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中怪谈之发咒

    自古以来,身体发肤,受诸父母,每个人对头发和肌肤的完整程度非常看重,一旦受到损害,便要诚心祷告,要不然轻易自残,就是不孝。东汉末年,曹魏名将夏侯惇,被人用箭射掉眼球,夏侯惇竟“出而啖之”,以为“父精母血,岂能丢弃?”。更有曹操割发代首,可见身体发肤对古人的重要。
    其实,这种重要性是建立在古代的巫术的基础上的。古人对头发的重视,可以追溯到远古时期,当时只有巫医可用,所以一旦有人生病,就割掉此人一部分头发,请巫医对头发做法,希望能“巫到病除”。当然也有治好的,但是据传说,用这种巫术治好病,“必妨父母”,也就是说对父母不好,所以每次不到万不得已,是绝对不会用这种方法治病的。
    我和五叔经历的这次关于头发的故事跟郑雨有关。郑雨来电话说,她的一个同学遇到了一个大麻烦,让我们立即去西安一趟。我们风尘仆仆地赶到西安的时候,她的这个同学已经昏迷不醒了。好在郑雨长时间陪同,知道这件事情的来龙去脉。以下是郑雨的回忆:
    由于星期六要召开迎新生晚会,一些彩排用的东西在星期五晚上就必须准备好了。于是郑雨和同学苗萌一起去饰品店买一些东西作为道具。她们几乎跑遍了所有的店铺,却没能买到一个急需的假发套。两个姑娘无助地在街上溜达,表演的时候要是没有这个可就麻烦了。
    快天黑的时候,两个人蹩进一个不起眼的小店里。这店虽然小,货物倒很全,两个人在里面挑了很多东西,正准备离开的时候,苗萌发现了在一个小角落里挂着的一串长长的假发。郑雨一看那假发,立即感到头晕,而印堂上的封印也频频泛红。她告诉苗萌:“这串假发有古怪,千万不要买。”苗萌笑道:“哪儿有那么多的讲究,咱们用一天,又不是天天戴,怕什么?”说完就喊来店主,提出要买这个假发。这店主老态龙钟,步履迟缓,他缓缓地走到假发跟前,然后喃喃地说:“终于有人看中你了,哎,这么多年了。”说完就递给了苗萌,并且嘱咐她:“这东西是租给你们的,不能卖的。你要交一百块钱押金才行。”郑雨看着这串假发:黑得发亮,简直跟真人的头发一模一样!就问这店主:“这头发是真头发做的吗?”老店主回答说:“当然是真头发做的,好多年了,你看看这光泽多好,发质多柔和。”
    郑雨却越发觉得这头发有古怪,因为她的印堂上的封印已经变得殷红!可是一旦苗萌把这假发拿到手里,就怎么也不想放下,她摸着假发,就好像摸着自己的头发一样,眼镜甚至都呆滞了。二人离开后,郑雨仍然劝苗萌把这头发留下,但是苗萌的态度越来越强硬,最后甚至差点跟郑雨吵起来。回到宿舍,苗萌把假发精心清洗之后,就戴在自己头上了。因为苗萌头发稀少,留不住长发,她很羡慕那些辫子又粗又长的同学,甚至连清朝那些大男人们她也羡慕。这下,这个假发终于满足了她梦寐以求的理想。

    苗萌戴着这个假发,从外面看根本看不出来,这头发好像就长在她的头皮上了一样。乌黑发亮又柔顺,苗萌一下子从假小子变成了一个长发飘飘的大美女,宿舍的女生们无不羡慕。
    诡异的事情就发生在当天晚上,苗萌频繁地说着梦话,甚至大喊大叫,“快救救我,爸爸!快救救我!”声音非常大,把所有人都吵醒了,过了后半夜这才安静下来。
    自从有了这个假发,苗萌整天就在宿舍里欣赏着自己。在表演结束之后,她仍然舍不得将这假发送回去,有一次她甚至跟郑雨说:“我不打算把这假发送回去了。让他拿走一百块钱好了。”郑雨仍然冷冷地盯着这个诡异的假发,一边对苗萌的安全担心。
    该发生的还是发生了。一天早上,郑雨发现苗萌的枕头和床单上沾满了血渍,以为苗萌碰破头了,赶紧把她叫醒,谁承想,这一旦叫醒,苗萌立即痛苦地捂着头,缩在墙角,不停地喊疼!郑雨发现,苗萌的假发被人剪掉了很多,相当一部分散落在地上,立即干枯了,用脚一踩,就变成黑色的粉末了。而参差不齐的发梢,却明显地一滴一滴地往下流血!
