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搬家了,由学校附近的小区搬到了临近穿城河的高层公寓,两室一厅,我们四个人住,房租每月一人摊一百,应该算是很便宜的了,并且家中家电比较齐全。我们宁愿舍近求远住到这来,并痛快地交了半年的房租。
房子是我和枫找的,租赁公司曾经很直接地说了这房子如此便宜的原因——这里曾闹过鬼,从那以后这里的房价一跌再跌,一度到了无人问津的地步。最后,整栋楼由一房地产巨头买下,由租赁公司负责出租出去。当然,时日一过,再加上河边治理开发得很好,如此廉价的房子自然不愁没人租。
我们虽然不算什么无神论者,但自认为自己光明磊落,夜半不怕鬼敲门,便自做主张租下了这房子。我没把这些细节告诉合租者飞机和林,枫大概也没说。
有朋友用一辆小型面包车把所有的东西一次性搬了过来。现在,林出去玩了,枫、飞机在客厅打牌,不时传来欢笑声。我电脑看久了,眼睛很酸,决定打完这篇,就去睡觉。
2004年1月15日周四天气:阴
住进来五天了,头两天我们还挺满意,设备一应齐全。后来才发觉很多毛病。首先就是厕所那面镜子倒很奇怪,淋浴在厕所,镜子在喷头的正背后放,就是说洗澡时一回头,就会看见自己的裸体。搞不懂上为什么一任房客做这样的设计,我仔细看过了那面镜子,有金属桄镶着,四个角钉在瓷砖上。抽水马桶的水箱常常咕嘟咕嘟作响,我们好几次还以为有人敲门,若是摁了那开关,更不得了,水唰啦唰啦冲不完。我们干脆不用,有便池。我来看房时发觉有窗帘很满足,直到昨天我冷着了去拉窗帘,简直象掀了古墓的盖子,蜘蛛网灰尘兜头扑过来,明显一两年没用过了。这里的衣柜更不能用,我先装的被子,也是昨天冷了抱出来就闻到剧烈的腐臭,妈呀,我差点呕出来!林安慰我,说看样子的确很久没人住了,肯定有臭味,还帮我把它铺到窗台上,哪晓得一连两天下雨,这屋子没雨棚,被子更产生霉味。
这些真气死我了,一天学业就够烦了,还遇上这些事!
2004年1月17日周六天气:阴
住进来好些天了,我们真是越来越喜欢这儿了,设备一应齐全,今天飞机还买了几套餐具和锅,说的以后可以天天弄消夜了,我们更是兴奋。
今天林又不在,而我们剩下的几个,牌打腻了,网上烦了,又没电视,不晓得谁提议,说来请碟仙。
我振奋起来,非常好奇,以前听说过,但一直不敢尝试,听说很邪门的。对于他们而言也是吧。枫对这一切坚持不信,但又不拒绝——一切可以开始了。
飞机找出一个小碟子,用朱砂画了一个箭嘴。又让我找来蜡烛和香,蜡烛倒剩有,香则只能用香烟代替。最后飞机在一张用过的作业本纸上画了三个圈,前面两个写了“Yes”和“No”,后面是碟仙的坛。枫更加不屑:“哼!碟仙还懂英文的噢!”
“话不能这么说。枫,可以不信,不可不敬哦。”飞机关上灯说,“你俩跟着我一起念:”碟仙碟仙快出来,碟仙碟仙快出来‘,食指搁在上面千万不要松开,更不能打翻碟子。碟仙出来,就可以提问了。“
我煞有其事,道:“碟仙有好有坏,我怎么知道我们请出来的是好是坏?”
