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有没有给妈妈丢脸

    小雪刚搬来这个小区不久,她很庆幸自己能找到这么一个物美价廉的房子,一室半的房子只要两百元钱一个月,在这个大城市的高档住宅区里,真像是天上掉下来的馅饼。小雪也不知道自己是怎么撞上这个大运的。
    小雪的家在一个小县城里,她来这儿是为了考这座城市的美术学院。县城在术科的教育上到底比大城市差很多,小雪连考两年都差在术科上。今年妈妈一狠心,让她到省城来学习,小雪这一来将家里的积蓄都带上了,家人的生活费还没有着落。成败在此一举,小雪找到最好的老师拼命地补习、画画,只有这样,自己的努力才不会白费,妈妈也不必背着人偷偷落泪了。
    白天,这个花园似的小区还是很美的,只是到了夜里,夜幕笼罩下的小区,安静得像一座古老的城堡。可是,小雪根本无暇去关心这些,她只知道拼命地画画,读书,常常在学校学到半夜才回来。
    这天,小雪又是学到深夜,回到小区时,已是午夜了。阵阵凉风吹得她发抖,一阵莫名的心慌使她有些不安。“要镇静,不许瞎想。”她给自己壮胆。可她越想,思想越是不听使唤,她裹了裹身上的衣服,加快了脚步。到了电梯口,正准备按电梯,手却在空中停住了。

    “该死!电梯怎么坏了!”
    她又气又怕,看来只有走楼梯了。转过身正要走,一个小女孩不知什么时候赫然地站在那里,小雪一点都没察觉。那女孩大概十三、四岁的样子,长长的头发垂在脸的两边,半掩着一张秀气的俏脸。
    小雪一看是个女孩,紧张的心情轻松了许多,不禁长长地呼了口气。
    “吓死我了,还以为遇上鬼了。”她心想,“嘿嘿,真是自己吓自己。”她忍不住觉得好笑。忽然,有种怪怪的感觉油然而生:都这么晚了,怎么还会有一个女孩子在外面乱转?她的家人不担心吗?小雪来不及多想,一心只想赶快回家,她拔腿就向楼梯走去。
    “姐姐,你一定是新搬来的吧!”
    已经跑到楼梯口的小雪收住脚步,她慢慢地转过身打量着这个胆大又可爱的女孩。
    “你怎么知道我是刚搬来的?”小雪试探地问。
    “因为,小区里的人都知道,电梯在每天午夜12点准时停的!”小女孩说,“姐姐,你以后要早些回家,要不然,就赶不上电梯了!”