    原来,宿舍里有一个女生,头发非常好,经常引来苗萌的羡慕,可是,自从苗萌有了这个假发之后,不仅对她的长发没有了热情,甚至有些不屑一顾。更重要的是,这个女生暗恋的一个阳光男孩,最近频频向苗萌献殷勤,让这个女生非常不爽,才导致了昨夜偷偷剪掉她假发的一幕。发现苗萌痛苦的表情和不断流淌到地上的鲜血,这名女生后悔不迭,这才说出她在幕后下了黑手。
    苗萌面色惨白,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卧床休息,对外宣称苗萌生了病,希望能把这件事情捂住。一天晚上,苗萌在睡梦中突然坐起来,郑雨被惊醒了,她惊奇地发现,苗萌的假发竟然长起来了,和原来一样长,甚至比原来还要黑,还要亮!可是,郑雨通过额头上的灵隐印隐隐看见苗萌的头上竟然趴着一个袖珍型的小姑娘,她一边摸着那假发,一边对着郑雨露出阴森的笑。郑雨大吃一惊,好在并没有背着惊吓弄得手足无措,她赶紧下床开灯。这时候,其他人也都醒了,看见苗萌的假发又完好如初,甚至比以前的还要黑还要亮,都觉得很诧异:假发还能生长?这太匪夷所思了!这时候众人才发现,虽然苗萌饭量大增,而身体却愈发地瘦了,对于一个曾经胖乎乎的短头发姑娘来说,这似乎都是好事儿,可是郑雨却隐隐觉得一场大的灾难就要降临。

    郑雨及时安抚了宿舍的人心,让大家不要胡思乱想,更不要把这件事情传出去。然后趁苗萌熟睡之际,连根揪下她一根头发。孰料,这一下可捅了马蜂窝了,苗萌突然惊醒,大汗淋漓,头发间的血顺势而下,而苗萌更是面色惨白。郑雨吓了一跳,一根头发没想到会导致这么大的反应。苗萌疼痛过后,渐渐恢复平静,而她的脸上仍然没有一丝血色。
    郑雨揪下来的那根头发,在她手中如同一条小蛇一样扭来扭去,想要摆脱郑雨的手,郑雨牢牢抓住它,随后拿到生物实验室,在电子显微镜下观看。因为不是透明标本,显微镜底下观看的光线非常不好,但是借助显微镜的作用仍然能看见头发断面上一张小女孩稚嫩的面部轮廓。其表情与郑雨在灵隐印中看到的一模一样。
    随着苗萌身体状况越来越差,与之相反的是她头上的假发却越来越黑,越来越亮,一度有广告公司的人聘请苗萌做洗发水的代言。这下苗萌更加得意,每天不断变换着发型,显示自己头上假发的惊人魅力!事实上,这个假发已经不能称之为假发了,因为它已经牢牢长在苗萌的头上,与她的身体融为一体了。
    郑雨估计再这样下去,苗萌就会没命,这才打电话给五叔,通知我们尽快赶到西安。我和五叔见到郑雨之后,却没有见到苗萌,有同学说苗萌去外地拍广告了,三天之后才能回来呢。郑雨跟苗萌通了电话,苗萌说正在香港,三天后就回来。可是郑雨明明听出苗萌说话声音的苍白无力。
    “苗萌有危险,我有预感!”郑雨说,“咱们立即去香港!”我和五叔面面相觑,也只能尽快赶到苗萌身边,这件事情才能解决。我们立即订了机票,当天夜里十一点钟到了香港,再经过长时间的奔波,才到达香港的轩尼诗道,也就是苗萌拍广告的地方。苗萌看到郑雨大吃一惊:“你,你们怎么过来了?这太让我惊讶了!”郑雨道:“没什么,我们过来玩玩。顺便来看看你。”“怪不得你给我打电话呢。”