飞机难住了,他说:“碟仙都是厉鬼嘛,越厉害越准!”他开始念念有词。
我们也开始,“碟仙,碟仙请你出来……”我闭上眼睛,故作镇定。
时间也过了蛮久,从枫沉闷的呼吸,也听出了他的不耐烦。可我们一点也没感觉到什么,至少我没有。我拼命想让自己心静下来,结果越想越乱,有点不知所措地睁开眼睛,枫也盯着我,突然我激动地想开口,我感觉到了,碟子刚才在旋转!很奇妙!换言之碟仙已经请来了。此时飞机也睁开眼睛,看了我们一眼,说:“来了。”
我怕起来,以为碟仙不会来,根本没思想准备,愣在那儿。飞机也没开口。
“碟仙啊碟仙,你要是出来了就把蜡烛吹熄!”枫说了这么一句,我们又注意蜡烛,没熄。“哈哈!你可真笨,看我的!”枫说着就对着蜡烛一吹,蜡烛升起一缕缕烟,熄了。顿时窗外风乱作一起,房间越发的黑,我们都不晓得刚才蜡烛是风吹的还是枫。“不会是碟仙生气了吧?我轻轻说。”他们没说话,飞机神情略紧张,眼珠转来转去。
枫起身,打开灯,一切正常,风的确有,巧合罢了。我也一屁股坐到地板上。
林回来了,一眼看出我们在玩碟仙,又仔细瞧瞧,盯着我们,意味深长地说:“你们没把碟仙请回去,会遭报应的!”说完叹口气,我愣住了,是啊!我忘了!对,枫先松手,其次是我,再次是飞机。“啊?好端端的干嘛玩这个,很邪门呐。”他没有回头地进了房间,我和飞机被晾在客厅里。枫看手机,刚好十二点过一分,进房间了,我也进来写日记。今天第一次请碟仙,还满刺激。
我问枫你信不信啊?枫道:“那都是骗人的,我什么也没感觉到。以前中央台还专门报道过类似的,你不要那么神经。”
也对,我想。现在已经是凌晨一点,刚才出去接水,看见飞机一个人还呆在那里,喃喃自语。我提醒他一点了,快关灯睡觉。现在他应该睡了。
2004年1月18号周日天气雨
天哪!死了!飞机死了!!
今天我是被林叫醒的,枫还在睡着。外面已经很亮,在下雨。我还没怎么清醒。林脸色苍白,瞪大眼睛,颤抖着说:“阿冷,他……飞机他,死……了……”!!
……
现在谁都说不出话来,周围仿佛还有人群的喧哗、尖叫和哭嚎。上午警察和房产公司的人来过,一屋子人转来转去,折腾了一上午,饭都没吃,又被接到警察局,一问便是一下午。其中我和林呆的时间最长。我知道,我们是最后和最早见到飞机的人,嫌疑最重。我对几个警察都讲到碟仙,他们极不耐烦地打断,警察初步怀疑飞机是自杀……
飞机死时是怎样的啊!早上我从床上跳起来冲进厨房,第一眼便是一大滩褐红色的血,娓娓地裹住半个厨房,血滩里有两个拖鞋脚印,凝在那儿(估计是林留下的),眼前只有红色和白色!我一见飞机的尸体,不由倒抽一口凉气,继而全身一软、再软,跌坐在地板上,忽然眼前一片乌云,还好林扶住我。我哑得说不出话来——飞机端正地跪在案板下,上身及大腿贴着橱柜,他的左手安详地下垂,右手还握着菜刀,他新买的那把,紧紧地握着。菜刀光亮极了,只有刀柄上残留着一尾血腥,他头没有了,断了的脖子上血早已干涸,肩上、后背和手臂,血就这么一直顺着流、流、流了一地……他的头、他的头,在那口锅里徐徐地煮着,锅里掺满了水,一晚上也没煮干——水已经染成粉红色,飞机的长发煮得软软地,在锅里飘散,他双目圆瞪,发白的嘴唇微张,水“咕嘟咕嘟”沸腾着,使飞机的头颅轻轻摇动……
我们没有吃饭,也没心情吃。枫陪飞机父母处理后事,后天回来。我和林在各自的房间。我感觉对厨房充满了恐惧,对这房子也是。今天上午后,我一直不敢进厨房。刚才,我还是推开门看看。
借助外面的灯光,我看到厨房瓷砖上班驳的血迹呈放射状四散,剧烈的尸味一涌而出——我一阵干呕,只身有了一种莫大的恐惧,从头到脚地凉,一点一点地浸入骨髓……地上残留着粉红色,还没有拖干净,在夜色中反光的灯泡,象鬼魂眨着的眼睛……一种无限的血腥将我吞噬。我……
