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剧烈地喘息着,手中狼眼手电散发出的惨白光晕随着我的呼吸迅速地上下起伏。
我叫吴启山,是一名靠盗墓为生的土夫子,在业内也算小有名气。可人心不足蛇吞象,为了能闯出更大的名堂,我参加了霍老爷子的盗墓训练营。
霍老爷子算是盗墓界的泰山北斗,盗墓三十年从未走空失手过。据说这次从他的训练营顺利毕业的人能成为倒斗翘楚,还能在霍老爷子的亲自指导下盗出患王墓里的七星紫金冠,这自然引得不少想要在盗墓界扬名立万的后生晚辈趋之若骛。
霍老爷子训练营的选拔极其严格,既要看先天根骨,又要考察后天的胆识。一周下来,百分之九十的参训者都乘兴而来败兴而归,我和女友梅子几经波折总算是撑到了最后一关。
终极考验是盗墓实操,考试场所位于野外的一处模拟古墓,整座墓据说是由霍老爷子出资修建,里面涵盖了在真实盗墓中可能遇到的所有危险。十名学员被分为了五组,分别从五处不同的入口进入古墓,能最先拿出主墓棺椁中器物的,就是胜利者。
我有幸和梅子分在了一组,并从东南方的入口处进了古墓。墓里的机关虽然险恶,但凭借我的经验和梅子的谨慎,一路也算是有惊无险地过来了。刚刚在甬道中,我们还碰上了另外的两组学员,本以为大家可以相互有个照应,谁知道我们竟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浑身肌肉虬结的大汉用洛阳铲削掉了另一组一个学员的半个脑袋!
我拉着梅子一路狂奔,总算与那个杀人凶手拉开了距离。我开始明白这终极考验中最大的危险或许并不是来自那些设计精巧的机关陷阱,而是来自那些为了胜利不择手段的同行。
“启山,我们现在怎么办?”梅子望着我,有些花容失色。
“尽量避开其他人,想办法溜进去拿东西走人。”我抹了把头上的冷汗,之前的狂奔令我的双腿有些发软。我关掉电筒,顺着一旁的墓砖坐下想要歇歇气儿,却突然感到背后的墓砖微微向下一沉,黑暗中竟隐隐传来了一阵翻板转动的声响。
“不好!”我惊呼了一声,忙扑向一旁的梅子,将她按倒在地。
按照我的经验,我刚刚那一靠之下应该是触动了什么机关的引线,而听那翻板转动的声响十有八九是连环弩箭。
可这一次我却猜错了,我在黑暗中趴了许久,却没听到任何箭弩的破空之声,整个黑洞洞的甬道中竟是安静得可怕。
又等了一会儿,地面那股难闻的腐败气息已经令我有些作呕,可甬道中还是不见任何动静。我有些沉不住气了,试探着抬起头在黑暗中环视起来。
“启山,你还好吧?”梅子的声音从我身后的黑暗中传来。
“我没事。”我下意识地摇了摇头,可下一刻,冷汗却瞬间布满了我的额头——梅子的声音怎么会来自我的身后,她不是应该正被我压在身下吗?
咽了口唾沫,我轻轻地捏了捏那个被我压在身下的物体,石头一样冰冷僵硬的感觉令我的头皮顿时一阵发麻。而这东西身上,还正散发出一股股刺鼻的恶臭。
我几乎是颤抖着打开了手电,雪白的光线顿时驱散了四周的黑暗,眼前的一幕却险些令我血液逆流——在我身下,竟压着一具几乎风干的尸体,它那骷髅状的头颅正以匪夷所思的角度向我这一侧扭着,暴露在外的恶心黄牙离我的脸不到一寸之遥。
一阵翻江倒海般的恶心感令我几乎从地上弹了起来,梅子看到我身下的尸体,也惊得倒吸了一口冷气。
“启山,这、这东西哪来的?”
我沉默着用手电扫射了一下四周的墓壁,发现不远处竟赫然呈现着一扇开启的石门,心中立刻明白刚才那翻板转动的声响应该就是这扇石门的开启声。可石门后不放机关陷阱,却放了这么一具吓人的尸体,霍老爷子的脑子里到底在想些什么?
