衣柜里的眼睛

    1.惊魂噩梦
    半夜,李康从梦中惊醒,他翻了个身,忽然看到一个女人正背对着自己侧身躺着。
    女人的身体蠕动了一下,然后缓缓地转过身:一张惨白的锥子脸,其上只有一张薄薄的嘴巴!
    李康全身都僵住了,那个熟悉的名字差一点就从嘴里滑出来。
    女人似乎感觉到了李康的异样,她笑了。薄薄的嘴巴咧开,一大口鲜红的液体从嘴里涌出,红得触目而肆虐。惨白的脸上只有一张越咧越大的嘴巴,直到耳根……
    “啊——”李康积郁在心里的恐惧终于爆发出来了。
    “醒醒,醒醒……”一只柔软的手轻轻地推着他。
    李康睁开眼睛,床右边并没有什么人。但那里空出了一大块位子,就好像刚刚确实有人在这里躺过。
    “做噩梦了?”艾莉打了个哈欠,懒懒地问。李康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轻轻地说:“我梦见宁瑶了。”
    “无聊!”艾莉狠狠地丢下一句,然后翻过身去要睡。
    李康一把拉住了艾莉:“艾莉,我再问你一次,是不是你杀了宁瑶?”
    艾莉的眼里射出了一道犀利的光:“我是警察,怎么可能做这种事情?宁瑶的死不是已经结案了吗?她是自杀!”

    李康颓然地松开了手。
    2.宁瑶之死
    宁瑶死于半年前。出事的那天,李康正好去城外出差。晚上8点左右,李康收到了一条来自于宁瑶的短信:“我恨你!我爱你!我活不下去了!”
    这话说得没头没脑的,李康根本就没有放在心上。虽然他是宁瑶的未婚夫,但是他对宁瑶没有太多的兴趣。如果不是因为宁瑶有个当院长的老爸,李康绝对不会对宁瑶这种瘦到病态的女人有任何感觉。
    如今,宁瑶的老爸已经从院长的位子上退下来了,而李康也已经在学院里混得小有名气了,他为什么还要敷衍宁瑶呢?然而,李康没有想到的是,这条短信居然就是宁瑶的绝笔。
    宁瑶死的消息是艾莉告诉李康的。艾莉是个漂亮的女刑警,身体健美而丰腴,这种美深深地吸引了李康。
    就在一个星期前,李康把艾莉约到了自己的实验室,那些冰冷的器皿和浓重的药味给了他极大的感官刺激,他突然觉得面前的艾莉美得不可方物,于是他一把抱住艾莉……

    然而,就在这时,宁瑶突然敲门了。李康在慌乱中把衣冠不整的艾莉推到了一张巨大的药品柜后面,然后故作平静地打开了门。
    门外,宁瑶板着一张可怕的面孔,说:“你怎么还不回家?”
    “我在做实验。”(:http:///转载请保留!)
    “衣柜里有个人!我好害怕!你不应当把我一个人丢在家里。”
    “衣柜里怎么会有人?你不要乱讲……好好好,我马上回去。”
    宁瑶突然爆发出一阵大笑:“你才不会马上回去呢!你的实验室里有荷尔蒙的味道!”
    李康全身一个激灵,他故作平静地说:“快回家吧,实验室里的空气对你的身体不好。”
    宁瑶的两只眼睛像钉子一样扎向了李康:“别骗我了!你上一次和别人偷情就是这样的,我知道荷尔蒙的味道!”
    宁瑶大吵大闹一番后,终于离开了。李康万分抱歉地把艾莉从药柜后面“请”出来。艾莉鄙视地看着李康:“你这么怕她?她算是个什么东西?为了你,我居然躲在那个又脏又黑的柜子后面,我还有脸吗?你等着吧,我迟早弄死她!”
    “我迟早弄死她!”这句话,李康一直深深地记在心里。所以,当宁瑶死了之后,李康不得不怀疑到艾莉。可是艾莉呢?她很坦然地睡到了宁瑶曾经睡过的床上,然后桀骜不驯地说:“不是我干的。”
    3.衣柜里的黑影
    又是午夜,李康突然醒了过来,房间里传来了很清晰的一声——“吱呀”,随即,卧室衣柜的门缓缓地打开了一条缝。
    李康睁大了眼睛,死死地盯着那门缝。有一只手,从门缝里摸索了出来。那只手枯瘦到畸形,指甲长长的,染着青紫的颜色。
    手伸出来了,既而是手臂,然后……李康惊骇极了,他急忙伸手去摸电灯的开关,可是无论如何灯也不亮。情急之下,李康一把抓住了艾莉。艾莉“哎哟”一声醒了过来,拼命地甩开李康的手。
    “你快看!宁瑶回来了!”李康慌乱地说。
    艾莉却一把推开李康:“滚!一个大男人吓成这样子,你有病吧?”
    “是真的!你看!”李康急忙指向衣柜。然而,月光里,只见到衣柜的门已经死死地关上了,一点儿痕迹都没有。
    艾莉点了一支烟,皱着眉头问:“你怎么胆子这么小?是不是做了什么亏心事?”
    “没有!”李康急忙摇头,“我对宁瑶做的最亏心的事情,就是咱们两个在实验室里……”