    “这个姑娘如果不把假发尽快退下来,就只剩一天的性命了。”五叔盯着不远处的苗萌说道。这时候郑雨也来了,她告诉我和五叔:“苗萌已经拍完广告了,她只不过是想在香港玩两天。咱们怎么办?”五叔道:“有的是办法。走!”我和郑雨紧紧跟上。到了苗萌面前,郑雨互相介绍之后,我们便越好在湾仔一个大排档吃湾仔翅。趁着苗萌不注意,五叔将一包闪闪发亮的晶体放在苗萌的碗里,谁料这个小心翼翼的举动却被多管闲事的老板娘抓了个正着:“你搞咩?”五叔一愣,只好搭讪:“味道有点淡,放点盐。”没想到那老板娘却极为鄙视:“大圈仔口味呢异!”
    五叔却有口难言,好在苗萌并未发现,要不然就麻烦了。终于找到一个机会,五叔将那晶体放在苗萌的饮料中,苗萌顿时昏厥。五叔却也惨了,那药本是用于女性的,女性用过,立即停止一切生命活动,处于假死状态,两天之内再度施药,能保无虞,但是男性服用之后,就会像五叔一样,说话尖声尖气,活像一个妙龄女子。五叔自然知道这药的后果,我自然也能洞悉,所以五叔不说话之后,我故意招逗他:“叔,这丫头没事吧?”五叔点点头,我又问:“您点头是什么意思?究竟是有事还是没事啊?”五叔对我怒目而视,而我则暗暗发笑。这时候,郑雨把苗萌放在宾馆的床上,也走过来了。看见五叔对我怒目而视,不知道什么状况,这下就更热闹了。郑雨问五叔:“下一步咱们该怎么办?”五叔还是不说话,表情痛苦,突然发现宾馆留下的纸笔,灵机一动,在纸上写下:“摘掉假发,给我准备一盆水。”郑雨不解:“你怎么不说话?”五叔有口难言,百口莫辩,我却大笑。这一笑可不得了,五叔突然忍不住,大骂道:“兔崽子,回去我弄不死你!”哎呀,郑雨大眼圆睁,她当然不相信这是五叔的声音,大惊:“刚才谁在说话?”我已经笑道岔气,拼命道:“刚才是我五婶说话呢。”郑雨更加迷惑:“怎么又出了一个五婶?”五叔恨恨地盯着我,然后伸出右手,我知道他要干嘛,立即求饶,可是已经晚了,五叔默念三遍咒语,我立即一边大笑,一边跳舞,而且不受控制,直到筋疲力尽,方才罢了。
    郑雨仍然搞不懂是怎么回事,我已经虚脱了,断断续续地告诉她,她这才笑道:“既然这样,那你活该。”五叔见已经公开,便也不好隐藏,只好就这女人的腔调打发我们做好准备工作。我们当然感到别扭,一边干活一边笑,五叔也不以为意。水已经准备好了,五叔在水中放入一些红粉,然后像洗头一样,把苗萌的长发慢慢放进水盆中,谁料这头发竟然怕水一样,不敢进去,我们三人于是一起努力,使了很大的力气将头发放入水中。
    这时候,那些头发立即萎靡不振,没有了刚才的强硬,五叔立即动手,将那假发揭了下来,全部扔进水中。然后,又拿出一个大布袋,将那头发全部塞进去,这才完工。可是我们将目光转向苗萌的头上时,被她光溜溜的头皮吓坏了,不仅头皮是光的,而且头皮上还有很多细小的伤口,就好像收获了庄稼之后留下的凹凸不平的土地一般。

    五叔以女性特有的阴柔的腔调道:“这下毁了。这姑娘以后只能戴着假发过日子了。这头被吸干了养分,因此才变成这个样子。要是再晚一点,这姑娘整个人都会被这头发吸收。这就是发咒。”五叔说完,将那假发拿出来,对我说:“老五,你戴上它,看看里面到底有什么秘密。”我大吃一惊:“你不想要我活了?我可是人民警察,当心我告你袭警!”五叔道:“少废话,还有脸说你是人民警察,这点能耐都没有?完蛋玩意儿。”我只好戴上这假发。这时候,我看见在一个家徒四壁的屋子里面,一个小女孩顶着浓密黝黑的头发正在清洗餐具。