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异的感觉
去年夏天的暑假,我在表姑家的公司做工读生,跟堂姐一起住在她的房间里,堂姐房间里有一面落地窗,视野绝佳,夏天很凉爽,又可以呼吸到山上的新鲜空气,实在很不错。唯一的缺点就是会看到对面斜坡上的坟墓。但是那个坟墓的位置还蛮靠边的,只要不刻意去注意它就好了。但是不知道这是不是就是造成日后问题的主因。
有一天晚上,天气并不是很热,但堂姐却坚持要将落地窗打开,并且还要用电扇吹着,我当时觉得有点不太好,但也没有表示反对。
嗡嗡⋯⋯轰轰⋯⋯约摸过了半个小时,风扇的声音突然变得忽大忽小的,配合着风声,就像有人在喊叫一样!忽然我看到堂姐坐起来,静静的,睡在她身旁的猫儿像是被吓倒一样,突然冲了出去。堂姐动作出奇缓慢地将电扇关掉,然后又打开,再默默地躺回床上。
我正觉得奇怪的时候,怪事发生了!一股非常强烈的视线感,从我的左斜后方射过来!直盯着!直盯着!我慢慢地回过头去,黑暗中,有个出奇发亮的双眼在盯着我!
我吓得整个人转过身来,发现堂姐在床头放了一只捷比兔,隐约的灰蓝夜光中,那笑容更显诡异,明明面向窗外,为何我总觉得它在斜眼看我?别疑神疑鬼了,快睡吧,明天还要去打工呢!我安慰自己别想太多,我转回头去,闭上眼睛强迫自己睡去。但是没有用,那股逼视感随着我闭上双眼越来越强烈,感觉它在不断逼近、逼近⋯⋯最后我甚至感觉到一种无声的呼吸气息贴在我耳旁!
我忍不住睁开双眼,那股感觉忽地转变成一种强烈的敌意,感觉有一双透明的双手,悬在空中,好像拿着斧头对准我的头⋯⋯我感觉到了!那种挥动斧头瞄准我颈部的风切声!
3⋯⋯2⋯⋯1!我先它一步从床上弹起来,吓出一身冷汗!堂姐似乎听到了动静,此时也醒了,看到在一边发愣的我,忙问:“怎么啦?”
我将刚才的事儿告诉了她,她静默了一会儿后突然说道:“刚刚我听到了很奇怪的声音,所以就把电扇关掉了,想听清楚,可是关掉以后就听不到了,所以又把电扇打开⋯⋯其实,我刚刚睡下去的时候,一直觉得门口有人在看着我,后来,我听到有人在我耳边说了两声,好像是‘过来’!然后风就停了。”
我俩一阵静默,当晚开着夜灯睡觉。后来倒是一直相安无事,直到三天后⋯⋯
阳台上的拖鞋
怪事那天过后约摸三天,好像是周五的时候,我和堂姐去看了场电影,然后又逛了逛街,准备回家的时候已是凌晨1点了,在骑车回家的时候,堂姐和我闲聊着,不知不觉就快到家了。堂姐突然跟我说:“你知道那天晚上我们为什么会感觉怪怪的吗?”
我当然说不知道,堂姐接着说:“第二天晚上,我就去阳台看了一下。发现有一双拖鞋朝着落地窗口摆着,还摆得很整齐,我去问才知道负责打扫的欧巴桑那天来过,她到阳台晒衣服,出来后就把拖鞋整齐地放在那里,你知道吗?农历七月不可以这样放拖鞋的,那种意思好像是对那种东西说‘请进’的样子。”
“真的是她放的吗?那个欧巴桑很传统的,怎么可能不知道⋯⋯”
“我已经告诉她不要再那样放了,你放心吧!”
