阴间女同学

    第一章:晚上看电影 偶遇女同学
    那时,我屋哈几个一起玩的小伙伴,在我们很小的时侯,都是很贪玩的,那时还是生产队的时侯,每天放学以后,除了滚铁还、打棒棒、爬树掏鸟蛋,夏天喜欢到池塘游泳这些以外,晚上最喜欢做的事情,就是到处打听,找地方看电影。
    那时还没有电视看,看电影的方式有散看和集中看两种,散看是有的屋哈放电影,集中看是到电影院去看。
    记得那时去的电影院有三个地方,最远的是铜山口电影院,记得那时第一次到铜山口电影院去,看个什么《刘三姐》的电影,那真是人山人海,挤破了脑壳,也挤不进去。为了看这个电影,听说那天还有两伙穿着喇叭裤子的小青年,在打群架。派出所的人来抓了好几个进去,才平息了这件事。
    我们到铜山口去,那时还没有公路,要从刘仁八经过胡家弯,沿着那条弯弯扭扭的水港,步行十几里路,走去时电影都要散场了。其次远一点的是到刘仁八电影院,走小路经过张石,大董,往那边走也有上十里路,因为我屋哈地域虽然属于刘仁八镇管理,那时叫前进公社,但是位置靠近殷祖交界,所以我们到殷祖去要方便得多,屋哈的人要买点东西都是往殷祖跑。我们到殷祖去看电影也是去看得最多的。
    但是,到殷祖去也有一个最大的麻烦,就是要经过我屋后背山那一大片枞树垴。那片枞树垴的情况,我已经在《接生婆》里面介绍了,那条小路,要经过一大片枞树林,枞树林里面有成千上万丘坟包,林子又深又密,那条小路在林子里面,弯弯扭扭,白天一个人走路经过那里,看见两旁那些坟包,心里都很害怕,何况晚上去看电影。晚上要是人不多,个把人是不敢走这条小山路的。
    我们那时,小孩子,正是八九岁年龄,可以说是天不怕地不怕,整天疯疯癫癫、打打闹闹的,不玩到天黑都不落屋,经常是回去,我母亲就要把我骂一顿,我父就要把我打一回。第二天,依然如故,继续这样疯玩。因为那时确实是生活太单调、太无聊了,屋哈一年到头,放次把电影,附近屋哈也是这样。
    我记得有一年冬天晚上,还是一个下雪天,为了看一场电影跑了三个地方,也是那天晚上第一次碰到了我那个小学同学的。
    那天下午放学以后,我们把书包往屋里一丢,听说殷祖靠近我屋哈这边,有一个姓肖的屋哈放《渡江侦察记》。虽然这部电影我们已经看了八次了,但是还是要去看;一个京剧电影叫《野猪林》的,唱得是咿咿呀呀,看都看不懂,也看了有五遍,但是还是要跑去看。主要是因为那时文化生活太贫乏了,小孩子又野,跑一趟,还是为了消耗精力。虽然有一些电影,有的情节对话,背都背得来了,去看一点新鲜感都没有,但还是要去看,并且还乐此不彼。
    那天,我们几个小伙伴,天没有黑,晚饭没有吃,我带了几个中午家里没有吃完的剩苕,就跑到肖姓屋哈,但是好不容易跑去后,又听说不是那个屋哈放电影,而是殷祖那边那个周姓屋哈放电影,结果我们几个就又马不停蹄的急走七八里路,跑到周姓屋哈去看,结果去的时侯,电影快放完了,又说下一场马上送到刘仁八这边一个董姓屋哈,接着放第二场。于是我们就又沿着以前的老土路,走上七八里路,又跑到董姓屋哈看电影,结果到的时侯,电影又快放一半了。

    那天,是个冬天的晚上,记得还下了雪,我就一边吃着冰冷的剩苕,一边看电影。电影是在露天晒场上放。因为太冷了,一边看,还一边跺着脚。正看到第三卷时,突然,有一个年龄和我相仿的瘦瘦弱弱的小女孩,挤到我身边,拍了一下我肩膀,我一看不认识。
    那个小女孩就说,“老同学,我叫小茹,不认识了?小学一年级我们还一起同桌了一个学期呢。”这是四年之前的事了,我仔细想了想,这才想起来了,确实有个叫小茹的女同学,后来听说,一年级下学期她就转到殷祖去读书去了。
    老同学见面,当时我们还是很高兴,一边看电影,一边说话,还一起回忆有回我们两个相互之间抄作业,连中间两个错别字都是一模一样,结果我就被老师打了手板,老师断定是我抄她的。
    说到高兴时,那天虽然很冷,但是我们还是很兴奋。我把带来的冷苕还给了一个她吃,不要看她是个女孩子,但是吃起东西来,完全不顾矜持和文雅,她吃得是狼吞虎咽,几口就吞下去了。看她这样饿,我就又把手里一个还没有吃完的也给了她,她也是几口就吃下去。并且,还把手里沾的一点苕皮也舔下去了,说,好久没有吃这么香的好东西了。
    当时她那个话说得我是很惊讶,一个冷剩苕,到处都是,家家都有,有什么稀罕的,也不至于说得那么那个,当时我是想,可能是她想感谢我,故意这样说罢了。
    电影放完以后,我们还和大家一起同走了一段路,后来她往山林那边小路,跟着两个大人一起急急的走了。并且还说,同学还会后会有期的。
    我那天回去时,差不多已经是半夜了,免不了我父又把我磕了一下,我母亲又是心疼的骂我两句,又是炒饭我吃,又是倒热水我洗。
    后来我到铜山口电影院和刘仁八电影院看电影的时侯,也都碰到了我那个女同学小茹两回,我把带去的剩苕也分她吃了。她非常高兴,也不嫌苕冷,吃得狼吞虎咽,看她那个样子,好像好久没有吃东西一样。那回,我们就约好到殷祖电影院去看电影再见面。
    在我读五年级时,也是个大冬天的晚上,我们几个小伙伴五六个人,听说殷祖电影院晚上7点要放一个新片子,叫什么《庐山恋》,听说好看得很。我们几个人就约好,一放学晚饭不吃就跑去看。
    因为那时去殷祖看电影,要经过我们后背山枞树林那条小路,因为我们一起有五六个人,听说小孩子火烟高,又不知道怕,所以虽然父母告诉我们少到枞树垴去玩,或者少走那条小路,但是我们还是要走,因为那时电影的魅力太大了。
    我们到电影院去看电影,不能吃饭去,有几个原因,一个是那时生产队,大人收工晚,基本来说,大人一般收工就天黑了,等大人收工回来,再烧火做饭,吃了再去,已经是晚上九点钟了,那时电影早就放完了;