一个女人抽着烟,冷冷地盯着她。这姑娘一旦动作慢了,就会被拽下一根头发,姑娘抱着头,缩在墙角,头发上流出的血又被吸收回去。这姑娘骨瘦如柴,眼看就要活不下去了,那抽烟的女人就拿来一个大瓮,把这姑娘放进瓮里,用黄土掩埋了整个身子,只露出头部。不一会儿,这小姑娘就死了,随后,那头发却疯长起来,直到那姑娘变成一堆粉末,只剩下头发。女人将头发拿出来,戴在头上,洋洋得意地在一个破了口的镜子前走来走去,然后对在炕上吸鸦片的男人道:“我出去几天,你好好看家。要是出了岔子,仔细你的皮!”说完就离开了。这女人在霓虹酒肆间转悠,每个人都被她的头发吸引了。这女人径自走到一间店铺,一个眼睛上有疤的男人拿出一大把银洋,这女人便摘掉头上的假发,换取了银洋,盯着光秃秃的脑袋离开了。
    我以为她要回家,没想到她径自走到一堆乞丐一般的人群中间,这些乞丐的头上都插着草标,表示公开出售。一个大胡子是这些人的主家,见有人来,大胡子殷勤地照顾着。这女人挑了一个七八岁的小女孩儿,扔下一个大洋,便迅速离开了。带着那个女孩儿回到那个家徒四壁的破旧房子里面。这小姑娘刚到、进门就被人死死摁住剃了头发,剃完之后,再在脑袋上贴上一张薄如蝉翼的灵符。很快,那头皮上就长出毛茸茸的头发来。

    剩下的事情就很简单了,那姑娘也越来越瘦,而头发却越来越浓密和黝黑。两个大人整天躺在炕上抽大烟,过着饭来张口,衣来伸手的日子。一个月后,小姑娘极端虚弱之后,便会向前一个姑娘一样,被埋进瓮里,把所有的能量都贡献给那团乌黑的长发。如此周而复始。可是,正当这个姑娘快要被黄土填埋的时候,屋子突然着火,火势凶猛,这一男一女竟然丢下那个奄奄一息的姑娘,准备逃走。他们刚刚跑到门口,却被那姑娘的长发缠住了脖子,三人全部丧身火海。在大火中,我看见十几个姑娘放声大笑,而那串又粗又长又黑的大辫子,却没有被火烧到,保存下来了。
    大火过后,一个男子来到这里,他捡走了这串头发,当他转身时,我分明看见,那人德眼睛上面,有一个清晰的疤痕……
    当我告诉五叔和郑雨两位“女士”我看到的情景之后,郑雨道:“那个小店的店主右眼就有一个疤!”“你确定?”五叔欣喜道。“确定!可是没有理由啊。任桀看到的那个人谁知道是什年代的人了。”我使劲回忆刚才看到的情景,可是什么都想不起来了,刚才的记忆渐渐模糊。五叔道:“有办法让他出来就好办了。”
    我们将苗萌就醒之后,这姑娘竟然两眼茫然,不知道身处何处:“我怎么在这里?迎新晚会快开始了!”郑雨看着瘦小的苗萌,积蓄长时间的泪水决堤而出。“不知道这姑娘看到自己的头会是什么感觉。”我心想。五叔看来和我一样的情绪,因为他也看着那个光秃秃而且坑坑洼洼的脑袋发呆,良久才说:“有办法了!”我们大家吓了一跳,苗萌问郑雨:“这个长胡子的女人是谁呀?”五叔大窘,我和郑雨则大笑。
    尽管我们非常小心,不让苗萌接触镜子一类的东西,然而还是不可避免的在一个不锈钢的茶杯上,让她看出了一些端倪,她表情恐怖,整个眼睛都红了,发疯似的跑到卫生间。我和郑雨立即把她拉住,不料她的力气太大了,我们也非常怀疑这么瘦小的身体是怎么爆发出这么大的力量的。苗萌在卫生间待了很久,刚刚出来就晕倒了,她醒来之后情绪很低落,不吃不喝不说话,谁也劝不住。我们只好轮番守着她,担心她一时间想不开。在香港一星期的旅游签证就要过期,我们必须马上回去。可是苗萌这个样子,根本无法坐飞机。于是我们只好选择先坐过罗湖口岸到深圳,然后乘坐长途火车赶回西安。