我正兀自疑惑,耳边却突然传来了梅子的一声惊叫。我转头看向她,发现她正惊恐地指着我脚下的尸体,脸上竞已是血色全无。
我忙低下头,看见尸体那原本紧贴地面的头颅竞匪夷所思地抬了起来,正用一双黑洞洞的眼窝诡异地看着我。接下来,一阵刺耳的骨节摩擦声中,它竞缓缓地向我伸来了一条僵硬的手臂。
“我的天!”我惊得向后跃出了一米多远。在我惊恐的目光中,那具早已失去生命的尸体竞晃晃悠悠地站起来,平伸着双臂扑向了我和梅子。
“是灵尸,快逃!”我朝已被吓得目瞪口呆的梅子大吼了一声,上前一脚将那干尸踹退了几步,拉起梅子转身就朝甬道的深处跑去。
一口气逃出了几百米,我和梅子才敢停下来喘口气。身后的黑暗中,那让人毛骨悚然的“窸窣”声仍不紧不慢地跟在我们身后。
“这墓里怎么会有灵尸?”梅子难以置信地望着我,我也不由皱紧了眉头。从事盗墓这一行的人最头疼的就是碰上灵尸,灵尸和粽子不同,粽子是死而不僵的尸体遇到活人气息后发生的尸变,本身惧怕阳光,又有黑驴蹄子、墨斗线一类的器物可以克制。而灵尸却是由一些邪术炼制而成,几乎没有任何可以克制之物,一旦被释放,除非是有人丧命,否则绝不会停止对活人的追击。
“这霍老爷子玩得也太绝了,这不是想要我们的命吗?”听着身后那越来越近的异响,我心有余悸地自言自语道。
“启山……”梅子忽然叫着我的名字,声音竞有些发颤。
我回过头,见梅子正惊恐地用眼神示意我看她的脖子。我顺势望去,却惊愕地发现她的脖子上不知何时竞被架上了一把阴森森的匕首,而那匕首的主人此时正隐藏在她身后的阴影之中。
“想她活命的话,就别反抗。”一个沙哑的声音从梅子背后飘出。
我忙点了点头,为了表示配合,还缓缓地举起了双手。
“这就对了。”冷笑声中,一个浑身是血的男子从梅子背后走出, “没想到你们两个竟然有本事活到现在。我问你们,棺椁里的东西你们拿到没有?”那人阴森森地问道,手电光中,我能清楚地看到一条刀疤几乎横贯了他的脸颊。我认得他,他是和我们一起进入盗墓训练营的学员,大家都称他“刀疤”。
我沉默着,对于“刀疤”这种心狠手辣的人我真的不知该如何作答,说没拿到,那我们就失去了利用的价值,杀!说我们拿到了,待他发现我是在忽悠他后,照样会将我们灭口!
“我问你话呢,你聋了吗?” “刀疤”瞪了我一眼,手上微微用力,刀尖顿时刺破了梅子的肌肤,一条血线顺着梅子的脖子缓缓流下。
“住手!”我焦急地大喊,刀疤停下手,用一双老鼠眼得意地打量着我。
我深吸了一口气,在脑子里飞速思索着脱身之法。
也许是闻到了梅子身上的血腥昧,身后黑暗中的那个声响似乎加快了速度。
“好吧,我和你说实话。”我眼珠一转,计上心来, “我们确实已经拿到了那棺椁中的东西。”
“在哪儿?”刀疤的眼中顿时闪出贪婪的光芒。
“你来晚一步,刚刚已经被人抢走了。”我故作无奈地摊开了两手。
“刀疤”愣了愣,嘴角泛起一丝狡黠的微笑: “你小子敢跟我耍花招?”
“信不信由你,他刚走,你要是现在追也许还追得上。”我耸了耸肩,伸手指向了身后的黑暗。
“刀疤”将信将疑地侧耳听了听,果然在我身后的甬道中捕捉到了一些细碎的声响。一道凶光自他的眼中一闪而逝,他将梅子往我身上一推,甩开大步就冲进了我身后的黑暗。
我冲他的背影竖起了一根中指,扶着受惊的梅子向前走去,心里明白, “刀疤”是不可能再回来了。果然,我们才走了不到十米,身后就传来了一声“刀疤”的惊呼,接着就是一连串撕心裂肺的惨叫。
“启山,我们这么做会不会有点……”梅子有些不忍地回头望了望。
“别傻了!”我笑着拍了拍她的头,“对那样的人仁慈,就等同于对自己残忍。”
梅子叹了口气不再说话,和我一起默默地向甬道的更深处移动。
走了大约一炷香的功夫,甬道的尽头处竞出现了三个岔洞。
“走哪边?”梅子征询般地看着我。
我仔细看了看那三个如出一辙的洞口,发现其中一个洞口边缘处竞有一条骇人的血拖痕一直延伸到洞穴的深处。
我蹲下身,用手沾了沾洞口的血迹,那血液还有些温热,其间还有少量的人体组织碎末,看样子不久前这里曾发生过一起惨绝人寰的杀戮。
