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一个妈妈都是孩子的唯一,她和孩子心心相惜,请珍惜每一个即将到来的小生命,他们无辜、善良、委屈!——题记
【一】
夏日的夜空,像是被泉水洗过一样,透着朗朗的舒爽,还有丝丝的幽凉。皎洁的月光,透过薄雾洒向朦胧的荷塘,荷塘里铺满沉甸甸的荷叶,微风荡漾着荷波,掠过阵阵芳香。一抹新红,正在偷偷探出水面,抖动她青嫩优雅的柔体。河面悠荡着层层的粼光,耀得眼睛都睁不开,黑暗中的窃喜,总是这样让人惊叹。
“噗通…”红莲还未绽开,抛物线般的黑球,擦着莲身坠入河面,发出闷闷的响声。红莲颤抖着身躯,摇晃着脑袋,荷叶沉重地推开了一条波浪,隐浪钻在荷叶下,四处蹿开,风肆意了,月光暗淡了,那尊黑球滑过莲杆,顺着莲茎幽幽跌进河底,水面随着浪波翻滚着浓浓的水烟直冲水底。
月光透过河面,摊开在河底,清澈的河水里,紧挨着莲根处,一个黑色的塑料袋,圆鼓鼓地,水波来回磨搓着袋口,水亮钻进袋子,袋子里模糊一片,鲜红一堆。
西茜额头豆大的汗珠滚落下来,皱着眉头,想要看清楚,可是怎么也看不清黑袋子里的东西,于是她的眉头越锁越紧,越锁越紧,水波又一次磨搓着袋口,一阵涌动,袋口冲开了。
袋子里袋子里?血肉模糊的孩子?小小的孩子,小小的婴孩,他?他?西茜的浑身开始灼烧,汗珠浸透了整个身体。突然一道强烈的光射进袋子里,卷曲的孩子,血肉模糊的眼睛,像闪电般迸开,西茜“啊…”的一声,从床上弹起。浑身的汗,像筛豆子一样,飞溅在床上。梦,又是这个梦,梦,梦?西茜紧闭着双眼,双手撕扯着头发,疯狂地甩动着脖子。
“你神经病啊?”身旁的吴郝钳着眉头,坐起身,让开老远地注视着将汗珠甩得到处都是的西茜。“吴郝,你告诉我,你究竟把宝宝怎么了?”西茜撕扯头发的手,停在半空中,空洞的眼神,挂着重重的黑眼圈,死死地盯着吴郝。吴郝被看得脊背发凉。“你又发神经病,不是给你说了,送到公墓了吗?”转过脸的吴郝满眼忧郁。
西茜知道吴郝是不会说些什么的,每一次这样的噩梦后,他都是恶狠狠地甩头丢下自己,不会安慰一次。漆黑的夜里,除了窗外的月光,再也看不见任何东西。西茜不敢再睡。抱着膝盖,埋着头,殷殷地心碎。
窗外一阵风吹了进来,风里夹杂着弱弱的哭泣声,婴孩的哭泣声?西茜抬起头,看向窗外,皎洁的月光下,惨然一片……
【二】
孩子的墓碑上,连名字都没有,只有黑黝黝一片,西茜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滑落在地上。“宝贝,是你吗?梦里的是不是你?我的孩子!”公墓的白天,死寂一般,比黑夜还要静寂,一个冲动的念头,闪过西茜的脑海,西茜四下打量,连个鬼影也没有,于是放下包,挽起袖子,“对不起,宝贝,妈妈也是不得已。”孩子的墓,被西茜撬开了。
“呜哇…”一只讨厌的乌鸦,飞过公墓的上空,西茜的身体瘫软在地,眼睛的阀门也被撬开了,滚滚洪水泛滥了。“空的,空的?”孩子的墓居然是空的?午后的阳光,射得人眼睛睁不开,万里无云的天空里,飘着几个个风筝,公墓的上空是晴朗的,而幽远的公墓里,西茜却下着雷雨,她拖着沉重的身体,望着冗长的路,皱起眉头,咬紧牙关,狠狠地瞪着空气。