    “别扯上老娘!”艾莉不耐烦地打断了李康的话。突然,她又想起了什么,“上一次在实验窒里,宁瑶说你曾经和别人偷过情?还说衣柜里有个人?”
    听了这话,李康深深地吸了口气:“一年前,宁瑶突然闯回家,硬说我的衣柜里藏了一个女人。从那之后她就越来越疯,总说衣柜里有个人,还埋怨我对她不忠。有时,她半夜爬起来尖叫,说衣柜里那个女人爬出来了,就立在她的面前。你说,这样的感情还怎么维持?”
    “被害妄想症。”艾莉简短地说,“你不知道宁瑶的尸检报告吧?她是服了有毒的红酒自杀的,液体溢出的痕迹是顺着脸颊一直到耳后。你知道这意味着什么吗?”艾莉盯着李康的眼睛说,“这说明她是躺着服下毒酒的。”艾莉掐灭了烟,“躺着喝东西多困难?宁瑶居然选择躺着服毒,真是有病!”
    李康沉默了。忽然,他的目光落到了艾莉的身上:宁瑶是因为他和艾莉有了奸情才自杀的,可为什么艾莉对死去的宁瑶一点歉意都没有呢?

    第二天晚上,艾莉倒上红酒,铺好了床,然后她收到李康的短信:“今天公司临时有事,我不能回家了。”
    艾莉骂了一句,把手机丢到了沙发上,她的目光无意中碰触到了桌上的红酒,心不由得紧了一下——红酒,宁瑶就是服了有毒的红酒自杀的。
    李康不在,房间里静得可怕。艾莉端起两杯红酒,想要把它们倒进下水道里。然而,就在这时,房间里的灯突然全都灭了。
    “吱呀——”卧室里传来了尖厉的一声,借着月光,艾莉看到衣柜的门缓缓地打开了。有一只手从门里伸了出来,指甲是淡淡的青紫色。艾莉记得这个颜色,她知道宁瑶正是涂这个颜色的皆甲油。(:http:///转载请保留!)
    衣柜的门完全打开了,一个诡异的女人出现在艾莉的面前。她低着头,长长的黑发盖在脸上,罩着一身宽大的白色睡衣。
    女人的身体动了一下,发出了骨节牵引的“咔咔”声,她缓缓地向艾莉伸出了一只手。艾莉吓得一屁股坐到了地上。
    女人用另外一只手撩开了面前的黑发,一张惨白的脸上只有猩红的嘴唇。女人咧开嘴一笑,大量红色的液体从嘴里涌了出来……
    “不要啊——”艾莉歇斯底里地大叫着,她勉强伸出一只手挡在自己面前,全身颤抖着哀求道,“不要……宁瑶,我不是故意的……”
    4.绝命短信
    “我最害怕的事情发生了。是我害死了宁瑶。”警局里,李康抱着头痛苦地说。
    对面坐着的邓警官是艾莉的同事,他用很复杂的目光看了李康一眼:“我也没想到,艾莉作为一个警察,居然会动手杀死自己的情敌。”
    “怪我……都怪我……”李康呜咽着说,“如果不是我和艾莉有了那样的关系,宁瑶就不会死,艾莉也不会走到这一步。”
    邓警官拍了拍李康的肩膀:“你已经做得很好了。你想到装成宁瑶的鬼魂来吓艾莉,让艾莉说出全部的真相……不过,你是怎么想到藏在衣柜里装神弄鬼的呢?”
    李康愣了一下,苦笑着说:“宁瑶生前总是对我说,‘咱们家衣柜里有个人’,我一直没有当真。可是自从宁瑶死了之后,我也总是觉得衣柜里藏着一个人。有的时候,我甚至能够看到宁瑶从衣柜里走出来。这给了我灵感。”