由于之前的怪事,所以每晚我们把窗帘拉上之后再开窗,虽然还有一丝微风吹进来,但是这已经让我们安心不少了。难道真的是拖鞋在整蛊作怪吗?真的只要把它移开就会没事吗?慢慢地,我沉沉睡去。
不知过了多久,突然地,我醒来了,但身体动弹不得。我有点紧张,也许是梦魇吧?全身动弹不得,实在有点可怕,我好像被自己关在身体里一样,我已经清醒到可以听到堂姐规律的呼吸声了,但眼睛就是睁不开。
不知道过了多久,堂姐的呼吸声消失了,却出现了一个我又熟悉又害怕的声音——嗡嗡⋯⋯轰轰⋯⋯这是那天晚上电风扇发出的声音。为什么?我们今天根本没开电扇。
我连稍微动一下手指都不行!之后,更吓人的事发生了,我听到很奇怪的“苏刷苏刷”的脚步声!好像是拖着脚走路一般的声音,而那声音越来越大声,我在床上用力地想睁开眼睛,但眼皮连动都不能动,像是被钉住似的!脚步声在床边停止了,接着我旁边的床垫陷了下去。
“啊!”我用尽吃奶的力气弹起来,而眼前的景象吓坏了我!本来厚重的窗帘,竟然整个翻卷起来,像两个麻花似的,两边像被人硬扯过去一样,一边深陷在化妆台的夹缝里,一边整个卷进大衣柜和墙壁的夹缝里,落地窗大开!风就像发了狂一样猛烈地冲进来,还夹带着呜呜的诡异声。跟那晚一样!(:/转载请保留!)
我忙回过头想叫醒堂姐,没想到她竟然翻着白眼,全身不住地颤抖冒冷汗!我抓住她用力地摇晃,她慢慢地闭回双眼,之后才慢慢地睁开眼睛,好像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看着我说:“怎么了?为什么叫醒我?”
“姐!你知不知道你刚刚翻着白眼啊?”
“不知道,我一直睡着,你干吗叫醒我?嗯?这窗帘是怎么回事?”
我伸手把灯打开,表示不知道。
堂姐的表情突然变得很怪异,像发呆一样看着空气问我:“天花板怎么变成这样了?”
我抬头往上一看,整个天花板都是脚印!满满的都是!我怔在那里说不出话来⋯⋯
堂姐盯着落地窗口又问:“是谁又把拖鞋放回来了?”
那天晚上我们移驾到客厅去,开着电视壮胆。直到五点多天亮的时候,我忍不住阖上双眼,早上快八点才醒来。
看到堂姐不见了。我吓了一跳,以为她丢下我出去了。结果听到她房间有铁器刮磨地板的声音。壮着天亮的胆,我小心翼翼地走到她房门口。还是吓倒了。她拿着一个铁梯,坐在最上面,用很慢、很慢的速度,擦着天花板。
我问她:“姐,你怎么敢擦啊?”
她呆呆地看着上面的脚印,顿顿地说:“天花板脏了⋯⋯”
“姐,不要弄了啦!好恐怖耶。”
“天花板脏了⋯⋯”
我没办法阻止她。她用很慢的奇异的动作擦拭着,好像那不过是陈年老灰。
浴室外的黑手
从此我就搬出了表姑家,我也劝堂姐来我家住,可是她却说我过度敏感,不再理我,我一直觉得她怪怪的。
我家客厅也有一面落地窗,看出去是一座小山丘,算是公园,有点毛的是那里以前曾经是乱葬岗,若是下起大雨,还会看到埋在土里已经腐化的棺木空洞,但是我已经在这里住这么久了,早已经习惯了,只是偶尔会毛毛的。
那件事后,我依然正常地按时上班,有一天下班的时候,堂姐说她家的电脑中毒了要去我家里借张系统盘,于是堂姐开车载我回家。这天她意外地跟我进屋里去。因为她总是嫌我家很暗,我爸妈买了很多出土文物,所以她老跟我说,我家很邪门。她很不喜欢到我家去。
“你要不要到我房间等一下,我要找一下光盘。”
“没关系,我比较喜欢你家客厅,我在这里等就好了。”我家为了省电,客厅的灯通常都开得很暗,堂姐一向不喜欢,所以我举手要帮她开灯,但这次却被她阻止。
“我最近眼睛不舒服,你不要开太亮啦!快去找光盘好不好?”
“那你等一下吧。”于是我回房便开始东翻西找,大约有一个钟头才找到那套光盘,我耗时太久,堂姐还上了两次厕所。
“姐,我找到了,你回家以后⋯⋯“我走进客厅,却发现堂姐背对着我,紧盯着书柜上的钟馗像瞧。
“小茜,你家的钟馗也是买的吧?”