    第二个原因是,从我屋哈经过枞树垴那条小路去,到殷祖去少说也有十里路,去晚了赶不上;
    第三个原因也是最主要的,因为那时我们小孩子都没有一分钱,去电影院看电影都是要买票才能进去看的,我们只能赶早去,趁大家一起往电影院里面挤的时侯,我们小孩子就从那么多大人的胯下、后面,跟着混进去看。混进去了,就能看到电影,混不进去,就白跑了一趟。
    那时,到电影院去看电影,我们都是这样看的。那天放学后,因为我作业有一个题做错了,老师就把我留下来,要我抄十遍,等我好不容易抄完,再跑回去时,小伙伴们都到殷祖去了。我就不管三七二十一,把书包往家里一丢,拿了几个剩苕,就一个人跑去了。
    正走在枞树垴时,真是好奏巧,又碰到了我那个女同学小茹了,她好像专门在这里等我一样,我们两人就很高兴的一起,一边吃着冷苕,一边飞快的跑去了。当时我心里就想,一个女孩子,天快黑了,还在这个经常闹鬼的枞树林里面走路,我佩服她真是胆子大。
    那天因为看电影的人特别多,我们两个人赶到时,正好碰到大家进场,我们两人就跟着大人混进去了。进去后先找个位子坐下来,要是有人来了就让给她,再去找下一个没有人坐的位子,要是没有人来,就一直坐着,好像买了票一样,人模人样的坐着看。
    电影院查票的人,打着手电筒,经常在走廊里面查票,碰到没有票的对不起,是大人就要去补票,是我们这些小孩子就抓住我们的后领,把我们拖着赶出去,因为她们不抓我们的话,我们小孩,男男女女的都有,在那么昏暗的电影院里面,一眨眼就又不知道钻到哪里去了。
    那天放《庐山恋》时,因为听说是个什么谈恋爱的电影,看的人特别多,电影院都坐满了,还有很多没有票的大人和小孩没有位子坐,就猫在走廊里,偷偷摸摸的看,生怕查票的人来了。
    那时我们这些小孩,一边看电影,一边还要防查票的人,一见手电筒的光扫过来了,马上就跑到另外一边走廊,看一场电影,要是查票的人盯得紧,查得多,我们就好像是猫抓老鼠,解放军抓特务一样,要换好多次地方。我和小茹,这样钻了几次,也钻散了,其间,也碰到屋哈一两个小伙伴,但是碰到查票的人一过来,也都钻散了。
    我记得那天晚上,看《庐山恋》时,看到电影里面,那两个俊男美女在庐山树林里面啵嘴接吻的场面时,电影院里面马上就响起一片啧啧声,欢呼声。是小情侣的就偷偷摸摸的学着,跟着啵嘴。
    我看见我前面那对小情侣,男的主动把女的头挽过来,把嘴凑上去,把那个女的的嘴啵得达达响。
    那时我已经有八九岁了,一对男女啵嘴,啵得这样痴情、入迷,我也是多多少少、懵懵懂懂知道了一点,所以碰到情侣她们手牵手、勾肩搭背、或者接吻啵嘴时,心里多少还是非常向往的,羡慕得很。那时小孩子天天盼长大,大概也是有这个原因吧。
    当时,我就想,小茹一个女孩子,看见这样恋爱的电影,不知道她心里是怎么想的,也许她是一个假小子,还没有开悟,还不知道男女那个关系,所以就经常晚上跑出来看电影。要是一般的,家长是万万不准一个女孩子这样夜不归家、到处乱跑的。
    记得那时还有一次在电影院看个什么叫做《黄土地》的电影时,那个白毛子老员外,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四姨太,晚上睡觉时,夫妻生活还没有开始,那个女的啵了一下那个老东西,那个老东西就抓着自己裤裆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哎呀”,电影院里面的人,就一齐开心的大笑起来。
    我那时还小,看不懂电影那个画面,也不知道看电影的大人为什么这么开心的大笑,只听旁边一个人对另外一个说,那老东西是个见花消,那时我虽然听了,也不知道见花消是个什么意思,也不知道那个电影,小茹看了没有,她要是看了,一个女孩子,看见这么多人在哄笑,她不知道做何感想。
    第二章:恶鬼上门 半夜惊魂
    前一章讲了,在殷祖电影院看《黄土地》的电影时,那个白毛子老员外,娶了个年轻漂亮的四姨太,晚上睡觉时,夫妻生活还没有开始,那个女的就啵了一下那个老东西,那个老东西就抓着自己裤裆痛苦的大喊了一声“哎呀”,电影院里面的人,就一齐开心的大笑起来。
    我那时还小,看不懂电影那个画面,也不知道看电影的大人为什么这么开心的大笑,只听旁边一个人对另外一个说,那老东西是个见花消,那时我虽然听了,也不知道见花消是个什么意思。当时,我还替小茹担心,一个女孩子要是看见这样的电影,心里做何感想。
    扯远了,还是说回来。那晚在殷祖电影院看电影时,看到一大半,我突然要撒尿,要是以往看电影的人少,就在电影院里面,找个黑角落就地解决,但是那天看庐山恋的人太多了,钻了好几个角落,都是挤满了人,没有地方下手,憋了半天,最后实在憋不住了,就跑到电影院外面院子里,找个黑墙角去撒了。
    但是那天倒霉就倒霉在这里,出去容易,再进去就难上加难了,因为电影院的两个门都始终有人把守,出来她不查票,但是凡是进去的就要查票。我想往这个门溜进去,没有票不准我进去,我想往那个门混进去,那个人又要验票,我没有票又进不去。那个人看见我还想往里面混进去,就骂了我一句,还踢了我屁股一脚,说我盖叫花子一样,没有钱看什么电影。
    我被那个守门的踢了一脚,就一个人在电影院外面,急得团团转,但都是没有办法混进去。我们屋哈几个伙伴,在电影院里面都被挤散了,又不知道她们现在在哪里,我那个同学小茹,这时也不知道她在哪里。
    电影还只放了一半,那天又是个冬天的晚上,北风一个劲的刮,刮得电影院侧面厨房那扇破门一个劲的哐哐响。又下了一点小雨雪。