    小雪从离开家后,还没有谁这样关心过她,甚至一句温暖的话也没有。搬入这个高档小区,大家对她更是熟视无睹,从没有人向她说过关于电梯的事。而此时女孩的一句话,让她先前的恐惧荡然无存。
    她感动地走到女孩面前,俯下身子:“谢谢你告诉我,可是都这么晚了,你怎么不回家呢?你的家人会担心你的。你住哪?姐姐送你回去吧!”小雪发现,女孩子白色连衣裙的胸前,很写意地泼洒着红色的点点,像奶油蛋糕上的草莓。
    “我就住这楼上,因为丢了一件很重要的东西,妈妈说找不到就别回家,我很害怕,所以才找到现在。”小孩继续说道,“姐姐,你不用管我的,我自己能回去!”
    原来是这样,小雪放心了,对女孩说:“你妈妈怎么能这样做呢!你先回家吧,明天姐姐帮你找。”
    “真的?不能说话不算数,你答应我的,一定要做到啊!”小女孩一板一眼地说。
    这极为平常的一句话,不知为什么使小雪浑身一阵冰凉,她忙说:“好了,时间不早了,快回家吧,不然妈妈要着急了。”
    “好,姐姐再见!”
    “再见!”女孩说完转身向楼上跑去。
    可就在即将消失的那一瞬间,她回头,朝着小雪一笑。天哪!那是怎样的一个微笑,与其说是一个微笑,倒不如说是一个惨笑,带着一种死亡的气息,残留在嘴角,仿佛一切都要结束的样子……那是小雪永远无法忘记的一个噩梦。
    连续几天,小雪都不敢再开夜车了,趁天还没黑就回到家,晚上的课她尽量安排在白天,实在挪不开的,干脆不上。那女孩子的微笑总是在她眼前晃来晃去。
    差不多过了一个月,渐渐的,小雪把这件事淡忘了,生活又一如往常。
    这天,小雪为了赶一幅作品,把时间给忘了,回到小区时,已经快到凌晨3点了,阴阴的风,不由使她想起了一个月前的那件事,那女孩子的微笑猝不及防地出现在她的眼前。小雪越想越怕,用几近狂奔的速度朝着家的方向奔去,就在马上要跑到楼下的时候,她猛然看到了那个小小的、神秘的身影,在向她招手。
    天啊,怎么办?对了,往大街上跑。想到这,她立即掉头朝马路上奔去。可刚转身,就和什么东西撞上了。
    啊!是那个女孩!她顿时瘫倒在地,无法自已。
    女孩冷冷地说:“姐姐,你说话不算数,我在这里等了你很久,一直也不见你来,你答应我的事是不是想反悔?”
    小雪颤抖地说:“啊,不是,姐姐很忙……你到底丢了什么?”
    只见女孩慢慢抬头,从垂下的长发里露出一双僵直的眼睛,缓缓地说:“我要找我的脸!请你帮我找我的脸好吗?”
    “啊!什么?找你、你的脸?你的脸不是好好的吗?”
    女孩哭了起来,“丢了,真的丢了,找不到了……”

    “那、那你的脸,是、是怎么丢的?”小雪快崩溃了。
    “喏,就是这样丢的。”
    说着,小雪眼前一闪,女孩竟然飘到自己住的房间的窗台上,伴随着一声惨叫,直挺挺地从九楼跌下。就在女孩跌落的一瞬间,小雪又见到了那晚那个令她永远无法忘记的微笑。
    转眼间,女孩已面朝下重重地摔在了地上,一捧鲜血溅在白色连衣裙的胸前。
    小雪惨叫一声,几乎晕过去,她已经没有一丝力气爬起来逃走,只能软软地瘫在地下,任凭这惊惨的一幕再现着。忽然,已摔得血肉模糊的小孩慢慢蠕动着,地上的血浆、脑浆重新汇聚起来,只留下胸前的几点草莓红。女孩子一点,一点,向小雪爬过来。
    “啊!你、你别过来!”小雪歇斯底里地喊着。
    “姐姐,我的脸就是这样丢的,妈妈说我学习不好,给她丢了脸,所以,我把脸还给她,现在,我没有脸了,你可不可以帮我找我的脸呀!”小女孩爬到小雪的脚下哭着说。

    “啊,不,我没法帮你找,你的脸,本、本来就很漂亮!”小雪极力压制着心中的恐惧。
    “是吗?你看我漂亮吗?”说着,那孩子慢慢抬起了头,一颗头发与血液粘在一起的头,一颗没有五官,血肉模糊的头……
    她与她几乎是脸贴脸。
    小雪完全崩溃了,她已看不清那女孩脸上的五官,只是依稀闻到阵阵的血腥味,令她作呕。
    “你、你放过我吧,我与你无冤无仇,你为什么要害我,为什么?”小雪疯狂地喊道。
    “你答应过我的事,就应该做到,你不会忘了我们当初的约定吧!”那女孩阴阴地笑着,“现在你要陪我去找我的脸!”
    “我没有办法帮你找,你别过来,别……啊!”小雪恐惧到了极点,她一边哭着向后艰难地挪动,一边伸手摸索到一块砖头,朝那东西的脸上疯狂地砸去。
    “没有办法?那就把你的脸给我,你有没有给妈妈丢脸?”说着,女孩张开双手,朝小雪的脸上抓去……
    “你有没有给妈妈丢脸?你有没有给妈妈丢脸?”
    你有没有听到这样的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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