“是啊,爸爸跟认识的人买的。”
“钟馗这种东西,没开光会招来鬼怪的,你们不知道吧? ”
“姐,你不要紧吧?讲话怪怪的,光盘我给你找来了。”
“好,那我也该走了。”虽然不知哪里奇怪,但总觉得堂姐走后,那种诡异感一直在心头缠绕不去。
那晚我看电视看到很晚,到了凌晨2点的时候,本来想直接睡的,但是夏天实在很热,全身黏黏的,所以我还是带着困意去洗澡。我穿过黑漆漆的客厅,打开厕所的灯,赫然发现厕所的塑料拖鞋,很整齐地头向着里面摆在门口!就跟堂姐家的阳台一样!我被吓了一跳,心里很不安,因为厕所门口笔直对着阳台门口,最近又发生了一些怪事,我都尽量避免这种状况,怎么会?啊!对了,今天姐过来上过厕所!(:/转载请保留!)
真是的,明明自己比我还忌讳这种事情,怎么把人家家里的东西用成这样!我赶紧把拖鞋拨乱,然后再穿上,奇怪,最近发生那种事,她怎么还这样粗枝大叶呢?真讨厌,感觉毛毛的。
我关上门,拉上浴帘开始洗澡。我只想赶快洗澡赶快回房间,忽略不停浮上心头的不安感。转开热水,开始淋浴。我顺手按了除雾灯。洗着洗着,我发现有点不对劲。奇怪?脚踝好凉啊。明明这么热的夏天为什么有股凉风从浴帘下的缝隙吹我的脚?不可思议的是我的脚在30度的夏温下竟然是冰凉的寒流温度。
我忍不住往下盯着那个浴帘的缝隙看,即使冲着热水,我的脚踝以下已经冷得失去知觉了。看着那个缝隙,咦?有一小块黑色的物体从地上慢慢地流过来,然后突然又多出两块⋯⋯这是条状还是块状?是肥皂的碎片吗?怎么是黑色的啊?又有了,渐渐飘移到我脚边,这⋯⋯
“啊啊啊!”一只手!那是一只手的影子!我吓得用力把浴帘拉开,但是什么都没看到!那是什么?是我的错觉吗?是吗?我快速地冲完肥皂,擦干身体后洗了把脸。
天啊,我太累了吗?就连在洗脸的时候都觉得有人在窥视我,在后面的上方是不是⋯⋯我努力说服自己,一定没有!我鼓起勇气,猛地抬起头,赫然发现镜子里,我背后的气窗上,有一张惨白的脸孔低头看着我!我吓得转头去看,但是⋯⋯没有东西⋯⋯太敏感了吗?我一回头,发现刚刚起满雾的镜子上,竟然有一个很明显的人脸轮廓!它还带着诡异的微笑⋯⋯
山路历险
最近怪事频仍,我也变得很容易疑神疑鬼。大白天才敢洗澡、睡觉前拖鞋一定拨乱、天一黑就关在房间里不出来。
那天堂姐呼我一起走山路去散心。我本来是拒绝的,但架不住她生磨硬泡,只好答应她。但没想到,当我坐上她的机车时已经是下午4点多了。
那天风很大。我带着有挡风片的安全帽坐在后座,呼呼的风声,一直在折磨着我。
天真的好冷,明明是夏天,路上却一个人都没有?风好大,我在后座看着山景,绿树摇晃得好厉害,就像上面有人在跳动一样。姑娘庙过了,下面是五路财神庙吧?
突然,姐姐偏向了一条我从来没有走过的路,我想提醒她,可是风好大,她根本听不见。我想,时间一到,天渐渐黑去,她就会回头的。但是我错了。她执意往不明的道路骑去,丝毫没有回头的迹象。
不知不觉,天渐渐地黑了。整个幽暗的山区里,只有这辆机车的引擎声,一道道暗绿色的树影向我身后滑去。我的头好昏。不知过了多久,车子慢慢停了下来。
“到这里,对,是这里,是这里⋯⋯”我头昏脑涨地听着堂姐喃喃自语地熄了火。
为什么?这里是哪里?都没有人。我跳下车,看着路那头无尽的黑暗,天空的云就像在蠕动一样让我不安。
苏沙沙⋯⋯苏沙沙沙⋯⋯什么声音?