    那个人骂我像个叫花子,一点都不假,我当时因为兄弟姊妹多,家里又穷,根本没有什么厚衣服穿,我记得当时我是穿了一双别人穿不得才送我的一双破套靴,每只靴子还补了两个补丁,套靴是又冷又硬,那时又没有袜子穿,我母亲就在里面塞一些干稻草,在电影院里面人多,人挤人还温暖一些,但是在外面冰天雪地的地方一站一等,就冻得死人。
    外面又没有什么人,一盏昏暗的电灯下,只有两个卖瓜子的中年妇女,还在那里抖抖索索的守着生意。我当时是又冷又饿。想提前一个人回去,又没有手电筒什么的,一想起那个黑乎乎的山路,一想起那一大片阴恻恻的坟地,心里就毛骨悚然,不敢回去。等小伙伴吧,又不知道电影什么时侯散场。
    “走吧,我们同路,我也回去。”正在犹豫时,突然看见前面一个穿着一身黑衣服的大人,头戴一顶黑帽子,把脸都遮住了一大半,她看见我正在犹豫,正在冻得哈手跺脚,就轻轻对我说了一句,说完并往我们来的路上走了。
    我心里一喜,就没有多想,赶紧就跟着那个人后面走。心里想真幸运。当时,实在是冻不过,太饿了,懒得等同伴了,只好提前回去。
    一路上,寒风那个吹劲,刮得路边的树呼呼响。我当时身上穿的,也是别人送的一件破棉袄,没有扣子,用一根布带子把腰一扎,北风一吹,把领口都吹开了,只见冷风直往里面灌,冻得人全身都冰冷。下身也是穿一条破薄裤子。我就这样摸黑高一脚低一脚的,跟在那个黑衣人后面。
    一路上,那个人,也不说话,也是低着头,一个劲的往前急走着。我跟着走到一半的时侯,突然感觉不对劲,因为那个人走路,虽然走得也快,但是脚步一点声音都没有,我在她后面这么近,都听不见她走路的声音,而我呢,因为想跟上那个大人的步伐,连走带跑,摸黑脚踩在地上就达达响。
    我跟在后面仔细观察了一会儿,前面那个人走路,脚好像没有落地一样,是贴着地面在飘移一样。当时我就想到了我屋哈,平时大人跟我们说的,说经常晚上走夜路,碰到有的鬼与人同路,故意把人引到一个偏僻的黑地方去把人害死。
    听说我隔壁那个屋哈一个叫货儿的人,她平时喜欢货别人吃的喝的,又喜欢去货女人,沾女人的一点便宜,听说上个月,她一个人晚上到殷祖她姑姑家里有急事时,在后背垴枞树林,被一个假马是同路的漂亮女鬼货到路边一个水库去弄死了。
    那个水库的水虽然已经干涸了,但是塘底的稀泥还是很稀很深的,那个恶鬼把她头踩在烂泥巴里面,只露出一双脚板在外面。
    结果第二天过路的人发现她时,她全身赤裸裸的,头倒插在泥巴心里面,她下身那个宝贝早被那个女恶鬼给咬掉了,下身一个大窟窿,血糊着泥巴,人也早已经死了。
    还听说有的鬼把过路人货到山上一个刺巴弄里面去,在那里被迷倒,也是一丝不挂的蜷着,第二天被砍柴的人发现时,已经不省人事、奄奄一息了。

    听说还有的鬼,是专门迷惑人的,兜人玩的,把人货到枞树垴山路上,好像是吃了迷魂药一样,在那个山路上,在那样一个密林里,转来转去,转了一个晚上,就是转不出来,叫天天不应,叫地地不灵,喊爹叫娘都没有人知道。一群恶鬼就在旁边阴恻恻的这样傻笑。可见枞树垴里的鬼是多么厉害。
    我那时因为人小,只听别人这样说,因为没有经历过,所以不知道怕。可是现在跟在前面那个人,我们已经走过姓盛的屋哈很远了,前面就要到枞树垴那条路了,看见前面那个人那样一个阴恻恻的神态,想起以前别人讲的关于枞树垴一些鬼害人的故事,路上又一片漆黑,什么都看不见,又没有其她一个过路人,我心里这个时侯跳动的邦邦声,自己都听得一清二楚。
    不知不觉中,寒毛就倒竖起来,感觉一股寒气从脚底往上冒。这个时侯才开始感到害怕了,知道今天是真的碰到鬼了,不知道是凶多吉少,还是凶少吉多。我就马上按照我六奶教我母亲防鬼的方法,就地突然对着前面那个人竖了一包尿,虽然没有撒到那个人身上,但是也把她吓得往前一大跳,恶狠狠的回头往我瞄了一眼。
    “老同学,你怎么一个人跑回去,害得我到处找你。”正在这时,跟我一起去的我那个女同学小茹,突然从后面追上来了,要不是她开口说话,我还真不知道她在后面追上来了。当时我一点都没有感觉到,她走路也是一点声音都没有,一路跑来,也不见她气喘吁吁。
    当时我因为害怕,没有想那么多,一看见她来了,非常高兴,心里像见到了救星一样,一下子,胆子就大多了。她看见我一个人往前走,吓得抖抖索索的,说话都有一点疙疙瘩瘩的,知道我确实是被吓着了,就一个劲的安慰我,说,“我们一起走,不要怕,我给你做伴。”
    我就把我出来的经过给她一说,她就拉着我的手了,说,“走吧,我陪你走,不要怕。”于是我们两个人就一起手拉着手,摸黑高一脚低一脚往前走着。
    当时,我因为害怕,也不管她是不是女孩子,就一把抓住她的手。我当时也感觉她有一点不对劲,她手好像冰一样冰冷,只见一股寒气,从她手往我的手这边慢慢侵袭过来,没有一会儿,我那只手都冰得麻木了。当时我还以为她也是跟我一样,又没有吃饭,又是晚上走夜路,衣服又穿得太少,冻得冷冻的,我当时根本没有去想那么多。
    前面那个人看见我有一个小女伴上来陪着我,还是跟我保持不远不近的距离,继续往前急急的走着,好像不怕我们两个小孩一样,在前面给我们引路,也不回一下头,也不和我们搭话。这时快要到枞树垴时,远远看见在路边有一团火,走近一看,原来是附近屋哈的人在烧砖窑,两个人在窑洞里面一边烧火,一边说话。
    这时,雨雪好像大了一些,风还是一个劲的刮,雨雪打在脸上还有一点痛,那北风刮得人全身都冻得发麻了,虽然走了这么远的路,脚还是一点都没有走发热,反而是越走越冷。
    这时,看见有人在烧窑火,很是高兴,我那个小伙伴小茹,看见了,就马上拉着我准备往那个窑洞里面去烤火。正在这时,只见前面那个人突然转身一大步,拉住我的手往前面拽,她那个劲好大。
