小时候最喜欢玩丢手绢游戏了,我拉着小美的手对她说我们永远都要做好朋友!
我们这对朋友一直玩得很好。初中毕业前,班主任在班上宣布有一个保送省重点高中的名额,其实大家都清楚有希望的只有我和小美,我的学习成绩一直都和小美不相上下。
那天下了夜自习,我和小美结伴沿着一条黑漆漆的公路回家。黑暗中我们谁都没有说话,明天就要进行考试了,这次考试要决定那个名额的归属……这时身后传来了一阵轰鸣声,一辆卡车开了过来,这时我们刚好走上了一个斜坡,小美在外面我在里面,我应该向路边靠靠,给小美让出来点地方,但我却不自觉地用身体撞了她一下,我听到小美尖叫了一声,然后就是汽车刺耳的刹车声!
那场因为小美而耽误的考试在一周后进行,我如愿以偿拿到了那个名额,在同学们羡慕的目光中,我拿到了重点学校的通知书。同时班主任还递给我了一个信封,那里面居然是折叠得平平整整的小美送给我的手绢!
我拿着手绢从办公室出来,一个同学看到我大吃一惊,指着我手上的手绢说:“怎么会在你手上?”我感觉非常纳闷,在我再三的追问下,她才吞吞吐吐地说:“我,那天看到这个手绢盖在小美的脸上!”
我一哆嗦立刻把手绢扔在了地上,然后我头也不回的跑了!
整个暑假我都没有跨出家门一步,小美那最后一声尖叫总是回荡在我的耳边,直到暑假结束我都没有摆脱掉。重点中学并没有帮助我考上理想中的大学,相反在高一时我陷入到了一种导致我失忆的怪病之中……
失踪
我发现了一个问题,这个影集是小优的,里面夹的都是她的照片!怎么小美的照片会出现在小优的影集里?
小优那张苍白的脸浮现在我眼前,我记起她来工厂上班的第一天,在介绍完自己后,我本能地问她是不是还有别的名字,小优冷冷的目光盯着我,半天才说:“我只有这一个名字!”
现在我断定小优就是小美!她没死,她一直躲在一旁冷酷地看着这些年我在惊恐与愧疚中挣扎!我疯了一般寻找起小优来,因为我意识到,只有找到了小优,我才能从这莫明的恐惧之中挣脱出来!
但是小优却像蒸发了似的,没有人知道她在哪里。更加让我恐怖的是,同宿舍里另外几个人听到我问小优时甚至都露出了疑惑的表情:“小优?她是谁?”我的脑子几乎要爆炸了,我指着小优的床铺声嘶力竭地高喊:“就是睡这张床的女孩子!”可是她们还是摇了摇头,说那里其实是一张空床!
一张空床!!!
我想她们一定在骗我,我不相信地扑过去,但手上立刻沾上了厚厚的灰尘!看着工友们都用怪异的眼光盯着我,我要告诉她们小优是谁,但这时我发现,除了那张发黄的旧照片,关于小优我竟然一无所知!
我的脑子又开始像高一犯病时疼痛起来,耳边又响起了那要刺破我耳膜的尖叫声!
电话
电话是在我几近颠狂时接到的,很陌生的号码,里面的声音很嘈杂,听起来像是汽车的轰隆声,半天才传来了一个女人冷冷的声音:“你不是在找小优吗?你来吧,我知道她在那里。”
我按照电话上女人提供的地点找到了那里,那是一间阴暗冰冷的小房,根本没什么什么小优,室内只有一张桌子,上面端正的放着一个盒子,盒子上贴着一张照片,是小优影集里的那张发黄的照片!
它不是夹在宿舍桌子上的影集里吗?怎么会在这里?而那个盒子,它,它竟然是一个木质的骨灰盒!
屋内响起了凄惨的歌声:“丢,丢,丢手绢,悄悄地放在小朋友的后面,大家不要告诉他,快点快点捉住他……”
黑暗中火光一闪,我看到前面一个手绢被点燃了,然后又一个手绢亮起了火光,闪烁的光焰中我看到了一张脸,小优还是小美?这时一个冰冷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你的手绢找到了吗?”
我不敢回头,我担心会看到一张被鲜血染的血红的手绢飘在我的身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