“小茜。”我转过头去,看到堂姐走进路边的芦苇丛深处,兴高采烈地对我打招呼。芦苇丛长得比她还要高,我只看到一双手,慢慢地,慢慢地在依稀可见的缝隙中缓缓挥动。那情景说不出的诡异。仔细一看,芦苇丛满满地长满了这个空地,而且仍在向两旁延伸过去。
“快⋯⋯快照我啊!”她挥着手,我缓缓地举起相机,按下了快门,但只拍到她的手。
“小茜,轮到你了,快点啊!”该怎么说呢?
我也拍了一张。我没有进入芦苇丛中,因为我怕。我静静地站在边上,让堂姐按下快门,背后的芦苇丛沙沙作响我只想离开这里。终于,堂姐再度发动了车子。但她却仍向不明的方向驶去。
呜呜⋯⋯轰轰轰!风吹得好大。车的灯光仿佛被黑暗吸去,感觉好不舒服。
我好想回家?前方好像出现了一个隧道?
“姐,你要骑进去吗?”
“⋯⋯”堂姐不知说了什么,我一个字都没听到。
隧道里看起来一个人都没有。一骑进去,我就看到上面吊挂着大型的抽风机。嗡嗡⋯⋯轰轰⋯⋯嗡嗡!讨厌的声音就像那晚的落地电扇一样。我索性闭上眼,抓着堂姐的外套,忽视这股恶心感。
好想快点出去,而且好冷。明明是夏天,这个隧道里竟然有雾气?好冷哪,我的右肩,好冷!我偷偷地看向后照镜?!白色的烟雾?镜子里,我的右肩处,竟然包在一团雾里,这是什么?
“姐⋯⋯”我抬起头,想跟堂姐说这不寻常的异状,天啊!在我抬起头的一瞬间,我清楚地看到一个灰色的老人,站在道路的中间!
就在车头那里!他的身体就像雾凝聚成的一样!在我发出喊叫的时候,我们已经撞到他了!像雾一样,我们顿时像撞到进一团雾里!视线好模糊⋯⋯好冷⋯⋯隧道好长⋯⋯
嗡嗡⋯⋯轰轰!轰轰!我真的好想回家。
三双黑色的拖鞋
等我醒来时,我已经回到家了,可是回想刚才的事情,只记得我们照了几张奇怪的相,进了一条隧道,好像还撞倒了一个人,剩下的全想不起来了。我开始每天晚上做噩梦,妈妈只好买来安眠药让我吃,也许是药效的作用,接下来几天风平浪静的,似乎所有不寻常都烟消云散了。
然而这样安宁的日子没过多久,怪事又发生了。那天我临时有事在家处理,忙了一上午刚好忙完,正出去散步休息的时候,这时帮堂姐家打扫卫生的欧巴桑王大妈找上了我。她拿出一串钥匙说自己要辞职了,由于我表姑他们出国不在家,所以她想把钥匙还给我,我很纳闷,她为什么不把钥匙还给堂姐,而要给我呢?我问她为什么,她支支吾吾了半天才坦白。
“明茹她⋯⋯”说着,她紧张兮兮地四周看了一下,“最近很奇怪⋯⋯我劝你,少跟她接近!”王大妈蹙着眉,慎重其事地跟我说。
“王大妈,我想姐姐最近比较忙吧,这几天我也很少跟她联络,她也许是精神疲劳所以变得有点不耐烦,请你包容包容她,我也会跟她说的!反正你一星期也只需要打扫两天,请你忍耐忍耐⋯⋯”
“不是不是!我没有办法再待在那里了!”突然,她大叫起来,还用力抓着我的手说:“你听不懂!我没办法再看到明茹!你懂不懂?没办法跟她处在一个室内!你懂不懂?你没听懂?你没听懂?”好痛!我的手臂被她用力地捏出一排五爪红印。
她是怎么了?她瞪着大眼,看着我说:“你没懂?你还是没懂?”
“我懂我懂!”我点点头,王大妈是不是过劳啊?
“算了⋯⋯算了⋯⋯”她喃喃自语说:“你如果有机会的话⋯⋯最好是不要有机会!门口的第二个抽屉⋯⋯还是不要有机会比较好⋯⋯”说着,她慢慢走出去了。
我呆呆地拎着钥匙站在门口,看着她一阶一阶走下楼,心中真是奇怪到了极点,第二个抽屉怎么了?真是搞不懂。
我看了一下表,发现才三点多钟,这时堂姐应该还在上班,我是回公司将钥匙给她呢,还是把钥匙直接放回她家,想了想我选择了后者。我搭车来到堂姐家,当我打开大门时,一阵强有力的风吹了过来。家里好像没什么不一样的地方,只是电视机旁的墙壁上生了一点壁癌,也许王大妈就是就因为这个觉得不好意思才自动辞掉的吧?