    小茹看见了,也用力把我往窑洞这边拉,两个人都在拉我往两个不同的方向走,我一时被这突如其来的事情吓住了,想喊又喊不出来,想哭,声音在喉咙里哇哇转。我只听见我两只手的骨头在炸响,我也往小茹这边倒,两个人对拉那一个人,慢慢的,我感觉我们两个人好像也拉不赢那个人了,我两个人开始往她那边走。
    正在这千钧一发之际,窑洞里面那只大黑狗发现了我们三个人,就突然汪汪的狂叫起来。拉我的那个大人,一见狗突然狂叫,就吓了一大跳,又见里面两个大人跑出来看,就停顿了一下,犹豫了一下之后,突然松开了拉我的手,朝小茹恶狠狠的盯了一眼,哼了一声,就马上往前面枞树垴那边急急的走了。

    小茹看见她一松手,就马上拉着我几步就跑到了窑洞里面。那两个烧窑火的大人,忙喊住了仍在狂叫的黑狗,看见我们两个小孩子在这么黑的雨雪天,走夜路,又是走向枞树垴那条山路,就很是吃了一惊,说,“你两个孩子好大胆。”
    又看了小茹一眼,说,“你一个女孩子这么野,半夜三更了,还不回家,你父母着急不着急?”看见我们又冷又饿,冻得浑身发抖,就叫我们靠近窑洞烤火,并且还把烧熟的苕,一人还给了一个我们吃。叫我们一边烤火,一边等看电影的人回去路过时,再跟着大家一起走。
    我们就坐在柴草上,靠着窑洞墙壁,我一时是惊魂未定,心还在一个劲的乱撞,过了好一会,我心里才平定下来。但是两只手钻心似的疼痛,我仔细一看,整个手臂又红又肿。我们就一边帮她们烧火,一边烤着火。吃了一个热苕,身体一下子暖和了很多,心里也不再那么怕了。
    只是两只手非常疼痛。我仔细看了小茹一眼,她好像没有事一样,一点也不知道怕,我心里就想,真是一个假小子。这样我一直等到我屋哈的小伙伴还有几个大人一起看完电影,回去路过窑洞时,我们才跟着她们一起回去了。我那个同学小茹始终跟在我身边,拉着我还在痛的手,一直陪我到家,看见我到家了,她就拍拍我后背心,没有说一句话就跟着隔壁屋哈那两个大人一起走了。我当时就想,小茹一个女孩子,哪里来这么大的胆量,比我们男孩子还大胆,真是奇了怪了。
    这样,我到家后,我父母还没有睡觉,一直在等着我,看见我回来了,我父气得磕了一下我,我母亲就急忙把告在锅里的热饭端我吃。并且还吓我说下次再乱跑脚,就不给我留饭了,等鬼把我拉去算了。我没有把在路上发生的情况告诉我父母,怕她们担心。
    我吃饱饭,洗了脚之后,就去睡觉了。睡觉时,想起刚才在路上的那一幕,我的心里就又惴惴不安,我不知道小茹怎么样了,一个女孩子走夜路,是不是还有鬼在路上等着她,我一边想,一边自己轻轻抚摸着两只又紫又肿的手,那个恶鬼拉的那只手都由紫变黑了,我心里想,好厉害的恶鬼。
    那天晚上,在我手痛得我掉眼泪的时侯,我突然做了一个梦,是我那个女同学小茹,托梦给我,我就记得把门打开,把她放进屋里来,她走近我床边,就开始哭哭啼啼的告诉我说,其实她不是一个人,而是一个鬼。她说她在七岁多那年,突然得了急性脑膜炎,还没有送到医院就死了,就在枞树垴那一带埋着,现在还没有去投胎,所以就经常在枞树垴那一带游荡着。
    她说她读一年级时,因为跟我同桌,所以对我印象非常好。她也特别喜欢看电影,经常晚上跟着其她很多鬼一起混到殷祖电影院去看电影。她那天到董姓屋哈去看电影,突然碰到我,非常高兴。
    还说今天晚上到殷祖去看电影,知道我要去,所以特地在路上等我一起去的,因为她知道我晚上有危险。她听隔壁坟地那个肖姓恶鬼,对另外一个马姓恶鬼说,今天晚上就在路上,找最后一个去殷祖的人做替身投胎。
    小茹说,阴间鬼魂想投胎不是这么容易的,除非是有特别的事情感动了阴曹,阴曹才能给一个名额你去投胎,一般鬼想阴曹安排去投胎,那简直是在做美梦,她们只能自己去想办法找替身投胎,所以有一些恶鬼就经常偷偷的出来害人,实际是在想方设法找替身。这样做还不能让阴曹知道了,知道了还要把这些恶鬼打入十八层地狱,因为她们往往残害的是好人。但是,投胎的欲望太大了,以至于那些恶鬼愿意铤而走险,不惜残害忠良。
    当小茹听说那个肖姓恶鬼要加害我时,就大吃一惊,所以她就在路上等我,陪我一起去殷祖电影院看电影。
    在电影院里面,我一包尿不能在里面找个地方解决,到处黑角落都是碰到是人,其实是那些鬼被肖姓恶鬼买通了,在帮肖姓恶鬼的忙,故意让我在里面不能撒尿,故意要我一个人到外面撒了又不能进去,于是她就引我一个人跟她同路回去。
    小茹说,幸亏后来她跟上我了,否则到了枞树垴,那个恶鬼就要对我下手了,也说幸亏那只黑狗救了我,也幸亏到烧窑的那里去躲了一阵,否则,就是她陪着,到了枞树垴,我也是凶多吉少,就很有可能让那个恶鬼找了做替身了。
    小茹她说她回到鬼窝后,那个肖姓恶鬼,在坟地门口恶狠狠的等着她,看见她回去了,抓着她头上长鞭子,就把她打了一个半死,用一个大铁勾子,把她手腕的皮肉勾住,吊在树上,一边打她,一边骂她坏了她的好事,并且还说给她没完,叫她时刻等着。
    小茹说她人被那个恶鬼吊在树上不能来,只能托梦给我,她说她之所以愿意冒着危险这样做,除了因为和我同桌同学一个学期,关系比较好以外,还因为那天在董姓屋哈,还有在铜山口和刘仁八电影院看电影时,我都给了苕她吃,说我人性好,讲同学感情。
    她说她在阴间,有一些恶鬼比阳间的地痞流氓还要坏得多,一点也不可怜她是个女孩子,她说她刚刚死时,在枞树垴那一带,吃光了那些恶鬼的苦头,经常挨打不说,好不容易找到一点吃的也被那些恶鬼都抢去了,并且还经常指使她做这做那。她说她经常是饿得眼睛发花,那天晚上在董姓屋哈要不是我给了一个苕她吃,她就要饿晕过去。