    这样决定之后,为了防止意外,五叔还是用点燃熏香的方法,让苗萌沉沉地睡了。这样,一直到了西安。可是,该面对的总是要面对,我们不可能瞒着苗萌太长时间,很多事情还是要跟她说的。到西安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我们都很累了,在出租车上,苗萌躺在郑雨的肩膀上,车从火车站一直向南,走到半路上的时候,郑雨突然小声地叫了一声。我们立刻从混沌中清醒,急忙问郑雨出了什么事情。郑雨说:“我在苗萌的肩膀上又看见那个小女孩儿了。”我们仔细一看,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苗萌光秃秃的脑袋上,又开始长起了黑漆漆的头发,虽然现在还很短,可是保不齐以后会不会变成原来那样。
    五叔道:“看来只有找到那个店主,才能解决所有问题了。”我们立即掉转车头,向着郑雨和苗萌遇到的那个小店驶去。
    可是我们在找遍了所有的地方之后,却没有找到郑雨所说的那家店,即使郑雨用她的灵隐印也没有得到任何线索。我们失望而归。五叔说:“实在没有办法,只能等着苗萌死掉之后,才能找到那个人。因为只有苗萌死了,那个人才会回来收获头发的。那个人根本就是一个养发人。”我和郑雨第一次听说这个什么养发人,于是问五叔:“什么是养发人?你刚才为什么不说?”五叔道:“我这样的声音应该尽量避免说话,今天晚上十二点之后,我的声音才会恢复正常。等着吧!”我和郑雨鄙视地看了他一眼,尽管本人平生最讨厌等待,但是没办法,这个娘娘腔的五叔我还真不习惯他这样说话。
    十二点之后,五叔的声音终于恢复正常了,我们明显听到五叔长吁了一口气,这才说道:“我也是听我五叔说过有养发这么一群人,他们把一些小姑娘买回去,然后贴上肉符,一个月之后,这头发就能吸收小姑娘的生命,并将这些生命储存起来,等着交给供养自己的上级,他们获得金钱,而高级的养发人则获得生命的延续。”“照这么说,任桀看到的那对男女就是低级的养发人,而那个眼睛上有疤痕的店主就是他们的上级了?”郑雨问五叔,五叔点点头,继续说:“养发人没有能力享受这些能延续生命的头发,所以那个女的只能把头发戴在头上耀武扬威一番,最终还得交给上级,自己获得不菲的收入。所以他们拼命享受生活,而他们的上级则拼命延续寿命。而且,这些女孩子比较难找,必须是八字纯阳的人才行。我算过苗萌的八字,她确实是八字纯阳的。那对夫妇死后,这个老头突然之间没有了延续生命的来源,便自己物色人手,自己养发。所以,被肉符贴注的人,除了高级养发人,没有人能解除。”

    大家听完,无不唏嘘嗟叹,没有办法,只好带着仍然昏迷的苗萌打车先回学校。可是就在半路上,苗萌的头发已经长了近一尺!五叔担心这样下去苗萌迟早会死掉,只好又给她喂了一些假死的药物,尽量减轻她的生命体征,希望能让那头发不再成长,可是没有用,那头发越长越快。我们甚至能看见苗萌的血液直接被传送到她的头发上,五叔满头大汗,情急之下心生一计:“郑雨,你把从苗萌头上摘下来的假发戴上,敢不敢?”我第一个表示反对:“这已经害了一个姑娘了,怎么还要搭进去一个,绝对不行!”谁料郑雨二话没说,把假发拿出来就套在了头上。