“喵喵⋯⋯”姐姐心爱的小猫多多跑来迎接我,在腿边撒起娇来。我抱起它,发现它瘦了好多。难道是饲料没了,可是我一看饲料盒里满满的,它一口也没吃。生病了吗?我逗了逗它,把它放在地上,它一溜烟跑走了。
有点奇怪,怎么一直有风灌进来?而且风还很大呢!“喵喵喵呜⋯⋯”多多?循着猫声,我往屋里走去。越走越奇怪,这里是屋里的转角处,照理说不可能有风啊!可是⋯⋯怎么越走进里面,风流就越乱啊?突然一阵尖锐的风流冲过来,就像台风一样。“呼啪⋯⋯呼啪啪⋯⋯”声音是从堂姐的房间传出来的,我走进她的房间,发现窗帘被风吹得不停地发出呼啪呼啪的声音。阳台的落地窗大开,多多蹲在椅子上,大概是被狂乱舞动的窗帘吓倒了,发出低低的鸣叫声。
我承受着强风迎面的吹击,缓缓靠近阳台,呼吸还有点困难。我伸手拉住一边的玻璃门,费力地推过去,真是的,是谁忘记关窗?
“啊!”拖鞋!黑色的拖鞋,笔直地对准落地窗口!一瞬间,我倒弹了一公尺。我吞吞口水,看着那双拖鞋。它一直被放在那里吗?
屋里的风声还是很大,我往主卧室走去,我敢肯定窗户一定没关。果然阳台的落地窗也是开的,难怪刚刚进屋时,风向乱得不得了。啊!又是一双拖鞋!怎么都是黑色的啊?无名火没由来地一冒,我向那拖鞋乱踹一通,其中一只还飞了出去。
“呼⋯⋯呼⋯⋯”看着被我踹烂的拖鞋,心里有一股报复性的快感。不过就是一双拖鞋,哼!我关上落地窗,走回玄关才想到,刚刚和多多玩的时候,一时不知把钥匙放到哪里去了。看了一下鞋柜上,没有。可是我先前一进门就把多多抱起来,除了鞋柜还能放哪里?找不到就麻烦了,奇怪,餐桌上也没有啊?看一下茶几也没有,到底放哪去了啊!我怎么那么笨,应该要一直拿着的啊!
找钥匙的时候,我无意间抬头竟然瞟见客厅的落地窗也没关。通风也用不着这样吧⋯⋯等一下!为什么这里有三只拖鞋!黑色的!是我刚刚踢飞了的那一只吗?
我忍不住仔细瞧了瞧多出来的拖鞋上,看看有没有我刚刚踹过的痕迹。就在此时,玄关传来“咚唰!”一声,什么声音?顾不得拖鞋的问题,那个声音更让我在意。说实在,我超害怕。但害怕也要弄清楚。我大胆走过去⋯⋯看到多多站在玄关那里,扭着她的尾巴。原来是它,大概弄倒了什么东西吧?
“多多,你吓死我了!小笨猫,嗯?你在干吗?”它直看着鞋柜上的一处,像我不存在一样。
“怎么了?”等我绕到正面才知道,它看着一个被抽出来的抽屉。就是王大妈说的,鞋柜上的第二个抽屉。奇怪,我不记得我打开过这个抽屉,多多也不可能打开这个抽屉,家里没有别人呀,再定神一看,才发现我的钥匙放在里面。
“是我吗?”我自言自语地拿起钥匙,看到下面压着的一包东西,上面写着:王大妈,相片冲洗费用50元。王大妈说的就是这个?抽屉里没有其他的东西了,那就是这个了!虽然没看到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但是我总觉得屋子里怪怪的,我抓起那包相片,离开了堂姐家。
照片中的怪手
几天之后,我约了堂姐一起吃晚饭,席上我问起王大妈辞职的事情,姐姐用冷漠的态度说:“她有病,她把家里的拖鞋全都扔了。”
“等一下,你是说家里现在没拖鞋?”