    小茹说她晚上来找我的目的,是想告诉我,说肖姓恶鬼已经盯上我了,我的魂魄已经被她勾去了一半,虽然一时逃过了死期,但是活罪却难逃,她哀求我说,念她这个同学,要是认为她好的话,就听她的一句劝,赶紧叫我母亲在晚上多烧一些纸钱给那个恶鬼,花钱消灾,叫她放了我,不然,后面还不知道她会把我怎么样。
    第三章:斗智斗勇 大获全胜
    前面一篇讲了,小茹说她晚上托梦来找我的目的,是想告诉我,说肖姓恶鬼已经盯上我了,我的魂魄已经被她勾去了一半,虽然一时逃过了死期,但是活罪却难逃,并且她还哀求我说,念她这个同学,要是认为她好的话,就听她的一句劝,赶紧叫我母亲在晚上多烧一些纸钱给那个恶鬼,花钱消灾,叫她放了我,不然,那个恶鬼绝对不会放过我。
    听见我那个女同学向我这样诉苦,我才知道阴间做鬼也不是那么容易。虽然前面在我六奶接生婆里面也听说了阴间的一些情况,但是那些毕竟是听别人说,自己没有亲身经历过,所以印象不是那么深刻,大家一说恶鬼怎么怎么恶,也是听得半信半疑。
    特别是听我那个叔伯描述在阴间的一些见闻,和十八层地狱的大刑惩罚那些恶鬼的种种血腥情景时,我还觉得很好玩,当时也真想有机会去看看。没有想到今天晚上,我在真真实实的碰到了恶鬼之后,才知道她们平时说的不是假话。
    有句话描述我们这个年龄段的人,叫“初生牛犊不怕虎”,我今天经历了那一幕之后,我就突然想起来,后面应该还有一句,叫做“只是没到吃亏时”。
    我在为小茹一个女孩子的命运担忧的同时,也在为自己担心,当我听小茹说我还有危险时,我听得是心惊胆颤,毛骨悚然。我忙答应了她的请求,说马上烧纸钱过去,花钱消灾。
    果然,到了下半夜,我就开始发高烧,呕吐,昏迷不醒,说梦话时,一惊一乍的,把我母亲我亲父吓了个死,知道我是晚上被鬼迷惑了,就赶紧半夜爬起来,叫上我相信迷信的我三母,一起跑到外面路口去烧纸烧香,磕头作揖,请求那个恶鬼放了我,纸钱整整烧了一大捆。
    到了快鸡叫的时侯,我还在迷困,不省人事,我那个女同学小茹就又托梦给我,说那个肖姓恶鬼收到钱以后,就把她从树上放下来了,因为她身体伤势严重,不能走路,所以不能亲自来告诉我,只能托梦告诉我一声,说那个肖姓恶鬼因为贪心不足,还不肯放过我,说好不容易找到的替身,舍不得就这样放走。
    并且小茹还惭愧的说,真是对不起了同学,没有想到这么一件事情,带来了这么多麻烦,说她因为人小,又是一个女孩子,能力有限,不能帮我彻底解决这件事情,她在阴间也没有什么得力的亲人,叫我唯一能做的是迅速请我六奶她出面,才能帮我的大忙。
    听说我六奶给那个,相当于阳间省长那么大的官府她媳妇接生后,那个阴官很是欣赏我六奶的水平高,就把她留下来,担任相当于省妇幼保健医院院长那么大的一个医官,统管湖北这一方阴间的妇女儿童医治接生工作。说还可以请我在阴间当阴曹小官的我那个太公,说请得动她的话,她也可以帮忙解决。否则的话,那个恶鬼是不肯放过我的。并且还说那个肖姓恶鬼坏得狠,心狠手毒,她被从树上放下来时,还被那个恶鬼踢了几脚,说坏了她的好事,也绝不会放过她。
    一直到天放亮的时侯,小茹她的鬼魂才从我梦里依依不舍的离去。
    到了天快亮的时侯,我出了一身大汗,烧也退了一些,人也慢慢清醒了一些。我就断断续续把梦里面的一些情况,给我母亲我父讲了,我父就赶紧找屋哈的老先生在黄皮纸上,给我在阴间做接生婆的我六奶和我屋哈那个太公各写了一封信,也到路口去烧了。
    第二天白天,我母亲就守着我睡了一天。我父听说鬼最怕桃木剑,就去砍了一株桃树,做了一把木剑,悬挂在我床头上。听说那个肖姓恶鬼就凶到我屋来抢人来了,看见那把桃木剑,一直在我门外徘徊,气得把我屋的门踢得砰砰响,就是不敢靠近。

    我父又叫我母亲去割了一大把艾草,插在门外,说鬼也怕这个东西。那个恶鬼见我母亲在我屋门上插了那么多艾草,吓得连连后退,骂骂咧咧的气走了,说我是跑不了的,临走时还用一块砖头,把我父放在天井的一口大水缸,打破了。
    一连两天晚上都是这样,那个肖姓恶鬼不甘心,到手的肥肉就这样放走了,但是每次来,看见挂在我床头的桃木剑,和插在门口的艾草,气得在门外团团转,就是不敢进屋。吓得我在床上用被子盖住头,屏住呼吸,大气都不敢出一下,屁也不敢放一个。
    然后,我母亲就跟我姐一起,在黄昏的时侯,我母亲站在屋哈大门口,我姐站在我屋门口,两个人一呼一应的给我叫吓喊魂,整整喊了三天。又和我三母亲一连三天晚上,到路口去烧纸烧香,磕头作揖。
    到第三天晚上的时侯,那个肖姓恶鬼终于没有来了。我六奶和我屋哈那个太公也终于分别托梦给了我父,说事情已经解决了,不用担心,说这样的小事情,不足挂齿,说以后还有什么事情,包括屋哈和附近屋哈的人,碰到麻烦事情不能解决,都可以找她们。
    这样,我的病才慢慢好起来了,魂魄也慢慢回位了。后来一天晚上半夜里,我那个女同学小茹,特地跑我屋来告诉我喜讯,说看见阴曹带着几个阴兵,用铁链子,把那个肖姓恶鬼锁去了,听说打到十八层地狱受刑去了。
    她还听说,那个肖姓恶鬼,在阳间时,专门做贩卖婴儿和妇女的勾当,专门收别人的孩子贩去卖掉,发展到后来,还偷或者当面抢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老太婆手中抱着的婴儿。案子破了之后,公安部门一统计,她那一伙几个人,一共贩卖了一百多个婴儿和五十多个妇女少女,光是被贩卖的那些妇女中,也有三十多个被她强奸了。最后,她因为罪大恶极被枪毙了。小茹说,现在阴曹要把她新帐老帐一起算,在十八层地狱,估计是要被处以千刀万剐的刑罚。
    那天晚上,我和小茹谈了大半夜。因为我知道她是个鬼魂了,所以也不避她是个女孩子。我仔细看了看她,她人还是那么瘦弱矮小,但是很可爱,很清秀。一对发鞭,也梳得很漂亮。经过这么多回的交往,特别是那天晚上的经历之后,我很佩服她一个女孩子的勇敢,也很喜欢她的为人性格。