“这条路不能走。”我阴沉着脸擦去了手上的血水,又来到了第二个洞口前,一股阴风顿时冻得我打了个冷战。
我想了一想,从口袋中掏出了罗经仪,却发现罗盘上的指针正如喝醉了酒一般疯狂地旋转着。
“这条路能走吗?”梅子在一旁问道。
“除非你想见鬼的话!”我摇了摇头,又来到了最右边的洞口旁,一股刺鼻的霉腐味道顿时熏得我捂住了鼻子。
“条条都是死路啊!”我忍不住说了句脏话,没想到霍老爷的最终考验竟会如此的凶险。
“那怎么办,我们到底走哪边?”梅子有些不知所措地问道。
我正犹豫不绝,突然从那个散发着霉腐味道的洞口中竟传出了一声凄厉的惨叫。
“走这边!”我二话不说,拉起梅子便冲进了最右边的洞口。梅子有些诧异地看着我,可能是想不通一向冷漠的我怎么会突然关心起别人的死活,却殊不知我的如意算盘是想借着这些正遭逢厄运的队友暗度陈仓。
在洞中狂奔了二十余米后,窄小的甬道忽然变得豁然开朗,我们竞来到了一座位于地下的巨大墓室中。数十个巨大的黑影正在墓室中飞速地晃动着。
我用手电光朝那些黑影晃了一下,却惊得头皮一阵发麻——那竟是一群长相古怪的巨人。它们的身高足有一丈有余,每个人的脸上都是一副死气沉沉的表情,看着就像是早已死去的尸体。它们围成一圈,正动作僵硬地攻击着脚下的一个矮小身影。
“龙哥!”在看清被攻击者的脸后,我忍不住惊呼出声。龙哥是整个训练营里唯一能让我产生好感的伙伴,他四十出头,老成持重,在盗墓界已摸爬滚打了二十余年,可以算得上是个经验丰富的老手,在之前的训练中对我和梅子一直都是照顾有加。
“小山,你们快离开,千万别靠近!”龙哥听出了我的声音,忙向我发出了警告。
“这些巨人是什么东西?”我有些担忧地看着在巨人群中险象环生的龙哥。
“人皮甲兵。”龙哥一边艰难地应付着雨点一般的进攻,一边朝我疲惫地喊道。
我和梅子顿时面面相觑,人皮甲兵在盗墓界一直是传说般的存在。据说那是武侯诸葛孔明的弟子利用木牛流马的技术改造而成的机关木人,原本是想用于替代人力做一些辛苦劳力,却不曾想被邪士利用,在这些木人身上蒙上人皮,成了坟墓的守护者。由于制作不易,这些人皮甲兵存世极少,没想到这里竟会聚集着数量如此众多的人皮甲兵。
“龙哥,知不知道怎么破这些人皮甲兵?”看着龙哥渐渐陷入绝境,我焦急地大声问道。
“没有用,这些甲兵逢温而动,不会放过任何一个有体温的活物。我撑不了太久,你们再不走,可就走不了啦!”龙哥的声音里已经透出了些许绝望。
“启山,我们赶紧离开吧,要是万一龙哥真的……”梅子拉了拉我的衣袖,脸上已几乎没了血色。
想了一想,我把梅子向后推了推,一脸凝重地嘱咐道: “在这里等我,千万别靠近,如果我要是……记住别管我,能跑多远跑多远。”
“启山,你想干什么?”梅子惊恐地望着我,可我却已经转身冲向了那群人皮甲兵。
一个人皮甲兵似乎发觉了我这个不速之客,转过身抡起比砂锅还大的拳头向我猛砸过来。我忙一个纵跃,险而又险地避过了这致命一击,直把梅子吓得发出了一声尖叫。
那人皮甲兵一击不中,抬起拳头就准备向我发动第二轮攻击,我这才发现地上坚硬的铺地条石竞被它一拳砸成了齑粉。
屏气凝神,我一个就地十八滚躲过了那横扫过来的巨拳,头皮竟被拳风刮得有些隐隐作痛,冷汗顿时顺着额头如雨滑落。
趁着短暂的攻击间隙,我忙从随身的衣袋中掏出了一个透明的玻璃瓶。瓶中装着一些半液态的膏状物,那是用尸油提炼而成的尸膏,一旦遇上凶猛的粽子,斗不过时可以迅速地将尸膏抹遍全身借以掩盖身上的人气,可暂时令粽子失去目标。
“光有人皮怎么行?我来给你上点人油。”我将玻璃瓶狠狠地掷向了面前的人皮甲兵,那家伙愣了半响后,似乎被我这个挑衅的举动激怒,巨拳夹杂着一股劲风再次狠狠地向我砸来。
我连滚带爬地狼狈避过了这一拳后,迅速地从背包中掏出了一盒香烟,弹出一只叼在嘴里,用打火机点燃后猛吸了两口。见之前扑空的人皮甲兵已再次扑到了我的面前,我忙将嘴里燃得正旺的烟头向着它弹了过去。