“当然了。”她搅拌着冰砂,“不但如此,她还常常拿怪异的饮料给我喝,说是什么神水,那么重的香灰味!她八成要毒死我!”她好凶,声音大到邻桌的人全都看着我们。愣了三秒,我闭上微张的嘴,我到底该不该问,她家里的黑色拖鞋是打哪来的?看着姐姐若无其事地搅拌着饮料,好像刚刚的怒吼根本没发生过一样,大概没事吧?
“可是,姐,我那天去你家放钥匙,看到几双黑色的拖鞋,放在阳台,全都向着屋内耶?”
“你是什么意思?”姐姐脸色一变,变得好奇怪。整个脸好阴沉,眼白都翻出来了,简直不像一个人会有的表情。“你是说我故意把拖鞋放在那里了?你是不是这个意思?你也是王大妈那一边的人!你是这个意思吧!你从头到尾都不信任我!”
“不是啦,我没有这个意思,你不要生气⋯⋯”我慌了,真的没想到她会这么生气。
“我对你那么好!你竟然这样对我!”说着她拿起钱包,钞票一丢,转身就要离开。临走时,对着痴呆的我丢下一句,“去死吧。”
回到家里,我将事情跟妈妈讲了一遍,妈妈送给我两个手镯,一个让我留着,一个送给姐姐。她说是从庙里求的,可以避邪,如果遇见鬼,手镯会变黑,并同时保护我们俩人。
我拿起手镯,看着,心里有点难过,我和堂姐以前都是形影不离的,可是现在她竟然说我去死吧!我们以前从来没有吵过架的,为什么会变成这样!
对了,照片还没有看呢!我从抽屉里翻出那个相片包,刚想看照片,可是爸爸却喊我先洗澡,这样也好,洗完澡再看照片了!一番折腾,等我洗完出来的时候,已是十一点多了。该睡觉了。
“小茜,你安眠药吃了没?今天是最后一颗吧?”妈妈提醒我。
吞下药,我回房照列躺在床上等着睡着。妈妈也照例进来,守着我睡去。
“明天试试自己入睡?”
“嗯!”我缓缓地点点头,看着妈妈的脸庞渐渐模糊。
咦?怎么一阵晕眩呢?之后,啪啪的声音。是梦吗?
可是感觉好真实!谁在拍我肩膀?好用力呢。我睁开了眼睛。头痛欲裂!视线好模糊,夜灯开着?关着?搞什么,以前都不会这样啊?
我瞄一眼书桌,想看看时间。没看到时钟,倒是看到了那包相片。照片还是忘记看了!我看错了吧?那包相片动了一下。不对!好像真的在动!我呼吸开始急促起来。不要又来了!我闭上眼睛,开始默念。这是幻觉,这是幻觉!现在,心里要它停住,它就会停住。(:/转载请保留!)
停住!我睁开眼睛,看着那包相片,它一动都不动。果然这是安眠药的副作用吧?如果没睡好,就会⋯⋯
它刚刚是不是又弹起来了?现在又静静的。可是我确定它动了。因为它的袋口转向了,转向我这一边。白色的什么东西?手⋯⋯手啊!
“不要!”我虚弱地呐喊着,声音比蚊子还细,白色的手伸出来了!缓缓地朝我这边过来了!
“这是梦⋯⋯这是梦⋯⋯”闭上眼,我觉得呼吸好困难。这不是真的!这一定是梦!那只手已经碰到我的脸了,我猛地睁开双眼大叫起来。
“怎么啦?”妈妈担心地看着我,把我扶起来。
“那个⋯⋯那个⋯⋯”我虚软地指着那包相片。
“这个怎么啦?”妈妈有点慌张地问我:“你怎么会睡一半就起来呢?安眠药没吃吗?”
“拿给我⋯⋯拿给我⋯⋯”
她把照片拿来了,疑惑而担心地看着我。我发抖的双手无法抓住照片,妈妈只好坐在床头,帮我把它抽出来,一张一张地翻给我看。
“你想看什么?这些好像是一些出去玩的照片⋯⋯这是冲坏了吗?”妈妈的眼光停留在一张照片上,语气里充满着恐惧的气氛。
这不可能是冲坏了!我和姐姐那天在后山的怪异旅行,那个高过人的芦苇丛里。原来那些相片洗出来了。本来应该是看不见她的身影,只有一双手在挥动着的照片,变成了好多好多只在空中招动的手!
好多只苍白的手!