    我虽然知道了她是个鬼魂,但是她心地很善良,又能处处替别人着想,所以我一点都不怕她。我看见她身体上都是遍体伤痕,手背被那个恶鬼用铁勾子勾了的皮肉还没有好,在化浓流血。我就用一些水帮她洗了一下,平时听我母亲说艾草可以止血化浓,我就用我母亲割回插在门上,防那个恶鬼用的艾草叶子,洗干净,用嘴嚼烂,帮她敷在她伤口上,并叫她天天晚上来,我帮她洗伤口,敷药。
    我知道了她的处景,她肯定还在饿着肚子,我就又把我母亲告在锅里,准备我吃的一大碗热饭,端了她吃。我看她吃得这样甜这样香,很是可怜她,哀叹她,在世上饭还没有吃够,就得病这样早早就死了。在阴间又没有什么亲人,一个女孩子,又受了那么多苦头,被那些恶鬼折磨得死去活来。她自己处景这样艰难,还处处替我着想,知道我有危险,就不顾自己的安危,想方设法帮助我,保护我,就是被那个恶鬼整成这样了,用大铁勾子勾住皮肉吊在树上了,还在想着我的危险,托梦还来为我报信,帮我想办法。

    想到这里时,我心里突然就一下子酸酸的,眼泪都要流下来了。我经常叹我家庭困难,说我自己命苦,一年到头,稍微像样子的衣服都没有一件,难怪电影院那个看门的骂我盖叫花子一样,每天吃的不是苕还是苕,但是今天我仔细跟小茹一比,我觉得我比她要幸福一百倍,一千倍都不止,最起码,我有爱我的父母,她没有,我一天三餐有热饭吃,她没有,我没有人敢欺负我,可她是每天被那些恶鬼整得死去活来,还有最主要的我是个人,而她是个见不得人、见不得光的鬼。
    一想起她命运这样苦,七岁还没有享受人世间的美好,就这样死了,我眼泪就又流出来了,我就赶忙假装去看她手背的药掉下来没有,把眼睛的泪水赶紧擦掉。
    后来,小茹晚上一有空就跑来给我做伴,我们就一起玩得很开心,也谈得很投入。因为上次那个缘故,我父我母亲晚上再也不准我出门了,除非我自己屋哈放电影,才准许我去看。
    她们也知道我有个鬼同学,并且,还是一个女孩子,开始也很为我担心,但是通过多日的接触、观察,知道她没有恶意,也就放心了。我父母也知道了小茹在阴间的艰难处景,又看她对我这样好,知道上次那个事不是她帮忙,说不定我早就做了一个冤魂,所以就对她像对我一样关心、爱护,并且还经常叫她晚上来早一些,和我们一起吃晚饭。虽然那个时侯,都很困难,没有什么好东西吃,一般吃苕的日子多,但至少煮的东西是热的,可以塞饱肚子。
    我母亲看她没有衣服穿,也找了一件我姐的破衣服她穿,说虽然破,但总比没有要好。我父母看了她手背的伤口,也是心痛得不得了,我父就第二天到山上去挖了一些草药,洗干净,用蛮棰捶烂,帮她敷在她伤口上。这样敷了一段时间以后,就慢慢愈合了。
    她因为是个阴间的鬼魂,除了白天不能见阳光,不能和我在一起之外,晚上基本都跑来我屋,和我一起玩到鸡叫的时侯,才急急的跑回去。通过这样半年多的相处,又很得我父母的关心,她身体慢慢也好了好多,俊俏的脸上也有一些红润了,身上也长了一些肉了,皮肤白白净净的,还像一个女孩子了,她就像我父母的姑娘一样,享受我们一家人的关爱。
    这样,我们的关系一直好到我初中毕业,我考上师范后,就搬到大冶师范去住校了。她经常思念我,有天晚上有月亮地的时侯,就急走上几十里路,还特地赶到大冶师范去看过我几回,我就带她到校园各处看看,有一次还带她到大冶大街上去转了转,虽然那时大冶城区发展还不是那么快,最热闹的地方也只有老市委门前那条街。
    但是小茹看了,还是很兴奋,说第一次到大冶大街来,没有想到晚上还这么热闹,人这么多。我还买了一些小食品她尝了尝,她说真好吃,说她一生都没有吃过这么好吃的东西;我还买了一个漂亮的头发卡子,送给她,她就很高兴,插在头发上,还问我漂亮不漂亮,我说好漂亮,她就喜死。
    快毕业的时侯,我暗恋过其她班一个很漂亮很善良的女同学,叫什么芳的,我就托她班一个跟我玩得比较好的男同学,帮我去送信。那天晚上小茹去看我时,我就和她站在大冶兵暴那栋房子,一个昏暗的角落里说话,正好我暗恋的那个女同学,往那条路经过,我就急忙指给小茹看,说,“就是她,快帮我看看。”叫她帮我参谋一下。
    小茹虽然心里,有一些不痛快,很遗憾的样子,但是她还是很仔细的看了看,说好漂亮,好有气质。
    虽然后来,我那个玩得好的男同学回信说,我没有落上那个女同学的眼,但是休息日我回去以后,小茹还跑屋来玩,很关心的问过我好几回,问我们谈得怎么样了。我说人家看不上我,嫌我是农村去的,说她早已名花有主了。小茹就心里暗喜,表面还叹息了一口气,说我这么好的一个人,那女的为何这样没眼力。
    第四章:阴间相隔 情意绵绵
    前一篇讲了我在大冶师范读书时,小茹因为思念我,还特地去看过我几回,当我喜欢的一个女同学回绝了我以后,她心里高兴的同时,表面还为我惋惜。
    后来,一天晚上,我到在大冶化肥厂当工人的一个叔爷去玩,回来时,在她厂门口碰到一个楚楚动人的少女,叫小虫,她主动找我说话,说是我那个叔爷好朋友的女儿,我就相信了她。
    后来我们接触了几回,相互都有好感,就偷偷的谈上了。因为那时,师范管得紧,不准学生谈恋爱,我们只能在师范后面那条铁路上见面。
    有一天晚上,小茹又到大冶来看我时,我就带她到铁路那边,去帮我看看我那个女朋友,她在暗处仔细观察了一番之后,回去的路上叫我赶早分手,说小虫是一个冤死的少女,因为失血过多,想找一个活人补充血源,好去投胎为人。说不然,我就有性命之忧。
    我听了缘故之后,也是吓了一跳,就赶紧提分手。后来那个女的还纠结了我好几个回,最后还是小茹,用了一些手段,她才没有再纠结我了。这是另外一篇要讲的故事,以后再讲。