    “那你们家衣柜里到底有没有人呢?”邓警官又问了一句。
    李康心里抖了一下。其实,昨晚当李康拿着录音笔藏在衣柜里的时候,他隐隐听到衣柜里有一个女人的哭声,可是当时李康太紧张了,并没有过多地在意。当李康装鬼结束之后,他发现原本开着的衣柜门,居然自动关上了。
    也许衣柜里真的有人!
    邓警官又问了几个问题,就让李康离开了。当李康走到门口时,邓警官突然问:“如果说,宁瑶是艾莉毒死的,那么,为什么宁瑶在死前会给你发那条绝笔的短信呢?”
    李康全身打了一个激灵,一言不发,匆匆地离开了。
    那条绝笔短信,其实是李康自己发的。为了保证一切顺利进行,那条短信非发不可。
    第一,李康必须让警方在第一时间认为宁瑶是自杀,否则李康将会被列为第一嫌疑人;第二,如果不是李康在宁瑶死后,飞快地用宁瑶的手机给自己扔在郊外的手机发了绝命短信,又怎么会有人相信,李康当时是在“郊外”呢?之后,李康发短信暗示了艾莉:今晚宁瑶会一个人在家,可是李康在做化学实验的时候,把毒药落在家里了,麻烦艾莉去给取一下,不要让宁瑶一时冲动想不开。(:http:///转载请保留!)
    这条短信彻底点燃r艾莉的欲望,艾莉手里捏着李康家的钥匙,走上了一条不归之路。
    当艾莉走进李康家的时候,宁瑶正躺在沙发上,仿佛睡着了。艾莉太紧张,以至于她根本就没有注意到宁瑶其实已经死了。艾莉把毒酒尽数灌进了宁瑶的口中,而实际上,大部分酒都从宁瑶的嘴里同流了出来。所以,才有了尸检时那些奇怪的痕迹。
    一切都没有差错,只恨那条短信。李康回到家,低低地骂了一声。
    忽然,李康的眼睛直了。他发现,卧室衣柜的门是打开的。
    5.盯着你的眼睛
    李康感觉自己的每一个毛孔都因为恐惧而战栗起来。
    一年前,李康带着一个年轻的学生回了家,她叫晓雪,是李康当时的女友。李康对晓雪说,自己只是想借宁瑶的家境发展事业,事业成功之后,他就会娶晓雪。
    然而,正当他们山盟海誓的时候,宁瑶回来了。李康情急之下把晓雪塞进了衣柜里,动作非常凶狠。然后,李康正襟危坐来迎接宁瑶。
    宁瑶显然已经嗅到了那种气息——荷尔蒙的味道,她在卧室里大吵大闹,一直折腾了两个多小时。当李康把晓雪从衣柜里放出来的时候,晓雪已经停止了呼吸。
    李康永远记得那一幕:他和宁瑶都傻了眼,只能仓促地把晓雪塞进车内,拉到荒野里丢掉。

    从那之后,宁瑶的精神就开始不正常了,她总说自己在衣柜里看到了一个女人。
    这种疯狂的举动让李康意识到了危险。他知道,再这样发展下去,发疯的宁瑶迟早会把自己送进监狱。于是,李康想到了借刀杀人。
    现在,宁瑶死了,一个严峻的问题却摆在了李康的面前:衣柜里是不是真的有一个人?
    “吱呀——”衣柜的门被打开了,李康把衣柜里所有的东西都搬了出来,然后拼命地敲打着壁板,突然,有一块壁板松开了,李康使劲一推,裂开了一条缝。
    原来,衣柜里还有另外一扇门。这门内足够藏着一个人!就在这时,楼下传来了警车的呜叫声……
    公安局里,邓警官当着李康的面播放了一段录像,里面清晰地记录了李康杀死宁瑶韵全过程。拍摄的镜头来自于卧室的衣柜里,非常清晰,李康想赖都赖不掉。
    “原来你家衣柜里真的藏着一个人。”邓警官冷笑着说,“她叫晓雪。她被你抛弃在荒野的时候只是暂时休克,不久之后就醒过来了。这次假死让晓雪认识到了你的真面目,于是她决定报复。她在你家隔壁租了房间,打通了临近卧室的墙壁,制造了这个衣柜里的暗门。如果不是这个苦心孤诣藏于其中的晓雪,我们全都被你骗了。”
    李康目瞪口呆。
    在警员把李康带走之前,邓警官郑重地说:“不是不报,时候未到。还是莫做亏心事,小心衣柜里有双眼睛,正在看着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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