附身
姐姐一定知道这些照片的,她到底怎么了?同时,我还有很多不明白的事情想问问姐姐,也许她也觉得哪里有不对劲的地方啊!
当初那双拖鞋到底是谁摆的,绝对不是王大妈,虽然我现在很不愿意再见她,但还是不忍心彻底不理她,如果她遭遇不幸,我也会难过的,于是我打算再提醒她一次,同时,把妈妈给我们求的手镯送给她。我拿出手机打给姐姐。
“你还在生我的气吗?”
“⋯⋯”
“对不起,你不要生气,好吗?”
“算了,怎么突然打给我。”心里一松,还好姐姐肯听我说话。
“我想过去你家,你现在方便吗?”
“好啊,你来啊,反正家里现在只有我。”
在听到她大方地让我过去后,心里的不安感减少了很多。于是,我急急忙忙地到了表姑家。
堂姐家里,跟我上次来的时候差不多没变。但总觉得哪里不太一样?
“拖鞋?”
“不!我不用。”
“这样啊?!”好奇怪!姐姐在家是不穿拖鞋的,她也从来没叫我穿过,可是这次为什么?
“喝咖啡?”
“谢谢!”
我看着她迈向厨房的脚上,穿着那天我看到的黑色拖鞋,为什么?她不是说拖鞋全被丢掉了吗?她那天的意思不是说黑色拖鞋不是她买的吗?难道是王大妈买的?不对啊,王大妈把拖鞋全都丢掉,然后又买一堆黑色拖鞋回来干什么?我可不可以问她?她会不会生气?可是我想知道。就在我抓着脑袋在那边狂想的时候,一抬头就看到姐姐无声无息地站在我旁边。
“吓我一跳,你动作怎么这么快?”我最近很容易就被吓到。她面无表情地看着我,拿着两杯咖啡站在那里定了几秒。
“干吗这样看我,在想什么?”她突然一笑,放下咖啡坐在我旁边。
“没⋯⋯没有,我是想今天怎么没看到多多。”
“那只猫啊。”
“对啊,今天怎么没看到多多?”
“我不知道。”她冷冷地说道,喝着咖啡。
你不知道?怎么会对多多态度这么冷漠,它做错了什么吗?
“姐姐⋯⋯”
“怎么?”
“你⋯⋯”话已经到了口边但是我就是不敢问,我不敢问她黑色拖鞋是从哪里来的。
“你今天怎么突然来找我?”
“我⋯⋯我⋯⋯啊,对了。”我记得手镯我还放在包包里,我拿出来,跟她说:“我妈买的,我也有一只,那,给你带上⋯⋯”说着我把手镯套上她的手。
“走开啦!”(:/转载请保留!)
“哎呀⋯⋯”
姐姐用力一挥,打开我的手,她用力大到让我一头撞到椅子后面的玻璃墙,好痛!
“啊⋯⋯对不起,你没怎样吧?”
“没事⋯⋯我没事。”
她把我轻轻拉回,看着我说:“姐姐很想你。”
“⋯⋯”
她好奇怪。接着,她一手拍着我的肩膀说:“你为什么都不过来?”
“我⋯⋯”
“为什么都不过来?”
“我⋯⋯”
“过来啊!”
“我想吃水果!”
“是吗⋯⋯”说着,她退回去,慢慢地站起来,端起喝完的咖啡杯去了厨房。
刚刚是我多疑吗?我觉得她好奇怪。我轻摸一下左边的脖颈,那股感觉还残留在我皮肤上。她刚刚一手搭着我的肩膀,但是我还感觉到另一只手,轻轻抚过我的颈。奇怪?不可能啊!
“喵呜⋯⋯”我听到了猫叫,声音是从里面传来的,是多多吗?它怎么不出来玩呢?
保重
“难道你觉得真的有鬼吗?”
“⋯⋯”
“现在在这里,你我二人之间,你觉得有鬼吗?”
这一瞬间。我不说话。看着医师用慎重而疑惑的眼神看着我,他的手中正记录着我的一举一动。我不能告诉他,有一双手,挑衅般地攀在他的肩上,等待我的失控。我不能说话。
“唉!”医生叹口气,不知在纪录板上写了些什么。
“不要把我关起来⋯⋯”
“啊?”
“我说不要把我关起来。”
他好奇地看着我,说:“你怎么会觉得我会把你关起来?”