    小茹那个时侯,也长成了一个大姑娘,很漂亮的,又很爱美。她很喜欢我,但是因为她是个鬼,所以,我就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她见我谈了一个又一个女朋友,心里虽然很痛苦,也很遗憾,但是也没有表示过什么,她知道我们之间的差别,阴阳相隔,想谈恋爱,是完全不可能的,她只是把对我的喜欢,埋在心里罢了。
    后来我师范毕业以后,分配到阳新七约山矿务局子弟学校去教书,就是那么远的一个地方,来回有一百五六十里路,小茹一个女孩子,还在一天晚上,月朗星稀的时侯,特地跑去看了我一回。
    到了半夜,她又要急急忙忙的赶在鸡叫之前赶回枞树林,可见她对我是多么有感情。我看她这么辛苦,想留她一晚,我到其她老师家里去住一晚。并且我看见她这样一个大姑娘了,穿的衣服这样破,我就想帮她买一套衣服。
    她说鬼也是有人管的,不是那么自由自在的,必须在鸡叫之前赶回枞树林去,因为那时阴曹正拿个阎王薄子在点名,她说她们一年有一次迟到的,罚三个月的苦役,不分男女鬼,也不分大鬼和小鬼,有两次迟到的,罚半年苦役,有三次迟到的,就要被开除赶出枞树垴那一片地盘,那时她就成了孤魂野鬼,到处游浪,就更可怜,更受人欺负。
    我听她这样一说,就惊愕不已,觉得阴间管理太严厉了,比我们学校考勤还要严一百倍,一千倍。
    突然,我看她一只布鞋的底都磨穿了,另外一只鞋也破得脚指头都快跑出来了,我就急忙把我母亲做我穿,我还舍不得穿的一双新布鞋给了她,她感动得不得了,舍不得换下,说她那双还能穿,放在腋下夹着,就这样急忙的趁着月色跑回去了。
    第二天晚上,小茹托梦我说,她那天晚上半夜赶回去时,在阳新太子镇前面那个树林山路上,还被当地几个巡逻的阴兵抓住了,当着是越界的孤魂野鬼整了一顿,并且说要把她关起来审查,看她这个女鬼,问她是不是一个小偷,有无前科劣迹。
    她就灵机一动,说是去看她在矿务局子弟学校当老师的朋友的,那伙阴兵还不相信,马上派一个阴兵去一查,说真有这么一个人在矿务局教书。后来那其中一个阴官模样的老鬼说话了,说她一个女孩子,有这么一个当老师的朋友,应该也不是个什么坏鬼野鬼,就这样放她走了。但是把我送给她,她都舍不得穿的一双新布鞋没收了。
    小茹说,为我送她的那双新布鞋,她还心痛了好一天。我就安慰她说,算了,只要人没有什么损失就好了。鞋,以后叫我母亲,帮她再做一双。她还说,那天她是一路飞跑回去的,脚板都跑出好几个血泡来,鸡叫时跑回枞树垴时,正赶上阴曹点名点到她头上。她说幸好没有迟到,但是一双布鞋,鞋底算是彻底跑掉了。
    几年以后,我因为嫌七约山矿务局离家里太远了,知道我父母和小茹想我想得好伤心,我也想她们,我就托人找关系,把我又调回刘仁八当老师了。小茹见我调回来了,非常高兴。这样我就又能跟小茹经常见面了,只要没有公事,一个星期7个晚上,我们总要相会几个晚上。虽然我们是男女同学,不是男女朋友,但是那些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朋友的关系。

    后来听说小茹在阴间的情况也好多了,因为我母亲也在每年七月半,烧了很多纸钱给她,她都收到了,她就把大部分钱拿去送给负责枞树林那一带的阴曹,那个阴曹就很喜欢她,经常关照她,她说在枞树林,也再没有恶鬼敢欺负她了,并且还安排她在阴曹衙门当了一个做文书的小杂役,工作也比较轻松,文文静静的,每个月还有一点进入,生活总算是有了一点保障。
    她也托梦感谢我父母对她的关心照顾,说不是我母亲每年烧这么多纸钱给她去打点那个阴官,她的艰难处景难以改变,她说阴间非常现实,无钱寸步难行,有钱半夜能使鬼推磨,说这是千真万确的。
    这样我们同学之间,不忙的时侯,就见面在晚上聚一下,忙的时侯,就托梦在我梦里交流一下。她非常讲同学友谊,碰到衙门有什么关于我屋哈一些不利的情况,就马上偷偷地托梦告诉我一声,那个声音就轻轻的,悄悄的,柔柔的,让人听了好舒服。
    有一回,我屋哈一个我叫九叔的人,平时脾气很拐,她去后面枞树垴挖树蔸回烤火,有一个大树蔸长在一个殷姓死者坟包上,她以为是古坟,不听别人劝阻,硬是把那个古坟挖得个稀巴烂,把树蔸挖走了,坟也是简单的给人家清理一下,石碑挖歪了,也不给人家扶正一下,气得那个坟的主人一纸状子告到了阴曹那里,阴曹一拍桌子说,这还了得,限她三天之内,还不去好好帮别人整理好,就派阴兵带铁链子去锁她。
    于是,我就迅速把这个情况,给我父讲了,我父就立马去找我九叔,我九叔一听说这个情况,吓得不得了,当天就去把坟给别人整理好了,石碑也帮别人扶正了,并且还特地在那个人坟前烧了一大捆纸钱,还磕头作揖,请她原谅。后来,我那个同学就托梦给我,说那个殷姓主人,很高兴,主动去把状子撤回了。
    还有一回休息日我回去,我在睡觉的时侯,听隔壁我母亲和我父在小声嘀嘀咕咕,我仔细一听,说是我屋哈我叫七爹的人,她人那天上午实际在田畈上和我七奶一起挖地,可是我屋哈我叫细爹的人却说在殷祖大街上看见她,一个人同时在两个地方出现,按照我们的说法,如果都是真实的话,那么肯定有一个是躯体,另外一个是魂魄,也就是说我七爹的魂魄已经出窍了,魂魄离开了人本身,那么这个人在三天之内一定会暴死身亡。
    那天晚上正好半夜的时侯,小茹知道我回来了,就跑来看我。因为我们男女同学的感情,已经超越了男女朋友之间的感情,所以,我们见面,不管是三更半夜,都无所顾忌了,我也没有把她当女孩子,她也没有把我当男孩子,我们的感情已经纯洁到这个地步了。