    我的心彻底凉了:这下完了,郑雨也要变成秃头了,不仅如此,她的脑袋还会像《西游记》里面的那个阎王爷一样,疙疙瘩瘩的。谁知,郑雨戴上那发套之后,额头上的灵隐印异常红得透亮,就跟一团火一样,连郑雨都满脸通红。“怎么样?没事吧?”五叔问。郑雨说:“没事,我感觉两拨孩子在打架。头晕!”这时候,苗萌头上的头发已经停止了疯狂的生长,她的脸色也微微恢复了。我连忙问五叔这究竟是怎么回事,五叔说:“郑雨的八字是全部属阴,加上灵隐印的功效,她不会有事,我们还有可能把那幕后的黑手引出来!”
    说话时,我们已经到了郑雨的学校门口。我们没有回他们宿舍,而是直接去了学校招待所开了两个房间。这时候,郑雨的脸越来越红,好像充血越来越多,看样子她已经支持不住了。只见五叔咬破中指,在郑雨的灵隐印上点了一下,几个小孩的影子从里面出来了,他们立在墙里,不敢出来。五叔明白,拉上窗帘关上灯,几个小孩才从墙里面走出来了。他们还押着一个小姑娘,是我戴着假发的时候看到的那个吗?我不能确定,虽然我对那个过程记忆清晰,可是每个人的面孔却一点都想不起来。
    郑雨恢复正常了,她拿下发套,那发套已经失去了原有的光泽。而被小孩子们押着的那个小女孩儿脏兮兮的,非常难看,但是头发油光发亮。她看着我们,很胆怯的样子。五叔道:“他们已经害死了你,你为什么还要帮他们?”小女孩儿不说话。这时候,一个人影从窗口经过,紧接着,传来急促的敲门声。五叔打个手势,那群小孩立即隐没在墙壁里面。
    五叔很快开了门,却发下是一个管房间的大妈,她一进门就嚷嚷:“怎么回事?两个大男人跟两个小姑娘在一个房间里面干什么呢?还拉上窗帘?你们怎么回事?要不立即搬走!”我和五叔只好拼命解释,我们是亲戚,来看看两个姑娘的,两个姑娘生病了,刚打完针,我们在这儿照顾着,担心出意外。大妈死活不相信,我只好拿出警官证,大妈看着那两个姑娘的脸色确实不对,这才勉强过关,临走前大声说:“生病了送医院嘛。在这儿算怎么回事!”
    那女人走后,五叔道:“刚才窗户外面的黑影根本就不是楼管的!另有其人!”我们大惊,随时做好了准备。这时候,郑雨已经完全恢复,那个假发套被我们放在水里,苗萌的脸色也明显改善了很多,所以说目前的状况对我们很有力。五叔想了想,拿出那个受伤的手指,使劲挤出几滴血,滴在那堆头发上,这时候,那些头发显得异常活跃,就像一条条细细的小蛇,开始在水里蠕动,那几滴血很快就被它们吸收了,这些头发吸收了五叔的血液之后,立即恢复了原本黝黑的颜色。虽然在水中它们有些顾忌,但是可以明显看出来,这些东西的活力绝对不止这些。
    五叔说:“要是能到我的车里就好了,里面有一罐东西,应该有用!”我立即自告奋勇,打开房门,溜进学校。从车子后备箱众多的盆盆罐罐中找到那罐黑狗血,回到房间。
    果然,五叔把黑狗血刚刚淋上去,这些细细的狗东西就立即活跃起来,很快将这些血吸收干净了。而墙壁里面传来小孩的惊叫声。五叔道:“糟了!快把灵隐印里面的童子收回来!”郑雨这才醒悟,赶紧集中精力,几道光影敛缩回她的封印中,连那个小姑娘都一起收了。郑雨正担心会不会有事,五叔道:“没什么大事,也好,至少给她找到一个安身之所!”