尸油遇火即然,转眼熊熊的大火就将那气势汹汹的人皮甲兵一口吞没,那甲兵徒劳地扑打着身上的火苗,可本身的木头材质却反而加速了火焰的蔓延。火光中不时传来木头的爆裂声,不大工夫,那高大的人皮甲兵就在一片翻滚的白烟中解体倒地。
剩下那些围攻龙哥的人皮甲兵也渐渐停止了攻击,这些追温而动的木头脑袋显然察觉到了不远处正有一团温度更高的东西在召唤着自己。
片刻的犹豫后,几乎所有的人皮甲兵都抛下了已经精疲力竭的龙哥转而扑向了自己那个正在燃烧的同伴,可怜之前那个倒霉的人皮甲兵转眼便被自己的同类砸成了一片纷飞的木屑。而作为报复,它也让那些不念旧情的同伴饱尝了一番烈焰焚身之苦。转眼间,整个墓室中已是一片火海。
待所有的人皮甲兵都如扑火的飞蛾般焚烧殆尽,龙哥这才踉踉跄跄地走过来感慨地揉了揉我的脑袋: “看不出你小子年纪不大脑子还挺灵光,好一出火烧藤甲兵啊!”
“龙哥过奖。”我自谦着,可嘴角还是忍不住露出了得意的微笑。
我扶着龙哥,和梅子一起坐在墓室的地砖上歇气儿,远处的火焰还在微微地燃烧着,温暖的气息让人感到了些许的放松。
“这些人皮甲兵真够厉害的,要不是你们,我这条命恐怕就算是交代了。”龙哥处理着身上的伤口,有些后怕地说道。
“相比起这些木头疙瘩,我到更害怕那些丧心病狂的竞争对手。”想起之前险些丧命在刀疤手里,我仍感到有些心有余悸。
“放心吧,在我和队友赶到这里之前,那些自以为是的家伙就已经用小命交了学费了。”龙哥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松了口气,四下环顾了一周,有些疑惑地问道: “你队友在哪儿,怎么没看到他人?”
龙哥摇了摇头,用下巴朝远处的地面扬了扬。我顺势望去,只见那里只有一摊血红色的肉泥!我顿时感到了一阵反胃,忍不住干呕了起来。
龙哥苦笑了一声,递给了我一把水壶: “喝两口水压一压吧。”
“谢谢龙哥。”我接过水壶,猛灌了一大口。
“弟妹,你也喝点压压惊吧。”龙哥将水壶递给了梅子,梅子也客气地抿了两口。
“真不明白一个测试霍老爷子干嘛要弄出这么大的阵仗?简直是在玩命啊!”我擦了擦嘴角的水珠,皱着眉头说道。
“谁知道这老头子在想什么。”龙哥也是气不打一处来。顿了一顿,他忽然转身指向了墓室最深处那个冷冰冰的石棺,“不过,你们离胜利也不远了,一会儿只要拿着那棺里的东西出去交差,你们就算是名利双收了。”
“那怎么行?不如我们……”见龙哥想将即将到手的名利拱手想让,我刚想推辞,却突然感到了一阵头晕目眩。在失去意识的一瞬间,我竟看到龙哥的嘴角泛起了一丝令人不寒而栗的微笑…一
我是被梅子摇醒的,清醒后的第一件事就是一跃而起摆出了拼命的架势,却发现龙哥已经瘫软在一旁的地面上。他的后背插着一把锋利的尖刀,血水正顺着被染红的衣衫滴滴答答地流落在地,一双圆睁的眼睛竟是死不瞑目。
“怎么会这样?”我一头雾水地望着梅子。
梅子向我解释说,她在喝水时便察觉到了水中被人下了药,于是便将水含在口中没有咽下。在见我昏倒后,她也假装昏倒,发现下药的人竟是龙哥!见龙哥已打算害我的性命,于是梅子趁他不备,在背后给了他一刀。
我愣愣地看着梅子,忽然抱起她的额头狠狠地亲了一口。随后,我又转身来到龙哥的尸体旁,没想到这个貌似忠厚的家伙竟也是个笑里藏刀的奸诈小人,要不是梅子生性谨慎,我恐怕连自己怎么死的都不知道。看着他至死都不肯闭上的贪婪双眼,我不由想起了老祖宗的一句话——既然选择了倒斗这一行,就别指望这辈子还能交上真正的朋友。
对着龙哥的尸体发了会儿呆,我和梅子走向了墓室深处的石棺。这石棺足有普通棺椁的两倍大小,上面雕着龙踏祥云的瑞图,看上去气势非凡。
在石棺两旁,我们竞发现了两把厚重的石锁,分别用篆字雕刻着“福”、“寿”二字,从构造上看,想打开这两把石锁并不困难。可经验告诉我,其中一把石锁上很可能连接着致命的机关,这应该是霍老爷子的最后一道考验。
我围着两把石锁看了近一个时辰,却始终无法分辨哪一把才是正确的开馆密锁。
“要不随便开一个吧?”梅子见我愁眉不展,忍不住小声地提议道, “大不了小心点,发现不对立刻就躲呗!”