报纸上,电脑里,翻阅、搜索,西茜清瘦苍白的脸上,两只空洞无神的大眼睛,正跟激光一样,慌乱扫描着所有的信息,“红莲”,“月色”,“荷叶”,S市仅有的三处荷塘都被西茜搜到了,庆幸的是,西茜的感觉是对的,那个梦,不是偶然,也不是无意,她梦里的荷塘,真的存在,而且就在附近。
电脑没有关,手机没有带,只撒了一双拖鞋,抓着抄下的地址,西茜冲出了门,阳光下,炙热的空气,熏得西茜瘦弱的身体,踉跄地退了一步,抬起头,看着火辣辣的天空,西茜咬着牙关冲进了灼烧。一路狂奔,都忘了打车,左拐、直行再右拐,绕过一道街,再穿过一个小巷子。一条长长的矮墙,出现在西茜的眼睛里。
透过矮墙,一个硕大的荷塘,慢条斯理地躺在那里。荷塘里铺满沉甸甸的荷叶,微风荡漾着荷波,掠过阵阵芳香。一抹新红,伫立在水面,抖动她青嫩优雅的柔体。河面悠荡着层层的粼光,耀得眼睛都睁不开,阳光下的窃喜,让西茜激动不已,这里,就是这里,梦里的这里,梦里就是这里。
西茜爬上矮墙,眼中闪烁着迫不及待的光芒,她攀着光滑的墙壁,顺着墙壁滑入水里,就在那里,那个红色的莲花下面,西茜焦急地划着水,近了,近了,更近了,水越来越深了,深了,更深了。“喂,危险!”一声沉闷的噗通声,西茜身后的水波荡起沉沉的涟漪,一股厚重的力量,冲向西茜的身体,一只手扣住了西茜的腰,西茜被拽了回去……
【三】
隐隐约约的哭泣声,从幽暗的荷塘底里传出,仿似水面上一株鲜红的莲花,颤颤抖抖地在黑暗里抽泣。狂风骤起,鲜红的莲花,被吹得拼了命地扭动,像要折断自己的脖子,红色的光,从莲花体内透到了空气里,就像是心脏在呼吸,一明一暗,很有规律,呼吸的红光越来越急,越来越急,突然,鲜红的莲花迸裂开来,西茜看到一个小小的婴孩睡在莲花里。
“孩子,孩子,宝贝,宝贝…”西茜满眼泪水地坐起,眼神空洞地看着窗外,朝着白天去过的荷塘的方向,很恨地恨着自己白天那场被当作自杀而救起的骚乱和无奈,转过头看着身边酣睡的吴郝。静静地下了床,来到卫生间,对着镜子,看着自己憔悴不堪,消瘦暗黄的脸,流着愤恨的泪水狠狠地踢着柜子,这时柜子的门被踢开了,从里面掉出来一个空瓶子。
“堕胎药?”西茜仔细端详着手中的空瓶子,眼珠转来转去,想起十天前,自己如厕时,突然下腹剧痛不已,紧接着下了红,吴郝像是早已等在卫生间门外似得,听见自己微弱的呻吟后,及时地推开门,当他把自己送到医院时,孩子已经保不住了,而可怜的自己却一直以为自己没能保护好腹中的孩子,愧疚至今!
西茜泪眼摩挲,恨恨地摔门而去,打胎药撞地破碎的声音,空灵地滑破天际,她埋着头狂奔在黑夜里,泪雨被抛向身后,狠狠地刺向身后的黑影。夏日宁静的夜,随着西茜撕心裂肺的哭泣,幽静变得狂风呼啸、电闪雷鸣。西茜一口气穿过骤风,迎着暴雨跳进荷塘里,夏雨像石头一样疯狂地打着西茜的身体,眼泪和着雨水融进荷塘碧水里。
身后一双强劲的手挽住西茜即将没入河底的身体,西茜浑浑噩噩中看到了水底,一个黑色的袋子,袋子口张开着,里面一个黑黢黢的东西,慢慢蠕动着朝自己翻动着身体,“孩子,我的孩子!”西茜闭着眼疯狂地哭泣,“啪啪”几巴掌下去,湿漉漉的西茜睁开眼睛,吴郝正皱着眉头看着自己。
“你这个丧心病狂的畜生,是你害死了我的孩子,你这个凶手,你还我孩子,还我孩子——·“西茜疯狂地撕扯着吴郝的身体。“你这个疯婆子,我这是帮你解脱,你给我醒醒。”“你滚,你这个畜生,你当初说得那么好听,接受我和孩子,原来你是个伪君子。”“你给我冷静点,不要惩罚自己,你!”“啪”一记狠狠的耳光,扇在吴郝的脸上。