厨房门关上,我快步走回房间暗自吁了口气,想想明天还要上课,对,还是要洗个澡再睡吧。
2004年1月20日周二天气:雨
我刚从网吧回来,路上的冷风又把我吹清醒了些,昨天一天雨终于停歇,我一早就去学校了。林借口身体不舒服没去。估计学校里还没人知道飞机的死,我决定先暂时保密飞机的死。昨晚我一夜难眠,想着曾经和自己一起生活了多年的朋友,就……说起他的死真的很怪异,凶器上的指纹是他的,虽凌乱但很清晰,但他怎么做到砍下自己的头,又稳稳地跪在那里,手里还握着刀?当然,这只是我个人的分析,这些猜测,在那种预想的状况下也不是不会发生。一上午这么乱想,就过去了。我还没想到会是碟仙报复,直到中午我回家。
中午进了门,林无邪的欢笑声传来,笑得呵啊呵的,不停地笑。我很奇怪有什么事这么可笑。我当时没怎么想,就进到他的房间——我愣住了,只是愣住,情绪一下升到最高,“林!”我惊叫了出来,“林!林你在干嘛!?”林坐在地上,仿佛没有看见我,一个人在痴笑,扳着那面镜子……
镜子!我忽然想到了什么,昨天我没写日记,在前天晚上我关了电脑去洗澡,热水器非常奇怪,我脱了衣服在那里调开关,冷得要命,水半天不喷出来,一滴都没有,我急得把闸门一开,又关,正当我绝望时节,“扑”地大片水珠射出来,打进我的眼睛,又是冷水!我打个趔狙地站稳,手忙脚乱地擦干眼睛,放毛巾余光一瞟,只那么一瞟,我从镜子里看到的一个偏头微笑梳着头发的红衣女人!应该是30多岁,脸又干又白,没有血色,白的吓人!我当时就尖叫起来,退上好几步。一看,又没有了!什么都没有了!只有我惊恐的双瞳,我又凑近几步还是。当时林听到了我的叫声跑进来问我怎么了,我说热水器有问题,见我在端详那面镜子,他找东西把四个螺丝撬掉,说要搬到他的屋里去用。
现在!林把那面镜子扳的四分五裂,散了一地,他还在笑,尖利的笑声像一地的玻璃渣子,渐渐地,一条血痕顺着手心滑了出来,接着,又一条,转眼,林满手都是鲜血,我刚要冲上去,林停了笑,抓起一片尖锐的镜子举到空中,凶狠的咒骂我,我不敢妄动,哀求着他,一遍一遍的叫着他的名字,“哈哈……”他笑得更加肆虐、张狂,我忽然觉得害怕,这哪是林,分明是个恶灵!满地碎镜子反射着刺眼的光,他慢慢张大嘴巴,捡起一块小的往嘴里送。我还没反应过来,直到他咬住了那块玻璃,他的嘴角被割开,一直割到脸颊,血直冒,他还舔着。我冲上去,捉住他的手,“你吐出来!吐出来!”他死死的咬住不放,还抓着我,我的手臂被尖镜子狠狠的割了一下,虽有衣服护着,但依然流了许多血,这不是我所关心的,我发疯般的摇他,求他,命令他,去扳他的嘴,逼他吐出来,他停了一下,忽然“哇”的吐出破碎的镜子,还有一小块肉。
舌头!我当时就想到这个,立马向后退了几步,林顺势倒在地上,面部狰狞,脸上红一块白一块,唇部割得稀巴烂。他整张脸像块烂泥,血!还有血,我这才注意到他脖子上也有几丝血迹,他已经死了,的确他死了,我还是叫着他的名字,上去抹开他脖子上的血,很快又有一丝,仔细一看居然是一条条血管爆裂,我拍拍他的脸,发疯地摇他、叫。我撩开他的衣袖,他手肘内侧的血管全部爆裂!林张着眼皮,翻着雪白的眼球——用一种极端的方式——死了。
这就是今天中午那惊心动魄的一幕。我开始确信,这一切不能用自杀来解释了。我一根接一根的抽烟,把这几天的事从头到尾回想了一遍,再联想到这栋凶宅,我把这屋里的设备全部检查了一遍,除了热水器,好象还没发现什么。
我在客厅坐了一下午,没动,没报警,我已经说过了,这是碟仙的报应,可,镜子里的女人是谁,我得幻觉?应该不是,卫生间全是洁白的瓷砖,红色衣服很显眼;如果碟仙,那林又没请,是不是与这套凶宅……我想得一塌糊涂,关上林的房间,出去了。