    我见她来了,我就马上把我七爹这个情况给她说了,问她如何躲避这场灾难。她当即就回去了,过了一会,她就托梦告诉我说,她偷偷去衙门查了,说我七爹原来早些年当过好多年大队支书,因为她在男女作风问题上太随便,所以在我们那个村,共有十二个自然湾子,她几乎每个湾子都有一个相好的女人,那十几个女人为她堕胎都堕了十几个孩子,有的孩子还有五六个月了,都已经成人形了,也被她逼着去做掉了。
    小茹说,这也是阴间认为作孽的一件大事,在阴曹那里是绝对不允许的。结果这件事就有人旧事重提,嗖那些孩子一起上告到阴曹那里去了。听说嗖孩子们去告状子的那个人叫见裸甩,是别屋哈一个人,听说她是个没骨气的男人,她老婆和我七爹私通,她知道后,不敢去找我七爹拼命,而是自己气得吐血,为这事跟她老婆吵了一回之后,想不开,气得自己喝农药自杀身亡了。她到了阴间也不敢去告我七爹,而是把那些早早就被做掉的我七爹的孩子,一个一个找到,集中起来,嗖她们集体去阴曹地府告我七爹。

    只见阴曹听了,气得暴跳如雷,大拍桌子,怕我七爹搞串通,就把她魂魄和躯体分开,再派阴司去调查她,如果三天之内,调查情况属实,那么就有阴兵拿铁链子把她锁到阴间去受审,如果是那个见裸甩污告的,就让我七爹她魂魄和躯体再合二为一,再严惩见裸甩。
    小茹还一再提醒我,作最坏打算,最好请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再次出面,赶紧去疏通一下阴曹地府上下关系,看能否把这个事情挽回。我就连夜把这个情况给我父讲了。
    我父就迅速起来去找我七爹,我七爹怕我七奶知道了跟她死闹,死活都不承认。但是背地里,她却偷偷的给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写信,并且当天晚上还跑到路口烧了很多纸钱。可惜的是,三天之后,我七爹还是突然暴病身亡了。
    后来,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都托梦给了我屋哈的人,说我七爹这个事经过调查完全属实,并且还说我七爹所造的孽还远远不止这些,说做人都讲良心,做鬼也是要讲公德的,她们对这个事情也无能为力,爱莫能助。
    后来,我那个女同学小茹还托梦给我,说我七爹因为案子重大,已经被打入十八层地狱去了,估计大刑伺侯之后,小命是难保了。
    把我七奶还哭了个死,骂我六奶和我那个太公,说她们见死不救,不讲屋哈同姓的感情。
    就这样,我和我那个女同学小茹,一直到前几年还在来往,关系非常密切,在别人看来,我们已经是男女朋友关系了,她也是真的喜欢我,可惜阴阳相隔,我也确实不敢往那个方面去想,但是我心里也是非常喜欢她,我只能把她当做异姓朋友、红颜知己罢了。
    这样想通了之后,在我母亲的催促之下,我就找了一个女朋友,我结婚的时侯,她心里虽然很痛苦,但是还是在晚上的时侯,来恭贺了,还送了两个枞树坨做礼品,用一根红线紧紧系着,说是代表我们夫妇两个,长长久久,平平安安,叫我们千万不要把红线扯断了。
    后来,我们有孩子以后,她也对她们非常好,当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着,非常慈爱,让孩子叫她叫小妈,经常来陪她们玩,做游戏。也轻轻的,悄悄的,柔柔的,给她们讲鬼故事,吓得孩子往她怀里钻,她就非常幸福,当着自己的孩子一样,疼爱有加,在一边陪着孩子笑。
    直到去年七月半前的那一天晚上,小茹她突然急急忙忙的跑来找我,叫我快帮她拿主意,说她因为在阴曹衙门做事认真勤快,为人谨慎文静,人又长得漂亮,很得那个阴官的喜爱,那个阴曹想她嫁给她干儿子做妻子。
    小茹说,她通过向在衙门当奴役的其她人,偷偷打听她干儿子的为人,才知道阴曹她干儿子,实际是她在阳世间时养的一头宠物狗,她们同在一次车祸中死后,到了阴间,那个宠物狗就变成了她阴曹的的一个仆人,专门伺侯她。因为她干儿子很会巴结人,讨人喜欢,所以阴曹就收她为干儿子。
    我听了小茹这样一说,感觉小茹这样嫁了,很委屈,我们俩就商量了半夜,都没有拿出一个好主意,因为小茹一个女孩子,在阴间混到这个地步确实不容易,如这样不同意,得罪了阴曹,那她又会回到以前那个艰难处景的地步,甚至还不如。因为听说在阴间,阴曹惩罚一个鬼魂,就像踩死一只蚂蚁那样简单,随便找一个罪名都可以把她打入十八层地狱去大刑伺侯。就是不这样惩罚她,把她赶走,成为一个孤魂野鬼,她也······
    后来第二天,也就是农历七月半那天,我就叫我母亲给小茹烧了五大捆纸钱,她就把这些钱全部拿去孝敬那个阴曹了。
    当天晚上,小茹突然又气喘吁吁的跑来跟我告别,一把抱住我,情真意切的哭得好伤心,说是我烧给她的那么多纸钱起了作用,说阴曹本来是要严厉惩罚她的,但是念她这些年对她的孝敬,还有她这些年在衙门的为人处事,说惩罚她于心不忍,但是不惩罚她,心里又过不去,权衡再三,正好阴曹她手头上有一个投胎的名额,就令她当天晚上鸡叫之前,赶到阳新那边一个山里角落屋哈去投胎。到那样一个深山老林、又偏僻又贫困的一个地方去投胎,实际上也是对她一个惩罚。
    那天晚上,我们一家人就和她依依不舍的告别了。她就抱着我孩子,亲了又亲,眼泪流了一回又一回。
    我们一家人就这样,少了阴间那么好的一个女同学,一个好朋友,我孩子的好小妈,从此如天涯两隔,互为陌生,再无往来,我们心里虽然很痛苦,但是又一想,她毕竟是去投胎为人了,也真心是替她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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