【四】
西茜再次纵身跳进荷塘,“孩子,妈妈来了,妈妈来啦!”吴郝紧追着跳进了荷塘,一把拽过了西茜,西茜闭着眼睛哭喊着拼了命地挣脱吴郝,一巴掌接着一巴掌地扇着吴郝,痛苦地昂着头对天长啸,吴郝任西茜如何挣扎,拼命撕扯就是不放手。狂风更加肆虐,折断了荷塘边的柳枝,发出噼噼啪啪的声音,荷叶连根拔起,漂浮在塘水里。
一声霹雳,天空被闪电劈成两半,直冲塘底,塘底里鲜红的光亮冲破天际,一株血红的莲花,从塘底慢慢升起,含苞待放的身体里,闪烁着如同心脏跳动般的红光,一息一亮,非常有规律,西茜疯狂地动作戛然而止在空气里,吴郝掐捏西茜的手,慢慢松弛了下来,两个人目瞪口呆地看着那株血红的莲花。
莲花在狂风中疯狂地摇摆,荷叶一叶叶被拔起,围着莲花疯狂地转圈,一道闪电从天而降,霹雳在莲花骨朵上,突然,时间就像被定格,随着一声霹雳,狂风戛然而止在荷塘里,舞动的荷叶,仿佛被一双手突然松开一样,齐刷刷地掉落在水面,一切就在顷刻间停息,风停了,雨停了,闪电没有了,雷声没有了,一轮皎洁的月亮,爬上了空顶。
西茜下意识地往吴郝的怀里躲了躲,仿佛等待着什么诡异的事情。塘中央血红色的莲花一闪一闪着红光,红光越来越强,越来越强,慢慢地,莲花开始开放,就像在放电影,莲花从最外层慢慢张开,再到里面一层,紧接着又是一层、一层、一层,而红光映衬的影子越来越清晰,越来越清晰,那个裹在莲花里的影子,居然是一个熟睡的孩子?
莲花完全打开了,浓郁的花香,弥散在空气里,那熟睡的孩子,缓缓爬起来,他像一只小猫般幼小,却又像莲花般粉嫩白皙,他缓缓地坐在莲花里,莲花像流淌的血液一样,鲜红得快要滴下来,西茜瞪大了眼睛,吴郝浑身僵硬,一道火红的电光,从孩子身上射出,直射向水中的两个人,穿透西茜和吴郝的身体。
西茜赤裸着身体,涩涩地抱着自己,躲在一个角落里,这里一片通明,白炽的光,照着她的眼睛,她看不见任何东西,只有无限强烈的白光,茫茫一片,西茜害怕极了。这个时候,一个孩子的哭泣声,远远地从强烈的白光深处传来,西茜用力地看去,那里蠕动着一个小小的身体,正拖着一条血路向西茜爬来,西茜眼泪像散落的珠子,滚动在地上,与孩子浑身的鲜血融为一体……
【尾声】
“原谅我,原谅我,原谅我…”吴郝躺在病床上,郑西茜正不停地给他擦着汗。吴郝站在荷塘边,满身是血的孩子正哭喊着撕扯他的脸,“对不起,真的对不起,原谅我,原谅我!”在他的悲戚声中,孩子血肉模糊的身体,渐渐透着红色的光,慢慢地变得清晰透明,他的哭泣变成了嬉笑,他撕扯的动作变成了抚摸。
“吴郝,你醒醒,你醒醒!”西茜看着竭力挣扎的吴郝,紧皱着眉头。吴郝慢慢睁开眼睛,看到眼前的西茜,愧欠地满眼泪水。“茜,对不起,我…”“嘘”西茜一根指头压上了吴郝的嘴,另一只手抓起吴郝的手放在了自己的肚子上,吴郝看看西茜的肚子,西茜点点头,吴郝破涕为笑了。
夏夜的荷塘,微风轻轻吹拂着倩影,荷塘里铺满沉甸甸的荷叶,荡漾着荷波,掠过阵阵芳香。一抹粉红,正在偷偷探出水面,抖动她青嫩优雅的酮体。
河面悠荡着层层的粼光,耀得眼睛都睁不开,黑暗中两个紧紧相依的身影,正看着塘中的粉莲,那道粉光直射至西茜的肚子,西茜的肚子像饥渴的孩子,一口吞没了慢慢变红的粉光,吴郝抚摸着西茜的肚子,两个人抬头看着明亮的月光,笑声划破天际……