这一出去就是一晚上,我确确实实地说,“去网吧玩了一通宵”,反正在家里也不会睡着。一清早回去,我不准备去上学了,打算马上蒙头大睡。
2004年01月21日周三天气:阴
这一睡便是一整天。晚上九点左右我微微醒了一下,发现外面一片漆黑,却不知道灯怎么开着,我伸手摸索着开关,灯关上,又睡,这一觉则更踏实了踏实地自己都不晓得多久醒来……
忽然门开了,枫走了进来,“枫!”我叫他,他没有反应,径直坐到电脑面前,拨号上网,滋滋滴滴地响了几声,他上线了,一点动静也没有,我很奇怪,他平时上网不是聊天就是听歌,正奇怪的抬起头来,发现他在电脑主机后蹲着,不一会儿,抽出了电话线,扯了出来,顺着一直扯到外面电话座机,我不知道他在干嘛,也没想太多,喊了他一声,他没回答,我发觉我动弹不了,只有头可以勉强的扭动,也不晓得自己身体太沉了还是被束缚了,挣扎着挣扎着,又睡着了。
不知道又睡了多久,我醒了,眼睛一张!我微微动了一下,一下坐了起来,也不晓得刚才是怎么回事,又有点像做梦,但自己的确像挣扎过,背上满是汗。
电脑还开着,手机没电早就自动关机了,我拿去充电,坐到电脑前,一看已经十一点半了,自己睡了十多个小时,全身又软又痛。我开了QQ还有不少好友在线,一边聊,我放进孙燕姿的《TheMoment》CD,反复听那首《遇见》。
QQ上的好友一个比一个奇怪,没多久就一个接一个地离开了,闭着眼睛排了一例,发过去消息都是“对不起,我现在有事不在,等一会儿和你联系”,我累,CD取消重复播。《遇见》轻悠的吉它声落下,音箱里冒出了一个男人轻蔑的大笑!我听得毛骨耸然,一股寒气直冲背上吹,没想到一秒后,又换成一段铿锵有力的电子乐,唉,原来是《懒得去管》的前奏!我反感地调低了声音。
我吁了口气,看时间已经十一点五十了,我又翻阅一些BBS。没几分钟电话响了,吓了我好大一跳!我起身趴到床上,左手抓起电话:“喂?”电话听筒里像什么都没有,“喂!?”我又应了几声,还没人说话,又听得到呼吸,谁啊?!半夜三更的,我干脆挂掉了。四周寂然无声。
突然电脑里“噔噔、滴滴”一片,好友全上线了,我从床上弹起,扑到电脑前,CtrlAltZ提取消息:
2003-01-2200:00:00忘忧树
“我们走吧”
我舌头僵直,呆坐在那里,那!那是飞机的QQ!不会的,不会的,怎么可能呢?我仔细看了资料、IP,都是飞机的,连QQ秀也是!我脑子飞快地运转,一秒钟内对自己否定了一百二十遍——不可能,绝对。
我故作镇定,或许是他把号送人了呢,于是我回消息:“一共有谁,去哪儿?”
还没等他回消息,音像里放出的不是歌,而是一个男人的呻吟!也许刚才就是了,只是我没听到!我把任务栏下的“东方影都”打开,它整个界面居然是血红的,伸着一只鲜红的、指甲流血的手!我调大声音……就是,是个男人的呻吟……我慌张点击弹出光驱。光驱指示灯闪闪,“哐”地伸出一面血手掌,而不是孙燕姿的CD!我尖叫起来,点击弹入,手掌伸进去,可手指扣住光驱壳子不进去!我也不管了,抓起桌上的钢笔狠狠的扎过去!四根手指一下缩了进去,我长叹口气,庆幸自己镇定,幸好幸好!
手机响了,短信来了,我赶快打开看,号码是0000000000,也许是对方选择了不发送本机号码。内容是“阿冷,我好干,好痒,给我点水喝。快!快!!”
我还纳闷这是什么,忘忧树回消息了,他说“你、我、林、枫。我们在厕所里等你。你来!你来!!”
我惊恐的表情凝在那里,血液似乎停止了流动,胸口涨的近乎破裂,这时电话又尖叫起来!
我紧紧地抓着椅子扶手,很快问了自己十几遍,接,还是不接?我和电话僵持着,最终我起身去接。未必还是午夜凶铃,吃了我不成?!