“恐怕没那么简单。”我摇了摇头,沉思良久后,幽幽地叹了口气, “我总觉得这座墓有些不对劲儿,我看我们还是不要再继续冒险了为妙。”
“那怎么行,在倒斗界扬名不一直都是你的梦想吗?”梅子不可思议地看着我。
“没错,但如果这要以我们两人的安危做代价,那我宁可不要。”我斩钉截铁地说道。
梅子望着我许久,轻轻点了点头:“我懂了,我们这就回去吧。”
我朝她笑了笑,转身向着来路走去,却发现梅子并没有跟上,惊愕之下忙一回头,却见她仍站在石棺的石锁边。
“启山,你的梦想就是我的梦想,为了实现它,我宁愿冒险。”说完,她竟朝我露出了一抹诀别的微笑。
“不——”我忙大叫着想要阻止,可梅子却已猛地拉开了面前的石锁。一个铅笔大小的竹节状怪虫突然从石锁中一跃而出,落在梅子的额头上轻轻盯了一下后便跳入了一旁的黑暗中,不见了踪影。
梅子像被蚊子叮了一般挠了挠被叮咬的部位,整张脸竟突然不可思议地变得一片墨黑。她痛苦地向我伸出了一只手,却连一句话都没说出来就停止了呼吸。
“梅子!”我冲上去抱住梅子渐渐冰冷的尸身,已忍不住泪如泉涌。许久,我脱下身上的衣衫,最后看了她一眼后,不舍地用衣衫盖住了她的脸。
我怀着悲痛的心情打开了剩下的石锁,石棺终于在沉闷的机簧转动声中缓缓开启。可当我将惨白的手电光照向漆黑的石棺中央时,我的震惊却已是无以复加……
“小伙子,千得不错!竟然能活着把七星紫金冠带出患王墓,前途真是不可限量!”古墓外的营帐中,霍老爷子把玩着手中那顶镶嵌着七色宝石的金冠,赞许地对我说。
“所谓的训练营都是假的,你的目的其实是想骗我们帮你从惠王墓中盗出紫金冠对不对?”我盯着他的眼睛,冷冷地问道。
“没错。”霍老爷子坦然地点了点头, “我盗墓三十年几乎从未失手,却只在患王墓中栽过跟头,现在老夫年事已高,眼看就要彻底告别倒斗,可我实在不甘心给自己的这一生留下这个遗憾。”
“所以你就用旁人无辜的性命来满足自己的私欲?”我冷笑。
霍老爷子的脸上呈现出了一抹愠色:“年轻人,注意你说话的语气。没错,我是骗了你们,可这却并不仅仅是为了满足私欲,所谓蛇无头不行,我绝不能让我苦心经营的组织在我离开后变成一盘散沙。通过这次盗墓行动,我也是在为自己挑选接班人。而你,就是最合适的人选。”
“你的意思是,我就是这里未来的当家的?”我疑惑地看着他。
霍老爷子满意地点了点头: “所以,你现在不该是被愤怒冲昏头脑,而是应该感到骄傲。”
“对不起,我不稀罕。”我冷笑了一声,缓缓从袖中抽出了一把尖刀, “我现在只想为我死去的梅子讨个公道。”
“你想干什么,你知道你这么做的后果吗?”霍老爷子的脸上顿时浮现出了一抹惧意,可下一刻他却已经倒在了我的刀下。
霍老爷子死前的惨叫引来了大群霍家的爪牙,他们惊愕地看着地上已停止了呼吸的大当家,又看了看手握滴血尖刀的我,忽然一起咆哮着向我猛扑过来。
望着那一张张写满杀意的脸,我的嘴角却泛起了一丝欣慰的笑容。我抬头看向了帐外遥远的夜空,那里,梅子正微笑着向我招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