    突然,我们房间的门被推开了,一个人影出现在我们四个人面前,确切地说是三个人,有一个是昏迷的。那人趁我们一愣的空当,拿了放在盆里的头发就跑!五叔大喊一声:“追!要是让他拿走,苗萌就完了!”我们立即甩开膀子追出去,可是外面漆黑一片,连个鬼影子都看不见。又在附近找了找,依然一无所获!五叔道:“我有办法!”拿出一个荧光棒一样的东西,点亮之后放开手,那东西直接向着一个方向飘去,我们立即跟上,终于在一间破屋子里面找到了拿着假发的家伙。屋里亮着灯,“就是他,那个杂货店老板!”郑雨大喊!那人狞笑着:“没想到你们能找到这里,真是佩服。”我们发现,仍然把假发攥在手里,还没来得及作法。五叔道:“收了你那些法术吧,这头发已经喷了黑狗血,你完蛋了!”那人大吃一惊,看那假发时,那些细细的头发已经开始钻进他的手里,一刻工夫就让他动弹不得。“这些假发被破了法术,现在没有主心骨,非常危险,退后!”而这个眼睛上有疤痕的家伙几乎在一瞬间就变得连骨头渣子都不剩了。五叔用袋子将那头发装了,在屋里找了一个地方,把它深埋了。对于这东西来说,最好不要让人再看见。

    我们回到宾馆的时候,天已经大亮了,可是我们没有看见在房间里昏迷的苗萌!苗萌失踪了!我们赶紧联系宾馆的人,一个服务员打着哈欠告诉我们:“她被一个女孩子带走了!”我们问那女孩子的长相和身材,那服务员描述之后,郑雨道:“不妨事,是我们宿舍的秦璐。就是曾经剪掉苗萌头发的那个女孩儿!”“不对!她怎么知道苗萌在这里?快去找她!”无数觉得事情有蹊跷。

    我们立即行动,赶到郑雨宿舍,宿舍的人说没有见她们回来。这下完了!“去埋头发的屋子!”五叔一声令下,我们立即驱车前往。“咣”的一声推开门,我们看到惊人的一幕!秦璐正抱着昏迷的苗萌,替她梳头,而且一边梳头一遍啃咬着苗萌再次长长的头发!
    见我们进来,秦璐根本没有当回事,她只是自顾自地吃着头发,满嘴血污,一会儿工夫,她才感觉不对:“狗血?!”这时候,她的七窍开始长出长长地头发,直到把她吞没,我们赶紧将苗萌就出来,冲出屋子。站在屋外,我们听见里面头发生长的声音,异常阴森恐怖。五叔道:“一切都结束了!”我和郑雨看着变回光头的苗萌,不知所措。等我们准备离开的时候,屋子突然崩开,里面生长的头发实在太多了,已经装不下了,五叔拿出一张黄色的灵符,在手指上晃一下,立即点燃,然后扔了过去,一时间火光冲天。
    那眼睛有伤痕的店主其实也是一个低级养发人,而秦璐才是利用养发而保持年轻的高级养发师,秦璐给刀疤眼一些维持生命的头发,让他为自己服务,二人配合多年,今日终于烟消云散。而郑雨按照五叔的吩咐,也把额头上封印的那个小女孩召出来,让她呆在苗萌的印堂中,没几天,苗萌的光头上就长出了浓密的头发来,然而这头发,却并不太黑,但是比起以前的假小子造型,苗萌还是很满意了。
    我和五叔完成了这项工作,准备回家。这时候,在一个角落,一个女孩子拿着一面镜子,喃喃地说:“这个假发好美啊!太黑了,呵呵”……(发咒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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