“因为我知道,我最后一定会被关起来的⋯⋯”
“为什么?”
“我不敢说。”
“说说看。”他认真地看着我,放下笔,双手握在胸前说:“即使理由很奇怪,你不说说看我怎么知道?你应该先试着相信我。”他挪了挪椅子,靠在桌前:“来,试着说说看吧?”我看着他,反正我想结局还是一样吧?
“这是一场阴谋⋯⋯”
“阴谋?”他皱皱眉,表情比看到多元3次方程式还要糟糕。
“这是无数的疑问和无法逃避的结局。”
“你觉得有人在陷害你吗?”
我淡淡地说:“不是人。”
医生微微努了努嘴,自顾自地点点头,说:“嗯,我明白了,你可以先出去了。”
我站起身,离开座椅,在开门的时候,仍然忍不住说:“医生。”
“嗯?”
“你最好也小心一点。”
“小心什么?”
“就多提防提防拖鞋吧。”不等他做出反应,我关上门离开诊疗室,坐在外面,就像在法庭外等候裁判一样。
我有攻击倾向。
这是爸爸对医生说的。
“这伤是怎么回事?”爸爸惊恐地摸着脸,上面流出涔涔的鲜血,和不知名的灼热感。
他似乎不记得所有的怪异现象,只看到我拿着一个染血的钥匙,呆呆地站在他身旁,魂不附体地对他说:“你刚刚也被附身了⋯⋯”
这样的景象,会造成什么样的结果?
“喂喂喂?丁太太吗?是⋯⋯是!刚刚诊疗结束了,很明显的,是精神状况有问题,而且恶化得相当严重!跟你和你先生想的一样,她现在有攻击行为的话,当前之计是把她留院观察,等情况稳定再⋯⋯”
隔天,我从家里出发,带了几件喜欢的东西,我怕时间太长,我真的会疯掉,所以带了几本书、几只笔和一本厚厚的空白笔记本,接着,我就住进了观察房。这里真的会让人疯掉。晚上常会看到人忽然起来,四处走动,不然就是停在你的床边,从上面盯着你看。我晚上都不敢睡觉。一睡着,就会听到拖鞋声。
我每天不是对着白色的墙壁发呆,就是流泪,我陷入前所未有的自我怀疑。我到底是不是哪里不正常?我是不是真的哪里不对劲?是我的错吗?真的是我的错吗?我不知道了。
几天后,有人来探视我,我惊讶地发现竟然是她。
“你是谁?”
“我是姐姐,你堂姐啊。”
“你不是。”我看着她。
她动动嘴角,低着头说:“那你觉得我是谁?”
“我哪知道?你还想怎么样?”(:/转载请保留!)
“不想怎么样。”她抬起头,笑着说:“现在你在里面,而我,我在外面了。哈哈⋯⋯”她放肆地狂声大笑,整个密室里都是她嚣张笑声的回音。
“别担心,我很喜欢你。”她一手伸来,轻轻抚着我的脸。这不成比例的温柔,让我浑身一震。我开始颤抖。
“现在还没轮到你,先去收拾收拾,对,收拾收拾,要收拾一下才好,一定要收拾干净,然后,你就像蛋糕上的水果一样,最后一个,是最后一个,对,呵呵⋯⋯”
“你要做什么?”
她冰冷的手缓缓移去,转过身,慢慢走向门口,拉开门,笑笑地说:“你说呢?”
“你给我站住!”我冲上前,施尽全力想敲开探视房那面透明的墙!但它就是不动如山。我只能看着她惬意地漫步离去,拖曳着长长的笑声。
接着就跟想象的一样。来看我的人,一个一个地变少了。剩下的人,他们郁结而沉重的表情,不用猜都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开始,妈妈再没有来探望我了。我想,我永远都不知道拖鞋是谁放的了吧?也没办法,去阻止任何事情。
这一年来,我试着把当时发生的情况,写成这本笔记。因为,我知道也许有一天会用到的。
已经传来那天一样的拖鞋声了,越来越近了⋯⋯密闭的大门,只有这本笔记,可以解释我离奇的死因。是的,只有这一本,我感受到冷了⋯⋯我再也不想逃了。我也累了!
最后,我只能提醒诸位,请保重。如果你家的阳台莫名其妙多出一双整齐排放的拖鞋,向着你的屋内,请记得一定要把它移开!一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