手摸到了听筒,犹豫了一下,还是接了,我顿了顿嗓音,不轻不重地说:“喂?”,没人应,但明显有人在电话那头,声音微微颤翕的样子。我又“喂”一声,见无人应答,宽心不少,只当骚扰电话,又更凶狠的“喂”了好几下,正打算破口大骂,我似乎听到了一丝呜咽,心里“咯噔”一下,仔细看看四周,听筒贴得更紧,电话里有人说话了:“好紧,好紧,好痛,呜……阿冷,救我!”我一下把电话扔得老远,天!是枫的声音!“妈呀!”我叫了出来,手在床单上胡乱地抓着,一想,对呀!今天已经是21号了刚才那QQ不就是00:00:00吗?枫也该回来了!我又跳下床捡起电话,好在没摔坏。
MyGod!我又叫了起来,把电话扔在床上!怎么会?怎么会这样?我不停问自己,是不是枫的声音己经不重要!可是,可是,怎么没有电话线!?电话线呢!?我已经混乱的疯狂,爬到主机后面,手摸了半天也没摸到电话线,墙角里,也没有。而QQ还“嘀嘀”叫着,我哪有心情去收,天啊!我又是怎么上的网呢?!
这个房间太恐怖了!我对什么都产生了恐惧,这里的电脑,里面“嘀”个不停,这里的窗户,外面一片漆黑,还有那窗帘,鼓那么一块,人!对,一定有人!我什么也不敢靠近,天啊——电话还亮着,我不敢说话,刚握在手里,里面又传来“救我!救我……我,我好冷……”
这次我确信听筒已经被我彻底摔成碎片,我冲了出去。
我低着头往外跑,脑子里转的飞快,“没事的,我出去就好!”一片黑,我一跤跌倒,赶快站起来把客厅灯打开,灯不稳定地闪——我笑了。
枫吊在客厅的吊扇上面,电扇微微地旋转着;他的喉咙上,脸上头发上全是密密的电话线,缠得那么紧,脸部变形、扭曲得象一块碎布,头发与电话线拧成一簇,头皮四分五裂,额角露出白花花的头颅,暗红象烟花般在地上散开,还有脸上,白的红的一团一团的,头发丝上拧着的血滴滑下来……
我狂笑着,笑得眼泪花乱飞,空荡荡的房间被我的笑声淹没,呵呵,为什么我看到恐怖片时不笑呢?这些天的怪事一下就明白了……他们缠着我,我的朋友……**在墙上,再也受不了,眼前一晃……四周褪成了黑色。
……
风。有风对吧?我在哪里,在走哪儿?怎么着么黑?有风,还有人,人的气息,血的芳香,好冷,是不是没关窗户?皮肤象被冰块抚着……该披件衣服,这样想着,手一晃——醒了。
我睡在客厅,早已不知几点,灯疯狂地闪,仿佛自己身处炼狱与人世之间,笑累了,我爬起来,寒冷无比,打算去厕所洗把脸。“ByeBye!”我对枫的尸体说。
走到厕所,我刚一扶上门把手,不详的预感来了——“我们在厕所里等你。你来!你来!!”
呵呵,呵呵,呵呵……他们在等我,等我干吗呢?我微笑。我不怕了,一点也不,有什么好怕的,对不对?呵呵,你们不是要找我吗?我在这里。我还在笑,死,有什么可怕的?呵……
我从厨房找刀,刀已经在飞机死后当证据提走,嘿嘿,我想到个更妙的。
我在窗户里看到自己笑得颓败,手里握着一块从林房间里捡到的一块碎镜子。在他的房间里,我平静地对着他的尸体说:“阿林,很抱歉你被我们拖下水,那个红衣女鬼,其实是找我的,可惜你拿走了镜子。而我们活该,我们自己玩碟仙,这是报应。这个房间,真的有鬼,或许还不止一两只,我们请出的不是碟仙,就是这间房里的厉鬼,是我找的房子,把你们都害了。我知道,我可以走,离开这个房子,他们找上你们了,我逃脱了。但我该承担着什么,我们还是好兄弟……好吧……”我在漆黑空洞的房间,说出了声音,寂寞地在房间上空流动。
本打算就此了结,忽然想到些事情我又坐到电脑前,继续写日记,光驱的缝隙里汩汩地流出血,可恶的手。我咬紧牙关想快点写完,然后把这一周的拖到一个文件夹,文件夹发送到桌面,再关机。对了,手机得关掉,里面还有短信。至于自己,那块碎镜子,正好可以将我手腕割的稀巴烂,再投出窗外,没有人可以想到凶器其实不是一把刀,就像他们不会想到其实一切不是一场简单的谋杀……
碟仙不可以随便玩的,真的不可以……可惜我明白得太晚……
窗户大大开。估计两个月后,这套房子弥漫的尸臭会惊动邻居。
人们看到的只是三具腐烂发红生蛆的尸体,看不到的只是电脑里的死亡日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